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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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前行來到大名府最大的監牢。

此地距離王府僅有三里地，旁邊鎮魔塔近幾年關押的江湖兇犯，以及翼州十二郡的各地罪犯盡數轉移了過來，這導致監牢人滿為患。

“老大，請跟我走哈。”

“以后說話別帶擬聲詞。”

“明白。”

一名惡煞騎士頗為自豪地在前面領路，他得到了老大的“諄諄教導”，光是這件光輝履歷，就能讓他在惡煞刁民中趾高氣昂好一陣子，堪稱圣眷昌隆。

監牢里昏暗陰冷，惡臭撲鼻，地下總共六層，無數像是餓狼一樣綠油油的眼神看向過道，大部分集中在了白金發色的某人身上，極端俊美的姿容，直接引爆了沉寂已久的惡意。

但在污言穢語涌動之前，一道暗紅色的波動席卷監牢內內外外，大君的意志威懾降臨，白銀之下的生靈毫無抵抗之力，除了個別人，囚犯們全都口吐白沫陷入昏厥。

監牢最深處，嚴家主緩緩抬起頭，襤褸的囚服骯臟不堪，曾經在翼州說一不二的巨頭，如今淪落到了此生境遇的谷底。

“人生如夢啊。”

嚴家主端詳著柵欄外的軍功侯，年輕、俊美、強悍、又大權在握，他凝眸半晌陡然笑了出來，反倒是恣意灑脫。

“愿賭服輸，我幾次三番坑害于你，而今這種下場無非時也命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侯爺不如聽上一聽，我觀這翼州局勢潛流涌動，侯府肆意妄為，遲早有焦頭爛額之時，群狼反噬，不如暫避鋒芒……”

“你讓我避其鋒芒？“

江禾挑眉打斷了對方的垂死掙扎。

“殺了。”莊雅從衣袖里掏出黑玫瑰。

嚴家主還想繼續開口，可惜江禾已經沒有了側耳傾聽的興趣。

子彈將嚴家主誅殺，尸體向后倒下，卻沒有鮮血流出，其靈魂在不知不覺間分崩離析。

砰砰砰！

江禾從莊雅手中拿過黑玫瑰，沿著過道依次誅殺里面的囚犯，不少牢房里擠了幾十上百人，滿滿當當。

上品世家赫家和嚴家嫡系旁支九百一十口，家將私兵供奉三千二百余人。

ai新政推行后，貪墨價值大于隱藏貢獻值的官吏六百七十人。

江湖兇犯三千四百五十五人。

觸犯侯府《大君律》的罪徒四千七百人。

十九個中品世家的嫡系旁支，私兵供奉，劣仆惡婢，家眷姻親一萬三千九百人。

翼州十二郡各地監牢轉交而來的罪徒、山匪、賊寇一萬兩千余人。

安北軍阻撓重組的頑固分子……

大名宗主親自檢舉的反對者……

一路殺過來，表面無傷的尸首成片倒地，這座大名府最大監牢的建造初衷，原本是為了關押數量巨大的北蠻俘虜，但迄今為止，牢房填滿僅此一次。

直到傍晚，處刑才堪堪結束。

江禾揉了揉手腕，能量值消耗殆盡，這個數量的罪徒簡直駭人聽聞，侯府律令與翼州時局相碰撞，完全是依靠暴力強行推進，從官場到村鄉里正，反對者不勝枚舉，若非黑玫瑰需要材料，惡煞軍只會當場發動清洗。

“快趕上洪武大案了。”

江禾走出監牢，外面天色將黑，他領著莊雅返回安北都督府，黑玫瑰已經晉升。

幾名負責監牢守衛的將官早已面如土色，數千名惡煞兵將尸首一個個抬走，大乾除了開國時期，如此大肆株連的情況極為少見。

安北王府。

一封密信層層轉手，最終送到了書房。

短短一周時間，安北王仿佛失去了原本的雄心壯志，鬢角白發無可遏制地蔓延，他思量再三，伸手拆開密信。

惡煞軍入城后，平亂侯褫奪了王府安北都督的職能，其人代都督之職權總督翼州軍政，十六萬安北軍上上下下遭遇裁撤，最終精簡重組成了十萬惡煞軍，繼續駐扎翼州各地。

整個過程中，他選擇了全力配合，前提是自己的侄女能嫁入侯府，身家性命有所保障。

時至今日，大名府之外的郡縣，早已殺得人頭滾滾，破家滅門者不計其數。

可當安北王一字一句地看遍密信，臉色仍舊變得無比煞白。

“七萬余人，全殺了！？”

