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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延命燈開始的長生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太陽神教
紙猖占道,道人提燈,方才將那一頭日游極盡的游蕩厲鬼鎮殺,天邊又有一道流光落下。
黎卿抬手一揮,那一元始氣造化而成的云龍立刻化作最純正的元氣,繞天三匝,歸入袖中。
這是萬法殿的一門氣道法門,名曰“袖里青龍”,黎卿在那法門中摻入了慶云法、玄元氣,卻是更加靈動了!
此刻,便見這道人云龍歸袖,矗立于原本的巴南疆寨、如今的深坑廢墟之中,日游兇猖拱衛,赤龍盤踞在天,遠處的流光落到了一半卻是突然不敢再近。
正猶豫間,穹天上炙熱的氣機忽起,龍焰燎原數里,將那流光一逼,顯化出了身形來。
卻是一尊身披寬袖短襟的的中年男子,只見其體態八尺有余,一席巴國神袍,面上棱角分明,似是極為強硬。
此人抬袖將奇異金芒一放,“燭”的龍焰為其所擋,一分為二,朝著兩側沖出,卻是未能造成絲毫影響。
然而,赤焰剛去,巨大的龍首立時便欺身近得這中年男子身前,六冠龍角似冠,冰冷的豎瞳中滿是無情之色,驚人毛骨生寒。
赤龍方才近身,這男子抬掌一推,神鳥祝衣上當即亮起了一尊九頭鳥的圖騰來,金紋圖騰之間,太陽真火翻滾,與那虬龍一撞,又是各自撞開百丈來。
降真云衣,七星蓮冠,掌提天燈,周身六氣縈繞,側目瞥來一眼,盡是睥睨之色……
紫府境的赤虬,紫府同境的日游大猖,再為此人護道。
好大的排場啊!
這尊巴丘南州的神祝面色驚詫,退開數步后,再緩緩平復心氣,細細地打量起了前方的道人。
莫非是東面來的?
“閣下是何人?這里是巴南之疆,你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此人操著一口蹩腳的南國官話,卻是聞訊起了黎卿。
“路過罷了。”
黎卿聽聞著那道人右指一挑,將那老鬼殘存的氣息攝來,于指尖轉作濃郁的陰晦鬼氣候,再往那神祝身前一探。
這方寨門處的交戰動靜也不小了,赤曜連環,鬼蜮鋪開,對面那名神祝不可能不知道。
他卻也是多作解釋,橫袖一揮,群猖歸位,幽幽白煙鋪散,混元王輦立刻自那虛妄之中而來,且兩步登上王輦,落下珠簾,黎卿起步便往西去。
“燭”受詔令,也不再與那神祝糾纏,尾鬃上赤焰跳動,只一個盤旋,立時便飛射出千丈距離,騰飛至那王輦之側,隨黎卿開始離開。
這般如此干脆的作風,當即令巴南神祝眉頭一挑。
是南國的道人沒錯了!
近日來南疆的沉淵鬼河生了大患,諸厲鬼游蕩出籠,已然吞滅巴南數座驛站了,想來淵河下游的南國也不會例外。
自東而來,往西而去,莫非他也是來治鬼河的?
這位神祝神色當即有異,望向那朵赤龍尾后的火燒云思量了起來。
“教中調動,正在中都天塹之地圍剿那邪教組織,南疆卻是沒了人手,我想要清查鬼患都人手不夠。”
“這已經是第五座被厲鬼吞滅的驛站,怕是已有大鬼闖入巴丘腹心去了,真遭!”
“此人定是南國的仙門核心,有如此兵馬護道,幾乎能比擬一州神教分壇了,不若尋上此人,試探試探口風?”
南國與巴國向來是較為親密的盟友關系,古蜀巴丘之地,金靈芝、九陽參等等珍萃大藥亦是時常進奉金陵府中,或可求助一番!
還有那位剛剛從北地來的女冠……
這位巴南府神祝思緒一轉,立時有了定計,將神光一轉,立刻飛遁上去,跟上了那乘風而行的王輦與赤龍。
黎卿方倚坐于王輦軟榻之內,指尖將靈紙一迭,幻化作三五頭紙鶴,徘徊在江面上巡視著那水中難掩的陰晦鬼氣。
一只三指大小的鳳尾夢蝶便翩翩舞動在軟輿王輦的符圖法壇左右,這是當日在五毒宗開山典禮時入手的一只靈蝶,久居于王輦之中,卻是以法壇紫香、紅燭青煙作食,倒似是成了守壇人般。
于輿輦內撥弄了那鳳蝶片刻,剛剛得見的巴國神祝卻是又再度身化流光,擋在了輿輦面前。
“南國的道友,請留步!”
