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神明之死

不正經魔物娘改造日記 525 神明之死

“不好！！！”

雪山之間，砂石之神的面容驟變，兇惡眼神中的瘋狂消失不見，只剩下了慌亂與驚恐。

殉難之神拿著那柄惡名昭著的可怕神器堵祂的門是什么意思已經不必多說。

祂要殺我！

砂石之神看著殉難之神嚴肅的表情，心頭一顫，下意識就想要逃跑。

此刻，祂真的很想問上一句——“唏，現在可以和解嗎？”

但是，哪怕是砂石之神自己也無比清楚，這話大概是在說笑的。

就算自己現在低頭認錯，保證之后不再犯，對方大概率也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自己違背了之前與正神們的約定是其一，不顧凡人死活的本體下場出手則是其二。

尤其是第二次，自己本身與赫伯特就簽訂了占盡了便宜的不對等賭約，但在失敗了之后還是沒臉沒皮的選擇撕毀賭約。

經過這兩次操作，自己本就不多的信譽分在殉難之神那里算是徹底掉光了。

可砂石之神心中也有話說啊。

我哪里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子啊！！？

如果知道事情會落到這個下場，知道結果的祂肯定不會違約，還是老老實實地接受現實后離去。

到底怎么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呢……對了，都是他的錯！

“赫伯特！”

祂不甘心地看著面前這個笑容正派，仿佛渾身都在散發著圣光的圣騎士，咬牙切齒地怒吼起來。

“你竟然暗算我！！？”

他沒有想到，對方那看似偉光正的操作背后，竟然藏著這么多陰暗的手段！

直到這一刻，祂才算是終于明白了。

從一開始，對方就一直在算計自己，給自己做了局。

是的。

砂石之神這一瞬又感受到了那股世界處處針對自己的熟悉感覺，那股赤裸裸的惡意。

自己被人做局了！

這一切都是赫伯特的陰謀。

“你在說什么啊？這還能算是暗算嗎？”

在被人如此污蔑攻擊之后，赫伯特失笑搖頭，攤了攤手，無辜道：“我確實是做了一些準備，但那些操作明明全部是無可爭議的陽謀啊。”

“我做出了極大的讓步，給予了您優越的條件，甚至只在自身上施加限定，最終的目的是什么？難道是期待你最后違約嗎？”

“其實是的。”

“我就是這么卑鄙！就是要誘導你主動犯錯！”

赫伯特還沒有回答，有人直接在他心里直接說出了他的心里話。

“赫伯特，我沒說錯吧？”

“噓，別鬧，我要開始表演了。”

演員正在醞釀情緒呢，別搗亂。

再說了，瞎說什么大實話啊。

說的好，以后不許再說了。

赫伯特并未受到涅娜莎的干擾，表情肅穆，眼神沉重而悲傷，用力嘆息了一聲。

“絕不是這樣！”

“我明明是在期待著，希望像您這樣高貴的存在，能夠憐憫我們這些可憐的凡人，給我們一個機會。”

“哪怕是個不公平的機會也沒關系，只要能夠讓您這樣偉大的神明低下高高在上的頭顱，聽聽我們那卑微的哀求，我所做的一切犧牲就是值得的。”

他迎著無數人各異的目光，一臉悲愴，像個悲情英雄一樣講述著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弒神者的無奈低語，讓所有注視著這一幕的凡人們為之動容。

弱小者們感同身受地體會到了赫伯特話語中的無奈與心酸。

那是凡人的弱小與無力。

我們這些凡人為了能夠得到一個公平的對待，甚至不惜主動放棄應得的利益，來換取神明的同情。

這是我等凡人，這無數歲月以來的悲愿。

在過去的歷史中，雖然也有過驚艷才絕的凡人從萬靈中脫穎而出，弒殺神明，甚至將神明踩在腳下。

但要不了多久，這些凡人的弒神英雄們便會搖身一變，大步走向天穹，成為新的神明。

無數年來，一次次輪回，一次次往復，世界的格局好像從來沒有過變化。

而現在，終于又有一位愿意為了凡人而直面神明的強者出現了。

祂們為之激動，為之欣喜。

而有著足夠實力的強者們，則從赫伯特的話語中聽到了另外的情感——憤怒與不滿。

我們都已經如此退讓了，那神明們又是如何對待我們的？

背叛。

祂們一次次的背叛凡人的信任與期待！

你們還要繼續貪得無厭到什么程度才肯罷休？

你們究竟要將我們逼到什么程度才肯放過我們？

與此同時，赫伯特也說出了接下來的話語。

就像是順應著強者們心中的情感一般，赫伯特氣勢一轉，眼神從無奈變得凌厲。

“那么，面對我的這一片努力，您又做了什么呢？”

