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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命昭唐 第180章 奏對
“汴賊逞兇,關山難越,本來還不甚放心陛下東行金商,倒是杞人了。”看到額眉稍顯憔悴而氣度一如既往穩重雍容的皇帝,崔安潛不由欣慰:“太液池相見,尚有幾分薄浮。更添刁斗歲月,王者淵渟岳峙。”
圣人沉默不語。其實他自己并未察覺到什么“王霸之氣”,感覺還是和以前一樣。但認真回憶種種言、行、思,確實變了。
三年前在紫廷院,還躲在小趙背后摟著她的腰瑟瑟發抖,晚上必須抱著小趙一起睡才有些許安全感。初來時看到滿地哀鴻,心痛不能得已。而后對朱溫實施削弱戰爭潛力的掃蕩,毫無負擔。強遷金商之民搞得哭聲盈路,并無多少觸動。驅降卒填壕,覺得理所當然。
今之視昔,陌若異人。三年了,人性漸失而統治者思維日重,越來越像個以萬物為芻狗的“圣人”。但愿不要墮落到孫儒、朱溫那個地步吧。
“近來中外如何?偏居銀城,只知行襲已除。”崔安潛打開話匣。
圣人料到他有此一問,諸事紛擾,他也想聽聽崔公的見解,思考了一下,說:“太尉中風,劉司空衰病。朝廷請議相,吏部尚書崔、榷茶酒使王摶、司農卿李群得到提名。””
“崔……”崔安潛抬了抬眉,搖頭閉眼:“敗子剛愎自用,慣走偏鋒。雖有報國之志,斷非輔弼之才。使當道,他日毀社稷而滅崔氏門戶者,必是此豎。幸而臣不在中樞,不然豈能留他在廟堂。”
圣人笑了笑,接口道:“李群入仕以來一直從太尉理財,治河修渠興鹽鐵可也,總百官、鎮諸侯、撫四夷恐非其所能。王摶地方上只履及義成軍、蘇州刺史,資格未免太輕。”
“上睿鑒,臣可踏實入蜀了。”崔安潛點了點頭。
“廣州刺史、清海軍節度使、嶺南東道觀察處置等使劉崇龜病漸篤。”趁著機會,圣人再說起一件使他焦慮的事。
嶺南地區割據苗頭已現。
一方面體現在官方。隨著劉崇龜氣息奄奄,嶺東盧琚、譚杞、劉隱等衙將、鎮將皆有篡志,火拼在即。而駐邕州的西道,上一次朝命節度使還是中和二年——軍亂逐張從訓,以容管經略崔焯代之。
崔焯也是崔公的侄子,上任不到兩年就莫名其妙死掉了。這之后中央沒再派人接任,沒人想去送死。以至于這十年間,西道各自為政,并無首腦。
何鼎據容、牢、繡、廉、郁林十四州。他和崔公是同年進士。不時會打發些特產,似乎還有那么幾分忠心。
劉士政據桂管。這廝原是朱溫部下,因打了敗仗,干脆反走嶺南,打下桂林當巢穴,自稱靜江軍節度使。交趾及愛州沿海,看到隔壁劉士政的例子,豪強曲承裕也自封靜海軍留后。
雷州半島、瓊崖五州已斷絕聯系,不清楚當地情況。
一方面體現在民間,本籍士紳和廣大蠻子的獨立野心在日益增長,這從后世他們擊敗南漢討伐軍之后立即建國稱王的做法可以看出來。
“廣州軍府盧琚、譚杞、劉隱之輩謀不軌,我準備明天派兩路使者一前一后出發。”圣人目光盯著案上熱茶,低低道:“前者帶征辟詔書,分拜琚、杞、隱零陵刺史、侍衛親軍司步兵都虞侯、張掖尉。第二路攜褫書、討書,使不從命,以嶺南東道節度使為賞,誘武夫作亂殺之。再不成,委福建觀察使王潮帥本道兵除之。”
崔安潛想了下。這三個官職都不錯,誠意十足,若三人的目標是求富貴,聽命的可能性很大,若尋求的是割據廣州,封什么官都沒用。試試吧。不行則予以斷然措施。就是不確定王潮會不會真出力。此輩對天子無甚忠心,但事王室還算恭謹,這次可以再檢驗下他的立場。
“兩道節度使的人選呢。”
“東道節度使,群臣多舉薦前御史大夫持節賀蘭道徐彥若。司隸校尉韓儀文武雙全,有崔公之風,深得我意,就在這兩位當中選一個。”圣人喝了口水,補充道:“西道,非興兵不可,否則去人也是個暴死的結局。”
其實他考慮過將馬殷移鎮嶺西,讓他武裝上任,但風險太高。湖南呆得好好的,人家憑什么同級挪窩?有造反傾向的,還是別惹為妙;成汭如果痛快入朝,說不得圣人也就把邕帥給這廝了。讓他把荊州兵帶去跟蠻子拼命。豈不美哉?但此輩討價還價,磨磨蹭蹭一直拖延到昨天才不情不愿趕來面圣,令李某大失所望。移鎮嶺西,怕不是養虎為患。
“并無不妥。”崔安潛點點頭,天子裁決巨細嫻熟老辣,倒讓他無話可說了,遂問及荊襄局勢。
“成汭率青州元從兵三百及盧延讓、李珽、陳小奴等文武入朝后,其將程君之、舒震、趙武領數千人取道安陸、申州奔汴,余眾并無騷動,荊南八州一府已是囊中之物。鄂岳吳討聞訊,上表請移鎮,我未許,令其攻朱溫以建功;雷滿、馬殷進貢了財貨。”圣人說道。
“彩。”崔安潛拍了拍手掌,未回應圣人的詫異目光,只說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朱溫大概活不過明年了。”
“巢賊初入長安,天下謂朝廷不能復振,多附賊。及鄭畋分使傳檄諸道,諸侯皆爭發兵以應號令。光啟、文德之亂,王室掃地,諸侯謂天命遠唐,恭敬者懈怠,倨傲者做賊,揚言逐鹿。大順以來,陛下威權重塑,于是眾自新,愿改事君之禮。”崔安潛老眼幽幽,嗤笑道:“首鼠兩端見風使舵才是藩鎮本性。這世道,沒有憑空來的忠臣。朝廷沒有,朱溫更沒有。”
圣人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說。
“如今朱溫已落得下風,而我聲勢愈強,背叛他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察馬殷、吳討言行,短時間內不敢妄動。俟鐘傳授首,江西便會服從號令。屆時即可以除帥威逼行密、延壽擊汴。王師再大舉出潼,比討安慶緒、史朝義,諸侯必云集響應。四面圍攻,汴賊左支右絀,不出兩年便有人殺了朱溫乞降。但叛軍仍據州縣,持武自專,這不過是重演代宗故事而已。”
他的想法是一邊穩定經營一邊坐觀諸侯爭霸,等到他們實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武夫也打累了,殺怕了,再慢慢降服。而不是像討巢那樣,甫一出兵,草草打了幾仗就四海來賓。
被酒色掏空了身體,昨前兩天渾渾噩噩的,頭昏,肢體酸痛,人也沒精神。今天相對好了一點,草草寫了這一章,將就看吧。等我休息兩天,狀態好了,就多更。太監是不會太監的。不要傳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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