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蕭隱若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

總有仙子對我圖謀不軌 第二百四十二章 蕭隱若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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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無量佛盤膝而坐，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不時睜開的眼睛中閃過驚疑，表情卻是愈發的難看。

青蓮秘境早就被他逐漸培養成自己的一界，如今更有菩提樹入身，但即便如此也無法突破那一道黑蓮，更別說知道青蓮秘境中發生了什么變故。

誠然，他已經猜到青蓮已經被帝釋天拿走，可是僅憑青蓮，帝釋天憑什么控制整座青蓮秘境？

帝釋天進入青蓮秘境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目的從一開始的勸空無回頭是岸到殺空無都是在葬佛谷中進行，哪來的機會在青蓮秘境之中布局？

青蓮秘境……

大無量佛表情一滯，青蓮秘境的核心有兩處，一處是蘊養青蓮之地，一處就是葬佛谷。

而帝釋天經常出入的是葬佛谷，而葬佛谷是空無那個老尼姑的地盤，而空無又是帝釋天的生母……

所以這對母子是暗中達成合作了？

可能嗎？

大無量佛的大拇指輕輕顫抖著，梵舟行入青蓮秘境，而帝釋天圓寂認輸，而梵舟行如果就是帝釋天的轉世……

是為了克制和空無之間的因果。

可如果是這樣，帝釋天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他布了這么大的局的原因何在？

大無量佛扭頭看向了鄭東流，眼神閃爍了數秒之后緩緩開口：“龍族祭壇的秘密被我佛門掌握，空無將得永生，而空無，是帝釋天的母親，是她以那群圓寂大佛陽氣為根基，于自己肚中誕生的孩子。”

聞言，鄭東流皺起了眉毛，就聽大無量佛繼續說道：“梵舟行，是帝釋天的轉世之身……”

他深吸一口氣，又看向了上官奇正：“你見過帝釋天，他才死了沒多久，所以可能性只有一個，帝釋天自斬一半神魂，入輪回轉世成了梵舟行！”

上官奇正聽著大無量佛的聲音，再起課盤，原本略顯輕松的表情逐漸凝重，花白的眉毛緊緊皺在了一起。

算了數次之后，他回頭看了一眼裴綰妤，裴綰妤瞳孔微縮，一步跨出：“上官前輩，如何？”

“算不到他，但是蕭宮主的讖言還是一樣。”

聽著上官奇正的聲音，裴綰妤皺起蛾眉，危機還沒有解除？

上官奇正又回頭看向大無量佛：“梵舟行不是你的親傳么？”

大無量佛額頭青筋跳了跳：“我哪知道？”

他深呼吸好幾下，猶豫間說道：“葬佛谷有聚靈陣，但是外人不能動用靈力。”

鄭東流語速極快：“是學了佛法才能用，還是法則如此？”

“那是空無的地盤，說不定也是帝釋天的地盤，你們現在往里面送靈力或許也無濟于事。”大無量佛閉上眼睛，沒有說出更多的情報。

尤其是梵舟行是他和上界進行交易的這件事……他不敢說。

鄭東流可太想找一個合理的理由殺他了，而這足以成為鄭東流動手的理由。

大無量佛不想死。

就算帝釋天贏了，他還可以逃，逃到妖界也沒問題，到時候就算帝釋天說出了他的罪證，鄭東流也無計可施，因為妖族、上界一定會保他。

無論是他神隱境的修為還是佛門領袖的身份，都是可以被上界、妖族利用的東西，所以不會死。

但是現在就被鄭東流掌握了自己和上界勾結的證據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大無量佛閉目不言，上官奇正看向鄭東流：“帝釋天……”

他斟酌著，卻沒有立即開口。

帝釋天是佛門對妖族主戰派的領袖，也是佛門乃至整個人族德高望重的神隱強者之一，無論是實力還是名望都如日中天。

這樣的人，會做什么危害的事么？

“想辦法打破葬佛谷的規則。”鄭東流淡淡說道：“無論如何，都要讓蕭宮主有回復靈力的方法。”

