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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延命燈開始的長生路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所謂左道
錦云東來,赤霞翻滾,龍吟響徹穹天數十里,州中術士道人齊齊抬眸,望向那片東來的祥霧。
州中官員值宿開衙,見此異象,雙腿啪嗒啪嗒立時便呼親隨、領侍同,遠迎數里開外。
云中光華瀲滟,橫來州城,高聳樓外,卻見一尊寶華輿輦當天落下,朦霧作幡兮風做馬,錦蒲簇駕兮落云來。
與那山中精怪眼中鬼霧森森的王輦,迎面當空,紅霞似緞,在州中諸修百姓眼中,卻是神威浩蕩。
什么冷霧滲骨?那是仙氣飄渺!
何況,那紅霞翻滾之間,隱隱顯現的赤鱗火鬃,不住震響的蒼茫龍吼,怎不是一個巍然了得?
紅袍紫綬,快步登上前,金甲校尉,俯首低身,齊齊道上一聲:“仙長!”
“仙長可是來了,州中諸務糜爛至此,下官實在難以繼力了呀。”
沉香州令拱手上前,連聲叫苦。
西南水患未定,鬼事又生,州術士府中大半人物遭那鬼浪卷入淵河,死傷者多達十余人,更加之連紫府道人都隕滅了,這可叫如何是好?
天南府都尚在抽調甲士,可二禍齊殃,他等州中諸士已經急的焦頭爛額了。
天南觀是與府都權柄齊平的南國仙門,見仙門紫府,如見其上級,這老官兒自然是開口就盡訴難處!
王輦剛停,陰云冷霧都還未停止,那子士州令就赴身前來,直教黎卿驚異,揭開珠簾掣指一點,將其阻在數丈之外。
“貧道正是接了觀中之令,老知州且慢來。”
修行至今,黎卿也不再是當年的小道徒了。
這州中生變,其中主官自然急切,可決然不能看他說了什么,而是得看他到底做了什么。
天南觀畢竟是斷決一府的仙門,稍稍露出不同的態度,都能影響到州府中的決策與封評。
黎卿可也不會被人做了槍使。
卷珠簾,下輿輦,拂袖行走三兩步后,黎卿再是圜首一虛托,那尊極的混元王輦立時便化作寶光一縷,歸于袖中。
州城百丈之上,紅霞翻滾,肆意至極,但見黎卿已然拂袖入城,正在那云層中追著一只鳳尾蝶兒撒歡的“燭龍”忽覺不對,兩顆似是月亮般的金瞳從霞云中探下,直瞪著黎卿。
方才被黎卿關上了個兩載,蟄伏突破是其一,但那小黑屋也屬實是給燭關燜了,此刻黎卿要走它哪里愿意?
燭猙獰的巨口結銜,將那鳳尾夢蝶往六冠龍角中一匿,八十余丈的龍軀在紅云中一崩,就似是標槍般墜了下去,那恐怖的龍軀張牙舞爪,一落到州中街道上,立時將那青石磚板砸的生裂。
四散的塵埃中,熱息撲面而來,卻見那赤龍翻身,龍吟震響,兩側的州府大員、牙將校尉驚得紛紛后退。
好在,那頭赤龍并不搭理他等,只是將那碩大的龍首轉圜,直朝黎卿身上蹭去。
然,“燭”的俯首貼近最終卻只是換來了黎卿的連退數步、元氣阻攔!
小山丘般的龍首,被它吻上一下還得了?
黎卿無奈的瞥了這家伙一眼,橫袖一掃,立時便把燭喚回了八角蟠龍柱中,州府中凡人居多,以“燭”如今的赤龍血脈,稍稍幾道龍息溢出都能叫州中童兒熱暑昏厥,著實須得謹慎。
“入衙再議!”
也不顧那大小官員如何,黎卿一掃云袖,龍行虎步的先往州府中去。
三方左道、州術士乘風而來,也只是撲了個空,藤甲猛士、豺狼之士兩路府軍紛紛趕赴而來,狼嚎四起,鳴鏑大作,卻叫整座州城又“活”了過來……
沉香州衙。
州中各處法脈皆齊聚此處,向這位臨淵仙山上來的道人言述經過。
沉香州原先有左道紫府兩尊,一為靈蝶宗彩蝶兒,一為神行門百納道人。再加之西南冠族丁氏紫府任別駕,佐子士州令。
一州之地,合四方脈絡為一個班子,怎么看都應當不至于陷入如此窘境啊!
