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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話事人 630 坐牢也是一門生意
法蘭克王國依舊未曾能從糧食減產的陰霾中走出來。
從三年前開始的那一場旱災,至今依舊影響著所有人的生計。
旱災的一大影響是,牲畜大批量死亡。
這又導致了作為農田肥料的畜肥極度短缺,農作物產量繼續下降。
面粉漲價
巴黎市民購買面包的支出從家庭總支出的50飆升到了80。更可怕的是,還看不到盡頭。
大量的破產農夫開始涌入城鎮試圖尋找一份勉強糊口的工作。
很顯然,
這會帶來一個嚴重的問題。
工價降,人命賤。
一個包吃包住沒工錢的女傭工作,至少上百名年輕姑娘擠破頭競爭。
稍有嗅覺的人都能意識到這里面蘊藏的巨大危機。
然而路易十六當局的應對辦法是:擴建巴士底獄,新編陸軍30個團。
巴黎街頭。
一輛豪華馬車隆隆開過,四名壯漢跑步跟隨。
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王神仙坐在車里閉目養神,好一副世外高人做派。
今日出行,乃是受一位落魄貴族所邀上門看看風水。
城堡門口。
“大路沖正門,不好。整改。”
走到書房。
“主人背后無依無靠,難怪升不上去。加塊靠山石。”
走到臥室。
“面積太大,不聚人氣。整改。”
走到衛生間。
“臭氣熏天,整改。”
王神仙拿著羅盤,在古堡周圍來回轉悠。
指針滴溜溜亂轉。
他掐起手指,口里念念有詞。望著大師如此表情,小貴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神仙隨手抽出桃木劍,在地面畫出一個圈。
“在這里造座假山,可穩祿位。”
“是,是。”
繼續蹓跶,王神仙又指著院子里孤零零的一棵景觀樹:
“砍掉。”
“大師,這又是為什么?”
“莫問。天機不可泄露。”
“是,是。”
見此人態度頗為虔誠,王神仙又問道:
“令尊去世多久了?”
“20年。”
“令尊在天堂里過的窘迫啊。他有怨念,故而影響了你的前途。”
“神仙,天堂里也要花錢?”
“廢話。陰陽兩界,那都一個樣。沒錢,天堂也是地獄。”
王神仙令徒弟掏出一迭天地銀行幣。
“靈幣!一種能夠通靈的東方錢,咳咳,是專門給逝去的祖先們使用的。”
說著,
他走到屋里燃燒的爐子旁,放下這迭錢。
當他的手松開的那一瞬間
奇跡出現了。
天地銀行幣一張接著一張原地飛升,被吸入爐子。
宛如神跡
貴族心里僅有的那點狐疑消失殆盡,他嚎啕大哭。
“神仙,救我。”
一番折騰,王神仙輕松拿走了50枚金幣。
錢不多
他不是為了掙錢來的。他的一個兒子在殖民地做官,另外一個兒子在吳廷做官。
這段時間內,他分別給3個貴族、2個商人看過風水,指點迷津。
其中2人對他奉若神靈,全部整改。
其余3人半信半疑,整改不積極。
效果就出來了。
整改不積極的3人。
其中一商人工廠夜間莫名失火,破產了。倆貴族,一個被人告發謀逆關進監獄,拷打了1個月。一個家族的商船在大西洋沉了,損失慘重。
整改積極的那2人。
小貴族突然被命運女神垂青,走馬上任海外殖民地高官。商人意外獲得大單,身價暴漲。
斯當東子爵終究還是淺薄了。
他只看到了吳國有形商品對歐洲的影響,卻沒看到吳國無形文化對歐洲的影響。
隨著吳國第一批專業領域移民的到來,各種各樣的無形理念飛快進入了城鎮中產以上階層的腦袋瓜。
尤其是貴族。
他們被養生、風水、中醫的理念精準命中。
想不想長壽?想不想升官?想不想健康?
