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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延命燈開始的長生路 第一百四十一章 道號“幽篁”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馬道徒”
黎卿放下掌中蓮蓬,拂袖招來諸道人,故人相見自是感慨,但也不耽擱正事,當即便與兩院道徒對照起了道材數量來。
他還有些私藏,有陰府斗法殺人來的芥子囊、有澎國李氏的歉禮、有諸仙家奉上的私藏。
海外明珠、珊瑚,列國暖玉在天南可謂之稀缺,于院中置換百萬道材資糧,還略有盈余……
尹祖免去諸道徒的贊拜,坐落在亭中的石桌側,也不理會黎卿等人的錙銖較量、稱盤上算。
接過剩余的蓮蓬,抬眸望向那頭火虬。
這黎卿,真把麾下龍種當崽子來養了?還給它悉心剝起了蓮子?
尹祖望見這頭眼神清澈呆懵的赤龍,不由得起玩心大起,將一整捧蓮蓬直接投入“燭”的龍口之中。
池中云水蓬,不將其中蓮子剝開,口感可是極為苦澀的,似這般整捧蓮蓬投喂而去。
霎時間,這蓮蓬滋味便苦得“燭”的龍軀挺直,赤鬃龍尾都不住的擺動了起來,那雙金色的豎瞳更是不可思議的緊盯著這老道叟。
“老道,你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轉身就開始坑龍了是吧?
這邊一人一龍大眼瞪著小眼。
那面黎卿將海外寶材按正價兌與了兩院外務堂的道徒,又念及眾道親自送上門來,一人賞了一尊碧水珊瑚,便要玲瓏將諸道送出門去。
只是那位外務堂的馬姓女冠,猶豫了半響,只覺有許多事情還未與黎師兄交代。
那位她引入門的趙婉兒趙師妹,果真天資卓越,旬日前剛入練氣中品;
黎師兄的兩道功券當年因有內院的道徒謀算,索性早早為趙師妹繼承了。
還有許多許多的變故!
“黎師兄,昔年……”
這位女冠回首一禮,似是還有舊情要敘。
當年她就因馬元道徒之故,同輩中算是與黎卿最為交好,如今這位師兄作紫府上人歸來,她更沒有理由生疏了。
“且去罷,來日再細敘可好?”
若是平日里黎卿倒也樂見故人,只是今日祖師在此,還有要事,留不得她了!
今日且讓先她退去,再見也是不遲。
馬蕓汐馬道徒雖遭婉拒,但卻又得了黎卿一讖約,見黎師兄果真還記得自己,整個人都似是明亮了起來。笑顏微展,勾勒出一絲好看的弧度來,拱手應了聲是,便隨諸道退了下去。
這可是驚煞了兩院外務堂的道徒們。
誰能曉得這外務堂中,資歷最淺、道行最低、向來游走于邊緣地帶的馬蕓汐,她居然還有這種關系?
她也膽子真大,敢與紫府道人稱師兄
關鍵那位竟然還默許了!!
兩院道徒捧著芥子囊退去,這八角亭中又只剩下了黎卿與尹祖二人。
老祖師望著那耷拉著腦袋的燭龍,亦是輕嘆了一聲。
“黎卿,你果真是塊璞玉!老夫對你要求的基本六法,你既已悉數完成……”
“那就去擇一座道府吧!授書領銜,尋三五道童,開一方道場。”
尹祖輕捋蒼髯,瞇眼看向石桌前那抬起砂壺斟茶來的青年道人,他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贊。
“卿,拜謝祖師!”
黎卿將那茶樽奉至尹祖身前,稽首贊拜。
這一載以來,觀中對他下的功夫可也著實不少了,上等的法壇隨挑,經閣法術任取,甚至有不少的珍稀寶材都是尹祖取送予他。
倚靠著這諸般資糧,他成功搭建成了“奉山鬼律行紙猖壇”,寶輿王輦更受升煉,權重底蘊愈發深厚;至于勤修的諸法,黎卿亦從陰陽家,取其陰陽消長理念輔一元氣道……
南斗化生,游龍御氣,咒、律、術、法,猶如陰陽之表里,雖未成書,但已自成體系,就看黎卿如何在這框架中成道,譜寫屬于自己的陰神級道法《陰陽始氣經》了。
此經當以讖緯道法《南斗延命》為基,陰陽元氣推論為主旨,內修一口元始氣,外取妖星諸咒與六天禁術為枝,行猖護道。
真道為道,鬼道亦是道!
道家求純陽,出陰神,太質中再得一點純陽,即號駐世陽神,乃是陸地神仙。
按尹祖所揣測,黎卿須自持玄陰一炁,坐忘朝霞紫氣之后少陽氣,以離火烹幽晦,取少陽溫玄陰……
或可望純陽之路。
元氣主旨,陰陽為輔,這其中變數無端,自然不是一言可以道盡的,真正如何,皆要看黎卿了。
一句半言便通玄,何需丹書千萬篇?
