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灰騎士的大導師

戰錘：以涅槃之名 第868章灰騎士的大導師

你看起來好像憔悴了不少，我親愛的阿里曼閣下。

在她僅剩不多的朋友面前，摩根總是會變得更調皮一點。

平心而論，無論是出于她和阿里曼之間實際上的地位差距，亦或是她與這位最后的千子那深厚的個人友誼，摩根都不應該稱呼阿里曼為閣下的：這樣做只會讓除她之外的每個人都感到尷尬。

尤其是阿里曼。

但蜘蛛女皇不在乎：她反而喜歡這種讓別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愉悅感。

至于說這種愉悅感是用她最好的朋友的尷尬來鑄造的：這豈不是更好嗎？

再者說，蜘蛛女皇一直都覺得，她的這位阿斯塔特朋友，無論是實力，心性，思想的高度亦或是性格的堅韌，都值得蜘蛛女皇與他平等相交：尤其是在尼凱亞上的禍事過去的這半個世紀以來。

摩根親眼見證了阿里曼的選擇：包括他的覺悟與付出。

說真的，在原體眼里，這位千子比她至少一半的兄弟都更值得尊敬：至少比馬格努斯更值得尊敬。

當然，這并不是說明馬格努斯就并不值得尊敬，雖然猩紅之王所造成的余毒直到今天都在禍害著整個帝國，而其附帶影響還將肉眼可見的延續到無數代人之后，但這并不耽誤曾經與馬格努斯一起高談闊論的阿瓦隆之主能夠以一個更公平的態度，去看待她那個愚蠢的兄弟。

馬格努斯絕不是一個蠢貨，他也并非是什么生來惡毒的混賬，他同樣不缺少公正的目的和強烈的執行力，更不用說其對帝皇的忠誠也無可指摘：猩紅君王唯一的問題在于他的愚蠢和獨斷，他的一意孤行宛如一滴匯入大甕中的毒藥，將他本應美好的人生轉化為了禍害銀河的劇毒。

但話又說回來，馬格努斯身上所擁有的每一種缺點，你都可以在大部分原體的身上同樣找到：無論是傲慢還是獨斷，無論是自視甚高還是盲目樂觀，這一些幾乎都是帝皇子嗣們身上的通用標簽。

至于為什么先出事是馬格努斯？

大概只是因為他運氣不好：以及他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吧。

這個答案聽起來很幽默，但它是真的。

混沌之所以會選擇馬格努斯，而非其他擁有著相同缺點的基因原體，作為在帝國身上引爆的第一顆雷，無非是因為馬格努斯的力量遠比他的兄弟們更強大，他能造成延續數百代人的禍患，而其他原體的劇變無非只是打草驚蛇而已。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的運氣的確不好。

而理所當然的，就像每個原體的軍團都會延續其基因之父的優缺點，甚至是長相和性格一樣，在傲慢的千子軍團中，發生于馬格努斯前的悲劇又一次重演了。

毫無疑問，千子軍團是強大的，即便放眼所有的阿斯塔特軍團，也很少有軍團能拍著胸脯保證，他們能夠在一對一的戰斗中擊敗全力以赴的千子：就連摩根麾下的破曉者都說不出這種諾言。

當然，這并不是說蜘蛛女皇辛苦培育出來的軍團，還不如馬格努斯麾下那些成天宅在家里看書的學者，而是因為破曉者對戰爭的看法與兄弟部隊是不同的：當其他軍團將戰至全軍覆沒看作是失敗的時候，在破曉者的概念里，傷亡大到一個讓母親無法接受的數字就是絕對的慘敗。

而倘若與全力以赴的千子正面對決，破曉者軍團至少也要付出四位數，甚至是五位數的傷亡數字。

在第二軍團的概念里，這當然是失敗。

但很可惜的是，千子軍團這份令人忌憚的實力，最終卻沒有發揮出來：在尼凱亞的廢墟上，禁軍、暗黑天使和破曉者三支力量毫無征兆的突襲，讓猝不及防的千子軍團高層們幾乎全軍覆沒。

馬格努斯和基里曼是唯二將自己軍團的幾乎所有高層都帶去了尼凱亞的原體，而他們也都為這份樂觀付出了代價：極限戰士損失了成百上千的軍官和精英，而千子軍團的損失只多不少。

第十五軍團的整個指揮階層都在事后清算中被連根拔起，那些最強大的連長和智庫們要么被關押至死，要么因為他們激烈的抵抗態度被直接秘密處決：在帝皇決定把馬格努斯軟禁起來前，整個千子軍團事實上已經被徹底地廢掉了。