你就得信。
開設在各國都城的吳國中醫館,裝修奢華、鮮花環繞,地板一塵不染。
而歐洲同行的診所內,臭氣熏天、血污滿墻、令人作嘔。
坐診的中醫斯文優雅,說話慢條斯理,衣著十分考究。
而歐洲醫生們此時還篤信衣服越臟,水平越高的奇葩理念,一個個打扮酷似屠夫。
除了硬件領先,軟件更領先。
吳國中醫強調消毒、重視營養、兼顧心理,治療手段以藥學和理療相結合,對許多飲食失衡造成的疾病,療效頗佳。
口碑很快打響。
貴族們對“診脈”行為產生了極度膜拜。
因為神秘,所以膜拜。
診金貴的離譜。
中醫們快速融入了當地的上層社會,哪怕是王族待他們也彬彬有禮,時常征詢一些養生美顏理念。
生意愈發火爆。
對外公開招聘護士,篩選堪稱嚴苛,對年齡、身高、相貌、漢語言識目、個人清白,都有嚴格要求。
仍然人山人海
這幫應征者可不傻。
一份時常出入宮廷月薪10個銀幣的護士職業不僅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而且能高嫁。
這幾年里,在各大洋穿梭航行的商船數量逐年上升。
國際貿易從未有過的繁盛。
烈火烹油的高速發展下,歐洲平民階層卻對當下生活極度不滿,因為身邊的蒸汽工廠越來越多,但是待遇卻越來越差。
資本家們整日叫囂著“嚴格控制成本,和吳國同行一決高下”。
蘇格蘭紡織女工平均職業壽命已經降至6年。
也就是說,一個健康的人進廠待6年就要去見上帝了。
工廠主們組織了武裝護廠隊鎮壓不滿的紡織工。
初代資本家是這樣的,他們不但對殖民地狠,對本土更狠。
諾斯首相多次巡回演講:
“即將到來的19世紀,將是全世界競爭空前激烈的一個世紀。”
“國力決定一切。”
“我們正在和吳國展開全方位的激烈競爭,包括但不僅限于紡織、鋼鐵、軍工、航海。為此,我們要不惜代價,不惜一切代價。”
“這是一場沉默的戰爭,最終的勝利者將贏得下一個一百年。”
上議院和下議院的紳士們紛紛報以熱烈的歡呼。
民心從未有過的團結。
競爭、備戰,兩不誤。
日不落帝國要做19世紀的唯一霸主。
撒克遜王國的氛圍只是歐洲的一個縮影。
各國大抵心思類似,一方面拼命壓榨殖民地,一方面拼命發展工業,把本國庶民的血肉和殖民地土著血肉攪合在一起。
沒辦法。
聯合參觀團從吳國回來,被震撼的不行。
參觀團成員們把吳國的工業吹噓的天上難見、地上無雙,宣稱歐洲的工業已經全方位落后。
要追趕并超車。
就需要各國王室的大力配合。
發展工業,無非就4點:資金、人員、技術、正策。
王室承諾減稅。
王室默許人員成本控制。
王室給予發明家更高的獎勵。
王室頒布更多的自由法令,尤其是從殖民地掠奪廉價資源供給本國工廠。
從南亞次大陸到西印度群島,從加勒比到北美,殖民者空前貪婪,皮毛、香料、黃金、銅料、木材、奴隸,他們什么都要。
殖民者和土著之間的戰爭越發激烈。
死于火槍的人不計其數。
吳國軍火商和只認金子的歐洲商船聯手,把那款廉價的火槍賣到了全世界。
自由牌火槍。
一款連續射擊6次,炸膛概率超過9成9的垃圾火槍。
那又怎么樣?
炸膛死掉也是一種幸福。
總比被人割了頭皮死掉要好吧?
對此極為憤怒的撒克遜海軍在印度洋攔截過一次吳國軍火商船,很快,他們的商船在南海就遭遇了同等報復。
最終,
倫敦決定,除非全面開戰,否則不要正面對抗。
世界主要強國不約而同地干同一件事:備戰!備戰!備戰!
擴軍。
造艦。
升級戰術。
研制新式武器。
在全球殖民地修筑更多更堅固的棱堡。
這些是物理層面的,非物理層面的則是外交。
撒克遜外交使者頻繁出入各國宮廷游說,試圖建議一個松散的軍事聯盟共同對抗吳國。
歐洲沒有出過秦始皇。
在這種時候就很頭疼,無法捏成一個整體。
各國分歧不斷,矛盾太深。
撒克遜人的設想:
“歐洲各國共同宣布抵制吳國商品,然后聯合起來和吳國全球開戰,奪取吳國的大部分海外殖民地,把戰艦開進吳國的后花園。然后,雙方達成城下之盟,為了世界和平大家各退一步,吳國向全世界分享茶葉種植技術。”
撒克遜人從來沒想過武力進攻吳國本土,他們所能想到的最佳結局也不過是從吳國手里多掙點銀子。
從這一點來看。
當下的吳國和撒克遜王國頗有相似之處,都是公司帝國。
克里米亞半島。
戰爭已經持續了4年,雙方打的筋疲力盡。
部分裝備歐械的羅剎人損失了45萬軍隊,其中大部分是征召來的農奴。
全面裝備吳械的奧斯曼人損失了78萬軍隊,其中大部分是阿伯伯人和波斯人。
打不動了。
中間出現了20里的停火地帶。
吳國的七大重工集團賺爽了,西歐的軍火商同樣賺爽了。
在坐視奧斯曼——羅剎廝殺這件事情上,雙方是有高度默契的。
正因為有這種默契,兩邊才能如此克制。
最好笑的是,羅剎和吳國的邊境貿易額逐年攀升。
讓全世界看到了,什么叫踏馬的自由貿易。
松江府。
原住民顧阿四依依不舍的告別了自己的老屋。他是最后一家搬離此處的,街坊四鄰早就走了。
沒辦法。
住不下去啊。
松江府物價逐年抬升,鋪子里鮮肉小籠包1兩一屜,儂吃的起伐?
