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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命昭唐 第131章 咒術師
襄武東城,已經危若累卵。
自打守軍在邠師的挑唆下陷入內亂后,邠師的攻勢就一浪高過一浪。在路上收集的少量簡陋戰具被焚毀后,鼓噪的殺材連圣人也懶得找了,只采用蟻附蛾博之法。呲牙咧嘴的武夫押著抓來的蕃部民壯往前沖,一波接著一波。
在四下村野捉來的平民,不管男女,不問蕃漢,哭著喊著哇哇叫的踉踉蹌蹌向前。堆滿了護城河,睡滿城前。
守軍拼命將余量不多的箭簇射出,將大鍋滾水倒灌而下,將能夠投擲的東西一窩蜂砸下。瘋狂還擊下,毫無防護的民眾被一摞摞一片片的殺死,傷而未死的男女在里面翻轉,不等爬出來,樓上就潑下火油,
迫于烈火的人群前進不得,轉身就朝后退,迎面而來的就是破口大罵的邠人的長槊,叢槍將敢于回來的男女一排排的捅死。
“只要是個人,過了護城河就不能回來!”武熊咀嚼著一塊新鮮肉脯,大聲道。
對這些擄來的蕃部男女他可沒好臉色。
也許他在戰前對那些瘦成皮包骨跟自家老娘模樣很像的老嫗動過惻隱之心,但現在是攻城,他的心很快就硬了起來。一將功成萬骨枯,打仗就會死人,只要倒霉的不是自己家人或親戚,又有什么好同情的?
昔年收長安,諸鎮之師云集關內,輪番出動淘糧.
“快,步子麻利些。”
“我殺了你!”
“走啊!”
又一波士卒鞭撻著麻木不仁的男男女女上前。
更多的人猬集在后方,在周遭如林長槊環逼下等待輪到他們出發,補進這絞肉機。
東城墻體已被碎肉紅臟涂滿。
荷槍坐在地上的邠軍只是面無表情的瞅著聽著這一切,在心里默默盤算大概還需要多少命才能把守軍耗到極限,然后發動最后一擊。
“看,快看,吐蕃人的石塊要沒了!”一名軍士瞇著眼睛,手舞足蹈的怪叫道。
“哈哈哈,箭也不多了。”
“沒了守城之具,老子倒要看看這幫蠻子拿什么守。”
“蕪…打起來!打起來!鼓噪起來作亂啊!宰了鎮將出來投降很難嗎?”
一陣喧嘩聲響起,邠軍紛紛站起來。透過煙霧,可以看見城頭攢動的虜軍梟騷不斷。與之前不斷有人逃走—守將派兵鎮壓的混亂畫面不同,這一次是兩撥人真正意義上的對砍。
“哈哈,被俺說中了,有人造反啦!”一名軍士吐出嘴里的草根,一拍大腿繼而又興奮地拍著巴巴掌,回頭沖武熊嚷道:“留后為何還不下令拔城?老子等不及了!俺要上去,非活捉米伽卒個龜兒子不可!”
“你急個球!”武熊扔掉肉脯,兩個血爪卷成筒拿在眼睛上,朝城樓上望去。
野詩長明登上城門。
就勢一刀從后面扎進了杜伈達通的脊背。
嚯,這戲劇性的轉折倒把亂哄哄的吐蕃武士看傻了眼。
“誰造反…”看著捅破腸子的尖刀,杜伈達通立刻明白發生了什么。這位大蕃渭州節兒千戶官口噴血沫,僵硬地回頭,想看是哪個作亂。
野詩長明拔出匕首割掉油膩的小索辮,然后雙手逮住他的肩膀,平靜道:“我要做唐人,野詩部棄暗投明了。今后,西起金城、鳥鼠山,東至伏羌城,就是國朝的地界。”
杜伈達通點了點頭,伸出顫抖的雙手握住在自己肚子里不住攪動的刀身,斷斷續續的喊道:“俺是嗢末,俺也可以順…順唐,好痛…”
野詩長明卻不給他機會。將其摟在懷里,匕首貼在喉嚨上便左右拉動,沒幾下一顆大好人頭就被鋸掉。
野詩部黨項和杜伈達通部下的嗢末立刻刀戈相向,一言不合就要開啟亂斗的架勢。
“諸位!”野詩長明一刀背斬在皮鼓上,用吐蕃語猛然炸喝一聲。
眾人投來目光。
野詩長明兇狠的眼神掃視一圈,慷慨陳詞道:“唐人兵強勢廣,我等出則必敗。而且唐人已經在雕鶴谷筑壩,欲引渭水灌城。只要不是傻子,就該知道固守也是死路一條。米伽卒卻野心勃勃,要頑抗到底。跟他走下去,吐谷渾、高昌、突厥之輩就在黃泉路上等著我們,諸位難道想把妻兒身家都陪給米伽卒嗎?再說,自贊普倒行逆施以來,以三分催筋苦骨之人養七分伸手張口之僧,以天下膏血奉那幫禿驢和尚。這河渭不但野詩部,誰不深受剝磨?不如開門迎圣人,怎么樣!”
