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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穩重點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臣有一求
決心幫張小乙報仇,順便查處河道貪墨以來,趙孝騫從頭到尾就沒打算往死里整治。
世上有白便有黑,有正便有邪,貪官是殺不完的,殺完這一批,再換上一批,照樣還是貪,只是貪污的人不一樣了。
所謂的“除惡務盡”,其實是非常天真的理想,“惡”是不可能除盡的,所以聰明人學會與惡共存,甚至利用“惡”來行善。
案子查到王藻便可打止了,但王藻的上線還是得讓他們惶恐一下,不然宗澤交來的證據不是白費了嗎?
于是,幾位重量級朝臣的府邸,半夜便收到了與他們相關的罪證。
王藻父子被拿問后,涉事的官員們惶恐不安,生怕哪天被皇城司找上門來。
直到深夜,有人把他們的罪證送貨上門,官員們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死了,但沒死透。
趙孝騫關上了門,還給他們留了一扇窗。
深夜鬼鬼祟祟上門送證據,本就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這個暗示夠明顯了吧?
朝臣們混到這個位置,自然都是人尖子,很快便回過味來。
于是跪地求懇,痛哭懺悔,開出條件……
總之一句話,不想丟官免職,不想身敗名裂,老夫還年輕,還想為大宋社稷添磚加瓦,奉獻余熱。
只要能把事情壓下去,付出什么代價都心甘情愿。
好了,趙孝騫要的就是這句話。
把柄在手,姿勢任擺。男人版“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吧”。
一位參知政事,一位工部侍郎,兩位水利司官員,兩位御史臺官員。
這些都是涉事的朝臣,在答應了趙孝騫提出的條件后,此案終于完美地從他們的脖子邊繞行,有驚無險地捂住了蓋子。
王藻的供狀遞上政事堂后,當即便由大理寺接手此案,其實接手不過是走個流程,供狀和證據錨定之類的工作,皇城司已經辦完了,大理寺只需要原封不動批復就行。
朝野震動,趙煦大怒。
太打臉了,剛懲處了一批官員,換上一批新的又貪,大宋的臣子難道就沒一個干凈的嗎?
趙煦當即下旨,令大理寺嚴懲,王藻等一干貪墨官員罪加一等。
連倒了兩批官員,但事情還得有人做,于是吏部又緊急增補了一批新的河道官員。
新官剛上任,就收到了好消息。
十幾位汴京城的富商感念天子治河的恩德,自愿籌錢犒勞河道官民,一共籌集了三百余萬貫。
但富商們有個條件,他們要將這些錢親手發到修堤的河工民夫手中,是的,親手發,任何官員都不得插手。
新上任的河道官員心理壓力巨大,前面倒了兩批,這次再也不敢出紕漏了,而且朝廷也加派了幾名監察御史,每天啥都不干,只盯著他們,伸手就被抓,這批官員被迫做到了清正廉潔。
至于富商們的條件,官員自然答應下來,有人白送錢,何樂而不為?本來就沒膽子貪,親手發給河工民夫,正好給官員們省了事。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富商們感念天子恩德自愿捐錢,給修堤的河工發錢表示心意,沒毛病。
只有河道巡察使宗澤卻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很清楚這些富商們捐出來的錢是什么來路。
而且他也終于理解了趙孝騫的話,貪官是殺不完的,但貪官有貪官的用法。
今日親眼所見,宗澤終于知道貪官是怎么用的了。
三百余萬貫,大約是他們貪下的所有了,取之于河工,用之于河工。
如果真把他們拿問了,貪下的錢自然會充入國庫,但這些錢會不會回到河工們的手上,那就不好說了。
現在趙孝騫放了他們一馬,而他們說是投桃報李也罷,說是被趙孝騫掌握的罪證震懾也罷,總之,他們將所貪的錢全部吐出來還給河工,事情的結果是好的。
沒有比這個結果更完美的了,誰都做不到,趙孝騫做到了。
無聲無息間,積下了莫大的功德。
宗澤深有所悟,這才是真正的積德行善,這也是真正的為官之道,莫說官場兇險,風急雨驟,自有踏浪弄潮者如履平地。
說來慚愧,他一個三十多歲的人,竟被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身體力行地教育了。
距離婚期越來越近,趙孝騫難得地在王府里清閑了幾天。
王府處處張燈結彩,下人們都忙著籌辦婚事,老爹趙顥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兩百多斤的身子居然瘦了十幾斤,弄得趙顥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趙孝騫也被抓了壯丁,看不得他清閑的樣子,本就是他的婚事,憑啥大家都在忙,而你卻翹著二郎腿曬太陽?