臨淵真傳皆有面見祖師受一句真言的緣法,如此方為真傳!
“蹉跎數載,你的法冠還是天宮那位羽化道神女為你加的,倒是老夫失職了。”
尹祖飲下黎卿的奉茶,起身抬頭,望向這深閣小筑外的竹林。
紫竹幽高、墨竹清瘦、篁竹挺拔,仙頂之上的這片竹海可非凡俗,道韻氤氳,萬葉迭嶂,朦朧不可察,無人能知這幽篁竹林中的深淺。
“陰陽消長,氣道無常,這片靈竹海古幽高深,為老夫入西南之時親手種下,它能兜得住你之跟腳!”
“你便道為‘幽篁子’吧?黎卿。”
祖師一言,叫黎卿為之側目,才剛剛抬起頭來,卻見高天之中,有一縷仙光投下,這是什么光呢?
壺天日月光!
便在那一抹光景之中,黎卿望見了整片竹海,自這臨淵峰頂蔓延而開,幽深靈竹何止以十萬計?
可便是這日月天光招展之間,一縷光歲平白拉長,突然間,黎卿只覺天地翻覆,似是整座臨淵山都驟然倒轉了過來。仙頂主觀,周山一切,皆似是收入了那一寸天光之里,虛空一切皆為之禁錮,好似是念頭都要停滯了一般。
袖里乾坤是為大,壺天日月是為長。
日月兜轉,十息之后,才把這主峰從那縷扭曲因果的天光吐了出來。
此刻的黎卿心頭一凜,再抬起頭來,主觀西南哪里還有半分的竹林景象?那不過只剩下一捧正待開墾的花田罷了。
隨著他的視線下移,黎卿瞳孔微縮,心頭頓時閃過一絲明悟。
他瞧見那件還未祭煉過的太一降真云衣上已然出現了密密麻麻道紋,寥寥數片落竹青葉灑在云衣之上,乃有了不得的法意纏繞在上,這似乎預示著它已蛻作道衣。
幽篁子!
此為黎卿的道號。
“治大國若烹小鮮,主觀諸務,陳槿做得,你做不了;承續萬法,乾坤有容,觀中唯白尨可為,你不合適。”
“持律行令以監察諸道人,須得有老牛入定心;丹器百工以成藝,秉赤誠心,熟能生巧爾;敕百精伐千山得一府安寧,也只束縛于你。”
“老道給你擇一路如何?”
顯然,這是在為黎卿的道府門庭擇脈了,但還未待黎卿回答,祖師又自顧自的言說了起來;
“觀中開府天南,也困在這一隅之地兩百余載,可我輩煉氣士怎么坐守一隅,空耗良機?”
“金平府紫陽宗在甲子前就曾入臨淵相告,欲合二宗之力,組一脈道人進軍六天,紫陽宗在六天有一座蒼槐域……”
“明歲的上元節,老道會將一元尊道大法舟予你。屆時,就由你來擔任臨淵山行走天都二世的脈主。”
“準備開府,招募麾屬吧!”
與黎卿立下囑咐,尹祖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轉身便朝院外走去。
老祖師已經不會再收徒了,縱使黎卿天資緣法甚高,也打破不了這個底線。觀中其他人則是收不下黎卿,不若就讓他去自開一脈。
何況,黎卿本就在幽天有自己的冥府福地!
這其中糾葛,還得黎卿自己思量,自己消化,尹祖并不打算操縱他的未來,一切皆由黎卿自己抉擇……
直至良久以后。
黎卿沉吟呆立,品悟著祖師之意。
以尹祖的地位聲望,若是想開一座仙宗,并不是難事,光是慕名而來的追隨者便能填滿諸峰,怎會依舊位居五方仙門之末?
臨淵上下,極為純粹。皆以《一元始氣論》為主旨,這是煉氣之道統最初時的理念。
理念相同者,方為同道。
宗門諸脈、百家爭鳴聽起來固然宏大,但道有不同,諸脈難免離心,不出三代,定然生變,屆時各執一道,這宗門還有何存續的必要?
陳槿以無為治道,坐忘仰觀天之氣。
白尨修得萬氣成萬法,萬花闔作一樹花;
定山道人,禹情于生靈內氣,以岐黃道術治人氣、尸氣、精氣……
臨淵諸脈,皆為同道也。
“我擇臨淵,臨淵擇我?”黎卿輕笑著搖頭。
窺一斑而知豹,若這就是祖師的理念,也難怪他不甚看中黎卿身上的鬼道緣法了。
“幽篁,幽篁……”
這倒是個很奇特的道號。
眼見祖師離開之后,“燭”的龍首就鉆進了這座亭臺中,哼哼低吟,其言殷殷,似是在控訴著那老道的罪狀。
“知道了,那便收拾一下,觀主當是早已經準備好道府了罷?”