軍士、奴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騎在頭上的無論是贊普、僧官還是唐圣,影響大伙為奴嗎,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已經習慣了被征服;但還是有那少部分腦子不靈光的。
野詩長明也不廢話,一揮手:“搶門!”
城下,早就盯死了樓上動靜的武熊不用人提醒,目光如電般一略,立刻仰頭大叫:“拔城!”
“拔城!”邠軍嘩的一下鼓噪開來,武熊身前的鄧俠抄起強弓一氣拉滿射出。破甲箭匹練一般飛上去,正正直鉆進城頭一名百戶官的眼窩。在守軍還沒注意到之際,那百戶已經在高空中灑出滴滴血珠,頭朝下腳往上的向著地面頹然墜落!
“拔城!!!”數千殺材抬著簡易的飛梯,咆哮著撲向墻體,開始蟻附蛾搏:“殺殺殺!!”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只要肯賣命,這些賊胚的戰斗力還是很嚇人的。
城下是密密麻麻的“野獸”,城樓上也是一片混亂。
龐雜中,幾鍋燒沸的糞汁被打翻,伴隨著刺啦啦的熬油聲響,不少邠人被糊了一臉的黃白之物燙的哇哇大叫,接著便升騰起人肉燒焦的毛腥味道。
走在大隊里的武熊見狀,頓時臉色鐵青:“傳我帥令,先登者賞絹一百匹,晉都知兵馬使。”
話沒說完就被一群抬著沖門錐的軍士撞開:“好狗不擋道!沒看俺們正忙著嗎?”
武熊氣得七竅生煙。這幫殺材!就是欠圣人收拾。
士卒們摩拳擦掌,用嘴巴橫叼著刀背,拼命朝城頭爬去。
誰稀罕你那點先登賞賜!
只要破了城,隨便搶幾件吐蕃人值錢的金銀器、佛經、波斯面具、釋迦牟尼銅造像,再擄幾個紅臉的吐蕃小女人或是西域胡姬,耍夠了拿到長安一賣,得賺多少錢?
見邠人鬼叫著攀上來,涌在樓上的人都有些愣。
不怕死嗎?
“來了,他們來了!”不知是誰叫了聲。
一伙衙軍拽著飛梯翻進垛口,馬上就是嗷嗷叫著朝著四下大開殺戒。
“他娘的喜歡到俺邠州搶劫?耶耶今日收拾了你這雜虜!”
“驢贊普的皇后在哪!!”
“直娘賊,俺捅死這群渾身騷臭的西蕃佬!”
“殺!”
襄武城內流血漂櫓,隨著東城崩潰,攻打北面碉樓和石堡城的崔公也發起新一輪襲擊,越來越多的潰人逃離戰場。
“黨項賊,反復無常的黨項賊!”米伽卒一遍又一遍咒罵著野詩等部,如果不是野詩長明這個孽畜學著唐人中途鼓動一場嘩變…現在他應該考慮的是如何殺退天可汗,而不是拆東墻補西墻到處救火平亂。
狠狠罵了一氣,米伽卒扶著柱子整理情緒,忽的又跳了起來,好像腳下是一塊燒紅的鐵板,眼珠里也失去了對焦,似乎陷入了某種極端的精神:“快…派飛鳥使向河州、鄯城、金城、神策軍城求援。唇亡齒寒,他們不會…”
“節兒,不能再打了,跑吧!”部下哭喪著臉喊道,沒奉命。
這讓米伽卒呆住,好一會,才低低地點頭道:“那,那先問問咒術師…”
吐蕃風俗,多數征戰都有隨軍咒師,參與謀劃和卜吉兇;長期的慣性導致吐蕃人非常迷信這個。事實上,米伽卒敢于堅持戰斗到底,就在于咒術師告訴他:唐業已危,虛有其表。
很快,一男兩女三名年輕的身著華美紅衣的咒術師匆匆趕來。
眾將領哀求的看著她們。
阿史那來美拿出道具,飛快打了一卦,果斷得出結論:天可汗戰無不勝,不宜戰。
白悅容觀察天色,撥動瑟瑟手鏈,朱顏神色沉重:“渭州已經失去了佛祖和神靈的庇佑,除非有一位佛子嗣位贊普,否則僅憑凡人是打不過唐朝皇帝的。”
米伽卒一跺腳,又看向紇豆陵烏加,期待瑪索杰姆仙女的偉大旨意。然而烏加連甩九次骰子盅,揭開蓋子一看——十六點,兇之大兇的征兆啊!
“大昭護法王尊吉祥天女不同意和唐人作對…”紇豆陵烏加嘆道。
好久不見,甚是想念。但是!怎么老是有人造謠,說我太監了?聽說你們到處跟人說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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