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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剪不斷

作者:控制變量法  分類: 歷史 | 五代十國 | 控制變量法 | 上命昭唐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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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命昭唐 第227章 剪不斷

飛馬入晉陽,帶回了最新消息:朱溫遇弒于道場寺。

是的,隨著威權流失,被下克上只是何時、何地、怎么死、死給誰的問題。但朱溫的暴斃,對諸侯依然具有靈魂上的高度震撼、恐慌。

李茂貞之輩實力弱小,死了也就死了,而朱溫,即使李克用也不免帶有濾鏡。

那么多兵馬。

那么大地盤。

統治那么多年。

戎馬半生的豐富軍政經驗。

那么高明的權術。

總之,他大概,可能,也許……還能勉力支撐一段時間,不至于突然就……總之,太意外了!

意外的就像不可一世的孫儒轉眼被小蝦米楊行密生擒,橫掃四方的秦宗權莫名其妙持續失利朱溫后被部下當場奇貨爭奪人身控制權。意外的就像周寶“衙軍反也,后樓兵亦反矣!錢鏐亦反!”,高駢被道士關進狗洞,史思明被堵在廁所哭哭啼啼。

總之,意外的讓人有點接受不了。

不,或許是害怕吧。

上面種種匪夷所思的意外,擺脫最初的驚詫,大伙也能接受。意外,才是時代常態。陣營不同,但階級相同,對等上位者以如此凄然的結局謝幕……李克用一時緩不過勁。仇讎被殺讓他非常快意,也讓他感到兔死狐悲,女婿也使他愁眉不展。

粗定京西北,以為他要舍近求遠伐蜀,在泥潭浪費時間。他掃虜河隴,找補的同時恢復了和涼州、回鶻的地緣聯系,迫使河西群雄止戈。

二敗朱溫,以為他要收河中。他征金商,打通武關道。

收了金商,以為他要瞄準游離實權統治的靈、夏,結果他在均州拉扯山東、荊州,取得成汭入朝、匡凝移鎮、馬殷大變忠臣、鄂岳屈服的成果,將鄧州要地變為釘子。

之后,又以為他要入蜀。他出河中,敗張存敬,取河內,與魏博、成德形成地緣溝通,籍此促成趙人出師占據懷州,配合隔斷汴人北上、河東南下之道。

行事看似毫無頭緒,實則隱有方略?

數年一晃而過,他只知道女婿風里雨里,一刻不曾停歇,要不是朱溫之死的刺激,他還真沒注意,一回頭,女婿已干了這么多事。

他只知道女婿矢志中興,始終猜不透路數。

大逆既死,接下來會做什么?

直搗中原肅余毒?

還是……

還是復仇河東?

同樣爭霸,女婿挺進破壞者,他原地踏步者,毛病出在哪?

心茫然,心茫然!

還有,女婿東征洛陽居然不邀他。

這真的讓李克用始料未及。

雖說吾思、妙微、亞子對女婿的評價都不錯,兩家貌似具備了和諧發展的感情基礎,但如果他拳頭不夠硬,女婿在妙微那的感官能大方、和氣、詼諧?成汭給圣人送女送不出去。趙氏兄弟擁兵十萬,趙若昭毛多有狐臭,女婿整日鉆在裙子里埋頭苦干,這就是區別。

保持強大,兩家關系才能良性循環,避免武力相見,李克用這么認為。所以他坐地起價,想趁這次出兵換取朱邪吾思為后,那么,他可以考慮入朝當個宰相。或進他為晉王,把河東變成父死子繼的制度諸侯國。屆時與趙、魏、幽、滄表里聯結,誰能害他哉!

不意圣人不理會。

是朝廷還記恨著孫揆之事,還是圣人出于某些原因?

如果這兩條路走不通,他真的要發瘋了。但現在,似乎一時被嚇住了。眾叛親離的滋味朱溫第一回體驗,他多年前就嘗試過,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否則后世被汴軍圍城也不會急得不敢睡覺,再三提議回陰山放羊了。

也因此,賭性沒那么重。

局勢突變至此,夫復何言?

