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攀金枝 第四百五十四章 嬌蠻
清晨,王姮沒有睡到自然醒,而是早早就起來了。
皇后重病,身為公主,王姮自是要去宮中“侍疾”。
當然,作為一個與皇家沒有血緣關系的假公主,皇后也并不需要王姮端茶送水。
但,王姮必須擺出孝順、謙卑的態度。
再者,過去的十多年里,王姮與皇后的關系還是很不錯的。
于王姮而言,皇后算得上慈和的長輩。
如今,這位長輩身染重病,時日不多,王姮自當前去探望。
“阿娘!”
來到堂屋,快要一歲半的阿南,已經穿戴好,像模像樣的跪坐在食案前,等著父母前來。
小小的人兒,白白的、肉肉的,眉眼精致、甜美軟糯,簡直就是王姮小時候的翻版。
任誰見了,都要忍不住的喜歡。
小家伙被養的極好,矜貴卻不失純粹,天真又守禮乖巧。
見到王姮進來,小家伙趕忙起身,搖搖擺擺的給王姮見禮:“阿南請阿娘安!”
“安!阿娘安!阿南免禮!”
王姮看到女兒,禁不住的露出笑容。
她三兩步走上前,拉住了女兒的小手,細細看了看她的氣色,柔聲詢問道:“阿南,昨晚睡得可還好?有沒有起夜?有沒有踢被子?”
前一句,是直接問阿南。
后兩句,則是詢問伺候阿南的乳母、奴婢。
“……好!”
阿南到底年紀小,虛歲也才兩歲。
她雖口齒伶俐,但受制于年齡,所能說的詞句,頗為有限。
今日當值的乳母,恭敬的跪在一旁,待阿南說完,她輕聲回稟:“回公主,昨晚小女郎起了一次夜,如廁一次。”
“許是夜里涼了,小女郎反倒沒有踢被子!”
王姮滿意的點點頭。
“阿南,小肚肚餓不餓?今日可有想吃的吃食?”
她牽著阿南的手,來到專門為阿南定制的小食案前,柔聲詢問著。
“餓!阿娘,餓餓!要蛋蛋!還要餅餅!”
阿南眨著大眼睛,奶聲奶氣的跟王姮說著。
王姮:……
蛋蛋?
這個她知道,是庖廚做的肉糜蛋羹。
只是,這餅餅?
看到王姮眼底閃過疑惑,乳母趕忙回稟道:“好叫公主知道,前日王郡君帶著三位小貴人來府里,蕭家小女郎特意送了王郡君親手做的松餅。小女郎很是喜歡,便記住了!”
王姮了然。
原來又是阿棉制作的美食啊。
想當年,她就是被阿棉的美食所吸引,繼而與她相識,成了一輩子的好閨蜜。
如今,她們都成了親,有了孩子,她們的孩子,因著經常在一起玩兒,竟也成了親密的小伙伴。
阿棉不止一次的歡喜:阿玖,我們的友誼,在下一代身上延續了下去!真好!
王姮也歡喜:是啊,真好!
“小女郎要吃蛋羹,還有松餅!”
王姮收斂思緒,轉頭對奴婢吩咐了一句。
奴婢趕忙答應了一聲,躬身退下,去廚房傳話。
“什么松餅?”
樓彧像往常一樣,在后院的教武場練了半個時辰的武,洗漱、更衣完畢,來到堂屋用膳。
抬腳跨進房門,便聽到了王姮的吩咐。
他大步流星的行至妻女近前,先摸了摸王姮的鬢發,又彎腰捏了捏女兒的小肉臉。
“阿棉弄的新鮮吃食,船隊前些日子去了南邊,在南海的某個小島發現了一種叫香蕉的果子,阿棉便用香蕉做了松餅!”
王姮笑著解釋道:“那松餅,有香蕉,有牛乳,甜香松軟,阿南很是喜歡!”
“按照慣例,阿棉把松餅的方子給了庖廚,恰好家里有窖藏的香蕉,也有莊子剛送來的牛乳,我便讓庖廚給阿南做些!”
樓彧耐心的聽完,看向女兒的目光中,帶著明顯的笑意:“阿姮,阿南與你小時候一樣,都喜歡美食。”
王姮有點兒不好意思。
樓彧的說法,比較委婉。
而若是難聽些的說辭,就是她和阿南都是貪嘴的饞丫頭!