上官奇正點了點頭，就聽鄭東流又問：“打破這個秘境可行嗎？”

“不行，青蓮秘境我現在無法打開。”大無量佛睜開眼睛，對上鄭東流的視線后呼吸一滯，但還是繼續開口：“我現在比你們更想贏，但這里不是清渺域，蕭宮主發揮不出神隱的實力，強行打破的話，她活下來的幾率很低。

就算她能活下來，卻未必能護住陸今安。”

鄭東流看向上官奇正：“江山社稷圖能發揮作用嗎？”

“現在沒辦法將江山社稷圖復原。”上官奇正說道：“而且就算準備好了，所需要的時間也很長。”

鄭東流眸光微斂：“觀天鏡。”

仙器觀天鏡，擁有映照萬物、破開時間和空間間隙之威能，是天衍閣的鎮宗之寶。

上官奇正點點頭：“我親自回去取。”

說罷，他又看向了裴綰妤：“裴宗主，維持住現在的江山社稷圖，非常重要。”

裴綰妤點了點頭，而在上官奇正離開之后，鄭東流看向大無量佛，聲音冷淡：“繼續和帝釋天對抗。”

說罷，他淡漠的眼神掃過在場的眾多和尚，背在身后的左手食指輕輕敲著右手手背，眼神幽冷，忽的再度朝著大無量佛說了一句話。

“帝釋天應該不止一個轉世之身。”

大無量佛臉色驟變。

金龍魂谷。

這座如巨龍匍匐、蜿蜒上萬里的山巒頂峰，如今已經不見那十一座晦暗的法相金身。

但陰森的叢林和遍地的骸骨依舊沒有變化。

再一次來到堆積著骸骨的墳坑處，蕭隱若不由微微蹙眉。

此地的聚靈陣明明已經發動，但是依舊無法回復靈力。

再看向極遠處的兩道佛光，蕭隱若單手掐訣，不由蹙了蹙眉：“帝釋天不太可信，不過能動用原本的修為是一個好消息。”

陸今安“嗯”了一聲，遠處以靈力展現出來的佛光能夠帶動聚靈陣內的靈氣，所以帝釋天如果真的是抱著某種幫助的意思的話，此地的聚靈陣應該不會排斥任何修士才對。

不過好在如今這里沒有了灰霧，所以不需要浪費多余的靈力去抵抗死性潮汐。

“寶火佛和寶月佛不足為懼。”蕭隱若捏了捏陸今安的手：“但是咱們進入此處的那座死性潮汐的入口現在出不去了，要想打破，我的靈力恐怕得耗完。

而現現在，不知道帝釋天抱著什么目的……”

回憶起帝釋天剛才關注陸今安的神情和語氣，蕭隱若隱隱覺得帝釋天是對今安有什么想法。

可是他會對今安抱有什么想法呢？

她思忖著，就聽陸今安感慨一聲：“一個地位很高的好人做壞事的話，破壞性更大，因為沒人相信他是個壞人。”

蕭隱若拍了拍他的后背：“說不定只是多想呢，先找機會快速解決寶火佛和寶月佛。”

話音落下，蕭隱若便準備帶著陸今安尋一個隱秘的地方，以通過偷襲的方式快速解決掉寶火佛和寶月佛。

這是將靈力損耗降至最低的方法。

然而還沒走出幾步，身后遽然間傳出的龍吟聲讓她連忙帶著陸今安掠至一旁，神情微凝的看著百丈巨龍化作一個女人落在了地面上。

她下意識的將陸今安護在身后，看著這頭奄奄一息的雌龍。

雖然陸今安已經說了這條雌龍對他的傳音，可誰知道這條雌龍抱著什么樣的心態？

尤其，這是一頭貨真價實的龍圣。

就算現在奄奄一息，保不準還有什么底牌呢。

蕭隱若取出了‘靜水流深’，面無表情的朝著這條雌龍走了過去。

“等、等等。”元黎臉色微變，看向了陸今安：“現在你總該聽你們鄭宗主的話了吧？”

