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迫近的危機

不正經魔物娘改造日記 430 迫近的危機

平心而論，米瑟自認為自己已經是個成熟的商人了。

不吹不黑，她也算得上是走南闖北的，稱得上一句見多識廣，在凡間走過了很多地方，見識過了很多不一樣的風景。

從極北之地的永凍冰川，到南方群島會唱歌的珊瑚礁，再從西部荒漠中游走的沙之城市，到東部雨林里漂浮的熒光水母群。

什么百年一遇的奴隸暴亂啊、什么最后的王室成員相愛相殺啊、什么狂亂巨龍滅城啊……大大小小的場面也是遇見了不少。

商人只不過是一個方便在凡間行走的身份，米瑟其實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出色的探險家。

很有冒險精神，也很愿意為之付出時間與精力。

在凡間行走了幾百年，她足夠有資格在跟別人閑談時夸耀地說上一句——“哈哈，這有什么？開玩笑，我什么場面沒見過？”

在來到埃爾達之前，米瑟本以為自己已經粗略領略了世間的所有風景，在見識過了各種奇觀之后，她已經不會再對什么特殊之處有特別的觸動了。

她甚至開始覺得，所謂的神秘不過是凡人對于未知的過度想象。

但是，當她“被逼無奈”地跟著自己的雇主，不情不愿地來到這里后，這位天真的蘑菇商人發現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

自己以前的那些自傲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太幼稚了！太愚蠢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個，處處都透露著詭異的神奇地方。

這里的巖石會呼吸，陰影具有實體，連時間都流淌得不太規律。

以往熟悉的法則被無形扭曲，發揮不出原本的實力。

外界的目光無法落入，內部的聲音也無法傳出，整片山脈似乎都與世隔絕。

雖然在山脈的外圍，時不時會有不知死活的白癡前來送死，前赴后繼地付出寶貴的生命來試圖挑戰這里。

那些人，用自己的死亡，在世人的心中銘刻下了恐懼與敬畏。

一開始，米瑟也是這么認為的。

覺得這里只是一個對于弱小凡人來說九死一生的險地，不得輕易涉足，最好躲得遠遠的。

但是，當米瑟親身走入這山脈之后，才發現……這座神秘的山脈，卻從未在世人眼前展露它的真實面目。

或者說，那看似可怕的外表，僅僅只是它最外層最外層的表象。

真正的它……遠遠要比世人眼中的“真相”還要可怕上無數倍！

九死一生？

不不不，是十死無生。

哪怕是像她這樣強大的傳奇，也會有一不小心就暴斃的風險。

這里像是一處被世人遺忘的角落，又像是一個庇護著隱秘的藏寶室，也像是一個關押著過去歲月的囚籠。

對迷霧山脈探索的越多，米瑟就越是明白外人對這里稱呼的含義。

神棄之地。

諸神都不愿意邁入的禁忌之地。

越是試圖窺視，探查的越多，米瑟就越是會感到自身的渺小與無力，只會感到無比的壓抑與不安。

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告誡著她：

“逃跑吧！”

“管他什么契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逃離這里！”

“要是不想死的話，絕對不能再在這里多做停留了！”

“逃吧！”

但是，在本能恐懼到想要逃跑的同時，也有另一份情感在她的心底滋生——激動。

“來對地方了！”

“哈哈！對對對，我要的就是這個！”

“嘻嘻，如果能夠搞清楚這里的真相，那真的是死都值回票價啦！”

“不能離開！”

“絕對不能離開這里！”

“埃爾達是安全的，一旦脫離這里，那我才是必死無疑！”

米瑟對于自己當初向赫伯特屈服，順從他的招攬來到這里的決定感到無比慶幸。

當初的自己，你干的真的是太棒了！

米瑟偽裝成為人類行商的模樣在凡間當個流浪商人，目的是為了賺錢來換取資源嗎？

不是的。

她確實是很喜歡人類，也想要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凡人那短暫的生命迸發出她難以想象的創造力，是某種程度上難以企及的奇跡。

但她最初，也是最重要的目的，一直是滿足她對于“未知”的好奇心。

從古至今，對于未知的探索一直改變著無數人的命運，讓他們為之著迷，為之瘋狂。

對于身為地底生物的蕈人來說，地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外界的一切，都對于米瑟來說有著無窮的吸引力。

