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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桑間濮上

作者:肥鍋鍋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肥鍋鍋 | 紅樓曉夢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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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曉夢 第二百七十九章 桑間濮上

賈母面上僵笑著,心下不住的發苦。

先前聽得那起子閑言碎語,只道她與王夫人還是一如往常那般隔空交手,老太太唾面自干,干脆權當沒聽見,諒王夫人也沒旁的法子。

不想王夫人大權在握,氣勢愈發高漲,如今竟與其針尖對麥芒的斗了起來。前頭早說了這內中指桑罵槐之意,因是賈母這會子實在不知如何回話。

說王夫人不對,那自個兒將寶玉養在房中算怎么回事兒?默不作聲,若是將好重孫賈蘭養壞了該當如何?

掃量一眼眼巴巴瞧過來的李紈……是了,還有孫媳婦李氏,沒了蘭哥兒在身邊兒,這萬一犯了憂思壞了身子骨,又如何與李守中交代?

賈母一時沒了法子,只道:“太太還要管著家中事務,還有空教養蘭哥兒?”

那王夫人笑著說道:“老太太也知,如今下頭事兒都是鳳丫頭操辦,我不過幫著拿個主意,又能費幾個心思?”

賈母笑著頷首,忙看向鳳姐兒。王熙鳳心下犯難,明眼人都知道如今是太太得勢,她本就要朝著王夫人靠攏,這會子跳出來橫插一杠算怎么回事兒?奈何老太太點了自個兒,自個兒又不能不說話,思來想去,便只能打打太平拳。

于是就笑著說道:“太太真個兒會偷懶,盡將那些庶務丟給我來打理,自個兒躲在后頭享清福。再這般我可不干了,憑什么我就不能歇一歇?”

誰知王夫人卻道:“這家中上下誰都能偷懶,偏鳳丫頭你不能。”

言外之意,那爵位在大房,賈璉又是襲爵人,鳳姐兒這個二奶奶操持家務本就在情理之中。

鳳姐兒聽王夫人這么一說,頓時被堵了嘴。王夫人言外之意,這榮國府來日遲早要交給鳳姐兒,鳳姐兒再是打太平拳也說不出什么來。

因是笑著嗔怪道:“罷罷罷,誰讓這媳婦里我最小?我啊,如今就盼著寶兄弟早些時日成家,待弟妹過了門兒,我也能躲在后頭享享清福。”

內中頓時笑將起來,唯獨李紈就差哭出來了。

賈母又說道:“太太想教養蘭哥兒,本是一樁好事。只是如今蘭哥兒瞧著極為上進,孫媳婦李氏教養得極好,這甫一挪騰……是不是不大妥當?”

王夫人就笑道:“老太太怕是忘了珠哥兒。莫看我沒讀過書,可說起養育來,倒是有些計較。蘭哥兒到了我這兒,包管教養得好好兒的。”頓了頓,又與李紈道:“你也別舍不得,蘭哥兒便是到了我房里,還能不認你這個母親?再說,也不過是每日夜里在我房里歇息,旁的時候該怎么樣還怎么樣兒。”

李紈強忍著失魂落魄出聲道:“太太,我……”

不待其說完,王夫人就搶白道:“旁的話你不說我也知道,這些年你一邊廂拉扯蘭哥兒,一邊廂還要教導三個小姑子,想來是太過操勞了。正好趁此多歇息一些時日……我啊,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說不得過些時日煩了便撂了挑子呢。”

賈母順勢便道:“那可說好了,若是蘭哥兒不自在,還是讓他回李氏房里教養。”

王夫人嗔怪道:“你們瞧瞧,老太太這是不信我能教養好蘭哥兒啊。好啊,我倒是不信了,往日能教養好珠哥兒,今兒個反倒教養不好蘭哥兒了?”

二人對視一眼,俱都笑聲不迭。鳳姐兒面上噙著笑,搭眼去瞧李紈,便見其面色凄苦,幾次張口欲言,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孝道大于天,婆婆王夫人開了口,她這孀居的兒媳又能說出什么來?