“你沒有誠意。”蕭隱若風淡云輕的舉起手中的長劍，這種時候這條雌龍應該直接說出她藏著的秘密，而不是在這里廢話。

“你……”元黎臉色一沉，周身黑火涌動，正要撐起身子的時候，臉色忽的一變，下一秒就捂著心口痛苦的哀嚎起來。

陸今安連忙喚了“若姨”一聲，然后趕緊取出冥證走到這條雌龍的面前，在蕭隱若的幫助下直接在元黎停止抽搐的一瞬將冥證刺入元黎的眉心之中。

陰冥之氣席卷而出，以四方規則為核心的法陣自陸今安腳底浮現，繼而緩慢的向著元黎的全身擴散。

陸今安表情凝重的掐著法訣，感受著漆黑的死氣在元黎的體內涌動，不敢有絲毫大意。

這畢竟是一頭龍圣，他也是第一次將龍圣改造成尸龍，個中困難自然要比以往多多了。

但是好在元黎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資本，就算生前是一頭龍圣，死了的話也沒什么威脅。

而他從冥古學來的這個法術，足以掌握元黎所隱藏的一切秘密。

蕭隱若若有所思的看著陸今安的舉動，她不是第一次見陸今安的這個法術，但還是第一次見完整的過程。

這讓她想起當初道宗典籍《外物》中記載的一句話：死水還陰，生水還陽。

將死物在陽間還陰……這孩子在生死規則上的運用已經接近冥古的法則了。

只是……這條雌龍怎么突然間不行了呢？

“若姨。”陸今安開口道：“這條龍體內的妖氣能用嗎？”

蕭隱若稍一思索，還是決定將元黎體內的靈力收攏起來。

當然，并非是為了轉化成契合自己水屬性的靈力。

畢竟要將火屬性的靈力轉化成水屬性的靈力，得先讓火生土，然后土生金，最后才能讓金生水。

而妖氣又和靈力有所不同，故而轉化更加麻煩，

過程麻煩不說，而且在轉化的過程中還會浪費、損耗不少的靈力，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將元黎體內的妖氣轉化成一個法術，直接用來攻擊。

“需要給你留多少？”蕭隱若輕聲問道。

“三分之一就行。”陸今安一絲不茍的掐著法訣，同時以魂力封印著元黎的記憶。

活了這么長時間的元黎的記憶如浩瀚之海無邊無際，在現在去看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所以要先保存好，等出去之后再慢慢看。

蕭隱若偷瞄著陸今安改造元黎的樣子，當自己將妖氣凝聚好之后，就見陸今安表情微變，她連忙問道：“怎么？”

“這個家伙要活，若姨，給她心上再來上幾劍。”

又成死水還陽了？

蕭隱若雖然心底詫異龍族祭壇的奇特，但手上動作可不停，直接用‘靜水流深’照著元黎的心口捅了數劍。

“死透了……”

陸今安表情微松，維持著法陣繼續運轉。

“你這個法術叫什么？”蕭隱若一邊收劍入鞘，一邊輕聲問道。

“就叫‘死水還陰’嘍。”陸今安笑了笑：“去冥古從酆都大帝那學來的。”

蕭隱若輕笑：“倒是契合。”

“嗯……”

“六道……輪回！”

隨著梵舟行話音的落下，空無佛祖驚駭的發現自己法相金身的雙手之間，佛光盛放，而在盛放的佛光之中，死去蟒蛇的一堆堆碎肉竟然開始了重組。

沒一會兒，一條奄奄一息但確實活著的蟒蛇重新出現在了空無佛祖法相的雙手之間！

“你、你、你……”空無佛祖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幾步：“你將輪回之道修煉到這種地步了？！”

梵舟行面帶微笑的看著空無佛祖：“是啊，不過我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如果換做是陸小友的話，一定能做的更好。”

梵舟行伸手一招，蟒蛇的七寸直接被他捏在手中：“這是你控制元黎的底牌，我也是需……”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繼而狐疑的看著手中蟒蛇的豎瞳，眼神閃爍間，表情微沉：“元黎死了。”