那神祝落于那輿輦前,見面便是打了個玄門的稽首,喚了聲道友請留步。
“道友可是為這禍亂的鬼河而來?在下司晨,忝為巴南府太陽神教一祝師,或許能幫得上道友。”
神祝司晨當即點明目標,留住黎卿的步伐,再三兩步走上前來,將西都之事緩緩道來。
原來是巴國之南曾有一古國,其名為蜀,于數千載前曾有過極輝煌的時代。
便在其滅亡之后,這南疆之地,開始漸漸形成了一座陰山,并非是幽天的冥府,而是獨屬于天都大地的陰山福地。
這座陰山名為“槐連”!
山中百鬼受詔,尊鬼祖之令,號為槐連鬼城,六天鬼神治世的時代便已經存在,是真正經歷了兩個時代的地上鬼國。
巴丘之地甚至有不少人家私下中還供奉著槐連鬼祖、豐都鬼祖的雕像。
而據太陽神教得到的消息,便是那槐連陰山中,那位普世一千余載的鬼祖坐化了,兩位陰神境的鬼君為了爭奪槐連鬼祖之位廝殺而起,打到三百里陰山生裂,群鬼出逃。
巴國已經送去了調解信、勒令信,但皆是無果……
“你說,兩尊陰神鬼君鏖戰?”
黎卿右手挑起珠簾,疑惑道。
三百里槐連陰山,魂歸蒿里,往返槐連,天都大地上曾經也是有過幾座極為龐大的陰山冥府。
地上陰山與六天宗族故鬼不同,后者供奉于宗廟之中,香火不斷,魂歸陰天,乃是受人尊敬的鬼神、祖靈。
但更多的窮苦百姓卻是無宗無廟,無家無墳,天不收,地不養,孤魂野鬼,無奉祀,無簞饗,流連于孤墳野嶺中。
這些野鬼極為凄慘,常為狐、狼、虎、牛等等通靈妖怪追趕撕咬,或是被山精怪吞啃食,陰靈之軀向來殘缺不全。
幸哉有鬼祖成道,立蒿里、槐連、玄府、枉死城等等陰山鬼城,也算是讓天都中的陰靈有了一方落腳之地。
鬼道可并非善道,人人皆以為死后化鬼何等非凡也?可除了那些個氏族,哪有什么鬼神之說?
人人皆欲對惡鬼除之而后快,卻也忘了最底層的陰靈也是萬靈之一,亦是生者心心念念的大憾,它等何其辜也……
“蒿里陰山”“枉死城”“陰都玄府”黎卿皆有過耳聞,這些都是久遠時代中的鬼城陰山,是諸多亡魂的歸處。
可槐連陰山乃是兩尊陰神鬼君啊?即便各自割據一方,怎會坐鎮不住麾下陰山中的老鬼?
黎卿眉首蹙起,卻是有了幾分猶豫。
陰神境的府君級鬼神,那可不是能隨便招惹的,莫看黎卿先前落了那“熒惑”面子,再險些咒殺了“太白”,當日可是真正的生死一搏,稍有紕漏便是身隕的下場。
若是讓現在的黎卿再來一次,或許他也會有別的選擇!
兩尊陰神境的鬼君當世,那這槐連陰山決然是不能再去了。
“是,兩尊鬼君,一者是玉澤洲上漁家六郎,據聞是四百載前日游歸來,大顯于那澤上華洲。”
“一名無家無名無姓,自號玉靈神,乃是陰山中誕生的鬼君。”
“那漁六郎曾與我巴國兩府刺史皆打過照面,是個清明鬼君,或是可以前往相拜,訴諸淵河之變,請二君出手重拘百鬼?”
此刻,這位名為司晨的神祝終于圖窮而匕現。
巴國數月前就欲遣神祝入陰山相拜,叫停兩位鬼君的廝斗。
可巴丘北面卻是突然生了變故,竟有人襲擊炎谷,將主意打到了那尊幾乎半只腳踏入是駐世陽神境的太陽神鳥身上,意欲動搖太陽神教的根本,惹得神教上下大動干戈!
但……若是能尋人相助,那漁六郎也是個頗愛財的,他應當不會吝嗇為自己干的破事兒擦屁股。
見黎卿一挑眉頭,沉吟不語,這位神祝又繼續上前道:
“巴國中已經闖入數頭大鬼了,能突破南疆神火圖騰的厲鬼,一個不慎便是破村滅寨的慘案,南國與我等一衣帶水,又豈會幸免?”
“吾巴丘四府五洲沃野萬里,歷些年來蒙吾神庇佑,巴南府中倒是積攢下不少資糧。”
“道友想必也是那五方仙門之核心,可否護司某入一趟槐連陰山?”