“嗚呼哀哉。”李克用雙手拍案,長嘆一聲。

見他差不多平靜下來了,蓋寓進言道:“朱賊伏誅,叛軍一如葉上之露,圣唐三興已是天命所屬。此事,還需審慎應對。”

大同兵變,他還能對李克用研判出“天下大亂,朝廷號令不復行于海內,乃立功名取富貴之秋也。”

李克用也清楚到了該調整戰略的時候了。朱溫之死和秦宗權之輩不同。后者是依靠節度使圍剿。而朱溫之亂,河中會戰以來,擔任主力的一直是中央軍。

皇帝現在就是關內最大的軍頭。

轄鄯、涼、銀、張掖、金城、秦鳳、慶陽、北地、新秦、上、京兆尹、右扶風、左馮翊、上洛、漢中十五郡,荊、夔、蒲三鎮,帶甲數十萬。他還是除叛軍以外的諸侯共主,如今,趙、魏、齊、滄、閩、楚、襄、鄂、吳、越、廣、回鶻都在一定程度上服從他的號令,已不是某一個藩鎮能對付的。等他完成收復洛陽這一政治意義十足的行動,野心家又會隱藏一大批。

“海內局勢何解?”李克用想聽聽蓋寓的意見。

“大則群星拱月。各路諸侯強弱各異,整體卻擁護王室。小則叛軍氣數已盡。兵勢猶存而人心已去……”

李克用揮斷:“只說東、南。”

“趙兵屯河內,魏據河陰橋,無法南下…”蓋寓嘆道。地緣外交太惡劣了!這兩家都有梁子,會讓路嗎?即使圣人同意,朱溫殷鑒在前,以前他們或許不敢插手河東擴張,此時就難說了。

現在趙、魏兩家的政策很了然——協助朝廷鎮壓強藩抬頭,維持藩鎮割據,不可能容忍臥榻再出現一個朱溫。

另外,唯一的盟友義武軍重新偏向了朝廷。或者說,作為插在河北的釘子,將校多出自神策軍、關中子弟的他們就沒背叛過。巢亂期間第一批入關討賊。光啟移鎮風波,王處存屢諫無果,只得帶兵赴任,王重榮不納,義武軍才回去。進剿張存敬,義武軍又出兵參戰,現在仍在追隨圣人打洛陽。

盟友,以前那是看到朝廷不行了,大家得在這亂世抱團取暖。現在么,呵呵了。

李克用眉頭緊蹙:“我新表劉仁恭持節幽州,可否與之一西一北攻略趙、魏?”

“難!”

“其一,劉仁恭不足信。不,或曰,幽州軍放眼天下,除了朱賊,難有匹敵者,不是我們能駕馭的。大帥之所以能擊敗李匡籌把劉仁恭送上帥位,根在燕人不關心誰做節度使。欲假仁恭之手驅使幽州軍,緣木求魚。其二,三鎮外交復雜,幽州不一定愿意為晉賣友。”

“其三,趙、魏底蘊深厚。王镕固然豎子一個,但……”

但成德貫徹武家政治,權力傳承穩定,軍府高度團結,民富兵嚴。把王镕和成德畫等號,覺得成德廢物,那就錯了。后世成德文官敢當著朱溫的面“如果你認為我好欺負,那你可以試試。”底氣來源于背后的軍力、財富、人心,來源于武夫們給他的膽氣。

他們也不是朱溫、秦宗權這種領導死了就樹倒猢猻散的勢力。累代通婚聯姻,盤根錯節。你反得了節度使,反得了天子,反不了諸位。大小事,我們不點頭,你就翻不出手掌心。

魏博更不用說,割據意志頑強。后世安史余孽的八千戶衙軍被朱溫送走。楊師厚的新衙軍因為梁末帝要分割魏博,轉附河東。

等到李天下胡作非為,恩威漸去,于是一夫作難,眾推楊仁晸,要求重鑄榮光。不從,軍人殺之。復立一校,不從,再殺之。復立趙在禮,在禮不敢拒,乃殺回鄴城。事發——“河朔郡邑多殺長吏以應之。”