梵舟行能猜到是蕭隱若動的手，但是……就這么直接殺了？

不顧元黎的暗中給陸今安傳音的那些內容嗎？

而且還放棄了元黎這條有可能暫時成為‘戰友’的強大戰斗力？

以陸今安的本事，應該能輕易幫助元黎壓制住體內的至陽之力才對，就這么直接殺了？

梵舟行手指微微握緊，直接殺了元黎實在不像是蕭隱若的作風。

而且，蕭隱若和陸今安不好奇元黎的秘密嗎？

或者說，已經得到了元黎的秘密？

但是這么短的時間內，搜魂也來不及啊……

“算了。”

梵舟行暫時不去想這件事，捏著蟒蛇七寸的他一步跨出來到空無佛祖的面前，身后法相金身釋放神隱之威：“我來幫您吞下這條蟒蛇吧，如果您乖乖配合的話，我可以讓您成為新的佛母。”

空無佛祖眼神一厲，體內黑金色的靈力席卷而出，直接調動起方圓數千里之內的死性潮汐和神仙落修羅陣圖。

“帝釋天！”她冷笑一聲：“你想讓我不反抗你，免得損耗過多的靈力或是維持不住現在的狀態，我偏不如你的愿！”

梵舟行詫異的看著空無佛祖：“您不怕死了嗎？”

空無佛祖掣身而起，盤坐于她的蓮臺之上，冷笑一聲：“你沒掌握此地，我也沒想死，但是……

當你一時半會拿不下我的時候，你現在這個狀態能維持多久？”

話音落下，空無佛祖雙手結印，座下一片蓮瓣沖天而起，剎那之間便隱入了虛空之中。

她面帶微笑：“那個女人知道你的目的之后，會幫誰呢？”

梵舟行雙眸微瞇，打量了一眼周圍的十一尊佛陀之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雖然這十一尊佛陀都算是他的父親，但現在自己是梵舟行，而非帝釋天，區區一座神仙落修羅陣圖，于他來講只是消耗一些靈力的事情罷了。

再說了，寶火佛和寶月佛也在。

靈力所剩不多的蕭隱若要想殺了他們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梵舟行抬頭看向空無佛祖，微微一笑：“兩炷香。”

蕭隱若看著被死氣籠罩了一半的元黎的尸體，轉身看向了正朝著此地急掠而來的寶火佛和寶月佛，沉吟間說道：“今安，你在此地吸引他們，我找機會把他們殺了。”

“若姨，不用這么麻煩的。”陸今安取出了一塊紫紅色的寶珠：“突然想起師尊之前給了我的這個寶貝，能夠禁錮靈力，您看看能不能用上。”

蕭隱若伸手接過，眼底閃過詫異：“瑩血珠？”

瑩血珠是妖族大能常用的保護后輩的一種寶物，以精血蘊養，從而讓后輩不受上位血脈的壓制。

但是手中的瑩血珠又有所不同，里面沒有綰妤的精血，但是有她偽裝成靈力的妖氣，而且還有著一個精妙的陣法。

禁錮靈力……

也就是說綰妤通過瑩血珠的原理稍稍改造了一下，從而使得瑩血珠有了禁錮靈力的作用。

不過等級不算太高。

對神臨初期的寶月佛有用，但是對神臨中期的寶火佛未必有用。

但是足夠了。

“綰妤還真是疼你。”蕭隱若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想到綰妤數次義正辭嚴不讓她打今安主意的態度，蕭隱若的笑意更盛幾分。