其后榮慶堂中笑語晏晏,再不曾提及此事。李紈自是失魂落魄,恍惚之下只覺蘭哥兒離自個兒而去,直到丫鬟素云略略推搡,才見早有丫鬟取了食盒來,王夫人等正起身告退。

李紈跟著起身,一并施禮告退,起身之際又瞧了眼賈母。老太太只蹙眉嘆息一聲兒,一切盡在不言中,顯是此番也無能為力。

李紈頓時悲憤欲絕,好似行尸走肉般任憑兩個丫鬟攙扶著出了榮慶堂,待進得大觀園里,素云便道:“奶奶須得撐住,沒聽老太太說嘛,若是蘭哥兒有個閃失,回頭兒還是奶奶自個兒教養。”

碧月也道:“此事容易,不若讓蘭哥兒故意落下功課,到時候老太太拿了由頭,此事不就解了?”

李紈早已紅了眼圈兒,只噙淚搖頭不已,道:“不可,不可啊。”

一則怕賈蘭年歲小,再因此荒疏了功課,從此泯然眾人;二則怕王夫人果然下了毒手,若蘭哥兒真有個閃失,也不消折損了性命,只消傷了臉面,來日哪里還有前程?

素云、碧月兩個又計較一番,左思右想都不大妥當,那素云便道:“奶奶何不去尋了遠大爺問計?”

李紈兀自搖頭,她這會子心下悲涼,只覺自個兒是不祥之人,幾次三番拖累陳斯遠,前一回還險些害了其性命,至今傷勢未愈……如今哪里還敢勞煩他?

再者,李紈心下對其有了念想,自是不想讓陳斯遠瞧見自個兒這般狼狽的模樣。她想著與其互為知己,發乎情、止乎禮,而非是現在這般事事依賴,好似有所企圖一般。

素云不知李紈心思,只急切道:“奶奶這會子還顧慮什么?若不尋遠大爺討個主意,說不得明兒個蘭哥兒便被太太接去房里了!”

碧月也道:“是極!再說也不用遠大爺做什么,不過動動嘴的事兒,想來也不會耽擱傷勢。”

素云就道:“你且扶著奶奶先回去,我往清堂茅舍走一趟。”

說罷撇開李紈,扭身便往清堂茅舍而去。那李紈扭身探出手,張張口卻到底不曾說什么。

碧月扶著李紈道:“奶奶,先回吧……過會子還不知如何與蘭哥兒說呢。”

李紈悶聲點頭,蹙眉緩步而行,心中七上八下,既盼著陳斯遠果然有主意扭轉局勢,又生怕此番又拖累了他。

不提李紈心事重重回返稻香村,卻說刻下清堂茅舍里,香菱、五兒兩個正小心翼翼地為陳斯遠更換紗布。

外間只邢夫人領著兩個丫鬟在等候,那邢夫人隔著紗幕掃量一眼,頓時暗吞口水。因著小賊受了傷,邢夫人可是好些時日不知肉味兒了。

身旁條兒偷眼觀量,苗兒則癟嘴氣悶不已,時不時掃量一眼內中拄著拐杖的紅玉,心下自是恨得咬牙切齒。

本待趁著此間短了丫鬟,苗兒順勢便長居此地,誰知才來兩三日,那紅玉便拖著傷腿急吼吼的回了來。方才條兒那小蹄子又一番挑唆,邢夫人便命其仍回東跨院。

“好了,大爺肩頭重新結痂,看來那青霉果然有效用!”

邢夫人聞聲兜轉進梢間里,笑著道:“阿彌陀佛,可算是好轉了。哥兒若是再不好,我都要求著大老爺去請了御醫來了。”

陳斯遠笑著道:“勞煩姨媽掛心了。”

香菱挪了凳子來,邢夫人順勢落座,笑著道:“我不掛心、勞煩,又有誰掛心、勞煩?你這般說話就是沒良心。”

陳斯遠笑著沒言語。邢夫人又問:“今兒個都誰來瞧過了?”

一旁的紅玉道:“回大太太,就寶姑娘、表姑娘來了一遭,不過坐了一會子便走了。倒是下晌時四姑娘待了好半晌,還學了一支曲子呢。”

邢夫人道:“珠哥兒媳婦沒打發人來?”

紅玉搖頭道:“大奶奶又要照看蘭哥兒,又要顧著三位姑娘,想來前些時日極為勞累。聽聞大爺好了,隔日就不送食盒了。”

邢夫人心下稍安,只覺自個兒想多了,那李紈素來槁木死灰一樣,又豈會與小賊有染?

正思量間,外間蕓香嚷道:“大爺,素云姐姐來了!”

莫說是邢夫人,便是陳斯遠都愕然不已。這李紈好幾日不曾送食盒來,怎么又打發素云來送了?

眼見邢夫人目光狐疑,陳斯遠便道:“許是有什么事兒?”