如此徹底的覆滅，唯有當年的第十一軍團能夠勉強相比。

榮譽衛隊，軍團執政官，百夫長，軍團旗手，侍從武官，連長和圣堂講師，所有的精英階層被殺的干干凈凈，除了被摩根特意保下的阿里曼之外，在尼凱亞大會后，整個千子軍團明面上的最高領袖，只剩下幾名中隊長和一堆資深軍士

這就是千子軍團的結局，它在事實上成為了第二個失蹤的軍團。

時至今日，雖然泰拉高領主依舊不肯揭秘當年的尼凱亞都發生了什么，但有一件事情早已通過半個世紀的推波助瀾，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共識，那就是：在釀成尼凱亞悲劇的始作俑者中，定然存在著很大一部分令人鄙夷的千子軍團高官。

他們的目的不得而知，但他們的罪行足以讓這個軍團徹底消失了。

至于剩下的部分？

沒人關心。

即便是荷魯斯，都沒考慮過專門去普羅斯佩羅拉攏這支曾經強大的軍團。

摩根就更不會考慮了。

其實真要說的話，阿瓦隆之主對千子軍團也曾經心懷善意：畢竟，那是她接觸到人類帝國的第一站，在被卷入名為暗黑天使和冉丹戰爭的漩渦前，蜘蛛女皇的第一個身份就是馬格努斯的凡人顧問，第十五軍團的凡人輔助軍中的一份子。

雖然大部分人早已忘記了這件事。

但摩根多少還記得，再加上有馬格努斯和阿里曼之間的那點友誼，讓阿瓦隆之主也曾為千子的命運而努力過，但在尼凱亞的的悲劇后也煙消云散了。

千子還不至于讓她這么努力。

對于現在的摩根來說，與其重塑那個早已不可能歸來的千子軍團，倒不如打造一支嶄新的力量：比起追溯那個曾經闖下了大禍的馬格努斯，倒不如將關注點集中在他最優秀的兒子身上。

為他綿延香火，怎么說也算對得起曾與馬格努斯的友誼了。

阿里曼，他繼承了馬格努斯和昔日千子軍團的所有優點，當然也有缺點：但他已經克服了這些缺點。

千子軍團的力量和不幸，并沒有將這位曾經的軍團一連長同樣拖入深淵：也許他曾經像他的父親一樣，陶醉在自己對力量和命運的絕對掌握中，但在遠東的百年歷程終究重塑了阿里曼，讓他成為了在摩根眼中值得信任并投資的人。

她愿意在他身上投入更多的資源，甚至比當年拯救千子軍團時更多。

這包括海量的物資，來自于亞空間最深處的隱秘，與帝皇之間的談判和妥協：甚至是原體親自奔赴險地的必要性。

對于一名阿斯塔特來說，想要得到如此之多的幫助，可不容易。

即便他是阿里曼：極有可能是現在全帝國最強大的一名阿斯塔特。

當然，這其中也涉及千子的一連長與阿瓦隆之主間的友誼。

但真正打動了蜘蛛女皇的卻是阿里曼對于一個問題的回答。

這個回答始終不曾改變過。

而摩根打算再問最后一遍。

所以說：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之前提出的那個建議嗎？

被精心烹制的燒乳鴿蹲伏在一圈精致的迷迭香葉中，雪白的盤子邊緣裝飾著價值連城的檸檬美人，當銀叉刺透了烤的酥起的表皮，慢條斯理的切割著浸透了汁水的嫩肉時，阿瓦隆之主的話語因為她口中的醬汁和蘑菇片顯得模糊不清。

這是一場只有兩個人的晚宴，爍動的燭光倒映著作為臨時領班的室女座那單調又沉悶的腳步聲，隔在主人與客人之間的圓桌雖然大到足以躺下一名阿斯塔特，但在琳瑯滿目的餐品和刀叉面前，再寬闊的空間也會讓人感覺到擁擠。

蜘蛛女皇今晚胃口不錯，她正在等她的第十三盤燉菜。

但很可惜，原體的好胃口似乎沒有延續到她今晚的貴賓身上。

嗯？阿里曼閣下？

不和胃口么？

阿瓦隆之主笑瞇瞇的，太過明顯的意有所指讓阿里曼不得不抬起頭來，他的一只手支起自己的叉子，勉強地叉了塊牛肉，放進嘴中隨意的嚼一嚼，堆疊著花椰菜和土豆泥的餐盤倒映著他沉默的面孔。

“并沒有，大人。”