陸今安瞅了蕭隱若一眼，莫名感覺若姨笑的有幾分‘陰險’。

他眼皮一跳，若姨真有某種奇奇怪怪的癖好？

他來不及細想，身后已經有著兩道威壓極盛的佛光驟然落下。

左手握著‘靜水流深’劍鞘的蕭隱若風淡云輕的看著落在不遠處的寶火佛和寶月佛，氣質清冷無雙。

寶火佛和寶月佛神情凝重的看著蕭隱若，寶月佛還偷瞄了寶火佛兩眼，仿佛在說現在怎么辦？

寶火佛沒有理他，只是微微皺眉。

作為神臨中期的佛陀，寶火佛比寶月佛更了解葬佛谷的可怕，如今雖然沒有發現死性潮汐，但是之前肯定是有的。

但是蕭隱若毫發無損！

他和寶月佛聯手都不夠清渺宮宮主殺的……能以神臨力戰神隱的仙人本就不多，而蕭隱若正是其中之一。

雖說這里不是清渺域，但神臨后期的修為擺在那里，豈是能夠輕易跨過的差距？

但是，蕭隱若說不定在死性潮汐中損耗了不少靈力，而且此地又不能讓她回復靈力……

正是基于這一點考慮，他才決定拉著寶月佛過來看一看的，但是現在……

“蕭宮主。”腦海中掠過不少念頭的寶火佛施了一個佛禮，余光從陸今安的背影上收回：“如有叨擾，還請見諒。”

他給了寶月佛一個眼神。

寶月佛讀懂了他的意思：以退為進的試探蕭隱若是不是在裝模作樣。

于是他也立即施了一個佛禮：“蕭宮主，告退。”

蕭隱若輕輕點頭，握著劍鞘的手指似微微一松。

寶火佛眸光一閃，和寶月佛對視一眼之后，他立即原地施法，而寶月佛周身佛光大盛的沖向了蕭隱若，體內靈力席卷而出。

蕭隱若‘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寶月佛眼底殺機更盛，速度陡然間提升了好幾個層次。

瑩血珠直接扔出的同時，蕭隱若握住了‘靜水流深’的劍柄。

鏘——

長劍出鞘，寶月佛臉色劇變，我的靈力呢？

噗嗤——

好圓的一顆頭顱滾落在地。

這一刻的寶火佛，感覺自己的心臟驟停，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被這個女人騙了！

兩個都不是蕭隱若的對手，何況他一個？

寶火佛強行終止體內因為施法而涌動的靈力，也不顧上反噬的立即朝著后方掠去。

蕭隱若左手并劍指撫過滴血未沾的‘靜水流深’：“無上之巔，太清密令。九霄斬下，神鬼難逃！”

九霄御劍訣——誅仙！

這一記劍招的劍鳴極其大氣，如百丈浪潮沖霄而起，又裂云而下。

站在原地的蕭隱若莊嚴捧劍，施展出了她所掌握的最強一記劍招，以免發生意外。

陸今安回頭看了一眼，遠逃的寶火佛即使釋放出自己的法相金身，也依舊被這一劍輕易的一分為二。

蕭隱若收劍入鞘，表情并無異樣。

她回頭看了陸今安一眼：“這兩個禿驢沒必要變成你的手下。”

“我用不著。”陸今安笑了：“而且我也不想讓您消耗太多的靈力。”

畢竟殺人更容易。

蕭隱若看了一眼寶月佛因為被梟首而散落至一旁的佛珠，若有所思。

于是她抬手一招，將遠處寶火佛的佛珠也招了過來，將兩個禿驢的數十顆佛珠以靈力扔到地面上，繼而雙手掐訣，運轉《太上忘情仙訣》。

蕭隱若感覺到了被隔絕的天地靈氣。

蕭隱若也不耽擱時間的回復著消耗的靈力，雖然速度緩慢，但是聊勝于無。

現在離開金龍魂谷的入口被封印，所以在當前境地下，多回復一些靈力就多一分保障。

她往后退了兩步來到陸今安的身后盤膝而坐，纖長的手指在掐訣的過程中如飛舞的蝴蝶，讓陸今安不由就多看了兩眼。

感受到他的目光，閉著雙眸的蕭隱若輕笑一聲：“脫下衣服看腳，穿上衣服看手，你可真是個小色胚。”

陸今安也坐在了地上，和蕭隱若背靠著背：“愛美之心嘛，而且您的手確實好看。”

“你是覺得這雙手幫你那什么的時候好看吧？”

“呃……您可真會冤枉我，您不這么說，我也不會這么想啊。”陸今安笑了笑：“若姨，您變色了。”

