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沒有讓我失望

不正經魔物娘改造日記 362 沒有讓我失望

“呵呵”

那在心底響起的聲音溫和，滿溢著令人安心的柔情與輕松。

“我本來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了，結果還是被你發現了呢”

那是來自于神明的聲音。

對于普通的信徒來說，如果能夠聽到神明之音，那將是莫大的賞賜，他們會為之興奮，激動得流下淚來。

只不過，相較于那些人將自己的一切貢獻給高高在上的神明，而得不到什么回應的可悲信徒，赫伯特是無比幸運的。

赫伯特對于神明的開口沒有什么意外，聞言只是微微舔了舔嘴角。

因他心中的那位神明，僅僅只屬于他一個人。

“我親愛的盟友，你又抓到我了呢”

“所以，你一直都在？”

“沒錯，我一直都在的喔”

這個答案并不敢讓赫伯特感到意外，反正是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赫伯特總感覺自己生活在涅娜莎的陰影之下。

不過，相較于那些不懷好意的森冷窺視，祂灑下的這份陰影，一直非常的溫暖。

“呵呵”

沒有信徒，獨有一名盟友的神明輕笑著，那聲音溫柔如水，似在凡人的耳畔呢喃一般。

光是聽這聲音，就能夠在腦海里腦補出一個有著母性光輝和偉岸胸襟的美好形象。

可惜，這聲音中的正經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就變回了往日里不正經的樣子。

“誒！說起來，你究竟是怎么發現我在的？”神明聲音里滿是好奇地詢問道。

諧神小姐明明對自己的躲貓貓能力很有信心的，根本沒有被發現的可能才對呀。

祂本來準備在赫伯特徹底堅持不住的時候再主動跳出來救場，沒想到卻被他半路給拽拉出來。

不對呀，我的美救英雄劇本！

“怎么發現的？靠感覺吧。”

赫伯特撇撇嘴，在心中隨意道：“不瞞你說，我很早開始就有一種你躲在一旁，滿懷惡意地望著我的感覺。”

我就說，怎么覺得一直有人在覬覦我的美貌，果然是被人盯上了！

男孩子出門在外，果然是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盯上。

“喂！什么叫惡意啊？”

涅娜莎（暗中觀察者）輕哼了一聲，抱怨道：“我承認早就在盯著你了，但我那是愛意地注視哦！”

你這個不識好人心的家伙！

“嗯！？我這可是來自神明的眷顧，你到底懂不懂這個意味著什么啊？”

你懂不懂什么是“神明全天候親自注視”的含金量啊？

這可是別人那里求都求不來的偏愛！

我沒找你要更多的奉獻就不錯了，你小子偷著樂都來不及，結果還這樣抱怨我？

你是人嘛？

啊？你還有點良心嘛？

說話！

回答我！！！

而面對諧神小姐的“委屈”抱怨，赫伯特嘴角抽了抽，在心中擺爛道：

“好好好，愛意，就是愛意的注視！謝謝您一直在注視著我，我實在是太感動了！”

說完之后，赫伯特在心中暗自撇嘴，很想拋給祂拋去一個“你擱那裝什么呢？”的眼神？

姐姐，你擱那裝尼瑪吶！

裝，再裝？

你就裝可憐吧，誰能裝過你呀？

反正就咱兩個人，你還擱那裝什么呀？誰不知道誰啊？

而不出赫伯特所料，在他“道歉”完之后的下一秒，涅娜莎就已經做出了反應。

“哈！哈！不客氣哦！”

諧神小姐之前的“委屈”在瞬間一掃而空，轉化成了滿滿的得意，忍不住抑揚頓挫地笑了起來。

“哼哼，呵呵，哈！哈↑哈↑哈↑哈↑”

贏啦！

這一次，是我的勝利

只不過是略施小計，稍稍表演一下，便可風光大勝！

這小小圣騎士，根本就不是本邪神的對手，可以輕松拿捏。

拿捏他，不還是輕輕松松嘛

當神明單方面宣告了自己的勝利，大贏特贏的時候，而獲得了神明眷顧的幸運兒確實差點翻了個白眼。

這家伙，還真的是演都不演。

“好了，你差不多得了，別再狂笑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凡人敷衍地抱怨兩句：“現在可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我這邊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呢。”

兩人的對話看似漫長，但全都是在心念電閃之間發生，外界根本沒有過去多少時間。

在與諧神小姐對話的同時，赫伯特的眼神依舊沒有離開鏡中的前世倒影，緊緊地盯著他。

“哼！我不管，有什么問題，你還是自己去解決吧！”