鬧市區新開的鋪子,一概是土匪改行。
但是,只要把自家的房子賣了,然后去嘉興、去湖州、哪怕去杭州城都能換一套更好更大的住宅,手頭還剩不少盈余。
“爹,那是什么地方?”
顧阿四抬頭瞅了一眼。
河對岸有一大片建筑,四方圍墻內佇立著多座嶄新的樓房,外墻下還有幾個穿黑白條紋上衣的人在釣魚。
他脫口而出:
“這么好的地段蓋這么大的園子,房主可真有錢啊。”
趕車的車夫笑了:
“錯了錯了,那是松江特別監獄。”
“啥?”
“沒錯。就是監獄,不過一般人進不去的,能住進這里面的都是老爺。”
“細講?”
“沒法細講。我也是聽人說的。”
顧阿四心中嘀咕了一聲:宗桑。
隨即閉目養神,叨叨著老子不做松江人了,老子去做杭州人了。
馬車輕快,一路顛簸不多。
減震彈簧和水泥官道讓交通不再痛苦。
如今的江南地區,道路交通的發展可謂一月一樣。
有帝國出資的大道、商賈捐獻的支路,工廠自費澆筑的貨運道路,鄉間富戶籌資澆筑的門前小道。
硬化路面正在飛快普及。
水泥產量年年翻番,年年脫銷。
宛如園子的松江特別監獄。
“報告典獄長,來新人了。”
“什么人?”
“3個商人,還有2個稅務專員。”
典獄長停下手里打算盤的動作,接過判決文書草草瀏覽了一遍就失去了興趣。
“小魚小蝦,你去安排。”
“是。”
此刻,站在院子里的5個新人縮頭縮腦打量。
沒看見武裝看守,沒看見毆打犯人,環境還這么優雅,這、這好像不對勁啊。
送錯地方了吧?
獄卒笑嘻嘻走來。
“諸位,我來介紹一下,咱這的監室分4等,甲監,每月100兩,相當于中等驛館的條件。乙監,50兩一月,相當于小旅店的條件。丙監,每月20兩一月,相當于大車店的條件。丁監,咳咳就是馬廄。”
“差爺的意思是?”
“豐儉由人,自己挑!”
瞬間,
3名商人就笑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
異口同聲:“甲監。”
獄卒一點不意外,笑著詢問:“那你們2位呢?”
2名稅務專員低著頭:“丙監。”
3人向左走,2人向右走。
人生多歧路
命運的齒輪咔咔轉動。
稅務專員后悔不已,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弄丟了世襲的飯碗,虧大了。
丙監內住的都是這一類微末小吏。
而那3名商人走進甲監,又見到了一張價目表。
一樓,月租金100兩。
二樓,月租金120兩,依次類推,5樓最貴。
此外,
還有神秘的天字號甲監,500兩一月,住典獄長頭頂上。
到了午餐時間,
廚子笑容可掬:
“我給諸位新人介紹一下食堂的規矩。”
“甲餐,兩菜一湯,每月200兩。乙餐,一菜一湯,每月100兩。丙餐,一天倆碗白飯,每月50兩。丁餐,一天三個窩頭,每月30兩。”
“此外,還有加餐,一菜一價。”
剛來的3名商人目瞪口呆。
忍不住發出了靈魂拷問:
“坐牢,還是做生意?”
典獄長巡視,剛好路過,嚴肅講道:
“坐牢也是一門生意。”
“這里的一切明碼報價,公平公正透明。本監所得利潤,將全部用于民間廉價成藥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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