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鎖情扣 255 一槍爆頭
五日后,大軍抵達冕濘縣境內。官道在這里變得狹窄,兩側是陡峭的山坡。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奇怪的“突突”聲,像是某種野獸的低吼。蘇策警覺地抬手,全軍立刻停止前進。
“前方是何怪物?”士兵們驚恐地望著前方。
只見官道盡頭,上百輛從未見過的鐵制車輛排成一列,通體紅色。
更奇怪的是,每輛車后面都拉著堆得高高的籠子,里面正傳出此起彼伏的雞鴨叫聲。
“戒備!”
蘇策大喝一聲,拔出長劍,走在前面的大軍立刻擺開陣勢,長矛如林,弓弩上弦。
車隊在距離大軍兩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為首的車斗上,一個身著簡樸布衣的年輕男子負手而立,風吹動他的衣袍,顯得格外從容。
蘇策瞇起眼睛,大聲喝道:“來者何人?吾乃朝廷欽命討逆大將軍蘇策,奉命討伐蒼州逆賊!速速讓開官道!否則以同謀論處!”
趙樽派出的斥候就守在冕濘縣打探情報,來時的路上他已經從對講機里得到了斥候的消息,說朝廷大軍已經從冕濘縣過境。
可災情牽動著趙樽的心,趙樽救災的隊伍也眼看就要到冕濘縣。
若現在打道回拖木溝棱堡迎戰,那荊州的災情會繼續泛濫,不知還會波及多少地域和百姓。
趙樽不愿意!
于是,趙樽命隊伍救災隊伍繼續前行,才在這里碰到了朝廷大軍。
既然早知會和朝廷大軍相遇,趙樽自然做好了準備。
只見站在車斗上的趙樽不慌不忙地彎腰,然后從車斗里拿起一個奇怪之物,放在了嘴邊。
當他開口時,聲音竟如雷鳴般響徹山谷。
“本王乃蒼州王趙樽,正趕著往荊州救濟災民,沒空搭理你們,就你們還有臉自稱王師?”
其實在京城時,雖然不熟,但蘇策還是見過趙樽幾次,更是早就聽說過趙樽的鼎鼎大名,只是隔得太遠,他沒能認出來。
這聲音一出,不僅蘇策震驚,連路旁躲藏的災民都紛紛探出頭來。
“是蒼州王!”
“剛剛蒼州王說什么?他是來救濟咱們嗎?”
“老天開眼啊……”
竊竊私語如漣漪般在災民間擴散。幾個膽大的甚至從藏身處走出,向車隊方向跪拜。
蘇策臉色鐵青,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趙樽本人,更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囂張。
面對朝廷十萬大軍,趙樽就那么云淡風輕的站在那兒,沒有驚恐,沒有懼怕。仿佛世間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雖然一身布衣,但那泰山崩于前而不驚的氣勢,讓蘇策看到了王者之尊。
蘇策強壓住心中怒火,再次喊道:“趙樽!你私筑棱堡,圖謀不軌,本將軍奉皇命討伐于你!你還不速速下馬受縛!”
趙樽站在車斗上紋絲不動,反而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蘇將軍好大的官威啊!本王倒是要問問,朝廷派你來是討伐本王,還是討伐荊州百姓的?”
討伐本王?
趙樽說得就像是蘇策是來找他吵架一般輕松。
他指了指車隊后面:“這些雞鴨是本王培育的治蝗專用品種,一日能食蝗蟲數斤。荊州百姓正等著它們救命,蘇將軍卻要本王讓路?”
蘇策一時語塞,他確實看到車隊上堆滿雞鴨籠子,那些禽類看起來比尋常家禽更為健壯,喙部鋒利如鉤。
“巧言令色!”蘇策厲聲道,“你私造這些怪車,分明是圖謀不軌!”
趙樽大笑:“蘇將軍連災民都不顧?看來朝廷的將軍們果然只懂得騎馬打仗,不知民間疾苦啊!”
周圍的災民中傳來壓抑的笑聲和議論聲,蘇策惱羞成怒,正要發作,副將魯鶴鳴突然指著山坡小聲驚呼:“將軍,你看!“
蘇策順著魯鶴鳴指的地方看去,只見兩側山坡上,不知何時已經聚集了數百災民,他們手持簡陋的農具,眼神中充滿敵意地盯著朝廷大軍。
趙樽的聲音再次通過擴音器傳來:“蘇將軍,本王給你兩個選擇:要么讓開道路,讓救災物資通過;要么本王就讓這些百姓來評評理,看看誰才是真正的逆賊!”
蘇策握劍的手微微收緊。
他環顧四周,發現不僅山坡上,連大軍后方也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災民。這些平日溫順如羔羊的百姓,此刻眼中卻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將軍……”魯鶴鳴低聲道,“情況不妙,若在此開戰,恐生民變……”
蘇策咬牙切齒,心中暗自權衡著利弊。
但他手上畢竟有十萬大軍和皇命,他的底氣十足。
“怕什么?區區百十賤民就想阻攔皇命?做夢!”最終,他猛地一揮手下令:“弓箭手準備!”