涅娜莎表示——我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你別管我是不是真生氣了，也別管我剛才是不是發出了那樣得意的歡呼。

我不管！

我現在就是處于生氣的狀態之中，必須要人好好哄才行！

“我相信你一直在。”

赫伯特沒有順著涅娜莎的想法去卑微地哄祂不要再生氣了，而是表情平靜地在心中說出了一番話。

“在我每一次遇到危險的時候，你一直都在一直都給我提供了巨大的幫助。”

沒有刻意調動情緒的煽情，他僅僅只是在安靜地講述著自己心中那份未加修飾的真摯情感。

“你……從不讓我失望。”

赫伯特微微舔了舔嘴唇，在心中輕聲說道：“謝謝你能一直注視著我，我很感激。”

在直面自己過去的倒影之后，赫伯特心底稍稍也有些觸動。

他相當少見地坦率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

感謝。

緘默與聒噪這場考驗絕對不簡單，尤其是那藥劑在他身上還產生了一些特殊的變化，效果幾乎等同于過去最古老的神靈秘藥。

如果沒有涅娜莎的存在，赫伯特或許最終也能夠掙脫幻境，但是這個過程一定會變得異常艱辛。

恐怕會和其他人一樣，在使出百般手段后僥幸掙脫，十分狼狽的通過考驗。

赫伯特為什么能夠在幻境中保持清醒。

正是靠著涅娜莎的保護，赫伯特才能夠完美地游離在幻境之外。

光靠他自己意志，能夠撐一陣子，但恐怕也無法永遠保持清醒，大概率會在幻境中沉淪很長一段時間。

憑借著神明的饋贈，他才能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身處于幻境之中，即使與她們的幻影接觸，也不會被拉到更深的夢境中去。

當然，光是在幻境中保持清醒也是沒有意義的，必須找到擊破幻影的破局之法。

攻略幻影這一部分主要還是靠赫伯特自己的努力，這可是很吃操作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涅娜莎在這場考驗中是出了大力，幫了大忙的。

尤其是當在面對前世倒影的時候，赫伯特也曾一度開始懷疑自己。

即便是他這般驕傲與自信的人，在面對巨大的沖擊之時，內心也會產生動搖。

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靈魂，一張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面孔，一場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對話。

如果是面對其他危險存在，哪怕是神明，赫伯特的心中也不會有多少激蕩。

傳奇？

平平無奇，我時常將傳奇強者壓在地上反復摩擦的，讓她們跪下唱征服。

史詩？

可堪一戰，五五開吧，我也經常勝過她們的，發生過激烈的肉搏。

圣者？

九一……咳咳，暫避鋒芒，權且忍讓。

老登，不過冢中枯骨爾，早晚必擒之

神明？

嚇唬誰啊？弄得像誰沒見過神明呢。

如果面對的是其他人，他都能夠坦然面對。

可赫伯特偏偏面對的是他自己。

一個人可以欺騙任何人，但是卻沒有辦法真正的欺騙自己的內心。

有那么一瞬，他的心中也充斥了疑惑和不自信。

自己經歷的一切是否真的只是做了一場荒誕的美夢？自己只不過是夢中的人格？已經是時候要醒來了嗎？

他惶恐，不安，不想失去如今所擁有的這一切。

因為曾經失去過，所以他對現在擁有的一切的無比珍惜。

他在精神最脆弱的時候感受到了涅娜莎的存在，那個一瞬間沖入心中的安心，幾乎讓他落下淚來。

所以，赫伯特現在才明明白白地表示著自己的感謝。

涅娜莎被赫伯特老實乖巧的態度弄得有些不會了，繼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祂不知道他在幻境中遇到了什么，更不知道赫伯特在鏡子中看到了什么……

但涅娜莎知道，赫伯特現在心中怕是受了一些委屈。

也更加清楚，自己能做的，也只是陪在和他的身邊，不讓他獨自一人面對。

沉默了片刻后，諧神小姐同樣輕聲道：“赫伯特，我也要謝謝你。”

“你果然……也沒有讓我失望呢。”

祂在期待著什么？

就像是所有在躲貓貓的孩子一樣，躲起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最終被發現。

涅娜莎也在期待著被人發現祂的小心思，期待著有人能夠明白祂的想法，能夠在祂躲藏的時候將祂找到。

諧神小姐本來對此沒有抱什么希望，但赫伯特，這個凡人卻如祂所愿地做到了。

沒有任何提示，僅僅靠著所謂的直覺，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小動作。

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之前，祂也如此這般躲藏了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會被赫伯特有意無意地輕松找到。