皇甫暉打牌輸了造反,不是跋扈,桀驁,是恢復“自治”夙愿的沉積爆發。討伐?來啊!誰許我輩割據,擁誰當皇帝!于是早就對李亞子不爽的討伐軍倒戈,劫持李嗣源與魏合流。

李嗣源即位后,滿足了魏人的訴求,任用皇甫暉等為本地官。等了一段時間——“除皇甫暉等河南官。以皇子鎮鄴。復出衙兵三千五百人北備契丹,不給兵甲,唯系幟于長竿以別隊伍。”抵達防區后,又聽說李嗣源的心腹烏震改任為防區領導,魏兵懷疑要被屠殺。

恰逢房知溫因為被烏震突然頂替職務不滿,誘魏兵造反,魏兵聽了,把烏震殺了,但烏震的手下跑了一個,去搬救兵,房知溫見勢不妙——“遂上馬出門,軍士攬其轡曰:‘公當為我輩主,去欲何之?’知溫曰:“去收兵!”遂與行營合謀屠魏兵。

魏兵遂南,列炬宵行,疲于荒澤,俄而追兵四面合圍……

從房知溫事后進位侍中來看,李嗣源是在釣魚執法——“家屬全門處斬,凡萬馀人,悉屠之。”專門這么做,促使他們造反,然后找借口除掉此輩。

到后晉,范延光因為被猜忌,又反。石敬瑭派兵討伐,討伐軍又試圖炮制李嗣源上洛,推招討使楊光遠為帝,與魏博合流,沒成功。這次還鬧出了經典笑話——“契丹使至,問魏博反臣何在,恐晉不能制,當鎖以來,免為中國后患。”

五代更替,內有朱梁傳家寶,外有魏博遺老啊。

整體上,魏博武夫的素質是在下滑的。被朱老六干掉的八千戶安史余孽,水平應該是最高的。無論殺節度使的專業能力還是治理軍政,都在線。有對話、溝通空間。不涉及割據根本,能屈能伸,一般不亂來,在晚唐亂世保得一方凈土。皇甫暉這幫新衙軍也還行,從鄴城兵變的思路可以看出來。之后就一代不如一代了。

比起獸兵大流,魏博武夫其實并不桀驁。有素質,有操守,有戰斗力。從他們能忍受“不給兵甲,系幟別隊”,到預感到要被屠殺而沒立反,再到對房狗說的那番話——“是你教我們殺烏震的,現在為什么拋棄我們呢?”以及對房狗“我去找更多人”的信任,以及被出賣后“打著火把回家”,稱得上君子。

別說五代,就這會,幾個節度使派兵執行任務敢不給兵甲、標旗別隊?

在這次屠殺前,說白了,魏人也就是一群安陵君——“受地于先王,愿終守之,弗敢易。”

只要能答應,他們愿意獻出一切——進貢財貨,美人,殺豬宰羊,幫你打仗。如同一個楚楚可憐的貞潔烈女。只要你不奪走我的身子,我怎樣都可以的。為你洗衣,做飯,暖床,也可以給你摸,但不準進去……否則,我就跟你拼了!

但在專制主義中央集權不斷強化的進程下,注定會釀出悲劇。屢遭撻伐凌辱后,不染凡塵、冷艷、驕傲的魏博大小姐最終還是惡墮沉淪認命了。

咳咳,扯遠了。

總而言之,這會的魏博,不是李克用收得了的。

鄴下十萬軍,你得打多久?

其次,后世面對李克用的侵略,不想過多流血以免動搖割據根基的他們捏著鼻子倒向了不削藩的仇人朱溫。這會,圣人支棱起來了,朝廷就是保護傘。

為此,魏博也在積極靠攏。誅殺親汴派。在滑、鄭方面配合作戰,牽制叛軍。支援瑄、瑾。勸說橫海軍回頭,促使橫海驅逐了倒向朱溫的盧彥威。給圣人財貨,糧食……

圣人沒理由不站他們。

蓋寓總結陳詞:“故曰不能打。”

“所以我被困死了?”