數千弓箭手在他身后齊刷刷拉滿弓弦,箭鏃在陽光下泛著寒光,對準了趙樽和他身后的三蹦子車隊。
趙樽卻出奇地鎮定,緩緩抬起右手,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拇指和食指伸直,其余三指彎曲,形似某種武器。
“裝神弄鬼!以卵擊石!”蘇策冷笑,“放——”
“嗖嗖嗖!”
蘇策一聲令下,無數支箭矢傾瀉而出。蘇策坐在戰馬上,看著趙樽和三蹦子車隊被箭雨覆蓋,嘴上的笑容逐漸放大。
然而,趙樽和他的三蹦子車隊一動不動。剛剛車隊停車的時候,他就已經目測過了,這個距離,那些箭矢只能是白白浪費。
“砰!”
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突然從趙樽身后的車隊中傳來。
所有的人都還沒能反應過來,蘇策的頭顱已經像熟透的西瓜般炸裂開來,紅白之物噴濺而出。
他身旁的副將魯鶴鳴被濺了滿臉鮮血,呆若木雞。
整個官道瞬間陷入死寂,連風聲都仿佛靜止了。
蘇策無頭的尸體在馬上搖晃了兩下,然后從馬上重重栽倒在地,揚起一片塵土。
“將軍!”魯鶴鳴終于回過神來,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朝廷大軍頓時騷動起來,恐慌像瘟疫般蔓延。
士兵們驚恐地望向趙樽身后——一個身著布衣的年輕人正站在一輛三蹦子車上,手中握著一根金屬管狀物,正瀟灑的收起。
“啊!妖術!”有士兵驚恐尖叫。
趙樽趁機又舉起大功率擴音喇叭,聲音如雷霆般傳出很遠。
“朝廷的將士們!”趙樽的聲音通過擴音器被放大數倍,震撼著每一個人的耳膜,“本王知道你們大多來自荊州!你們的父母妻兒正在蝗災中掙扎求生,而朝廷卻派你們來打內戰!”
大軍中的騷動更甚,許多荊州籍士兵開始交頭接耳,眼中閃爍著憤怒和痛苦。
“看看你們身邊!”趙樽指向身后車隊,“這些車上裝的是救災的糧食和雞鴨!雞鴨能吃掉蝗蟲,能救你們的家鄉!而蘇策剛才想射殺的是誰?是你們的鄉親!是可能帶著你們家人最后希望的車隊!”
一個滿臉風霜的老兵突然扔下長矛,跪地痛哭:“我老母還在荊州啊!也不知老母現在如何了。”
老兵的哭喊像是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動搖。
原本整齊的陣列此刻已如被搗毀的蟻穴般混亂,有人在往后退散,有人在往邊上讓路,舉旗的也不舉了,旗幟歪斜地插在泥地里。
朝廷大軍里又傳來士兵的抱怨聲,“我受夠了!蘇策不管荊州百姓死活,一路搶劫糧草。這里面很可能就有我們的家人啊!蒼州王說得對,我們這是在助紂為虐!”
“對!”另一個士兵附和,“上次水災,我家小妹來信說村里已經餓死一半人了!我們還在這里打個屁的仗!”
趙樽看準時機,繼續喊話:“本王不強求你們跟隨,只希望你們讓開道路,讓救災物資通過!想回家的可以自行離去,想留下救災的本王歡迎,想回朝廷復命的,本王絕不阻攔!”
聞言,荊州籍的將士們擁擠著往路邊退,紛紛想要讓出一條道來,讓車隊通過,將救援物資送往荊州。
趙樽站在車斗上,向山邊上聚攏的百姓拱手:“諸位父老鄉親放心!本王向你們保證,這些雞鴨一到災區,不出三日日,必讓蝗災平息!”
災民們歡呼雀躍,有人甚至流下眼淚。
“王爺,他們開始潰散了。”
荊州大字隊的大五蹲在趙樽身后的三蹦子上,粗糙的手指輕輕撫過狙擊槍的槍管,眼睛卻始終未離開前方的視線。
聞言,趙樽微微頷首,忽然又瞳孔一縮。
只見朝廷軍陣中一匹棗紅戰馬嘶鳴著沖出,馬背上那個身披黑鐵鎧甲的將領高舉長劍,正是一名蘇策的親兵。
“都給老子站住!”那親兵的吼聲如同炸雷,他策馬橫擋在潰退的士兵面前,鐵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蘇將軍剛剛戰死,你們就想當逃兵?朝廷養你們這些廢物何用!”說著,他一劍刺向身旁一個正踉蹌著往官道邊緣退去的士兵。
那士兵的喉嚨頓時噴出一道血箭,雙手徒勞地抓向天空,最終重重倒在泥地上。
“誰敢給老子再讓,再逃。這就是下場!”親兵甩去劍上血珠,像頭暴怒的獅子般在軍陣邊緣來回踱馬,“列陣!都給老子列陣!”