蕭隱若雙頰微紅：“姨說的不對？”

“不對。”陸今安搖了搖頭：“話說回來，為什么您‘共情’或是和我那什么的時候能提升實力？

和南枝一模一樣，《太上忘情仙訣》不是《太上忘情合歡訣》吧？”

“你問我啊？”蕭隱若無奈的笑了笑：“先不說我知不知道，再說你要改名的話，應該是《太上合歡訣》，把忘情兩個字去掉。”

“忘我的發情，簡稱忘情。”陸今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蕭隱若沒忍住用后腦勺碰了碰他：“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有時候真不懂你這孩子從哪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

陸今安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可能是因為我接觸的早吧。”

“嗯？”蕭隱若若有所思：“是你姐姐？”

“是啊。”陸今安笑了笑：“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九歲那年，嗯，就是你想的那樣。”

“你姐姐？”蕭隱若詫異的問道：“她這么瘋的嗎？”

“養姐。”陸今安說道：“至于后來嘛，我師尊在太初殿內也沒什么正行，所以大概早熟的快吧。”

“你這也算是胭脂堆里長大的了，確實容易早熟。”蕭隱若輕笑一聲：“所以綰妤知道你姐姐嗎？”

“嗯。”陸今安點了點頭：“坦白了，我是陸家的。”

蕭隱若抿了抿唇：“沒想到啊……鄭宗主知道這事嗎？”

“知道。”

“他老人家還真是大膽。”蕭隱若打趣道：“他也一直壓制著長青仙族，把你立為圣子，就不怕你帶著這么多‘嫁妝’跑回陸家。”

“我是好人。”陸今安笑著說道：“不然宗主他老人家也不會選我。”

“你這個小混蛋哪里算好人了？”蕭隱若繼續打趣：“綰妤和傾月，我和南枝，誰家好人打包帶走的？也不怕別人在背后說你壞話。”

“我又沒有明搶。”陸今安反駁道：“這都是緣分。”

頓了頓，他想起什么似的說道：“都說兩個人一起歷練是最容易提升感情的，我沒想到這種事也會發生在我身上，還是和若姨您。”

蕭隱若睜開雙眸：“便宜你這個小混蛋了。”

“遲早的事。”陸今安笑了笑：“我都不知道您還‘共情’過……對了，師尊她知道這件事嗎？”

蕭隱若眸光微閃：“你覺得呢？”

“不知道。”陸今安搖了搖頭：“這種事您應該不會和師尊講。”

蕭隱若輕笑一聲，要是這孩子知道‘共情’這事是綰妤提出來的會有什么樣的表情？

不過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綰妤不會說，她也不會講……或許以后可能會講，不過等到暴露了再說吧。

“又說回這個話題了。”陸今安看著快要完成的龍圣級尸龍：“您對床笫之事能提升實力這件事一點頭緒都沒有嗎？”

“或許只是和我沒有體會過這種‘情’有關吧，具體的不知道，但是……”蕭隱若幽幽一嘆：“雖然實力提升了，但是還沒辦法破境。”

陸今安轉身來到蕭隱若的面前蹲下，看著她的桃花眸好奇的問道：“您之前‘共情’過，現在也算實踐過了，每次都能提升實力？”

“嗯……”蕭隱若點點頭，繼而嗔了他一眼：“你又想教姨做壞事了是不是？”

“能提升實力嘛。”陸今安說道：“說不定等不能提升實力的時候，也就可以突破至神隱了。”

蕭隱若白了他一眼：“要是真這么簡單的話，姨現在就把你推倒了。”

“雖然我求之不得，但還是算了。”陸今安搖了搖頭：“我也明白要是真有這么容易的話，合歡宗肯定一群神隱了。”

蕭隱若“嗯”了一聲：“我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我太笨了，這或許就是我的極限……

走‘天下己任’一道的修士雖然不多，但是也不算少，雖然大都是數萬年前的仙人，不過典籍上還是有所記載的，但是看了也沒什么用……”