話音落下,香菱便出來迎了素云入內,陳斯遠搭眼一瞥,便見素云眉頭深鎖、滿面愁容,心下便知果然是有事兒。

素云上前見了禮,眼見邢夫人也在,便有些欲言又止。又想著大太太乃是遠大爺的姨媽,且此事也無需隱瞞,便求肯道:“遠大爺,我們奶奶不愿我來,此番是我自個兒來求遠大爺的。請遠大爺看在往日情分上,這回無論如何都要幫我們奶奶一回!”

陳斯遠見其說得嚴重,頓時納罕道:“不慌,你且說說到底怎么了?”

素云嘴巴伶俐,當下便將先前榮慶堂情形說了一遍。

陳斯遠聽罷愕然不已,本道王夫人不過是指桑罵槐,誰知竟真要將賈蘭養在房里?這王夫人是得了失心瘋不成?

邢夫人略略錯愕,便唬了臉兒道:“弟妹都這個歲數了,寶玉都不曾教養好呢,哪里還有光景教養蘭哥兒?”

余下香菱、紅玉、五兒等俱都錯愕,彼此對視,都不知說什么好。

陳斯遠蹙眉沉思一番,說道:“那老太太是如何說的?”

素云嘆息一聲,思量著將賈母所說復述了一遍。陳斯遠思量一番,頓時有了主意,可這主意須得尋人計較分明才好。于是就與素云道:“我知道了,姐姐先去回大嫂子,就說此事無需發愁,我自有破解之法。”

素云頓時大喜過望,道:“果真?”

紅玉嗤的一聲兒笑道:“姐姐若信不過我家大爺,又何必來討主意?”

素云趕忙笑道:“是我情急失言了,既如此,我這就去回大奶奶!”

陳斯遠笑著頷首,自有香菱將素云送出。

眼看邢夫人目光古怪審視過來,陳斯遠也不接茬,只與眾人吩咐道:“你們先退下,我與姨媽說些體己話兒。”

五兒應下,扶了紅玉,與苗兒、條兒一道出了房。

內中只陳斯遠與邢夫人兩個,那邢夫人便撇嘴道:“不過是借了一回銀錢,命都要搭進去的,怎么還要幫著珠哥兒媳婦?說,你是不是又起了什么歪心思?”

陳斯遠故作錯愕,心下暗自悚然,心道便是邢夫人這般的時而犯蠢的女子都能瞧出不妥來,那聰慧如寶姐姐又如何瞞得過?說不得往后須得謹慎行事,不然一招走錯、滿盤皆輸啊。

當下便道:“嘖,我心下為你著想,不識好人心也就罷了,怎么還反咬我一口?”

“呸!你才是狗呢!”邢夫人啐了一口,又想起素日里動情時的確咬過陳斯遠,頓時俏臉兒一紅。又趕忙遮掩道:“我卻不知你何時為我著想了!”

陳斯遠嘆息一聲,說道:“我若不幫襯著你,只怕你被人賣了還要給人家點錢呢!”

陳斯遠心下暗忖,賈母果然是老了,雖愈發老道,卻短于應變。那王夫人想教養賈蘭,盡管讓她教養。她都含飴弄孫了,這掌家之事……是不是要換個人?

陳斯遠原本想著挑唆鳳姐兒與王夫人斗起來,轉念一想,那鳳姐兒雖潑辣,卻也短于見識。此前抱了賈母的大腿,眼看王夫人掌了權,竟又想著投靠王夫人——她怕是自個兒都不曾拎清……她可是大房的兒媳!

且不說姑侄女兩個原先就不大親近,就算一直親近又如何?因著這掌家一事,鳳姐兒就不該與王夫人站在一處!

如今是因著老太太還在,二房掌家不過是權宜之計。待老太太一去,王夫人再有王家為靠山、有元春為依仗又如何?除非將大房男丁盡數弄死了,否則哪里還能掌了榮國府的家?

奈何交淺言深,這等話兒陳斯遠不好與鳳姐兒直說。為今之計,莫不如讓邢夫人跳出來與王夫人打擂臺呢。左右大房、二房遲早都要斗起來,莫不如趁著老太太還在,讓邢夫人先跳出來。

因著此時王夫人勢強,說不得老太太反倒會偏著邢夫人呢。

于是陳斯遠招招手,待邢夫人附耳過來,便低聲與其耳語起來。

邢夫人先是愕然,旋即心花怒放!待看向陳斯遠時,頓時媚眼如絲起來。

邢夫人本就不是個省心的,前些年為了邢三姐的嫁妝,自是一門心思的積攢銀錢,也是因此與管家的鳳姐兒鬧得不大愉快;如今邢三姐早已出閣,便是弟弟邢德全的彩禮也積攢了一些。

加上那每月都有的百草堂出息,邢夫人不缺銀錢,這心氣兒自然也就高了。于她看來,她雖是個續弦,可再如何說也是有誥命的大房正室。年歲又比王夫人小許多,這管家的差事無論如何也要落在自個兒頭上才是,憑什么一直把持在二房妯娌手里?