副將魯鶴鳴也試圖控制局面:“不許亂!皇命在身,違令者斬!”
趙樽的胸口劇烈起伏,方才那士兵倒下時眼中最后的光亮仿佛烙鐵般灼痛他的神經。
那退開讓路的士兵可是一個能夠為荊州百姓著想的生命啊!就這樣眼睜睜的死在了他的眼皮之下。
朝廷的將士都是來自大景的百姓。在決定起事之時,他就已經深深的想過,不愿意傷害大景的士兵,他的策略是采取不戰而屈人之兵。
擒賊先擒王,這是他一開始就想好了決策。
他以為解決了朝廷大軍領兵的蘇策之后,至少可以震懾那些朝廷士兵,可沒想到大軍里還有執迷不悟,助紂為虐的鷹犬。
這些惡人不除掉,哪怕再驍勇善戰,那也會是士兵里的老鼠屎。
“混賬東西!”趙樽一拳砸在車轅上,車的鐵板被砸出一個坑。
他大喝一聲:“大五!”
“在!”身后三蹦子上的漢子立即調整姿勢,狙擊槍穩穩架在肩頭。
“瞄準那個劊子手。”趙樽咬牙,聲音冷得像冰,“讓他也嘗嘗被無辜者鮮血濺到的滋味。”
那親兵還在陣前咆哮,絲毫未覺死神的凝視。
他正用劍脊抽打一個跪地求饒的年輕士兵:“廢物!蘇將軍平日怎么待你們的?現在——”
“砰!”
僅僅兩個呼吸間,槍聲又撕裂空氣。
那親兵的話戛然而止,他茫然低頭,看見自己胸甲上突然出現的血洞正汩汩冒著熱氣。
棗紅馬受驚揚起前蹄,將主人甩落在泥地上,那具穿著黑鐵鎧甲的身軀抽搐兩下,再無聲息。
整個官道上又陷入死寂。
朝廷士兵們呆若木雞地看著接連倒下的主帥和親兵,就連副將魯鶴鳴都大張著嘴,久久不能合上,這種驚恐不亞于白日見鬼。
十萬大軍的軍陣中,主帥和親兵能輕而易舉的莫名被襲。而他們連對方用的什么武器都還沒能看清。
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驚恐的嗚咽,大軍中頓時鐵甲碰撞聲、武器落地聲此起彼伏。
“讓路!都給蒼州王讓路!”一個荊州口音的老兵突然高喊,
他扯下朝廷的臂章狠狠踩進泥里。越來越多的荊州籍士兵開始效仿,他們爭先恐后地退到道路一側,向車隊行注目禮。而這一次連副將魯鶴鳴都驅馬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狹窄的官道很快被讓出一條道來,雖然不寬,卻足夠一輛三幫子通過。
趙樽怒視著還騎在戰馬上的幾名將領,霸氣的抬手直指前方。
“荊州的父老鄉親正在等我們!”他聲音如金鐵交鳴,“若再敢有攔路者,殺無赦!出發!”
三蹦子車隊重新轟鳴起來,突突聲在這一片寂靜的官道上格外刺耳。
當首車碾過那灘混合著鮮血的泥濘時,趙樽看見路邊一個滿臉稚氣的小兵正悄悄抹著眼淚。
車隊從大軍跟前緩緩通過,荊州籍的老兵們歡呼聲如潮水般響起。
而那些曾經一路劫掠過百姓的士兵們,此刻全都瑟縮在陰影中,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魯鶴鳴眼見大勢已去,咬牙道:“趙樽,你今日所為,朝廷絕不會善罷甘休!”
“這位將軍,百姓為重,本王顧不得那么多。”趙樽斜睨著他,冷冷一笑,語氣極為囂張。
“若你執意要討伐本王,你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你自己帶軍前往蒼州開戰,本王絕不攔著。二,你們在這里等著本王回來。等本王回來,再讓你們討伐。”
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朝廷大軍中荊州籍的士兵開始成群結隊地走向趙樽的車隊。先是幾十人,然后是幾百人,最后幾乎一半的軍隊都在移動。
“我們跟蒼州王走!”有人高喊,“他能救我們的家人!”
“對!老子不想打仗了。”有人扔掉手中的武器,直接大步跟著車隊的后面。
山邊上聚攏的冕濘縣災民們也爆發出陣陣喝彩聲,然后步行追趕車隊。
魯鶴鳴面如死灰,知道已無力回天,他只得和剩余的士兵呆呆的看著車隊遠去。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