于是趙顥指使趙孝騫送請柬。
挨家挨戶地送,汴京城地位相當的權貴人家,趙孝騫挨個的敲門,一來表示禮遇,新郎親自送請柬,這是天大的面子,二來趙顥也是刻意為兒子拓寬人脈。
京官數千,權貴無數,趙孝騫不可能全認識,趁著送請柬的機會,大家互相有個眼緣,對前程沒壞處。
人生大事,不可馬虎,接連幾天,趙孝騫送到快吐了,當然,他也沒忘了給張小乙,蔡攸,宗澤等人送了請柬,就連張小乙瞎眼的老娘也送了。
不管富朋友,窮朋友,都是朋友,趙孝騫沒勢利眼。
最后一份請柬,趙孝騫來到宮門外,求見趙煦。
這份請柬是送給趙煦的。
按理說趙孝騫沒那么大的面子,不過一個郡侯,你成親難不成要當今天子來給你捧場?
但拋開君臣的身份,趙煦畢竟是宗族兄長,全城的權貴都送了,不給他送說不過去,至于趙煦來不來,不指望。
福寧殿內,趙煦一臉喜意,搓著手笑道:“難得子安主動進宮,是有事與朕說,還是想請朕去吃湯包?”
“嗯,第一樓的,那味道朕至今回味,前幾日朕還差了內侍去買,但不知為何,買來的湯包總覺得味道不對了……”
趙孝騫陪笑,那是,堂食跟外賣能一樣嗎?“鍋氣”這種神秘的東西,趙煦大約是不知道的。
沒忘了今日進宮的目的,趙孝騫掏出請柬,雙手捧到趙煦面前,不好意思地道:“臣今日進宮只為一樁私事,那啥……臣快成親了,下月初八,官家若有閑暇……”
“呃,不指望官家有閑暇,臣只是稟奏官家一聲,您知道有這件事就行了。”
趙煦接過請柬仔細看了一眼,頓時喜道:“哈,不錯不錯!子安終于成人了,人生大事,怎可不隆重,朕的親兄弟成親,朕當然要親至,好好好!”
連說三個好字,趙煦眉宇間喜意盎然,顯然是真的高興。
“嗯,所娶者,狄家女,也不錯了。”趙煦仍盯著請柬,不經意瞥了趙孝騫一眼,又道:“狄家的事,已過去多年,其實早已沒那么多忌諱了。”
“其實狄青故去后,天家已沒將此事放在心里,狄青健在時他也根本沒犯過錯,當年故去,神宗先帝將他的畫像掛在禁中,并賜謚‘武襄’,那時起,事情便已過去了。”
“下面的人以訛傳訛,好像狄家犯了多大的事似的,其實沒那么嚴重,只是這件事先帝和朕都不方便解釋,于是就這樣被越傳越離譜。”
趙孝騫點頭,還是那句話,大宋官家需要的是死了的狄青,而不是活著的狄青。
趙煦展顏笑道:“子安成親,請柬都送上門了,朕不能沒有表示,說吧,子安想要什么,朕只要能做到,一定滿足你,難得的機會,子安可要珍惜哦。”
趙孝騫想了想,突然雙膝跪地,伏首道:“臣確實有一求,請官家恩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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