早些年邢夫人倒是鬧騰過,可每每都被老太太與王夫人聯手整治得灰頭土臉,她也不敢與老太太計較,又自知不是王夫人的對手,便一門心思與兒媳鳳姐兒鬧騰。

也是陳斯遠來了之后,好一番出謀劃策,這才讓其與王夫人之間稍稍和緩。可有道是貌合神離,這邢夫人心下可憋著心氣兒呢,只是礙于沒什么好法子,又有了四哥兒,這才沒鬧騰起來。

此時得了陳斯遠點撥,這邢夫人哪里還忍得住?

當下便笑瞇瞇道:“罷了,原是我錯怪你了。如今真真兒是好機會……誒?你說這回老太太能不能——”

陳斯遠笑道:“太太奔五十的人了,你又何必急在一時?”

邢夫人就笑道:“是了,熬也熬死她了!這回就算掌不了家,也要落了她的臉子!”

眼珠轉動,邢夫人坐不住了,起身道:“我這就去尋老太太說話兒去!”

陳斯遠趕忙喚住,蹙眉叮囑道:“不急,且讓老太太熬一宿,你明兒個下晌晚飯前再去就好。”

邢夫人忍不住掩口笑道:“你這是不想讓老太太睡安穩覺啊,果然是個小賊,真真兒壞了心肝!”頓了頓,又道:“你且歇著,我回去尋王善保家的商議商議,想想明兒個如何與老太太分說。”

見陳斯遠頷首,邢夫人快步出了房,喜氣洋洋領了苗兒、條兒而去。

陳斯遠靠坐床榻上,蹙眉略略思量,覺著此番只是邢夫人出手,怕是不大妥當,回頭兒總要尋了鳳姐兒計較一番才好。

須臾,香菱、紅玉、五兒等一并進得內中,那香菱便打趣道:“可見大太太是真心疼大爺,我方才瞧著大太太滿面堆笑的去了,還給了蕓香一角銀子呢。”

陳斯遠頓時忍俊不禁,能讓鐵公雞邢夫人掏銀子,想來這會子蕓香定然受寵若驚。

笑罷了,陳斯遠又吩咐五兒拿了鞋子來,待五兒伺候著其穿上,陳斯遠便道:“幾日不曾活動,這身子骨都生銹了。正好要去稻香村回話,也不用跟著我,我過會子自個兒就回了。”

香菱叮囑道:“走動自是無妨,只是大爺可須得急著還傷著呢,可不好掙開了傷口。”

陳斯遠頷首應下,便從清堂茅舍行將出來。

悶在房中幾日,陳斯遠只覺在園中行走起來神清氣爽。誰知才到翠煙橋,迎面便見表姐邢岫煙蹙眉而來,一旁的小丫鬟篆兒還嘰嘰呱呱說個不停。

二人彼此瞧見,邢岫煙頓時喝止了篆兒,上前與陳斯遠見過禮,便關切道:“怎么又出來走動了?”

陳斯遠笑道:“創口結痂,想來再不會化膿,可不就要四下走動走動?表姐這是——”

篆兒正要開口,邢岫煙便乜斜過去,唬得篆兒只得悶頭不語。邢岫煙便道:“爹爹吃多了酒,與媽媽鬧騰起來,偏趕上姑媽不在,我須得往東跨院走一趟。”

若只是吃酒,那邢甄氏自不會鬧騰,此番只怕邢忠實犯了老毛病,卻不知又賭輸了多少。

陳斯遠思量道:“我這幾日正要置辦個營生,表姐——”

邢岫煙先是訝然,隨即趕忙搖頭道:“快別尋我,一則我無心此事,二則……”邢岫煙苦笑起來。

是了,有邢忠這個不省心的爹爹在,什么好營生都能折騰黃了!