不過,王姮不在乎,她始終堅持年幼時的想法:能吃是福!
阿南還是個奶娃兒呢,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些,吃得好些,對身體好!
“嗯嗯!一樣!和阿娘一樣!”
小阿南,年紀雖小,卻已經能夠聽得懂好賴話。
她還會抓重點:嘿嘿,耶耶說了,我和阿娘一樣呢!
都是美美的、香香的,是乳母她們所說的“美人兒”。
看到阿南天真可愛的小模樣,王姮、樓彧都忍不住的喜愛。
一家三口說笑著,又摸摸親親的好一番親近,丫鬟們提著食盒魚貫走來。
王姮這才讓阿南跪坐好,準備用飯。
阿南年紀小,還不能更好的控制小手、小腳。
跪坐只是做做樣子,稍稍坐了一下,便被乳母抱在懷里,并給她喂飯。
王姮、樓彧則各自坐在自己的食案后面,安靜的用飯。
半個時辰后,外頭的太陽已經升了起來。
坐在層層疊疊的深宅大院里,王姮隱約能夠聽到外面開啟坊門、行人馬車等的聲響。
“時辰不早了,我該進宮了!”
王姮換上正式的外出衣裳,與樓彧道別。
樓彧點點頭,“我也要去官署了!”
他是外臣,無事無詔,不得隨意進宮。
且,現在李皇后只是重病,并未——
樓彧還是照常當差為好,省得讓有心之人抓到把柄。
夫妻倆又看了看孩子,再三叮囑乳母、奴婢等看顧好小女郎,這才相攜出了國公府。
王姮坐馬車,樓彧騎馬。
夫妻倆一起出了平康坊,上了朱雀大街。
直到來到宮城外,兩人才分開。
王姮入宮城,樓彧去戶部官署。
王姮下了馬車,在宮門禁衛處登記了身份,驗看了令牌,這才按照規矩,只帶了兩個貼身侍女,緩步走在宮城甬道上。
“……敢問前面可是瑯琊公主?”
王姮正走著,身后傳來一記陌生的女聲。
王姮頓住腳步,轉過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映入眼簾的,亦是一行女眷。
王姮目光飛快掠過,最后定格在為首的一個年輕女子身上。
這人,十七八歲的年紀,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胡服。
頭發沒有梳成大虞樣式的發髻,而是辨著數個小辮。
辮子上,或是系著顏色鮮艷的發帶,或是墜著鈴鐺、寶石,行動間,發辮搖晃,發出叮鈴鈴的響動。
胡人?
哦不,確切來說,應該是突厥人!
她是被俘虜的突厥王女?
這段時間,京中風起云涌,本就是個宅女的王姮,愈發的閉門不出。
但,她不出去交際,并不意味著耳目閉塞。
她的消息,且靈通著呢。
她知道京城的大事小情,就連宮中的秘聞八卦,她亦有所耳聞。
是以,她知道,圣人對突厥汗王等俘虜,還算優待。
她還知道,圣人對幾位年輕的王子、王女,頗為看重。
其中一個叫阿史那鷹的王子,因著出色的長相,優越的騎射功夫,被圣人親自收做侍衛。
表面上看,讓一個部落的王子來做侍衛,似是有羞辱的嫌疑。
然而,明白皇家游戲規則的人都知道,阿史那鷹非但不是被折辱,反而有望翻身。
沒有光鮮的、尊貴的爵位,只是一個卑微的侍衛,卻是圣人看重的信號。
只要阿史那鷹好好當差,竭盡所能的效忠君王,他就能夠擺脫敵國戰俘的身份,徹底成為皇帝的臣子!
阿史那鷹,未來可期啊。
除了阿史那鷹,還有一位王女,在京城的風頭也頗盛。
不過,與阿史那鷹不同,這位叫做阿史那燕的王女,之所以被關注,是因為她與陸玨的愛恨情仇!
是的,陸玨!
套用王棉的話來說,陸玨與阿史那燕妥妥就是足以寫入話本子的男主女主。
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VS明媚張揚的敵國小公主。
兩人原本是敵對關系,卻偶然相遇,兩人最好是初見時互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或是一見鐘情,或是不打不相識……最終相知相戀。
但,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前一刻還是生死相許的愛人,下一刻卻在戰場上刀劍相見。
愛不得恨不得,好一番痛徹心扉的虐戀情深。
王姮聽王棉動情的講述時,忍不住額角垂下三條黑線。
呃,阿棉什么都好,就是這腦補、編故事的功力,有時引人癡迷,有時就令人啼笑皆非。
那可是陸玨!