米瑟想要親眼見證這一切。

于是，在思考了很久，準備了更久，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兩百年的時間后，她終于離開了陰暗地域，來到了地面上。

她仍記得第一次目睹日出時，自己因過度震驚而僵立在了原地。

達成了自己最初的心愿，成功與外界做起了生意。

雖然這個過程中也遇到了不少的問題，碰上了不少的麻煩，但好在最后都順利解決了。

米瑟本以為自己的愿望已經得到了滿足，覺得此生這樣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

她意識到了自己之前遺漏的地方，忘記了那些最大的未知——神明！

米瑟確實已經見識過了諸多凡間的風景。

但她對于神靈的領域，卻并沒有涉獵多少。

神靈，是神秘的，是高高在上的。

是凡人不可觸及，不可探索的。

傳奇的實力雖然是不弱，但對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來說，這樣的實力還遠遠不夠看。

想要依靠正常途徑去與祂們接觸，也是需要解決許多問題，要克服相當多的麻煩。

而這里，迷霧山脈，世間著名的神靈禁區，正是她從未探索過的知識盲區。

米瑟開心了。

一開始的時候，米瑟還只是偷偷摸摸的探查四周。

她作為赫伯特的私人雇傭人員，只服從于雇主赫伯特一人。

雖然她在名義上不是很配合索菲雅的命令，但手頭上一直很配合她安排的工作——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

準確的說，她每天在以最低限度完成了赫伯特給她安排的任務后，剩下的時間都在“摸魚”。

這種說法并不準確——她是在進行更重要的研究，只是恰好與職責范圍重疊。

真正的帶薪摸魚，一上班就帶著手機去廁所蹲坑的薪水小偷！

——雖然赫伯特跟她簽訂的是長期的契約，一時偷懶也沒什么影響就是了。

但工作中偷摸滿足個人愛好和在私人時間滿足愛好，那可是兩種感覺。

后者，很爽。

而前者，不光很爽，還有工資拿，爽上加爽。

爽兩次！

在這方面上，她的思維已經很人類了。

米瑟四處播撒著她的菌絲，以埃爾達領為中心，向著四周蔓延。

那些菌絲孢子化作了她的眼耳鼻，不斷搜集著更多更多的信息，滿足她對于未知的好奇。

另外，借助這個，米瑟還順便完成了對埃爾達周圍環境的警戒工作，不會再出現被三頭奇美拉摸到近前的事情了。

這下子，米瑟連摸魚的正當理由也有了，就算是被索菲雅發現后報告給雇主赫伯特都有底氣解釋了。

于是，米瑟的行為干脆演都不演了。

她讓所有外出探查的人員都帶上自己的一株菌絲——外表看上去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毒蘑菇。

所有人，都必須配合。

包括那些在周遭巡邏的幽冥鬼狼，連它們也在頭上都頂著一株五顏六色的小蘑菇。

其中被赫伯封為“狼王”的艾特則是挑選了一株最大的七彩蘑菇，以此來彰顯自己的特殊地位。

這樣一來，一方面是外出的同伴在意外遇到危險時她可以迅速趕到救援。

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滿足她的探查欲望——嗯，主要是為了這個。

而在同伴們，尤其是鬼狼們的四處探查之下，米瑟對于迷霧山脈外圍的了解越來越多。

她的描繪地圖每天都在更新，不同區域標注著危險等級、異常現象和可能存在的收獲。

只能說，迷霧山脈不愧是神靈禁區！

這地方，嘿，您還真別說！

真是神奇啊！

三個腦袋的怪物、長出血肉的機械、行尸走肉一樣的英靈軍團、四處漂移的湖水……

在這里，好像什么東西都能靠著自主的意志一樣。

什么長腿會自己跑的蛋殼啊、能夠物理觸摸的半人馬英靈、會四處亂竄的湖水啊……

自由，實在是太自由了！

我什么場面沒見過？

這場面……嘿，我還真沒見過！

長見識，記下來！

另外，這里似乎處處危機，但又處處都有生路。

雖然外來者會在這里遭受到諸多的傷害，但只要你懂得這里的規則且足夠謹小慎微，還是能夠尋找到一條生路——大概吧！

生路有，但不多。

而死路……那可是處處都是。

就連那些土生土長的迷霧鬼狼，也時不時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沒有人會發現，也不會有人在意。