“安敢如此，安敢如此啊！”

“江無殃不怕遭天譴么！”

九毒婆婆連忙遞上一碗湯藥，安撫道：“王爺莫慌，那邊已經同意了聯姻。”

安北王顫顫巍巍地端過瓷碗，這位大供奉不知道七萬人是什么概念，可他身為實權王爺對此一清二楚，就算是僅僅兩三千人列隊整裝，也能站滿一整個校場。

“我后悔了，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他江無殃必定遺臭萬年！”

九毒婆婆低頭提醒：“王爺，您無路可退，樂安縣主天昏前已至侯府，另外安北都督府下令通告，由您、杜昌、黑將軍共掌十萬惡煞兵馬。”

安北王呆坐原地，手上兵權聽起來順耳，但上到守備千戶，下到什長小旗，全都由自稱曙光和惡煞的鄉黨占據，自己不過是個穩定局面的牌坊。

“天傾耶！”

一只飛禽退入夜色，監視對象的一舉一動都將如實上報給烏統領，至于最后的“天傾耶”，可以簡單翻譯成“完蛋了”的意思。

夜色落幕，煙巷。

十幾個衣著樸素，卻腰玉指金的人影聚集到了一起，每個人的臉色都異常嚴肅，個別者眼中還有濃到化不掉的殺意和憎恨。

一名布衣中年走進屋子，落座主位。

煙雨樓主疲憊道：“諸位，刺殺機會只有一次，我相信大家都對平亂侯懷有不滿，大乾東部青州是當今攝政安東王的地盤，此時攝政已調遣三名宗師刺客秘密潛入，只求一擊必殺，我要報愛人身死之仇，絕不回轉。”

幾年前，鑒池山論劍大會前夕，平亂侯闖入王府殺害了陳夫人，這筆賬尚未了清。

中品世家出身的邊家少主低沉道：“那平亂侯一擊摧毀城墻，端得是武力絕世，我等并未親眼所見，或許有以訛傳訛的夸大成分，但其人最起碼也是大宗師之尊，就算刺客無需正面廝殺，卻也要神兵利器相助。”

十幾人中，赫家遺孤獻出了一把無鞘短劍，品質儼然達到了精良。

天下共有九件神兵，其中大部分掌握在大宗師手中，零星幾件流落在外，每次現世都會引起腥風血雨。

“無鞘劍，見血封喉。”

煙雨樓主摩挲著青銅劍身，自身天下第四的實力，配合這把蘊含奇毒的絕世神兵，再有幾位宗師甘愿犧牲，或許有一絲希望暗殺大宗師。

邊家少主起身，朝四周抱拳道：“平亂侯即將大婚，枕邊人泄露行蹤的機會僅此一次，某家甘冒奇險，希望諸位事成之后光復翼州，莫要讓功臣失望寒心。”赫姓遺孤咬牙切齒道：“我赫家上下數百口人的深仇大恨，只要能報，日后馬首是瞻！”

眾人紛紛表態，他們只是代表，背后還有著大量對新政和侯府不滿的殘余勢力，此番串聯，盡數打算殊死一搏，新政過于苛刻，光是田地不許超過千畝，就讓人無法忍受。

煙雨樓主抱拳：“請諸位靜候佳音，青州軍不日大軍壓境，定使翼州幽而復明，濁而復清。”

“是極，是極。”

深夜，安北都督府。

三進三出的大宅里，江禾在院子中安然獨坐，當下耐心地運轉著太陽呼吸法，從傍晚到現在，連續十個小時的修煉，讓體內氣團漩渦增添了一縷厚重。

每天的固定修煉結束。

江禾吐氣如劍，側頭伸手。

察覺到動靜，不遠處的藤椅上，本來忙著打瞌睡的白衣小姑娘猛然坐直。

她抱起身旁的大箱子翻找，很快轉身遞上了三本王府庫藏的大宗師功法。

增長到十萬八千冊的武學典籍，此時已經鋪滿了院中地面。

“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

“大宗師功法——白鶴玄功。”

“云在青天水在瓶，云水真經。”

