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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要完 第578章 什么?爪哇有人要屠華?
柔佛州的雨季剛過,紅土官道上蒸騰著白茫茫的水汽。
薛有義、薛有禮兩兄弟的父親,新加坡華人富商薛榮樾的馬車碾過了坑坑洼洼的泥路。摩爾摘下被汗水浸透的圓頂禮帽,望著道路兩側涇渭分明的景象——左邊稻田里郁郁蔥蔥,戴斗笠的農民背著短管的燧發槍在勞動;右邊野草漫過籬笆,破敗的茅屋前,幾個馬來孩童正用木棍打來打去。
“左邊是華人的田莊,右邊是馬來人的。”薛榮樾用文明杖挑開車簾。這位新加坡僑領穿著新加坡的華人裁縫定制的白色薄西裝,戴著西式的遮陽帽,胸前卻別著真約派的蟠龍銅徽,“同樣的一人十畝地,華人三年能蓋瓦房娶媳婦,馬來人卻連糊口都困難.”
弗里德里希在本子上記錄著薛榮樾的話,忽然筆尖一頓。他注意到華人田邊立著帶刻度的竹竿,每根竹竿下都埋著陶罐,“那些罐子是”
“測雨量的。”薛榮樾道,“農會請了歐洲的農業專家,要摸清南洋各地的降雨情況和土壤肥力,以便編寫最合理的《耕植要略》。這樣新來的華人移民,只要在農會學上幾個星期,就能種南洋的地了。”
“馬來人呢?”摩爾問,“他們也能得到《耕植要略》嗎?”
“當然,”薛榮樾一笑,“如果他們想要的話?”
白斯文嗤笑道:“他們要來干什么?他們識字嗎?”
薛榮樾聳聳肩:“不識字可以學啊,飄洋過海來的華人大多也不識字,農會辦了掃盲班,真約派的神父會教他們認字,馬來人也可以上真約派的掃盲班和小學堂。”他指著馬來人村落里玩耍的孩童,“這個年紀的華人孩子,無論男女,這個時候都在鎮上的學堂里讀書!”
白斯文哈哈一笑:“薛先生在開玩笑吧?世界上有誰會像中國人一樣喜歡讀書?”他扭頭對正在記錄的弗里德里希道,“大家都知道那些馬來人沒有華人那么努力,那么能干要不然英國人荷蘭人為什么要允許華人飄洋過海而來?在南洋,土地、礦產、港口、商鋪、工廠這些生產資料如果沒有華人,是不會創造任何價值的!”
弗里德里希在他的筆記本里寫道:“在南洋,人和人之間的差距要遠比在歐洲更大.”
馬車駛入雙溪巴轄鎮時,街邊鐵匠鋪正給新鑄的劈山炮管淬火。穿短打的伙計掄錘敲打還沒有完成的鐵質農具,鋪門兩側白灰墻上刷著血紅標語:“既要農具,也要槍炮。”
鎮上的小學堂里傳出了朗朗的讀書聲,讀的卻是《三字經》和《千字文》。
“停車!”薛榮樾突然敲打車頂。他指著鎮外兩座隔河相望的村莊:東岸青磚瓦房鱗次櫛比,曬谷場堆滿麻袋;西岸茅草屋歪斜如醉漢,晾衣繩上飄著破布。
僑領的文明杖重重戳進泥地:“東邊是陳家村,住的都是閩南人,一千五百畝水田養活著五十戶人家,家家都有夠吃一年的存糧。西邊的馬來村,去年竟然餓死了七個人,有十八戶人家賣了地!最多再過三年,陳家村就會吞了馬來村”
摩爾順著杖尖望去,只看見河灘上倒扣著銹成紅褐色的犁頭。幾個馬來青年蹲在岸邊磨柴刀,他們看了看對面陳家村的農夫們背著的槍,只好拎著刀子鉆進了樹林。
就在這時,北面山麓突然騰起三道狼煙。薛榮樾臉色驟變:“是十八里外的黃家村,又被柔佛蘇丹煽動起來的馬來人沖了!”
狼煙一起,鎮子上教堂的鐘聲隨即就“當當”響了起來——這就是命令!
鎮子上的小商人和手藝人,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計,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從印度走私來的褐貝斯洋槍,飛奔到真約派教堂前的空地集合。
鎮上的小學校長,一個黃白混血的三十多歲的擁有英國國籍的女士,也捧著圣經奔了出來——她可是個圣公宗的信徒,可以站在公正、中立的立場上向柔佛蘇丹的保護人,英國海峽殖民地匯報沖突的“真相”!
而在新加坡城,自有金發碧眼的英國律師為華人移民叫屈.
此時,鎮外田壟間此起彼伏響起嗩吶聲,尖銳得能刺破耳膜。
“抄家伙!”
“去曬谷場集合!”
正在勞作的農人也都放下農活,奔向了早就規定好的集合地,而他們的肩膀上本來就背著洋槍,隨時都能投入戰斗!