陳斯遠情知表姐邢岫煙生性淡泊,便也不強求,說道:“罷了,既如此,回頭兒我再思量思量。”

邢岫煙因掛心母親,與陳斯遠說過兩步便急匆匆往東跨院而去。

陳斯遠目視其遠去,待過了翠煙橋,抬眼便瞧見清幽的瀟湘館來。心下若有所思,旋即踱步往稻香村而來。

刻下晚點已過,日薄西山,又是孟夏時節,正是舒爽之時。陳斯遠一路行至稻香村前,招呼一聲兒,便有素云迎了出來。

“遠大爺!”素云面上欣喜不已。

陳斯遠頷首問道:“大嫂子可在?”

素云蹙眉道:“遠大爺不知,方才那會子蘭哥兒鬧騰了一場,又自顧自往前頭榮慶堂去了,大奶奶追之不及,只打發了碧月跟著,回來只說氣悶,便往后頭游逛去了。”

陳斯遠頓時唬著臉兒道:“怎么不打發個人跟著?”

素云委屈道:“我們倒是要跟著,只是奶奶不讓。”頓了頓,又道:“遠大爺放心,我回來與奶奶說過遠大爺有法子,我們奶奶瞧著沒先前那般失魂落魄了。”

陳斯遠舒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道:“罷了,那我往后頭尋尋。”

陳斯遠別過素云,便沿著甬道自西邊兒繞過稻香村,那稻香村兩側以籬笆環繞,遍植花草,其后更是大片的桃李林。

陳斯遠行不多遠,便隱隱約約瞥得一抹倩影。一襲雪青底子蓮紋刺繡鑲領肉粉色印花綢面對襟披風,內襯白色交領襖子,下著松花色馬面裙。刻下停在牡丹亭下,正仰頭觀量著樹上青澀的李子。

一雙柔荑疊放身前,螓首略仰,雖遙遙只瞥見側臉兒,卻見其眉頭緊蹙、面色苦悶。

陳斯遠禁不住嘆息一聲,心生憐惜。若此間無他,李紈大抵依著判詞一般,含辛茹苦、忍辱負重,待賈蘭高中皇榜,方才會欣然與世長辭。觀其一生,孤寂苦悶,實在是讓人心生不忍。

陳斯遠從來都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既招惹了李紈,又豈會撒手不管?當下也不聲張,緩步入得林中,朝著李紈慢慢靠近。

須得到得背后,李紈便嘆息道:“都說了我自個兒逛逛,怎地?蘭兒回來了?老太太怎么說的?”

久久不得回話兒,李紈納罕轉身,便見一雙星眸正憐惜著盯著自個兒瞧。李紈掩口小吃一驚,不禁退后一步愕然道:“遠兄弟,怎么是你?”

陳斯遠笑道:“方才姨媽在,不好與素云姐姐說個分明。這不,姨媽才走,我想著你心下難安,便趕忙過來了。”

李紈急切道:“遠兄弟……果然有應對之法?”

陳斯遠笑著頷首,道:“你只安心等著就是,明日便見分曉……我思量著,要不了幾日,太太便會將蘭哥兒打發回來。”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陳斯遠能謀善斷,幾次出手幫襯,都幫著李紈母子安度難關。這會子說起話來,李紈自是信的。

因是李紈不由得長出一口氣,面上可算帶了些許笑模樣,道:“那敢情好……蘭兒便是我的命,若被太太奪了去……我真不知如何活了。”

陳斯遠沒答話,一雙清亮眸子盯著李紈不說話,四目相對,卻好似什么都說了。

李紈心下一顫,手中的帕子絞得愈緊,咬了下唇有些不知所措,想起那日玉佛殿中情形,不禁又紅了臉兒,一時間也說不出話兒來。

俄爾,李紈垂著螓首道:“遠兄弟——”

陳斯遠卻忽而豎起食指來:“噓”

待止住李紈話頭,陳斯遠往外觀量,便見一媳婦子匆匆往這邊廂而來。

李紈見此頓時慌亂起來,她本就孀居,若是被人瞧見與陳斯遠私會,還不知鬧出什么亂子來呢。

當下面上焦急起來,緊忙往樹后躲閃。陳斯遠原本還停在樹前,可眼見那媳婦子四下觀量,旋即往山洞方向揚了揚帕子,俄爾便見一身形快步朝著這邊廂奔來,陳斯遠頓時瞠目不已,緊忙也躲在了樹后。

李紈不知外邊情形,頓時要往一旁閃避,陳斯遠趕忙低聲道:“別出聲,是璉二哥!”