“前人的路未必適合自己嘛。”陸今安坐到她的身邊，想了想說道：“畢竟各種因素都有區別，就好比那會的人族在崛起的過程中肯定要比現在團結，所以這條‘天下己任’的大道走的要比現在容易許多。”

“清渺域地處北方，是邊境大域。”蕭隱若輕聲說道：“氛圍不比萬道宗差。”

“不應該是長安域嗎？”陸今安好奇的看著蕭隱若的側靨：“怎么會和萬道宗比呢？”

“團結。”蕭隱若聲音平和，回頭看了一眼不再彌漫的死氣，出聲道：“完成了嗎？”

陸今安回頭看去，掐了一個法訣之后收回冥證，看著趴在地上的元黎說道：“站起來。”

雖然將‘死水還陰’道法運用在龍圣身上的過程緩慢，但是尸體終究是尸體，改造的方法是一樣的，所以并沒有失敗。

元黎緩緩站了起來，周身死氣纏繞，龍圣之威依舊存在。

蕭隱若眼神微亮：“能當成戰斗力嗎？”

“嚇唬嚇唬還行。”陸今安無奈的笑了笑：“我現在實力不夠，供養她的死亡規則也不夠，真要是讓她出手的話，就算把我的靈力掏空了，也連神臨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

蕭隱若點了點頭，理解了陸今安的話。

就像是萬道宗的破浪舟一樣，小宗門就算有了這么一艘飛舟，也養不起。

“沒事，一會兒能嚇到某個人也行。”蕭隱若微微一笑。

“嗯……”陸今安點了點頭，怔怔出神的看著蕭隱若。

“看我做什么？”蕭隱若掐了掐他的臉：“想親我？”

“我就是在想您剛才的話。”陸今安看著蕭隱若：“學萬道宗團結這種話……您不會是將清渺域打造成了另一個萬道宗吧？”

蕭隱若輕輕點頭：“萬道宗是無數修士向往的一個人族縮影，如果將之放大的話，人族去哪里也能橫著走吧？”

“理是這么個理……”陸今安沉吟著：“但是這個理放在宗門好實現，但是放眼一域就有些理想化了。”

蕭隱若搖了搖頭：“太上忘情，過念不留。念來不睬，事過不留，見色不往，聞聲不著。

如果以這種道……”

“若姨。”陸今安打斷蕭隱若的聲音：“情若是能自控，要心有何用？”

蕭隱若表情一怔，這話綰妤也對她講過。

陸今安繼續說道：“我雖然不是很了解太上忘情，但是也明白忘情之道是一種心念，是一種修心的境界，是由心念所成為的道。

這種道脫胎于天道無情，但就算天道無情，世界的上的一切都是在發生且已經發生過的。”

陸今安看著蕭隱若的眼睛：“我還沒感受過仙人是一個什么樣的境界，但是如果您以萬道宗作對比的話，是錯誤的。

一宗之人可以團結，但是一域之人就很難了，這么多人有著各自的想法，如果統一他們思維的話，反倒是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沒有統一。”蕭隱若輕蹙蛾眉：“沒你說的這么夸張，只是引導……”

“萬道宗也沒有引導長安域啊。”陸今安笑了笑：“長安域有青樓，有監獄，有小偷，有大道，也有執法者……

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做的事也不一樣，但是卻有一個合適的規矩……這應該算是自然之道吧？”

蕭隱若沉默著，陸今安說道：“怎么說呢，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只能說是理想。”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陸今安嘿嘿一笑：“若姨您修忘情道的，不也是動情了嘛？還動的挺厲害的……”

他輕咳一聲：“我也就隨便說說……”

他聲音一頓，看著一動不動的蕭隱若，眨了眨眼后目露詫異，若姨這是進入悟道狀態了嗎？

陸今安不太確定，但是也沒有開口打擾，只是心想若姨剛才說的“她很笨”純粹是胡扯。

蕭隱若執掌清渺宮大概只有六七百年的樣子，也就是說成仙連一千年都遠遠不到，這么年輕就是神臨后期的仙人，怎么可能是笨蛋？

突破不了說不定只是一個念頭沒想開罷了，只要想開了肯定就能突破。

畢竟太上忘情這種效仿天道的大道靠的就是悟中悟。

也不知道現在若姨悟的是哪種，自己那些不知道算不算理解的話能不能幫到她。

只是現在這個處境下陷入頓悟……

“這是你從冥古學來的？”