黎卿側目望去,只見第一排則是州令、別駕,以及那位彩衣女子,這是州中剩下的三位紫府境。
第二排首尾則是頭戴白布的中年人,神行門那位隕落道人的子嗣,在其側的是則一位樹衣老叟,一負劍散修,一員藤甲壯漢,一名……布袍青年。
這第二排則是各方練氣境的散修方士與猛士甲兵了。
場中諸道或是惶恐、或是震驚,盡皆正襟危坐在其中,整個大堂之中,唯有黎卿指尖輕輕叩動著案桌的聲音。
“所以說,諸位是因那淵河鬼患止步不前,整整半旬也沒其他動作了?”
“三名紫府,哪怕是趟水過河,也不至于怕了區區一頭水鬼罷!”
這沉香州究竟是怠政還是故意的?只因一件小事便將整個州城都停擺了?
莫非這州中主官又是一柳黃州乎?
然而黎卿這一問,州中大小官員卻是默不作聲,無人接話。
黎卿眉頭一挑,更覺得稀奇了,這一州上下竟如此的同氣連枝?膽子大到包天了這是!
“白毒,白軍主,你可知這是為何?”
下方仍處于驚震中的那青年男子,再次得聞黎卿點名,心頭當即一震。
白毒也不做他想,起身便是一禮。
“黎上君,白某也是兩旬前尊調令來,因豺狼猛士善追亡逐北,于西南邊野中如履平地,這才接令。”
“并不知此州之事!”
這狼騎軍主在這兩旬亦是感覺到了此州各方法脈間的不對勁,但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他也實在是沒有頭緒。
或許議事之后,可私下與那黎卿黎道主相告一二。
而正是白毒這一聲“黎上君”,教殿中目光齊齊向他投來。
這家伙與面前的仙門上人,竟是舊識乎?
諸道紛紛心驚,暗自揣測起了這二人關系……
見白毒亦是搖頭,黎卿微微頷首,抬手便罷了那般提問。
只是背靠在那太師椅上,閉目沉思了數息,黎卿拂袖便將一卷竹簡丟到了案桌上,橫眉警示道:
“諸位,貧道是來除鬼患的,可不是來陪你們玩站隊游戲兒的!”
“現在你倒是藏藏掖掖,怠政、懶政,沆瀣一氣,與貧道冷然相對。”
“哼!諸位怕是還不知道柳黃州三主官的下場嗎?”
這一言并未帶有絲毫的元炁,但話音一落就似是斬首大刀臨頭了一般,教場中諸道遍體生寒。
柳黃州三官可是生生受了千刀萬剮而死的,一萬八千條生民血命,這是根本就無法逃脫的下場。
但沉香州不同!
場中諸道悶悶不樂,但從方才的不放在心上變成面帶小心翼翼了。
第二排首座那位頭戴白布的男子欲言又止,猶豫了許久之后,猛然起身,一臉兇相的近前數步,直教場中諸道驚疑。
卻在那幾位紫府、子士都要動手鎮下他時,那中年男子目呲欲裂,滿眼血絲的一頭磕倒在地。
“仙長且聽小子言。”
“沉香丁氏一手遮天,于西南一地稱尊號祖,結私營黨,動輒以別駕權柄排除異己。”
“我神行門老祖便是受其打壓,策以神行大術,引洪開道,疏浚淵河,期間更是受丁家老鬼欺壓,逼入淵河。”
“神行門章貴實參沉淵別駕丁九芝,其勾結妖鬼,借山洪水禍逼殺吾祖……”
正在那神行門主添油加醋的上告之際,那丁別駕哪里還能任由他胡說,立刻便是紫府氣機高起,兜頭鎮落。
神行門主章貴難掩其重,但旁側的木靈老道卻是自有手段,指捏靈光于掌心,一氣吹出,卻見那乙木靈光迎風便長,眨眼間化作百十只乙木荊鳥靈,嘰嘰喳喳聒噪著沖將了上去。
這一動手可不得了,丁別駕、神行門主、木靈道叟瞬間就攻殺至一處,州衙中頓時亂作一處,左道、術士、大小官員,沒法不站隊,亦只得加入其中,各自攔下來。
在這位上觀道人面前都如此,私下還不知道他等打成了什么樣子,也難怪州中事務難以展開了。
一面是雄踞西南的地方豪族,宗廟中道人、鬼神不斷,一面是存續百載的左道法脈,散于州縣,門徒倒也堪數,二者一斗,竟是起了致死之心。
“真胡……鬧!”