他平靜而威嚴的注視著眼前因為迫近的死亡而變得慌亂，最終褪去虛假偽裝的神明。

在失去了神明這個身份帶給祂的威嚴之后，祂看上去竟是如此的可悲。

“您踐踏了我的愿望，親手撕碎了我的對你的期待。”

“如果您能夠真的老老實實的遵守賭約，那我之前做的一切安排都將落空。”

“北地將重獲安寧，您也將擺脫被人操控的局面，能夠體面的離去。”

“沒有會受到傷害，所有人都會獲得幸福。”

赫伯特看著表情已經徹底僵硬的神明化身，搖搖頭，感嘆道：“可您，為什么就是不愿意老老實實地接受呢？”

“砂石之神，您，還真是令我感到失望。”

凡人譴責著神明，甚是痛心地嘆息著。

從外人來看，這個畫面看上去有些滑稽，非常不合常理，簡直是在挑戰這個世界的普世價值觀。

但這一刻，卻沒有人覺得赫伯特的話語有什么問題。

作為給予了對方信任但最終被神明辜負了的凡人，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說出這番話語。

而在“唏噓”地嘆息完之后，赫伯特的表演基本結束，表情逐漸恢復了平靜，淡淡的說道：

“幸好我有所準備，提前做好了安排，準備了最糟糕情況下的應對方案。”

騙你的，從一開始就只有這一種安排。

赫伯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也篤定砂石之神必定會玩不起的走向極端。

為了防止砂石之神在失敗后氣急敗壞地掀桌子，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赫伯特一共做了兩手準備。

其中第一手，就是通過迷霧修道院的渠道，提前與殉難之神的教會溝通，成功見到了祂在凡間的神眷者，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

作為在太陽神不出面時正義陣營的扛把子之一，殉難之神本就對于砂石之神這個不穩定因素的印象非常不好。

混亂是孕育邪惡的溫床。

而砂石之神的這次的胡來舉動正是制造了大范圍的混亂，給邪惡陣營創造了機會，簡直就是給那群家伙遞刀子！

哪怕沒有赫伯特的計劃，殉難之神也會找機會懲罰這個被人當槍使的沒腦子的蠢貨。

而赫伯特提供的計劃則是給了祂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自然是何樂而不為。

雖然殉難之神也不確定砂石之神是否真的會如這位年輕弒神者所說的那樣，表現的如此不堪，但祂還是選擇聽從赫伯特的安排，守在了砂石之神的神國之外。

如果事情沒有按照赫伯特所預料的那樣發展，那殉難之神就收起神器，好好跟砂石之神在神國里講講道理。

而如果結果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

那這個世界上，恐怕就要多出一個背后被木釘刺穿的殉道者了。

“我都做到這樣了照顧你了，你總不能還在自己吃虧了之后像個巨嬰一樣抱怨這些那些的吧？”

赫伯特所有的準備都是無可置疑的陽謀，一些都是公開且透明的。

他甚至都沒有在言語上故意誘導，只是單純留下讓祂可以無壓力毀約的可能。

要怪，也只能怪砂石之神太過貪心。

既想要維持自己神明的尊嚴，又想要絲毫不吃虧的全身而退。

這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砂石之神沉默了，祂一時間也找不到反駁的話語。

到了眼下這個情況，兩人已經徹底沒有了和解的可能，赫伯特根本就懶得顧及對方的感受。

“呵呵，對了，差點忘記感謝您了。”

他輕笑起來，沖著對方眨眨眼，揶揄道：“所幸，您的反應沒有出乎我的意料，沒能給我一個品嘗失敗苦澀的機會。”

“現在，請您認清現實，安靜地迎接屬于你的結局吧。”

請你老老實實地去死吧。

殺人，就是要誅心。

狠狠誅心！

至于赫伯特為什么要如此算計砂石之神，真正的理由是什么……為了給北地無辜受災的凡人報仇，為他們討回一個公道？

那還用問嗎？

肯定不是。

這可以是眾多理由中的一個，但絕不會是真正的原因。

赫伯特從一開始就已經說過了，他并沒有那么高尚，更談不上偉大。

他是從來都是為了他自己。

因為過去的經歷，赫伯特很討厭別人對自己展露惡意。

如果僅僅只是暗中敵對的話，他還可以容忍，暫時裝作沒有察覺。

可只要對方已經采取行動，那么赫伯特便會果斷反擊——那將不是對等的，而是毫無保留的，甚至稱得上是過激的激烈回應。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們預言我的位置，甚至還因此傲慢地肆意牽連無辜嗎？