陸今安正想著呢，便聽到身后忽的響起一道聲音，他的心臟猛的加快了跳動的頻率，連忙起身站在蕭隱若的背后，看向坐在青色蓮臺上、神情有些激動的梵舟行。

梵舟行并不看他，只是一臉有趣的看著渾身冒著死氣的元黎：“死水還陰，倒是像在冥古等待輪回的靈魂，酆都大帝教了你這么大的本事？”

陸今安看了一眼梵舟行手中空無佛祖的頭顱之后，微微皺眉：“你……”

“陸小友。”梵舟行看向陸今安，緩緩開口：“我在問你話呢。”

“對。”陸今安點頭：“確實是酆都大帝教我的。”

梵舟行點了點頭：“可惜我不能去冥古，不然會被他直接扣下。”

“為何？”陸今安不動聲色的問道。

“因為我不算活人。”梵舟行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的父親們是圓寂的那十一位大佛，我的母親是空無佛祖。”

陸今安聽的眼皮一跳，這什么亂七八糟的關系啊？

難怪說不算活人……活人和死人，空無佛祖到底是個淫僧啊。

“很嚇人？”梵舟行笑吟吟的看著陸今安，眼神像是貪婪的毒蛇：“不過已經沒事了，因為如今我不是帝釋天，而是梵舟行。”

“說起來。”梵舟行笑容逐漸玩味：“不應該是蕭宮主將你護在身后嗎？殺寶火和寶月讓她消耗了不少靈力？”

陸今安視線掠過他座下暗淡了不少的青蓮，不動聲色的問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想……”梵舟行用冥證的劍身拍著手掌：“你是第一個發現上界奪舍一事的人，沒錯吧？”

“算是。”陸今安看著梵舟行：“不過我想佛門應該知道的更早。”

“確實。”梵舟行拿著冥證的劍尖戳了戳自己的心口，渾然不顧戳出的血：“上界很想要要這副身體，也嘗試過……真是相當完美的奪舍之法啊。”

陸今安明白了：“你想奪舍我？”

梵舟行嘿嘿一笑，眼神貪婪和癲狂并存：“確實，輪回在時空之內，你比舟行更強，我現在非常興奮啊……

不過現在外面有鄭宗主、有上官閣主，還有你的師尊，所以現在的時機不太合適。”

“于是想先給我弄一個禁制？”

“不不不。”梵舟行搖頭似撥浪鼓：“得先把礙事的人殺了，這樣就沒人知道了。”

陸今安知道他指的是蕭隱若，眼神一閃間目露微笑：“你想奪舍我？不如猜猜酆都大帝教給我的另一種道法是什么？”

他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奪舍死人雖然也是奪舍，但是悟性，還有嗎？

你猜一猜神隱的你厲害，還是我死的更快？”

梵舟行感覺自己在殺死空無佛祖之后，一直處在亢奮狀態的大腦一下子就被澆了一盆冷水。

他看著面帶微笑的陸今安，張了張嘴，然后又閉上了嘴巴。

他失笑一聲：“差點忘了，我的道是六道輪回，你的時間規則雖好，但是這里是我的地盤，而且你和我之間的修為差距太大了。

你死不了的。”

“試試看？”陸今安譏笑一聲：“你連時間長河……”

“不用試。”

悠悠響起的聲音讓陸今安立即閉嘴扭頭，蕭隱若捏了一把他的臉，將他護在身后，淡然的看著帝釋天：“他死不了，我不許。”

“憑你？”梵舟行笑了：“一個連神隱都突破不了的蠢……”

蕭隱若雙手掐訣，眼神風淡云輕。

“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

忽有光芒乍現，若流星之墜。

神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