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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要完 第612章 曾國藩,九世之仇猶可報也
第614章曾國藩,九世之仇猶可報也!(求訂,求票)
西歷1857年12月12日,河南南陽府內鄉縣地界。
湍河的河面已經凍成了一整塊堅冰,趙家堡城墻的陰影中,一百三十七個跪成一排的佃農用額頭抵著冰面,攔住了正準備過河的黃世杰的巡撫儀仗。
「黃大人明鑒!」領頭的李老三突然扯開補丁加著補丁的棉衣,露出肋骨嶙峋的胸膛,「今冬地租再加三成,小的們真要餓死在這臘月了!」
李老三跪行兩步,護在黃世杰轎前的相軍英字營的兵勇人人鋼刀出鞘,被人血染成黑褐色的綢帶在寒風中獵獵飄揚。
婉貞在馬車里攥緊了包裹了貂皮的暖手爐,看著轎簾縫隙外凍得發紫的孩童那孩子正用樹棍在雪地上畫田畝圖,歪歪扭扭的線條竟暗合《天朝田畝制度》里的「井田均分法」。
「刁民!」端坐在轎子里黃世杰用湖南官話罵了一句,他的一個戈什哈知道他有話要說,就立馬替他撩開轎簾,露出了那張疲憊、陰沉,沒有一絲笑意的面孔。
看到「黃扒皮」的臉面,李老三就哆嗦了一下,趕緊把棉衣合上,仿佛害怕對方扒了自己的皮一「黃扒皮」的綽號可不是因為他收租太狠而得的,而是因為他在鎮壓甘陜內亂時真的下令扒了不少人的皮.,....而且還是活剝!
黃世杰的眼角掃見摩爾、弗里德里希、文咸三位「洋大人」都下了轎子來看熱鬧了,就冷笑一聲道:「不想種田就走啊,過了湍河再走十里就是長毛的張村鎮...你為什么不走?」
「我...」李老三又是一哆嗦,額頭上冷汗就滴下來了。
黃世杰冷哼一聲:「因為你已經入了農會,要當長毛的內應!」
「我,我沒有....」李老三連忙否認。
而跪在他身邊的兩個農民都悄悄地往邊上挪了挪一一加入大同會和農會在如今的大清可都是死罪!
「這廝一定是農會的人!」一個穿著綢袍,左小臂被砍了去,用帶血的紗布包扎著的中年漢子在幾個穿長衫戴瓜皮帽的士紳攙扶下走了過來,用右手指著李老三,「這廝的堂弟私藏分田冊,已經被燒成灰拌進趙家祠堂香爐了!」
坐在馬車里的婉貞聽見這話就是一哆嗦一這個大清是怎么了?怎么就變得如此殘酷了?居然把人燒成灰拌進祠堂香爐了?這這這...
文咸爵士驚得銀煙斗都掉地上:「這大清怎么也..·大清原來不是這樣的!」
白斯文的臉色也變了,他這時也發現那幾個士紳有點不對,他們人人都佩刀帶劍....不像正經讀書人啊!
「拿下好好審審!」黃世杰指著李老三吩咐一聲,然后就一揮手,示意他的戈什哈放下了轎簾。
「冤枉啊....」那李老三的慘叫聲傳來。
黃世杰則輕輕合上眼皮,低聲吟道:「齊襄公滅紀為九世祖復仇....好,
好得很!」
看著攔轎喊冤的李老三被黃世杰的戈什哈抓走,其余的佃戶都被皮鞭驅散,
立在一旁的摩爾用德語低聲道:「我現在有點理解太平天國了......
文咸則搖搖頭:「不,不..,.原來的大清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不對....」白斯文的臉色更白了,喃喃道,「大清,大清恐怕已經沒有了!」
「沒,沒有了?」文咸扭頭看著白斯文。
白斯文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旗人怎么可能鎮壓得了這樣兇殘的漢人士紳?」
立在湍河西岸一處高地上的趙家堡的大門緩緩打開,一股混合著豬糞和酒肉香的氣味撲面而來。十幾頭肥豬在石板路上悠閑地溜達,糧垛高得幾乎觸到城墻,雞鴨在糧垛下啄食散落的谷粒。
一個左臂纏著繃帶的中年男子在前頭帶路,臉上帶著刻薄的笑:「黃大人,
洋大人,請進!這些畜生不懂規矩,莫要見怪。」
另外一個穿則藍色長袍,腰間佩刀的高大男子則跟在他后面,他的衣袍上還沾著血跡,表功似的對黃世杰道:「昨日有幾百個佃戶抗租,還偷襲了去和他們說道理的王祭酒,斷了他一條小臂....現在已經被平下去了,殺了十幾個,捉了二百多,全被俺割了一只耳朵,這會兒正在修孔廟贖罪呢!」
原來那個被砍了一條小臂的就是名教內鄉小方的祭酒,姓王,名孝文,中過舉。而那穿藍袍的則是王舉人的門生,趙家堡的族長趙承嗣。
跟著黃世杰等人一起入堡的摩爾注意到,堡內的糧垛旁堆著兩個麻袋,袋口露出凍僵的耳朵.,
弗里德里希則低聲用德語說:「這些糧食,足夠養活整個內鄉縣的佃戶!」
黃世杰目光轉向王祭酒說:「你被佃戶砍了胳膊,怎么不直接砍了他們的腦袋?」
王舉人咬牙切齒:「砍腦袋太便宜他們了!俺要讓他們修孔廟,活活累死!」
「父之仇,弗與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國..」
少年齊聲念經的聲音傳到了摩爾、弗里德里希、文咸、白斯文四人耳朵里,
他們連忙順著讀書人看去,只看見一間私塾的課堂內,幾十個少年正跪坐在蒲團上,搖頭晃腦地念經,蒲團旁邊的地板上,都放著一柄劍!