如果不是米瑟忽然失去了對菌絲的聯系，就連她也不會注意到那些鬼狼的消失。

這讓她心中的敬畏變多，放肆的探索也漸漸收斂起來。

在震驚的次數多了之后，她開始學會放下自己那不值一提的傲慢，以最謙卑的態度，像是一個學徒一樣記錄著發現的一切。

所以，當一直掉隊了三天的鬼狼先遣兵遠遠地發現一棵千米之高的大樹在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挪動的時候，米瑟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奇怪的。

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見得實在太多了，她都已經有點見怪不怪了。

哦，只是棵會動的大樹啊。

評價為一般般。

所以，米瑟一開始也沒當回事，并沒有立刻告知其他人，而是如常將這件事歸類到“定期匯報”里交給索菲雅。

結果，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在得知這個消息后，索菲雅第一時間就沖到了米瑟的面前，對細節追問個不停。

蘑菇商人：誒？咋了？

索菲雅此刻表現出來的反應有點超出米瑟的意料，讓她意識到了情況不對。

她控制著蘑菇人偶撓了撓頭，不確定地問道：“誒……難不成，這件事其實很不尋常嗎？你是知道那棵樹的來歷嗎？”

米瑟赫伯特講過，對索菲雅如今的狀態也有所了解。

這個家伙應該是在意外之下失去了原本身為神明麾下英靈的記憶，如今只有作為赫伯特仆從的記憶與知識才對。

結果索菲雅搖搖頭道：“不，對于那棵大樹的來歷，我一無所知。”

米瑟感到更奇怪了，繼續追問：“那你怎么這么緊張啊？”

“因為事情的重點不是在它的來歷上，而是它所在的位置。”

“位置？”

索菲雅表情嚴肅，沉聲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按在你所描繪的地圖，它并不在外層區域，而是身處在尚未探索的內環之中。”

米瑟恍然地哦了一聲，終于意識到自己忽略了的部分——位置。

那棵樹……它在迷霧山脈的中心區域里！

因為高度過于突出，才讓自己遠遠的注意到了它。

“它現在雖然動作不大，只有你恰好注意到，但當它繼續移動，一定會引起其他存在的注意。”

半人馬英靈將眉頭緊緊皺起，表情中有些許凝重，沉聲道：“如果它的目標真的是我們的話，那最終恐怕會暴露我們目前的位置，讓迷霧深處的存在注意到我們。”

他們都清楚埃爾達一旦暴露意味著什么。

埃爾達雖然現在暫時算是在迷霧山脈的邊緣站住了腳跟，開始穩步發展。

但相較于山脈深處的那些未知而強大的怪物，埃爾達的實力還是相差太遠。

如果真的引得某個存在從深處走出，那對于他們來說，恐怕又將是一場惡仗。

“那棵大樹目前距離我們還有多遠的距離？”

面對索菲雅的詢問，米瑟這時候也認真起來，控制著菌絲，仔細分析，思考起來。

“……按照它現在的速度，估計再有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夠來到內外分界的區域。”

那只鬼狼是不小心被一只怪鳥抓到了樹上當儲備干糧掛著，讓它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保持了三天，這才讓米瑟注意到了大樹的移動。

按理來說，是不會那么容易就被發現的。

不過米瑟沒有那么樂觀，反而提醒道：“但是，如果是以它不會引起其他人注意為標準的話，那估計只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要是我們運氣不夠好的話，可能連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其他人注意到。”

蘑菇商人猜得到索菲雅問這些是想要做什么，于是繼續補充道：

“而如果你想帶人前去探查的話，最多只有七天絕對安全的時間，一旦超過這個時間就會有暴露的風險。”

七天，這是米瑟心中推算的時間

超過一周，每多一天，暴露風險就會大幅提升。

“七天的時間嗎？”

索菲雅靜靜沉思了一會兒，然后在米瑟意外的視線中露出了笑容，點頭道：“那看來，情況比我預期想象的要好一些，目前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我們還有時間。”

“吾主已經給我傳來了消息，他很快就會歸來。”

在想到那個人后，半人馬英靈表情變得輕松起來，好似什么問題都沒有了，語氣堅定地輕聲道：

“是的，等他回來之后，一切都會順利解決的。”

那樣子，似乎那個人無所不能一般。

而此刻，那位被索菲雅抱有著無盡信任與崇拜的主人，正表情嚴肅地思考著一個問題。

赫伯特眉頭緊皺，沉思了好一陣子，然后側過頭跟克雷緹問道：

“你說……神靈是無所不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