叫我摩根就行：我這兩天已經聽到太多人叫我大人了。

原體揮了揮手，沒有注意到阿里曼在咽下牛肉時有些扭曲的表情。

說真的。蜘蛛女皇已經太久都沒有親自下廚了，她的手藝難免有些退步：花椰菜這些太老了，幸好土豆泥總是值得信任的，恰到好處的烤乳鴿和沾滿醬汁的牛肉也至少能夠兜住這個晚餐的底線，可惜，阿里曼注定無法好好享受這一餐了。

他的思緒早就已經飄到了摩根宴請他的目的和手旁的那些資料上。

你看，我討厭你們的就是這一點。

蜘蛛女皇為自己倒滿了一杯酒，在另一邊還擺著一瓶為她解膩的紅茶，里面還特意加上了幾磅的煉乳：原體偶爾也會喜歡品嘗一些凡人的東西。

你們總是想的太多，在明明應該好好休息的時候去胡思亂想，在理應集中全部注意的時候就要關心則亂：你們似乎總以為世界是圍繞你們運轉的，你們不去想，事情就不會發生。

這是一種錯誤的想法，阿里曼。

摩根搖曳著她的酒杯。

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銀河缺少了誰都會照常運轉，不會出現因為一個人的失誤或者懈怠而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至少在你這個層次，是不會出現的，所以，你完全沒必要這么憂慮。

因為你還沒資格這么做。

阿里曼有些苦澀的笑了一下。

好吧，這種勸告的方式很摩根。

他端起了酒杯，向著自己尊貴的原體朋友致敬，然后開始解決眼前的土豆泥。

至于蜘蛛女皇的那個問題么……

“你已經問過我很多次了，大……摩根。”

阿里曼有些不適應的改口。

“但我想我的回答是不會改變的：我并不覺得我能承起這份責任。”

真讓人失望呢。

摩根連連搖頭。

我原以為，被稱為緋紅大公，你的內心會更有野心些。

“我從未這么自居過，摩根。”

“所謂緋紅大公，只是他人的稱贊。”

嗯……嗯？

正喝著葡萄酒的蜘蛛女皇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為什么這段對話聽起來那么熟悉呢？

嗯……算了。

摩根嘆了口氣：她的確在為阿里曼拒絕她的提議而感到惋惜。

阿里曼：你真的不想擁有一個以你為創立者的軍團嗎？

就連帝皇都支持這一點：這是我能夠說服他的一個重要原因。

蜘蛛女皇還是決定搏一搏。

不為別的：哪怕是為了人類之主這次出乎意料的大方。

“您的意思是說……”

阿里曼眨了眨眼睛，他對于自己猜測出來的事情也不可置信。

沒錯。

摩根稍稍揚起下巴。

我們都知道，阿里曼，自從半個世紀前的尼凱亞會議之后：我就會不定期的給予你一些千子軍團的基因種子，讓你能夠在阿瓦隆境內選拔出合適的人才，并且親手培養出新一批的千子戰士。

“我對此感激不盡，大人。”

阿里曼鄭重的點了點頭。

都說了別叫大人……

蜘蛛女皇嘀咕了一句，漫不經心的將乳鴿的腿骨嚼碎，咽了下去。

當然，你也沒必要這么激動，畢竟在這半個世紀里，我給你的基因種子總共加起來也不過七八十個而已：即便你將自己的精力全都撲在了這上面，你現在也不過是擁有了一支一百多人小隊。

阿里曼沒有回話，因為蜘蛛女皇說的的確都是事實：摩根每次只會給予阿里曼三到五枚純凈的千子種子，想用這個數字來重塑軍團，其難度可想而知，阿里曼不得不保持著精打細算，在半個世紀以來，也不過稍微恢復了一個連隊的兵力。

在私下里，阿里曼曾思考過，為何摩根在這件事上會如此吝嗇，但在經歷了尼凱亞上的悲劇后，他自然不會多問。

他相信第十五軍團的原罪已經釀成。摩根還愿意出資幫助他重建軍團，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沒必要為了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而心生間隙。

不過，有一個問題的答案，我這么多年一直都沒曾向你透露過。

摩根的身體向前傾斜一下。

你知道，為什么我在給予你基因種子時一直都如此吝嗇嗎？

阿里曼搖了搖頭。

因為這并非是我的東西。

原體笑了一下。

這些種子不來自于阿瓦隆，也不來自于普羅斯佩羅。

它們來自于：泰拉。

千子有些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難道說……”

沒錯。

摩根笑了起來。

說服我的父親可不容易：不過他也不希望看到千子的傳承完全斷絕。

但很可惜，第十五軍團當年的基因病實在是太過于嚴重了，即便是帝皇的手中也沒有更多的基因種子存儲，而且那些僥幸被翻出來的種子，其中的相當一部分在經過我們的檢測后被定為不純潔的：我最后能給你的也只有這些了。