好，我接受你的挑釁。

你不是很牛嗎？你不是很強大嗎？你不是很高高在上嗎？

那我就讓你徹底明白，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赫伯特只要實力足夠，一向是非常務實的，向來不報隔夜的仇。

因為根本就沒有仇能留到第二天。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既然已經決定動手，那就干脆一步到位，絕不留給對方在未來反擊的機會。

機關算盡，真正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徹底將砂石之神按死，絕不給祂逆風翻盤的機會。

“哈哈哈哈，不可能的！”

“凡人，你的期望注定會落空。”

原本已經絕望了的砂石之神低沉開口，那詭異的笑聲引起了赫伯特的注意。

側頭看去，砂石之神忽然變了一番模樣，好似猛然間冷靜了下來，用陰沉的目光盯著差一點就將自己徹底坑害的凡人。

“你想錯了，祂絕對不會殺死我！”

無論在哪個時代，殺死神靈都是不小的事情。

如今正處在一個不會尷尬的時間點，如果殺死砂石之神，勢必會有人渾水摸魚，攪動更大的混亂。

殉難之神是堅定站在正義這一邊的，絕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定會顧全大局地留祂一命。

更何況，雖然砂石之神不愿意承認，但祂的背后還有著自然神系作為靠山。

砂石之神想清楚了。

殉難之神最多給自己一個慘痛的教訓，甚至是將自己封印一段時間，但絕對不會殺死祂。

而只要沒有徹底隕落，那祂就還有恢復自由的那一天。

“赫伯特……”

祂咧開大嘴，對著凡人嘲弄地笑了笑，低吟著他的名字，森然道：“不要以為這就已經結束了。”

“我一定會殺了你！”

砂石之神扭曲地怪笑著，陰沉地詛咒著：“相信我，你將永遠不會得到安寧！”

“我不會再這么魯莽了，不會再給你針對我的機會了。”

“這一次，我不會試圖直接殺死你，但將有無數人將因你而死！”

自己為什么會被赫伯特針對，理由已經不再重要了。

祂不在乎。

本體正在被殉難之神暴打的砂石之神現在只想復仇，讓這個凡人體會到祂此刻靈魂中燃燒著的怒火與痛苦。

神明用一種古老的語調低吟著。

那聲音只有赫伯特一個人能夠聽到，像是在怨毒的詛咒，又像是在吟唱古老的訴說。

“人們將因你而死。”

“風沙將淹沒你的家園，大地吞噬他們的身軀。”

“他們流淌的每一滴血都是因為你！失去的每一個親人都是因為你！”

“你是一切的原罪！”

“在你自殺之前之前，風沙永遠不會停下！”

“哈哈哈哈……”

這并非是在虛張聲勢的威脅，而是在用神明的權柄宣告既定的未來。

祂一定會這么做！

“哦？”

赫伯特的眼神因為砂石之神的話語而微微改變，皺起眉頭，認真地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

還真的沒想到。

砂石之神因為自己的原因竟然會產生這樣的變化。

自己的這次的做局，竟然還讓祂成長起來了。

之前那么狂妄的一個神明，現在竟然開始懂得在可控的范圍內進行有限度操作，小心地避開紅線。

你看吧，祂甚至都不敢把詛咒的話說出口來，就怕被人盯上后徹底捶死。

不得不說，在吃了一個大虧之后，祂確實是成長了，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蛻變。

但可惜，砂石之神懂的未免有些太晚了。

早干什么去了？

赫伯特安靜的聽完了砂石之神對自己的詛咒，點了點頭，忽然笑了起來。

“真的嗎？”

對于這個問題，砂石之神沒有說話，但冰冷的眼神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你在質疑我？

“不，我不是在質疑你是否有這樣的能力，而是在問前一個問題。”

赫伯特搖搖頭，望向砂石之神的眼神意味難明，嘴角微翹，語氣頗為古怪詭地說道：

“你真覺得，殉難之神不會殺死你？你覺得，祂會顧及你背后的神系，是嗎？”

他嘴角撇了撇，十分費解地問道：“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我是該說你高興的太早了呢？還是太過瞧不起我了呢？”

“這么明顯的漏洞，我會注意不到嗎？”

“肯定是早就做好準備了啊。”

砂石之神再一次感受到了強烈的違和感，好不容易提起的氣勢再次被赫伯特輕易擊潰。

“你……”