“上個月吉蘭丹州有個農會遭襲,”看到華人兄弟們迅速完成了集結,向黃家村開去,薛榮樾得意洋洋地說,“幾百個馬來暴民砍死七個華人,結果三天后真約派的十字軍就燒光他們六個村子。”他忽然露出古怪笑容,“現在柔佛州的馬來蘇丹都不大敢向真約派的村子收稅了。”
陳家村的民兵才走不久,白斯文突然大喊一聲:“看西岸!”
河對岸突然爆出了吶喊。西岸馬來村里沖出幾十個包頭巾的漢子,舉著砍刀撲向石橋。但他們剛踩上橋板,對岸的一片竹林里就閃出七八道槍口焰。鉛彈把領頭的幾人打得仰面栽進河里!
“排槍隊過橋!”一個戴斗笠的農會頭目從竹林里沖了出來,揮動令旗。
一隊華人民兵開出了竹林,走在前面的幾人持著上了刺刀的褐貝斯給“尸體”補刀,跟在后面的則端槍點射逃散的襲擊者。
有個馬來青年剛舉起柴刀,胸口就炸開碗口大的血洞!
薛榮樾嗤笑一聲:“想把咱們的人引走再偷襲和咱們玩兵法,他們可不夠資格!”
暮色降臨時,北方的狼煙、硝煙已經散去。三輛牛車吱呀呀地開了過來,車上堆滿繳獲的砍刀和土制火銃。薛榮樾點燃一支雪茄:“看來柔佛蘇丹又要丟掉幾個村子了!”
回程的馬車上,弗里德里希翻筆記本,開始記錄今天的所見所聞,最后還加了一句批語:“資本主義的生產力總是會變成戰斗力”
當摩爾一行人乘坐的馬車碾過新加坡石板街道時,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絲令人不安的火藥味兒。牛車水街區的華人商鋪罕見地提早打烊,伙計們正用木條加固門窗。一隊戴尖頂盔的英軍步兵跑步經過,所有人的步槍都上了雪亮的刺刀——這是海峽殖民地罕見的戒嚴景象。
“總督府半小時前戒嚴了,”薛榮樾和一個中國商人耳語了幾句就知道發生了什么,“碼頭的線人說荷蘭人的戰艦‘爪哇號’正在加煤,看來是巴達維亞來的大人物到了!”
弗里德里希問:“荷屬東印度的大人物來了也不必戒嚴吧?難道.”
薛榮樾冷哼一聲:“荷蘭人的手上沾滿了華人的血英國人是怕真約派的刺客打荷蘭人的黑槍!”
白斯文哈哈一笑:“好好,要亂了,有好戲看了!”他看了眼怒視自己的薛榮樾,“韋總主教一定盼著早點打起來吧?”
總督府會議廳的柚木長桌上攤著南洋地圖,煤油燈將荷蘭總督查爾斯·費迪南德·帕胡德的影子拉得老長。
這位紅臉膛的弗里斯蘭人留著拿破侖三世式的灰色絡腮胡,手指粗短如香腸,正重重戳向爪哇島:“韋俊的農會三個月內吞并了巴達維亞郊外十二個種植園,連雅加達港的海關里的白人官員都被他用女人和黃金收買了!這些日子不知道走私了多少軍火進爪哇島!”
海峽殖民地總督埃德蒙·布蘭德爾捏著鍍銀煙斗,一開口就是典型的倫敦公務員的話術:“但1841年《英荷條約》規定我們不得干預對方屬地.”
“那就修改條約!”帕胡德吼道,“這一仗我們不打就得你們打,我們如果打輸了,韋俊下一個要吞并的就是海峽殖民地!”
布蘭德爾總督一臉為難:“我們和中國人剛剛簽訂了為期三十年的友好條約。而且海峽殖民地和馬來亞的華人越多,經濟就越繁榮,殖民地當局的稅收就越多。如果沒有華人.我們也呆不下去!”
帕胡德臉色鐵青:“只要皇家海軍封鎖海路,阻止蘭芳兵從婆羅洲南下,我們就能在爪哇復制1740年的紅溪清洗!”
角落里的英軍司令威廉·斯特林少將突然冷笑。這個矮壯的蘇格蘭人左眼戴著黑眼罩,叼著根雪茄:“真的能行嗎?一個多月前,太平天國的翼王石達開剛剛率兵打下了俄國人的塞瓦斯托波爾要塞!”
帕胡德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的拳頭緊緊捏著:“不管怎么樣,我們都必須保衛荷屬東印度這是我們荷蘭最有價值的殖民地!我們不像你們日不落帝國有那么多的殖民地,可以看不上海峽殖民地。而且,請你們注意,荷屬東印度以南就是你們的澳大利亞殖民地!”
聽見這話,埃德蒙·布蘭德爾和威廉·斯特林少將的臉色都是一變。
布蘭德爾道:“英國不能直接卷入爪哇島上的沖突!”
“這就夠了!”帕胡德冷笑道,“在爪哇島上,華人只占不到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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