一切皆如祂所愿。

赫伯特做的甚至比涅娜莎心中希望的更好！

“呃，不用謝？”

“嗯，你也是，不，不用謝。”

兩個人在相敬如賓地互相感謝完之后，對話結束了，一時間有些尷尬。

有一種深夜發小作文表白，然后第二天見到對方時的羞澀與尷尬。

“咳！”

等了一會兒，赫伯特主動岔開話題說道：“說起來，你是真的很喜歡醒了后繼續裝睡，你就這么喜歡暗中觀察嗎？”

他的語氣恢復了平常，話語中還帶著幾分調侃與戲謔。

隨之涅娜莎也順著臺階下來，同樣輕笑道：“哎呀，人家只不過是想要看看你不靠我能夠走到哪一步呢”

沒錯，我這可是在鍛煉你獨立自主的能力哦！

“呵呵。”

赫伯特輕笑了一下，再次看回鏡中的“自己”，從涅娜莎第一次開口后只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鏡中的前世倒影依舊皺著眉盯著鏡外的赫伯特，沉聲問道：“你剛才說了什么？你是在跟誰說話？”

赫伯特聞言挑了挑眉，玩味問道：“原來，你看不見嗎？”

正如赫伯特所想，鏡中倒影并不知曉涅娜莎的存在，在他的講述中，完全沒有祂的身影。

最終的考驗里將赫伯特的所能做到的這一切歸功于是自身的天賦，而非是神明的幫助。

但令赫伯特沒想到的是，他這一句話……同時問了在場的三個人。

鏡中倒影：“看不到，你到底在說什么？我該看到什么？”

涅娜莎：“我看不到哦”

琉卡莉婭：啊？我看見什么啊？

三個人都以為在跟自己說話。

一人問話，三人問號。

這場與命運產生關聯的最終考驗只有赫伯特一人能夠看到。

就連涅娜莎都看不見鏡中的存在，祂只知道赫伯特似乎在跟自己的影子對話。

鏡中倒影不知道涅娜莎的存在，完全無法理解赫伯特話語的含義。

而琉卡莉婭，這位在一旁看了半天獨角戲的鏡之妖精也看不見其他，只能在鏡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現在是最迷惑的。

他，他之前是在跟鏡中的幻影說話，那現在應該是在跟我搭話吧？

眼下也沒有第三個人，那應該就是自己了吧？

我在……嗎？

我該在嗎？我還是不該在啊？

不是，我不就在你身邊嗎？你為什么要問我啊！

還有，我該看見什么？

鏡妖小姐從未如此困惑過，。

赫伯特沒有在意到琉卡莉婭的反應，他將全部精力都放到了鏡中倒影的身上，輕聲說道：“雖然你看不到，但沒關系，我可以給你講述一下她。”

“你本該看到一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赫伯特微微側過頭，試圖看向藏在他身后某處的涅娜莎，結果正巧看到了一旁震驚的琉卡莉婭。

你怎么是這個表情？

奇怪的想法在心中一閃而過，赫伯特現在沒有精力多思考這些小細節，繼續跟倒影說著。

“你的眼里沒有祂，但是我卻不能沒有祂。”

“我就是靠著祂，才能夠站在你的面前，才能夠支撐我走到這里。”

“如果沒有祂，我可能早就已經崩潰了。”

如果在命運的最初，沒有涅娜莎的出現的話，那么赫伯特現在大概率還是一個在修道院中磨練自身的中階，甚至是初階圣騎士。

前世倒影沉思了好一陣子，終于開口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在這個世界上遇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重要到愿意放棄真正的現實，在夢境中徹底沉淪。”

“嗯。”

赫伯特微笑著點點頭，沖著他眨了眨眼道：“另外，我已經很清楚你說的話不是真的了，不用再繼續偽裝下去了。”

“而且，即便一切像你說的一樣是虛假的……我也依舊愿意為了祂而放棄那個世界。”

赫伯特目光堅定，無比認真地說完，然后……默默在心底補上了一句：“還為了她、她、她、她，嗯，為了她們。”

赫伯特不認為自己這是什么渣男發言。

自己只不過是平等的愛著所有人，是一個有著大愛的圣人！

我只不過是相較于其他人更博愛了一些罷了。

對于赫伯特自己來說，他要放棄的是前世那個已經回不去也不想回去的無聊世界。

但是對于聽到這話涅娜莎來說，他這句話的沖擊力卻相當大。

祂聽不到前世倒影的話語，僅能從赫伯特單方面的只字片語中推斷出了整個對話——他愿意為了自己而放棄眼下的整個世界！！？

涅娜莎從未想過會有除了信徒之外的人會為祂說出這樣的話。

愿意為了自己而放棄整個世界？

即使是狂信徒，也很少會有這樣的覺悟。

而赫伯特的身上完全沒有被祂的信仰之力所侵蝕的痕跡，那也就是說——他的這些話全部都是出自真心。

這個家伙，怎么能一臉平靜的說出這么讓人羞澀的話語啊！！？

“嘶！”