“九州萬方舉重若輕，九方真龍決。”

江禾以恐怖的速度翻動著書頁，但在每次翻動之前，他都開啟了神靈思維。

一頁白鶴玄功的經脈流轉圖躍然眼前，書中有言：常人習之，十年可得。天驕習之，一年可成。白鶴練之，三月熟稔。

神靈的思維速度下，時間宛如靜止。

一片綠葉從枝頭飄落。

江禾領悟著白鶴玄功的奧妙，霸王之軀賦予了他100％的悟性加成。

當綠葉落地，他已經將這本武學秘籍徹底翻完，而且融會貫通。

“正常修行需要三月才能領悟全部精要，但現在只需三秒。”

江禾燒毀這卷摹本，將一本大宗師典籍領悟透徹，思維上他相當于渡過了幾十天，但現實中堪堪數秒而已。

與此同時，過于繁重的思考對大腦造成了一定損傷，不過至臻級自愈將其輕松修復。

“倘若能領悟百萬武學，最終質變出的武技，品質注定高到非常。”

江禾將騎士王的皮膚從隨身圣堂里取出，隨著能量灌入，無數縷煉金紋浮現，這是出自頂尖大師之手的煉金騎士之軀。

神靈思維運轉，他開始仿照上面的技藝，面對已經投入實戰使用的煉金成果，竊取和調整的難度要比從無到有創造簡單太多，全部皮膚盡在眼前，于他而言更是沒有半點秘密。

思維時間，三十日過去。

至臻自愈消耗能量修復大腦損傷。

江禾抬起右手，一道細微的煉金紋路不知何時浮現于掌心，他在成為武夫象征的道路上走出了第一步，這種煉金紋路與當初騎士王身上的極為相似。

“武紋，煉金武圣之軀的起始點。”

“預估中的超凡槍術，等同于整個古武世界超凡知識的集合體。”

“本世界的超凡上限是黃金之下，作為集大成者，兩者恐怕都能達到至臻層次。”

江禾平復體內激蕩的能量，如果能得到預計中的兩樣收獲，那這趟任務就沒白來，尤其是超凡槍術，足以顯著提升自己的殺傷力。

“阿雅，再來幾本。”

“好的。”

莊雅遞過去幾本秘籍，然后起身去了后廚，端回來一壺提前準備的龍血酒，由于浸泡在冰水當中，月光下銀壺表面微光閃閃。

江禾飲酒翻書，即便是下品武夫留下來的經驗，也能充當一種別開生面的思路，不同的觀察視角，對于領悟武道有著擴展思維的作用，一如世上的書畫曲樂。

清晨，太陽升起。

反復修復大腦，導致至臻自愈耗光了能量值，因為身上尚且掛著地之詛咒，江禾選擇啟動最終時間環，將能量刷新至滿值。

中午，能量再度耗盡。

江禾發動時間環后，稍稍控制了閱讀速度，為了保證自身安全，他傾向于留一次刷新機會充當底牌，免得遇見突發情況翻車。

傍晚，能量值耗盡。

江禾右手，一萬余武紋蔓延掌心手背，無數武學精要在腦海回蕩，讓他罕見地流露出了疲憊之色，臉龐煞白。

“有點頂不住，得休息一輪。”

江禾燒毀手上的摹本，盤膝而坐開始運轉太陽呼吸法。

十個小時過去，夜色又深。

最終騎士的時間環次數已然補滿。

江禾休息完畢，果斷發動一次，再度撿起了武學典籍。

轉眼間，十幾天時間流逝。

十萬八千冊武學盡數成灰，江禾右臂充滿了玄妙深奧的武紋，散去力道后，這些紋路隱于皮膚之下，他內視精神世界，發現烏云大海之間，閃爍著點點金光。

高強度的領悟和學習，使得精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磨練，黃金意志正在孕育。

“不僅如此。”

江禾雙手環抱，絲絲縷縷的化勁于胸前縈繞，隱約間鑄就出了一個勁力圓球，只是暫且不夠精練，有形無質。

“黃金意志和……丹勁已初露崢嶸。”

“瘦天下而肥己身。”

“但再不睡覺，我好像要死了。”

江禾從心地閉上眼睛，睡眠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依舊是修養的重要手段，而且最重要的是“物美價廉”。

“應該研究一門睡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