不是什么癡迷愛情的傻小子!
想當初,為了建功立業,陸玨連王姮都暫時放棄了呢!
王姮不是過于自信,認定男人們都喜歡她。
但,那時的陸玨,就是喜歡她啊,眼底的驚艷與傾慕,王姮看得清清楚楚。
還有那海棠園,以及韋無憂的示好、殷勤,都能說明陸玨確實想要娶王姮。
可最后關頭,陸玨還是中了樓彧的陽謀,為了軍功,舍棄了美人。
陸玨的選擇,雖然讓王姮有過失落,王姮卻明白,這才是符合陸玨身份與三觀的選擇。
陸玨不是話本子里的癡男怨女,他出身高貴,從小在帝后身邊長大。
他的身份,他所接受的教育,以及他所處的環境等等,都不允許他“為愛癡狂”。
可以愛,但愛一定不是他生命的全部。
家族、爵位、夢想、仕途等,才是他所追逐與保護的。
王姮不能讓陸玨改變初衷,其他女人,應該也不能。
除非……陸玨被下了毒、中了情蠱。
但,今年正旦的宮宴上,王姮曾經見過陸玨,他眼神清明、神采奕奕,完全就是春風得意、年少得志的模樣。
完全沒有中毒、中蠱的頹靡與癲狂。
他,很正常!
而正常的陸玨,是不可能成為王棉編纂的愛情故事里的男主!
所以,陸玨即便跟阿史那燕有情,他也不會忘了根本。
更有甚者,所謂的愛情,可能就是某人為了建功立業而布下的一個局。
王棉聽了王姮的反駁,頓時連連點頭:“對對!也有這種劇情設定,起初男主是利用,但女主的愛太純粹,他自己亦是動了情卻不自知。”
“虐啊虐,終于在女主死心后,看清了自己的內心,繼而追妻火葬場。”
“如果真的火葬場,男主也會就此封心鎖愛,為了尋找愛人的影子,找了無數容貌與她相似的女人,生了一群的兒女,然后孤獨的、富貴的,終老一生!”
王姮看著王棉那“感動”的模樣,不知道是該吐槽,還是該無語。
“阿棉,你管這叫‘報應’?”
妻妾成群、兒女齊全,還能坐享富貴。
這根本就是福報!
“可是他沒有了真心相愛的人,他的內心,是孤獨的!”
王棉試圖狡辯。
王姮大方的送給嫡長閨兩顆白眼,“呵呵!內心孤獨又如何?人家的床榻之上,可從不缺美人兒!”
王棉終于撐不住,從BE虐戀文中走出來,笑得前仰后合:“哈哈!沒錯!阿玖,你說的沒錯!這只是女人認定的報應,于男人而言,分明就是享受!”
咳,話題扯遠了!
王姮迅速收回脫韁的思緒,她看向那位異族女子,“我是瑯琊,方才可是女郎君喚我?”
見王姮停下來,還轉身與她說話,那位紅衣女子,大步走向前,來到王姮身前。
她沒有立刻回答王姮的問題,而是上下打量著王姮。
看到王姮那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容,女子臉上有著明顯的意外。
似乎,她聽說過瑯琊公主的美貌之名,但沒有見到真人,她并不相信外界的傳聞——
都是肉身凡胎,哪有人真能美得宛若天仙!
然而,此刻,她站到了王姮面前,親眼看到了沖擊她認知的絕色容顏,她驚訝、驚艷,然后就是莫名的失落,以及隱隱的自卑。
原來,這世上真有人長得如此美麗。
難怪陸玨會對她念念不忘。
紅衣女子抿緊嘴唇,略深的眼窩里,閃爍著復雜與不甘。
王姮卻有些不耐煩。
她會駐足、會開口,不是她怕了這人,而是她的教養使然。
但這位異族女子,似乎并不值得她的以禮相待。
對方近乎冒犯的打量,王姮很是不喜,她淡淡的說了句:“女郎君若是無事,本公主便先走一步了!”
說吧,不等紅衣女子有所反應,王姮就利索的轉身。
“站住!你別走!”
女子開口了,竟有些蠻橫……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