黎卿指尖一點燭龍鼻尖,轉瞬便將其收入了八角蟠龍柱中,只于這深閣小筑中打量一眼,出得竹苑,反身將竹籬大門關上,此刻再西望,漫山的嫩芽草地遍布,便像是從來都沒有過什么竹林一般……
他也不知曉自己對祖師的感官如何,既不親近,也不疏離,既不尊而畏,亦不嗤而怨。
就像是結廬共居于山中的長者一般,閑來串門,指點一二,同瞻大道,清修結為伴!
這就是祖師推崇的煉氣士之古風么?倒也不差就是了。
數日后,黎卿下得仙頂,來到了諸院所在,執一道玉辰靈牌,往臨淵東南的一處飛瀑道府而去。
此處乃是臨淵主脈衍生的分支,約莫百丈高的峰頂,引來流泉,垂掛飛瀑,大瀑十來丈,小的流幕不過數尺高,與山澗紅花綠果相映,斂霧折光,其彩斐然。
六十四層飛瀑連綿,水汽化霧,白玉砌沿,青石筑宇,云臺水榭自那階階流瀑前輾轉而過。
峰頂則是一座連綿的府邸,伴兩座藥園,遍植奇花異草,已有仙家之資。
黎卿隨著幾名道徒引路,踏上道場,掌心玉牌一劃,那水云結界頓開,道府中一切皆已整備,紫府道人的道場,自然不會糊弄。
入主道府,直將幾名紙猖喚出,開啟府邸禁制,黎卿便又入得了幽天去。
尹祖慈悲,有大德,但黎卿仍舊不敢與他透露任何有關岐山冥府的存在。
當年初入道,不過懵懂兒郎,尚未透露過那處奇怪的冥府,如今閱歷增長,黎卿更是知曉這岐山的寶貴。
六天破碎,如今整座幽天全無幾塊落腳地,虛無一片的幽天中,八百里方圓的岐山域,或許是保存至最完好的幾塊碎片之一。
臨坐化的老祖,完整的岐山界域……這……
可知黎卿這一載以來心頭上究竟是有多少的提防與糾結啊!
一載未歸岐山,今時再入冥府,剛剛出現在東籬苑的門口,街道對家那座宅邸中,那尊烏骨骷髏的腦袋便高出院墻三寸,森然俯視著這道突然出現的氣息。
黎卿余光瞥了那東西一眼,那也是一座完整的陰府宅院,有大用,來日得了空,定然得收拾了那日日窺視著的鬼東西。
但此刻,他沒有心思搭理那頭骷髏。
剛剛推開東籬苑的大門,西苑處,大小妖物頓時嘈雜而起,只待黎卿剛剛踏入四通花園,那西苑的門后就傳來了有力無氣的呼喚。
“大老爺,是,是您回來了嗎?”
蟾仙的聲音就在這苑門外,貌似有那么一點點兒的緊張。
“是我!”
黎卿不知其中發生了什么,便蹙起眉頭,行至西苑大門前。
吱嘎一聲,西苑大門頓開,那以蟾仙為首的仙家兒們整齊排列在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大老爺哭訴了起來。
“大老爺啊,您可回來了!”
“俺們斷糧兩三個月了,這苑中草皮都要啃光了啊……”
那體型都消瘦了一大圈的蟾仙真真是痛哭流涕,就差伏到黎卿胸口上哭鬧了。
“我在桂花府之時不是剛剛給你等運送了千石的米面進來嗎?還有不少的藥干、靈肉脯。”
黎卿疑惑不解。
哪知曉他這不問還好,一問那群仙家兒哭的更慘了。
“大老爺呀,您將芥子囊一丟就再沒回來……”
“那米面一拿出芥子囊,都都化作一坨爛泥了,哪里還能吃?靈肉鋪也大多腐壞了,唯有些許的藥干勉強能過活。”
“俺們最初就是拿那些小藥干捱過來的,后面是您要的陰靈草、魂薰草,取了陰靈根和香料后,俺們吃了草莖、嚼的草葉……”
“有兩個兒郎實在忍不了,想要翻墻出去,那還未跑多遠,俺就親眼看到他們被人面老鸮分食了……”
蟾仙聲音有些顫抖,這幽天真的是太恐怖了,他們的日子也太苦了!
這仙家兒一個個真是都快要餓成皮包骨頭了。
西苑那數畝大小的花院中,也只有零零星星的一些陰靈草,倒是那馬廄之上,一札札晾干曬制的陰靈根和魂熏草料做的不錯,估計得有三五石的收獲了。
雖然這只是最普通的陰屬靈材,但也總算是有產出了,真不錯!
而聞得老蟾一一解釋,黎卿這才恍然,現世的規則與幽天有很大的出入,他當日獨獨忘了這件事。
一年了啊,要不是這群仙家兒腦子活絡,真要么被餓死,要么翻墻出去被鬼神老鸮們吃光……
“苦了你們了,這樣,你們先入我的道場休整休整,補充一下。”
“我讓玲瓏為你們準備些藥膳調養調養,待到后面,我尋一尋,有沒有可供兩世通用的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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