雖然赫伯特對于涅娜莎來說一直都很重要，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也愿意為他付出很多。

但是這一刻，涅娜莎羞愧了，祂覺得自己心中的覺悟好像也沒有赫伯特這么高。

祂開始反思自己做的是不是還不夠？是不是還欠缺一些？

邪神小姐被成功擊沉，一時間變得有些扭捏起來，不知道該如何跟赫伯特開口。

與此同時，在場還有另一位被震驚到的女士。

而在赫伯特身后的鏡妖小姐——一臉震撼！

這，這是在說我嗎？

琉卡莉婭徹底震驚了！

她不知道赫伯特為什么突然給自己這么高的評價。

她完全想不明白！

什么“重要的人”啊，“放棄世界”啊……啊！！？

這對嗎？

我做了什么呢？

我怎么不知道我對你這么重要啊！！？

而且，赫伯特在別人面前對我好尊重哦，他竟然將我稱呼為“祂”誒！

圣者已經幾乎等同于神明，而史詩強者在實力上也相當于天使甚至是神使，有資格被凡人稱呼為“祂”的。

琉卡莉婭看赫伯特之前的態度，還以為他根本就不尊重自己，沒有什么敬畏之心。

怎么也沒想到他在別人面前的時候竟然會這么坦率，表現在對對自己如此的敬重。

“所以，他其實內心是很尊敬我的？只是在用他那種浪蕩子弟的態度來吸引我的注意力？”

琉卡莉婭思索了片刻，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喜歡我！！？

你還說我暗戀你，你明明是你在暗戀我！

你小子原來是在賊喊捉賊，試圖用那樣的方式來試圖減輕你的尷尬。

在想清楚這這一處關鍵點之后，琉卡莉婭徹底得意起來。

小家伙，還想藏？

被我發現了吧！

鏡妖小姐看著赫伯特的側臉，暗自笑道：“看在他這么害羞的份上，以后對他再稍微好點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當話語說出口之后，最終會被如何解讀，那便就是傾聽者自己的的問題了。

鏡中倒影沉默，緊鎖著眉頭，凝望著赫伯特的眼睛。

“……呼！”

良久之后，那黑發的青年終于是脫力一樣的垂下了肩膀，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感慨道：“真不愧是我啊，真是騙不過自己呢。”

“走了走了。”

他用力伸了一個懶腰，捶了捶自己僵硬的肩膀和老腰，然后什么話都沒說，就要轉身離去。

既然赫伯特已經徹底醒來了，那自己這個幻影，也是時候離開了。

身后，傳來了少年的詢問：“都到最后了，不好好做個道別嗎？”

“告別？”

前世倒影腳步一頓，轉頭回望，挑眉反問：“告什么別？你只是放下了，又不是要徹底忘記了。”

放下并不意味著拋棄。

人生從來不是與過去的自己切割，而是在一次次跌倒之后，記住所有的傷痛，認清一切后繼續向前。

前世繼續前行，漸行漸遠。

在幻影即將消散之時，身后再次傳來少年的詢問：“現在的我，有讓你失望嗎？”

“失望？你在開玩笑嗎？”

青年腳步再次停下，眉頭一挑，接著驕傲地說道：“我從來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包括我自己！”

少年輕輕點頭，認同頷首。

“這確實。”

隔著一面名為命運的鏡子，代表著過去與現在的兩人相互對視，然后不約而同地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

“哈哈哈！！！”

在大笑了好一陣子之后，黑發青年沖著未來的自己呼喊：“赫伯特。”

“你既然已經放下，那現在就是時候該繼續向前的時候了。”

前進？

“你說什么……嗯？”

赫伯特正奇怪前世的話，忽然感覺身體一輕。

伴隨著一聲虛幻的輕響，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腳踝上落下，墜入腳下的陰影。

那是什么？

不，他知道。

那是自己的過去。

在這一刻，那一直束縛著自己的過去，終于放過了他。

然后，根本不給赫伯特感慨的機會……

他緊接著就感受到了一股激昂的力量從自己靈魂中噴涌而出！

“這是？”

赫伯特眼睛瞪大，有些恍惚地喃喃：

“……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