蓋寓沉重地點了點頭:“暫時,是的。宜入蟄伏,以待時機。”

李克用繃著臉,不開心。蓋寓不管他的小脾氣,繼續道:“時事至此,河東就這點家業,保存實力為上,不能冒險。將來如何,只能寄希望于或許。”

“什么或許?”

“圣人猝死。而諸子年幼,大將作亂,外戚攻殺,朝官勾連外藩,被壓制的野心家更會紛紛而起。”蓋寓說道。

巢亂后,中央實力遭到毀滅性打擊,地方上稍有兩千兵的人,都多生孽志。于是小軍閥越來越多,諸侯也互相侵吞。在中央沒實力的情況下,殺了秦宗權,決出了朱全忠。殺了朱全忠,只怕又會決出張三李四。現在,戰國進程基本被圣人打斷。

但他的局面也非常惱火。最重要的軍隊——大多數武夫是服從他一個人的號令,而不是忠誠于朝廷。這意味著,他一死,可能無人駕馭得住那幫殺材。

他一死,國祚也許會繼續延長,也可能立刻垮臺,也可能跟著戰國進程重啟而慢性死亡。

沒人敢保證。

這時候就是機會。

無論揮師入長安立代王匡扶社稷,還是繼續爭霸、取而代之,都有空間。

以眼前的天下格局,彼此實力,只能等,躁動只會步朱溫之覆轍。

河東具備爭霸的實力么?具備。但只是軍力,相對團結的人心。爭霸其他所需的——政治水平、地緣外交、經濟基礎,都很差。

保住現有的地盤、軍力、內部人心,維系和朝廷、和鄰藩的關系,安心等圣人死,這是現在最妥善、最保險的應該調整為的政策。

“你!”李克用指了指蓋寓,沉默不語。

蓋寓欣慰一笑。

可喜可賀,倔脾氣暴脾氣有所改觀,懂得政治的轉圜與妥協了,長大了。也可能是老了吧。瞧那微駝的背,唉!再過三四年,還能帶兵出征否?

“接下來如何?”

“助討,但不要親自南下,否則圣人就不會討叛了,而是防備大帥。或觀察洛陽之戰的勝負,再做決定。”

李克用長嘆一聲,意興闌珊。

道理他都懂……算了,找老婆拿拿主意。

如果不行,余生惟愿家人安好,兒女富貴,外孫當太子,部下、沙陀各有前程。

魏州,別墅花園里,田希德正在聽取幕府的匯報。

“天子頓兵新安,將與諸侯之師進薄洛陽。”

“朱友裕致書,言:天子志在削藩。鄭州以西全復,則河北可憂。唯慮汴魏相近,朝廷平仆之后問道于魏,彼時魏降乎?戰乎?設使李思安據河陽,趙克裕據畿汝,仆守土宣武,西得以奉天子,北得以為公門戶,則縱橫之道也。天子不日將長驅上洛,倘貴道仁義未失,泣請拜表斡旋……”

“拾遺盧延讓使至,言:帝曰,藩鎮守土,各有區分。憲宗以來,疆界素定。今日之來,旨在討逆,還于舊都,無預其他。俟滅朱虜,天下郡國,仍以元和四十八鎮為圖,我還關中,謹守宗廟。此列圣制度,國家典章。”

“帝又曰:賊勢猶熾。若不顧我約束,卒遣梟豺,急略四方,則料關東千里,固非諸侯所能保也。此時代之風氣,自然之勢理。須斬之臂膀,拔其獠牙,無為中國之患。可早出精銳攻河陰,迫賊回汴。”

聽完,在座已經是議論紛紛。

朱友裕要求給予調停施壓,讓天子承認李思安持節河陽,趙克裕持節畿汝,好作為他的緩沖區與魏博的“門戶。”

聽起來不錯。

天子的訴求也很簡單。一定要收復洛陽。其次,他要削弱叛軍,令其喪失對朝廷、諸侯產生威脅的能力,說具體些就是叛軍占據的徐、鄆、汴、兗四鎮可以受降,但河陽、畿汝河南帥位、鄭州不會交給叛軍。除此以外,藩鎮疆界蕭隨曹規,照舊。做成這兩件事,他就走人。