“這樣啊。”

阿里曼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對摩根和帝皇的感激自不必多言，至于自己的軍團，也只能徒留一聲感慨了。

他們自找的，不是么？

不過，問題不是這個。

蜘蛛女皇放下的酒杯。

我想我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從一開始我就向你提議，比起重建早已眾人唾棄的千子軍團，你為什么不利用這些基因種子和自己的身份，從零開始，打造一個新的軍團呢：也許它不會擁有屬于阿斯塔特軍團的榮譽和地位，但它會擁有全新的未來和可能性。

你也一樣，阿里曼。

作為這支軍團的創始人：你的未來也許可以與原體并肩。

“我……”

先別急著拒絕。

摩根制止了她的朋友。

聽我說，阿里曼。

也許你不知道：其實這個建議，它并不來自于我。

而是我的父親。

“你是說……”

阿里曼的呼吸停滯了一下。

沒錯：帝皇。

阿瓦隆之主的語調冰冷。

他曾跟我提起過這一點。

用他的話來說，雖然他同樣對于千子軍團的結局充滿了遺憾，他并不希望看到第十五軍團歸來，他們的名字和榮耀已經受到了永久性的污染：若執意呼喚，可能會給世間帶來更多的苦難。

沒人想看到第二個尼凱亞。

當然，人類之主對于你的堅持和力量都是抱有肯定態度的，所以，他愿意通過我的口吻，向你提出一個新的建議：你沒必要為自己昔日的那個軍團燃燒一切，你可以開創一個新的未來，為了你自己，同樣也是為了你的后輩與全人類。

只要你答應了帝皇的計劃，人類之主愿意援助給你一切：他會給予你一種新的基因種子，他們的數量要多的多，而且與曾經的千子軍團也息息相關，同樣都是一群精通于靈能的偉大戰士，你大可以將他們視作第十五軍團的傳承。

事實上，他們是我的基因之父在計劃中給予人類的最后一項禮物。

而現在，他覺得需要一位成熟的大導師來親自教導和培養這份禮物。

他選擇了你，阿里曼。

他希望你的回答。

說完后，摩根舉起了酒杯，靜靜的看著她那皮膚黝黑的摯友。

她等待著阿里曼的回應。

不過，原體同樣也覺得：她沒必要強迫阿里曼現在就說出他的回答。

事實上，對于帝皇的計劃，阿瓦隆之主在私下里也同樣有著屬于自己的想法。

所以……

當室女座端著第十三盤和第十四盤燉菜走到餐桌旁的時候，她發現她的基因之母正與阿里曼閣下舉杯慶祝。

看起來，兩人達成了某種共識。

聰明的做法，我的朋友。

摩根滿意的靠在她的椅子上。

這樣既滿足了你，也滿足了我，同樣滿足了我的父親。

當然，我不得不承認：你選擇了一條最為艱難的道路。

在這條道路上，你很可能會死。

“我知道，摩根。”

阿里曼坦然的點了點頭：在與摩根就那件至關重要的事情達成了妥協之后，就連他心中的茫然和彷徨都減弱了不少，那個曾經于亞空間的瀚海中睥睨方穹，一手繪卷一手持劍的靈能劍圣，此時又在摩根與室女座的眼前躍然紙上。

“但對于阿斯塔特來說，死亡不過是一種意料之內的歸宿罷了。”

“我對死亡唯一的渴求，就是能夠在臨死之前做好我應做的事情。”

“當然：會很多。”

原體和阿里曼都笑了起來。

的確是很多：尤其是考慮到我給你選擇的這個歸宿來看。

摩根拿起了叉子，優雅地切開了在自己面前熱氣騰騰的肉排。

但想開點兒，我的朋友，如果一切按照我們的想法發展的話，你既能夠放下過去的執念與渴望，又能夠在一條嶄新的道路上為帝皇堅守你的忠誠：你將會成為一支軍隊的重塑者和另一支軍隊的創立者，在兩本厚重的軍團史書上傲然屹立。

“順便再拯救整個銀河？”

相信我：如果情況沒那么糟的話，我們不會把這個擔子放在你的肩頭上的。

你只是……一個后備方案。

“這樣最好。”

阿里曼松了一口氣。

“說真的，我甚至不認為我能活著完成這個龐大計劃的第一步。”

我早有這種擔憂。

原體向她的朋友微笑，所以又輕輕的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那些資料。

所以，我才為你準備了這些。

而且在那些你看不見的地方：我的準備只多不少

它們可是跨越了幾十年的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