“可取與貴國三百萬道銖等同的大藥靈材為聘,如何?”
九頭不死鳥落西都五百載,萬民拜為護國圖騰,乃至有太陽神教出現,還真是叫這天都一隅的巴丘之地,風調雨順了數百載,成就了巴丘藥丘的美名。
三百萬請一位北國古道統的門徒、南國仙門的嫡傳……只要能成功抑制住這淵河大亂,這是值得的。
甚至于,司晨給那兩位鬼君準備的陰屬藥材贈禮起價便是八百萬資糧起步!
這手筆不可謂之不大。
黎卿目光驚疑的打量著此人,暗道人不可貌相:
此人似乎一身實力半數都在那不死鳥圖騰上,走的是古老的祭靈神道的路子,相較起來似乎也不到紫府上基的戰力,居然隨口就是三百萬道銖?
還有猶疑之時,卻見那神祝抬手就將一枚瑪瑙扳指拋上了輿輦中。
“這里是一百萬定金,不知道友哪一仙門的高徒?老夫可修書分教,晝夜兼程,靈符傳信,于今夜子時前就將委托轉由南國官文,發往道友仙門!”
太陽神教對巴國的柄權可謂是獨一無二,莫看這只是一位實力稀松平常的大神祝,一言便能動搖朝堂上的決策,直接影響到兩個國家。
這便是國勢權柄之力,與仙道極為不同。
當然司晨亦是有著極大的私心,眼下巴國正腹背受患,有大鬼肆虐南疆,若是他能在此時平定鬼患。歸來之日,他或許便能晉升大祝之位,得授真正的不死鳥圖騰,屆時,一步便能登天!
于他而言,最大的風險不過是挪用些資糧而已。
黎卿抬手接過那玉扳指,卻發現是一枚納戒,其中近百方大小的芥子空間中,靈紙老參藥根碼放的整整齊齊,還真是百余萬道銖的價值。
“咳咳,道兄此番準備倒是萬全,但只有你我二人的話,似乎……”
“那兩位鬼君若是起異心,又該如何?”
平白來說,黎卿最近確實是把外海往來積攢的資糧花了個精光,對這三百萬藥材也屬實是有些心動。
未待他擔憂,那司晨神祝大手一揮,言道:
“那鬼城之君,歷來可都受了南都不少的供養,絕不至于如此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亂來,一頓飽與頓頓飽,想來他們還是能掂量清楚的。”
“也并非就你我二人,還有一位剛剛從帝朝北來的女冠,亦是玄門道統,紫府上基,術法玄奇。”
“有了兩位助益,想來尋常鬼將也得退避三舍了!”
司晨愈是言談,愈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然而這沉淵鬼河也確實是如此,其源頭來自于一道不可言之地,經由五百載年的異變后,教此淵天生水鬼無窮無盡。
旁側的槐連鬼城比之淵河還要古老,要想除卻此禍,只能請鬼城之中的鬼君出手,群鬼在那槐連陰山皆有籍錄,按名索契一頭頭厲鬼拘拿,遠遠好過巴國與南國沿河而防。
“確實如此,這鬼患只有那陰山鬼城能制!”
“但道友之言太過絕對了,兩尊鬼君廝殺至陰山崩裂,又豈是你認為的,一頓飽與頓頓飽可以類比的?”
“說不得那漁鬼君打心底里希望司晨道友死在陰山,再借由南國之力助他奪得槐連鬼祖之位……”
黎卿微微頷首,再緩緩搖頭,誅心之言將那司神燭心頭一顫。
此時他自然已經想到了,但他實在想要賭上一賭,巴國的祭靈神道,權柄比之苦修卻是要得來容易太多,真不想放棄這一次大功的機會啊!
男兒當世,怎不能想要搏上一搏?
可惜,這位道人看的太清楚了。
“除非……八百萬道銖,且先得交付貧道五百萬,再發委托至南國,金陵與天南觀各一份!”
“你若愿意,貧道可不惜一切代價保你,即便鬼君出手也一樣!”
“貧道來自于天南臨淵天南觀,鬼郎黎卿。”
將輿輦珠簾一揭,黎卿走出輿輦,將右指一伸,緩緩地點向那司神祝。
那一瞬間,黎卿整支右指都被幽冥黑水包裹,森冷、絕望、吞噬一切的大恐怖瞬間襲上了司晨的心頭,扭曲沉淪的法意猶如無邊的夜幕垂落,叫其一身冷汗化作寒霜凍結在身,滿身霜白。
“呼……八百萬就八百萬!”
“道友果真不凡,是司某有眼不識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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