二者,并不無理。畢竟叛軍確實還強,以他們所處的地理位置,如果產生新首腦,聯合起來,對河北、朝廷、其他節度使都是大禍。

圣唐經不起折騰了,這天下,再也承受不了一個憲宗、朱溫了。

現在,朱友裕的“門戶”之見和朝廷的說辭各有各的立場和道理,選哪一個都有相應的價值和利弊。無非誰可信、誰不可信,信誰的風險大,信誰的風險小的問題。

待眾人消化完信息,阿史那高洋直身勃然道:“該做出抉擇了!煌煌青史之上,是非功過,罪我譽我,就在此刻。”

衙內們聞言凜然,坐直身體。

“相信誰?”武乙戟問道。

“公言謬也。世上沒有絕對的信譽,用祖宗的話來說就是,當拿不出足夠的籌碼,當無力保有六州的時候,也別怪圣人言而無信毀約討伐。你的實力,不值得圣人拉攏、尊容、忍讓了。”

“是也。沒有相信誰的問題。維持王室與諸侯的平衡,維持衙軍專政,天子、節度使才會有信譽,圣唐和魏博才能安寧,才能預防出現獨夫皇帝、民賊節度使。”

田希德聽到這話就心悸,咳嗽了一聲,引導正題:“今日局勢,如何處理?”

“公緒以來,魏博西事長安,北結燕趙,東和滄齊……朝天子,睦四鄰,這是百五十年的方略。洛陽,東京也,如今天子要還于舊都,哪有阻止的理由?叛軍既據徐、兗、鄆、汴,再有河、畿汝、鄭,不均也。叛軍不能有三地,讓他們撤回虎牢關以東!否則,我們就要渡過河陰橋,將他們扔進黃河了。”潘晏惡狠狠地率先提議。

聞言,程公信又道:“昔汴賊來寇,葛從周五勝于我軍。雖有魏人求安、不肯死戰、好納財消災的緣故,卻也在于葛賊用兵不凡。上告圣人:此賊,不能擔任鄆帥。”

“鄭州是控扼秦、陜與關東、河北聯系的要地,也是征討關東的必經之路之一,竊以為不可以給朝廷。宜并入宣武軍。作為交換,讓朱友裕把巡屬的潁州還給朝廷,單置防御使,助圣人掌攝江淮。”

“這……滎陽給朱友裕,圣人在東京,恐不得安寢吶,必屯重兵防遏汴藩。兵一多,就容易打起來。一打起來,就容易波及到我們,魏博離鄭州太近了。不妥,不妥。挑一個為叛軍、朝廷兩難容的人擔任鄭州防御使。”

“誰邪?”

“聞汴將王彥章、戴思遠等奉張賊入朝,此二人,可表舉一位。既從賊,說明對朝廷并無忠心,入朝必受防備。不忠而入朝,或走投無路,或為叛軍不容,或對叛軍不悅而已,總之,難與叛軍合流。”

“可以嘗試。”

“還有一事。巨賊朱溫,起于群盜,兇狡如虺,無尺寸之功于國,而欲奪三百年磐石之社稷。殺高士以絕圣道,除諫言以飾己非。收豺狼以壯威權,滅人倫以亂道法。淫蕩無恥,禍亂天下。若這樣的禽獸都能以帝王的身份下葬,就是在鼓勵他犯下的種種罪行。”

“讓朱友裕將他的首級送到長安,暴尸狗脊嶺,藏于太清宮。分裂他的軀體,鋪在兩京大道上示眾,就像是前漢處理董卓、南梁對待侯景那樣。以蛇氏代稱之。然后昭告天下。這樣懲罰蛇氏,應當是合乎春秋的。”

“王檀,李振,敬翔,裴迪,韋郊,石彥辭,張歸霸,韋震……這些人是圣唐和魏博的叛徒,必須被滅族。在魏博的,由我們逮捕,折而獻朝,余者讓朱友裕將他們及其全家交付朝廷。”

一字一句,等匯總得完善了,田希德吩咐道:“草書,把魏博的意思分送圣人、朱友裕。另,點兵三萬,準備大舉渡河,討逆鄭州!”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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