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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記事 307.封爵之物
章臺宮的疾風驟雨還未凝聚便已消散,姬衡的情緒隱約可見舒緩。
再看到那些蠢物,他亦能生出兩分包容之心的。
但大臣們經過在殿外吹吹冷風冷靜下來后,又深覺自己太過膽大妄為。
因而再次重新論政時,竟然又妥協溫順許多!
如此兩相得益,整個殿內倒難得顯出一份君臣和樂的狀態。
宰相王復慢慢捋著胡須,此刻同樣看著面前輕薄便攜的紙張,又悄悄忖度著姬衡的神色,心中卻是搖頭嘆氣——
有此一物,來日這諸多貴族豪強想要再奮發向上時,總要多出許多庶民競爭者了。
這廉價便捷易于傳播的構皮紙與炭筆,叫大王來推行,必定是爆烈無往。
而強壓之下,豪強貴族們齊力反抗,還不知要平添多少障礙。
可偏偏這紙筆是王后緩慢推行的。
甚至她根本不做推行,只先在宮中和軍中開始用——可就如同桌椅一般,就連大王都用上了,朝臣們難道還要固執用著竹簡嗎?
自有知機者緊隨大王的腳步。
如此對比著忠心,豈不是高下立判?
大家硬著頭皮,心中的不忿在這多日論政中隱約爆發,今日原本不斬上幾顆大好頭顱,不能消大王心頭之氣的。
可如今,中車府令只獻上匣子,恰好打亂這一觸即發的緊繃狀態,殿內殿外都云消雨霽。
王復心中有了猜測,此刻暗暗嘆息一聲:
我大秦有此王后,亦不知是秦國之幸,還是豪強貴族分崩離析的開始……
這些朝政紛爭,秦時平時只默默聽著,很少作出斷言。
她連一個村子都沒有治理過,頂多是三言兩語給予姬衡一些靈光,若真的要做出什么高見來,實在是經驗不足。
而如今,她只是看著墨的到來,心頭有著隱約的驚喜與期待。
“辛說你有想要送我的東西?”
面對墨這樣滿心只有自己專業技能的單純工科孩子,秦時的神色要多溫和就有多溫和。
一旁跟著王后一同前往咸陽的白秋沙見狀,不由又多看了這瘦小的少年一眼。
而墨也果真不怕她,此刻從衣襟里摸出兩枚彩色琉璃片來。
他眉目赤誠,雙眸宛如赤子,此刻只熱誠說道:“王后,這個琉璃片,我還想要許多許多。”
那是兩枚雞蛋大小的彩色琉璃片,大約是琉璃工坊的廢棄物,并不夠圓潤,只是邊緣打磨的十分光滑。
紅綠黃顏色摻雜著,不均勻也不好看,甚至還有一絲絲的裂紋。
就仿佛小孩子興高采烈在河灘上隨意撿拾的鵝卵石,想要跟親近的大人分享。
秦時并沒有失望,反而微笑起來:
“是嗎?那回頭拿我印信,琉璃工坊的廢棄琉璃隨意你取用。便是想造出全新的,也可以跟工匠說。”
墨的眼睛亮了。
她再接過侍女傳遞上來的兩枚琉璃片,剛準備夸贊兩句,卻見這琉璃片的薄厚均勻分布。
一枚中間厚,四邊薄。
另一枚則恰恰相反。
兩枚琉璃在她指間發出輕微的摩擦聲,而墨正神采奕奕的看著她,眼中有著莫名的期待。
秦時心頭一動。
一點難以置信在此刻涌現——
在沒有光學鍍膜和專業光學成像玻璃的如今,難道墨……
她先是捏出一枚來在眼前看著,而后又將兩片琉璃一遠一近交錯著!
映入眼簾的,是河岸上一只飛跳的黃猿!
它身上的色彩混亂,顏色不均,指隱約看出黃色的模糊色塊占了更大面積,連身形也有些怪異模糊。
再用心一些,細節處也是看不清晰的。
只知道對方正在山林間一個跳躍,又伸手抓了抓身上。
而當她放下鏡片,這樓船五層雀室小窗之外,兩岸處只能見到成片逐漸光禿禿的密林,什么動物活動的痕跡都看不清。
是最原始的望遠鏡啊。
秦時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有此一物,墨,你當名垂青史,亦可封爵。”
雀室內,白秋沙倒吸一口冷氣!
再看這個瘦小少年,實在不知他做了何等神物,竟然令王后有這樣厚的封賞?!
還是說,多金愛上的王后,其實就愛這樣大方的賞?!
他目光灼灼看過去,兩眼之間恨不得刻上字來:
王后!看看我!賞我賞我!
但此刻無人在意他的神色。
墨甚至只想了想,又轉頭看了看辛:
“爵位,可以給辛嗎?”
白秋沙簡直嫉妒的要昏過去!
自古商賈和地方豪強想要升階,亦是難如登天,怎么、怎么……
他眼紅的快要淌下淚來,卻見辛大人同樣狠狠叩拜下去:
“王后,墨心思赤誠,實在簡單,這爵位正是他功績所在,如此胡言,還請王后不要相信!”
白秋沙真的要哭了!
爵位!爵位!他也很需要啊!
但對于墨來說,他也是真誠的。
爵位很好,可他幼時便是奴隸般的存在,如今年歲也不大,在王后宮中乃至咸陽宮各處作匠處輾轉,金餅不缺,吃穿用度也不缺。
因帶著甘泉宮的標簽,人人待他都相當和諧。
如此,加上年歲又小,除之前在鐵官工坊服罪役外,甚至都還沒有到秦國正式服役的年齡。
因而,封爵對他來說,并沒有那么讓人狂喜。
可是,他知道的,識字又能為王后做事的辛不一樣。
他原本出身就好,只是家族入了罪,這才一同做了役夫。
能恢復榮光,抑或是自己爬到高處,對他而言很重要。
但此刻,辛甚至顧不得在王后面前謹言慎行,反而他恨鐵不成鋼:
怎么教了這如今,對方還是半點長進都沒有?!
他也沒想到,墨隨身攜帶、無時無刻都在小心打磨的琉璃鏡片,竟是這樣重要的存在。
墨沒有跟他說,他也不會主動去問。
但既然有此能耐,自然是要將這爵位拿下才是真!空口許人,難道就不怕……
他心中慌亂,又感動又惶恐,又有著成年人的嘆息。
不知自己是要震驚于這份心意,還是要做個狂喜的世俗的成年人。
但只片刻后,想起二人在鐵官工坊的相依為命,他還是重重叩拜下去,再次說道:
“墨年歲尚小,有時難免糊涂,請王后萬勿當真。”
白秋沙:哈嘍?看看我?我說看看我啊!沒人要的爵位看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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