趙承嗣則頗為得意地對黃世杰道:「照您的吩咐,趙家堡的這些娃兒從小練劍,將來都是名教的棟梁!」
「光練劍不行,」黃世杰道,「還得練洋槍!也不能等將來...他們得馬上變成我名教的棟梁!」
「馬上?」趙承嗣重重點頭,「好,他們馬上要做棟梁!」
文咸爵士臉色蒼白,低聲對白斯文說:「大清怎么也開始念‘大復仇’的經了?這可不是儒家的仁義道德...
黃世杰忽然插話:「洋大人有所不知,如今的名教,講究的是‘以暴制暴’。太平天國的長毛賊不是要分田嗎?咱們就用刀劍教他們什么叫‘綱常’!
白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對,對....」白斯文連連點頭。
忽然,那些念經的少年一起大喊:「九世之仇猶可報也!」
白斯文腿一哆嗦,差點沒撲倒在地,邊上的黃世杰輕輕扶了他一把:「白大人,站穩了!」
「九,九世是多少年?」白斯文喃喃問。
「二百余年吧—」黃世杰說。
這時,一個趙家的青年拿著張紙飛奔到了趙承嗣旁邊:「三爺爺,這是從那李老三家搜出來的,不止一張....而是有好幾千張!」
趙承嗣接過那張紙,低聲誦讀道:「二月二,龍抬頭,天兵至,分田畝西安城長樂坊的青石板路上,幾個旗人老婦佝僂著腰,用凍裂的手在雪地里翻撿煤核。一隊湘軍騎兵縱馬掠過,馬蹄濺起的雪泥她身上,其中一個老婦人沒站穩,一下就撲倒在地,然后哭天搶地了起來。
「娘的,晦氣!」領頭的湘軍把總勒住韁繩,啐了口唾沫,然后馬鞭指向縮在墻角的旗人少女,「這丫頭頭上的銀簪子倒是亮堂!」
少女驚恐地捂住發髻,卻被一個翻身下馬的兵丁一把扯下簪子。巷子深處傳來嬰兒啼哭,裹著補丁棉襖的旗人婦女慌忙抱起孩子,往巷子的更深處逃去。
南門湘軍大營外,三匹塘馬接連沖入轅門。馬背上的斥候嘴唇凍得烏紫,懷里揣的軍報卻急得快要起火了一最急一封蓋著平西大將軍、安西大都護李鴻章的關防,寫著「馬逆朝清部陷平涼,河西震動,關中恐有驚變」。
曾國藩的心腹郭嵩燾接過軍報時,瞥見最后一頁寫著:「九世之仇猶可報,
老師有意乎?」
他嘆了口氣,知道曾滌丈又要摔茶杯了。
果然,沒一會兒,簽押房內傳來「哐當」一聲,然后就是曾國藩的喝罵:「好你的李少荃.·.不好好在甘肅、西域剿匪,盡搞這些事情,到底想做什么?」
同一時間,原西安將軍府正殿內,炭盆燒得噼啪作響。慈禧攥著串翡翠佛珠,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暖閣外傳來載淳稚嫩的誦讀聲:「九世之仇猶可報也..」,每念一字,
她的心就抽搐一下。
「夠了!」慈禧怒喝一聲,突然掀簾而出,上書房總師傅羅澤南放下手中的《公羊傳》,起身站立。五歲的小皇帝載淳呆坐在蒲團上,杏黃龍袍下擺濕了一片—給嚇尿了。
殿內一片肅靜。突然,自鳴鐘當當敲響,慈禧扭頭望著咸豐的牌位,突然提起裙擺跪了下去:「先帝..·.·您睜眼看看,朝廷之中有人想要報九世之仇了...」
湘軍大營,曾國藩將李鴻章的軍報擲入火盆,看著「九世之仇猶可報」幾字化作灰燼。窗外傳來吉字營的吶喊聲:「九世之仇猶可報!」
他忽然對已經當上軍機大臣的郭嵩燾苦笑:「你說—這‘九世之仇’的經,
到底是念給長毛聽,還是念給咱們聽?」
郭嵩燾尚未答話,就有親兵急報:「大帥!河南巡撫黃大人率領英字五營護送太后之妹和英國使臣文咸、摩爾、弗里德里希等往西安來了!」
曾國藩一瞇三角眼:「好啊,英字五營.·.·.整整三千精銳,他想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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