然而,只聞得堂上一道意味不明的叱喝聲起,堂中還欲動手的諸道人卻是忽然身形僵硬,泥丸宮中靈神暴跳,竟是連身體都不聽了使喚。
“坐下。”
黎卿冷喝一聲,右手拇指相掐,招魂秘力凌空而落便控制了場中十余人,無形的秘力魂絲垂落,直將這十余人的魂魄當做傀儡一般提線而落,往各自的座位間甩落。
“州令,這是怎么回事?”
場中一時失控,倒是那州令是其中唯一一個置身事外之人,得黎卿點名詢問,那老州令亦是只得苦澀一笑,將其中來龍去脈相告。
沉香州有三位左道法脈,所謂左道者,只得其術而不得其法,與大道無緣。
于各仙門道統而言,與道相左者,自然不是什么好名聲,但在民間法脈之中,左道之術就意味著易修易入門,是最有可能晉升紫府、得壽四百的途徑。
靈蝶宗擅養花蝶術,其蝶術與豢靈輔佐不同,靈蝶宗乃是將靈蝶視作了紫府道基來修,靈蝶是道、是術、亦是器。
修夢蝶者,可入夢殺人;修劍蝶者,靈氣一催,立時便是九丈劍芒吞吐,開山裂石;修鬼面蝶者,餐精飲血,馭鬼噬魂……
靈蝶宗,一身道行七成占在了那靈蝶身上!
木靈學派,修的是木靈二氣,一炁催生百草靈機,可傷而不損,服百草為餌,大益修行,一氣變幻木靈,造物萬千,根本便是與此二氣之上,然,成也木氣,敗也木氣,木常久矣,連道軀都難免木僵鈍化,極易化作木魃,須得慎修!
此脈修法最是重道場,觀一山木氣興衰便可知其上有沒有修木靈法的道人。
神行門卻是其中最多門徒的,其以神行入道,亦以神行成道,神行小術察陰陽,辨地利,觀天象,分四時,易學難精,與奇門大遁有幾分相似……
這三道法脈向來同氣連枝,與那沉香丁氏各占一方,但就在十數載前,丁氏出了一子弟,天資道妙,為臨淵仙山律令院首收為義子,又送往太一道修行。
靈蝶宗轉了風向,當即便與丁氏親近,叫那左道三宗失了平衡。
于是乎,兩方各自對壘,發展至今日,幾已成血仇!
前不久,丁別駕稍稍施加壓力,破了靈舟,將那神行老祖打落淵河,狠狠落了其面子,可誰知,半個時辰后,那神行門并術士府三十四人,盡數就為厲鬼所殺?
丁別駕亦是愁苦不敢言,悶悶地坐在一側,可那木靈、神行二道卻是只覺是那老匹夫下了黑手,饒他不得,拼得了兩宗破滅,也得他得個交代……
你道水禍未平,鬼患大起,州中又生如此動亂,如何還能理事否?
這流官州令卻也是有苦難言啊!
將那州中動亂根本探清,黎卿這才恍然,事情竟是如此啊。
只是環顧場中諸道,沉吟許久,黎卿再才搖了搖頭,道:
“汝等恩怨如何,事后再論個高低,眼下,你等去平山洪,貧道去蕩鬼禍,一切平定后,再議此事!”
“神行門不會滅,木靈脈也不會絕,三方法脈俱是天南得來不易的門戶,自然不允有差。”
“然,究竟是害人性命,亦或者是以勢壓人,沉香州中大小官員,兵將,三道門徒,良家子弟再去一一探聽……”
“貧道黎卿再此作保,諸君可愿聽吾號令否?”
權柄利益之爭,挾裹了紫府上人的性命,在這地方州縣,確實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招魂秘力幽然徘徊于群修頭頂,將他等魂魄一攝,似是吊在了一紙白綾之上,幾盡窒息……
黎卿是何人,他等大部分都不知曉,但看其手段,絕對不是什么太仁厚的善茬就是了!
“好,那貧道就放你等下來。”
“再次此患中生事者,那就再怪不得貧道不講情面了。”
見眾人沒有異議,黎卿這才右手一揮,將那猛掐住群修喉嚨的招魂秘力散落,給予了他等一絲喘息之機。
神行門主與木靈老道得聞了黎卿保證,三項左道法脈乃天南得來不易的門戶,這般認可,實在令他等百味雜陳。
雖還是大恨,卻也念及了門下上千弟子,卻了幾分瘋意。
而那丁別駕卻是心頭暗感不妙了,這位天南的道人可不似什么省油的燈。
“看來,得傳訊太一道,喚圣兒歸來了!”
“還得知會一聲天南律令院,本官真沒想害那老匹夫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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