砂石之神本來還想質問赫伯特到底做了什么，本體的祂卻被迫停下了狼狽逃竄的身影。

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現在了祂與神國之間。

本就遙遠的距離，徹底變得無法企及。

在看到這身影的那一刻，砂石之神便明白赫伯特口中的準備是什么意思了。

“芙靈雅！！！”

森之女神，降臨了。

想到赫伯特之前的反問，芙靈雅到底要做什么，砂石之神根本都不用去猜了。

祂要將自己逐出自然神系！

自己現在被大地神系的血親們拋棄，只要再失去了自然神系的庇佑，那自己將徹底成為了孤家寡人。

殉難之神也會失去了最后的顧慮。

那么接下來，殉難之神會用一場用神明作為祭品的“殉道”來告誡世間的邪惡神明，讓祂們做好落到相同下場的準備。

不過，砂石之神已經看不到那一幕了，因為祂就是那個“自愿”的祭品。

迎接祂，便只有死亡！

“芙！靈！雅！”

可這一刻，祂仍是拉不下臉去向自己的競爭對手求饒，只能怒視著森之女神，發出憤怒的咆哮。

你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真的要將我逼上絕路嗎！！？

而面對那混雜著憤怒與哀求的眼神，芙靈雅的態度非常平靜，面不改色地看著如同喪家之犬一樣的砂石之神。

在之前看到祂瘋狂咆哮的表情時，總會感受到祂靈魂中的狂亂與無畏，可現在，自己卻看到了祂眼底深處的恐懼與戰栗。

色厲，而內荏。

突然間，芙靈雅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自己在過去，竟然將這樣的家伙視作是難以對付的敵人，被以祂為首的大地神系逼迫到了那樣窮困的境地。

這還真是……呵。

芙靈雅當然也明白，砂石之神絕對不像此刻上展現出來的那么愚蠢。

之所以能夠如此順利地將祂逼入絕境，全靠著一個年輕的凡人。

在此之前，芙靈雅怎么也不會想到，赫伯特不但能夠不靠自己幫助的解決砂石之神，甚至在如此完美地完成自己的任務后更進一步，將祂逼入必死之局。

這位弒神者，無論是在智謀、實力，還是性格上，都遠遠超出了祂的預期。

芙靈雅甚至感到有些后怕，慶幸自己沒有成為赫伯特的敵人。

這真是太好了。

紛亂的念頭在心中瞬間閃過，森之女神表面上卻沒有忘記正事，提起了象征著神系之主權柄的樹枝權杖。

“納撒尼爾，你的瘋狂與傲慢已經對世界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如此行為令整個自然神系為之蒙羞！”

芙靈雅沒有給祂反駁的機會，無情開口，向著全世界宣告了對砂石之神的判決。

“現在，我以神系之主的名義，將你逐出神系。”

“從今往后，你不再屬于自然，自然也不會歡迎你！”

“你將成為自然的敵人，被自然所憎恨！”

“你，才是真正的自然之敵！”

女神用力攥緊了權杖，視線鎖定在砂石之神身上，封鎖了祂所有逃跑的路線，沉聲道：

“同時……作為神系之主，我將親自出手，為自然洗清這份污點！”

至此，只要砂石之神死于芙靈雅之手，那么這一切都可以歸咎為自然神系的內部事宜。

神系之主清洗神系為神系招致仇恨的敗類，自然是沒有什么好說的。

砂石之神也認清了這一點，感受著背后殉難之神的注視，徹底放棄了逃跑的想法。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祂死死盯著芙靈雅，沉默片刻后，慘笑起來，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似乎想要證明些什么。

“我沒錯！”

“你不配領導自然神系！”

“你只會將神系引向毀滅！！！”

祂嘶吼著，然后如同撲火的飛蛾般，毫無章法地沖向了仇視了千年的敵人。

“芙靈雅！”

“我不服你！”

“我不是死在你的手上！”

自己沒有輸給芙琳雅！

沒有！

對此，芙靈雅坦然地點了點頭，認同道：“啊啊，這我當然是知道的。”

“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

女神低垂眼眸，揮動起巨大的權杖，同時，心中忽然間閃過一個有些不合時宜的念頭。

“他幫了我這么大忙，之后，我到底該怎么報答他呢？”

芙靈雅對此有些煩惱。

決定之后好好跟寒冬女神詢問一下。

想來，祂一定能夠給自己一個很好的建議吧。

魔女之城。

費恩的本體猛然抬頭，震驚地看向了天際。

在他的視角中，看到了一顆土黃色的行星瞬間熄滅，化作流星閃過天空的駭人景象。

“神明，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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