“啊?”李紈納罕一聲,頓時想起那日所見,不禁俏臉兒紅得好似沁出血來。一時間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身子略略與陳斯遠觸碰,頓時好似遭了雷殛一般顫抖不已。

偏此時賈璉已然與那媳婦子往這邊廂來了,李紈聽得漸近的說話兒聲兒,頓時掩口不敢動彈。

好在二人正好躲在牡丹亭左近的樹木之后,陳斯遠朝著李紈比劃一番,李紈點點頭,便緩緩蹲踞下來。

那賈璉一路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眼見四下無人,頓時大膽起來,手中折扇挑了那媳婦子的下頜,也不知說了什么,頓時惹得那媳婦子咯咯咯好一番嬌笑。

那邊廂不拘是芭蕉塢還是薔薇院,四下都無遮擋,莫說是對岸的蘅蕪苑,便是從山道上俯視下來也能窺破行跡。

因是那賈璉便引著媳婦子進了木香棚,此間花木環繞,等閑不會被人瞧見。

偏生那木香棚離著牡丹亭不過七、八步,于是那說話聲兒分毫不落地進了陳斯遠與李紈之耳。

“美人兒……可想死你二爺我了!”

媳婦子道:“二爺不怕那母老虎打翻了醋壇子?”

賈璉笑道:“我心下只想著你,哪里管得了那么許多?”

媳婦子又道:“啐,怕是二爺也是這般與多姑娘說的吧?”

賈璉頓時訕訕一笑,道:“那自是不同。”

多姑娘只認錢,且璉二爺是個喜新厭舊的性兒,這時日一長自然就沒了意趣。

李紈久居榮國府,聽了半晌忍不住低語道:“好似是鮑二家的!”

陳斯遠點點頭,心說看來此時賈璉便勾搭上了鮑二家的啊。

又須臾,那鮑二家的得了賈璉贈的錦囊,頓時放浪起來。陳斯遠與李紈隔著樹木瞧過去,便見二人漸漸偎在了一處,又嘖嘖有聲地親吻起來。

李紈見此情形,頓時面紅耳赤,又口干舌燥。若素日里撞見此等情形,李紈雖禁不住心下異樣,卻也唾棄不已;奈何這會子陳斯遠就在身旁,那濃重的藥味兒遮掩下,若有若無的男兒氣息飄進口鼻里,頓時浸染得李紈頭暈目眩,心下漸生旖念。

少一時,木香棚里的男女已然寬衣解帶,陳斯遠正待趁著二人無暇他顧引了李紈避走,誰知低頭一瞧,便見蹲踞著的李紈正用一雙桃花眼水潤潤的瞧著自個兒,鼻息漸漸粗重。

陳斯遠心下動容,這些時日因著傷勢未愈,他可是憋悶了足足七八日,如今見此情形自然也生出旖念來。

陳斯遠便低聲喚道:“蘭苕——”

李紈被這一聲閨名喚得激靈靈一下,霎時間身形酥軟,只含情脈脈回了一句‘遠兄弟’。

興之所至,陳斯遠探手便將李紈攬在了懷里。李紈對著那雙清亮眸子,不禁慢慢沉淪……忽而聽得那鮑二家的不迭的喚‘二爺’,頓時又心下驚醒。若自個兒與遠兄弟茍合,又與那木香棚里的狗男女有何區別?

當下掙扎著探手便推,不料急切間正推搡在陳斯遠肩頭。陳斯遠倒吸一口涼氣,頓時蹙眉不已。

唬得李紈慌忙松手,惶恐間不知所措。

陳斯遠只疼了一下,便恢復如初,朝著李紈一笑搖了搖頭,伸出手來輕撫了李紈的臉頰。那李紈起初還盯著陳斯遠瞧,待指尖輕觸,頓時鼻息愈發粗重,禁不住眼睛上翻,身形搖晃著便往陳斯遠懷中扎來。

陳斯遠順勢將其攬在懷中,垂首在其耳邊又喚了聲兒‘蘭苕’,又輕輕在那紅潤白皙的耳邊輕啄了下。

便是這一啄,李紈只覺腦海里轟然炸響,那積壓在心間的熾熱頓時綻放開來。于是雙臂忽而兜住陳斯遠的脖頸,抬眼蹙眉瞧了陳斯遠一眼,又忘情地合上了那雙桃花眼。

見此情形,陳斯遠哪里還會再等?只俯身輕啄兩下,便印在了朱唇之上。

一時間木香棚里淫浪之聲不絕,牡丹亭后二人忘情擁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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