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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浮武事 第二章 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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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城外,晉王李定國所監,安西十六營中。
“是將軍!快快搬開拒馬!”
百余鐵騎飛奔歸營,地面響震,李定國身先士卒,鞍韉下的赤紅寶駒鮮艷奪目。
轅門洞開,不過十數個呼吸,煞氣騰騰的兵勇們就進到軍營,去勢不減地往那最顯眼的血紅大帳沖去。
秦淮瞅著最前面的李定國翻身下馬,拎著長刀掀開營帳,也停住腳步,隱在外圍,眸光微閃,無數微小至極的蛇群和風流以他為核心擴散出去,籠罩住了整個營盤。
言靈·真空之蛇:將自己儲存在神經中樞的電信號釋放,化作不可見的蛇靈形態來探查周圍環境,并在腦中復現,周圍環境電阻越低、電場變化越明顯,復現效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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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靈·鐮鼬:釋放者構成以自己為圓心的大型領域,在領域內建立復雜的聲音通道,從而掌握領域內部一切細小的聲音。
天瑞種的龍血濃度越精純,領域范圍越大,傳說古龍借助這個言靈,能在九天之上聆聽人類的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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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蛇群和風流無微不至的反饋,哪怕秦淮站在十里之外,也能憑借自身的超凡感知,清楚獲悉血帳中發生的事情。
“薩師。”
伴隨著一聲嗓音極為干糲的招呼,秦淮“看”見了一個端坐在血帳中央,身上披著黑色羊皮襖的老喇嘛。
這喇叭的腰間掛著蠟黃小鼓,脖子上和雙手腕處都帶著一塊塊小骨餅做成的項鏈。
聽到有人進來,喇嘛睜眼,雞冠高帽下露出一雙沒有任何雜質的全黑瞳孔,直勾勾地盯著持刀警戒、滿臉凝重的李定國。
“將軍,可是出事了?”
“天討營殺部袁二,領一隊血衛剿滅完清茶門,押送邪修到法場受斬時被那禍首暗算,折了。那賊人臨走前還留了一朵盛放的青蓮幻術在西京菜市口,當眾挑釁朝廷,我怕是調虎離山之計,便特意快馬加鞭趕了回來。薩師,蓮種沒事吧?”
李定國望著血帳里的青銅棺槨,手中長刀沒有任何收起的意思。
“營盤附近未見賊人蹤跡,蓮種應是無恙。清茶門不過蕞爾小壇,那些受蠱惑的蓮民即使把壽元骨血全獻上,這青蓮種也綻不開,無傷大雅,倒是那禍首苦茶子,或許真藏了拙,但應該不是百蓮教內那些半仙,否則皇上應早有所覺。”
老喇嘛一邊說著,一邊伸出皮包骨的干癟大手,推開了滿是裂紋的青銅棺槨。
嗡嗡嗡
沉重的猩紅大帳無風自動,點點靈光從中滲出,匯聚于銅棺之中,頃刻間便化生出一汪血池。
而這盛滿殷紅血液的銅棺中,正有一朵青翠欲滴的圣潔蓮花,半含半放,散發著濃郁的生機,赫然是秦淮原身記憶中那朵巨大青蓮的縮小版!
“薩師,你說這些被百蓮妖人奉為至寶的蓮種,真能幫皇上度過煞劫么?”
李定國瞅著巴掌大小的嬌嫩青蓮,語氣有些莫名。
“兵家乃入世之道,煉煞鍛體,校陣蕩寇,斬妖誅邪,保家守境,然不修性命,壽不過百。皇上出身貧苦,崛起微末,根基本就不厚,加上連年血戰,五勞七傷,縱使是鐵打的漢子,也難以熬到現在。若非皇上命有貪狼,又引七殺入宮,得了司辰垂青,怕是五十年前就已被建州女真生生好耗死在戰陣之中,如何能創下這不世偉業?”
老喇嘛似是大西皇帝舊識,說話沒什么顧忌,伸手指了指冠棺中青蓮道:“現今皇上大限將至,若要保住龍體,延續國祚,非得通過司辰考驗,從那尸山血海中殺出,成為一尊真仙不可。百蓮教雖是十惡不赦的邪修,但這汲取生人壽元骨血才能催發成熟的蓮種卻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生機濃郁,能療愈魂體,皇上多帶幾枚,定能借百蓮清氣沖淡修羅血嗜,成功升仙,壽與天齊!”
“但愿吧。這些年來,大順那牧羊小兒依仗幅員遼闊,物產豐饒,網羅了許多能人異士,對我們步步緊逼,甚是可惡。若非南明北清那些丘貉都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貨色,牽扯住了許多大順軍兵,我這柄修羅刃少不得再升階幾次,先替我去見一見司辰大神,要是運氣好,說不定也能獲得什么造化哩。”
許是看到青蓮安然無恙,稍有懈怠的李定國拍了拍手中寶刀,向老喇嘛說道:“那依薩師所見,該如何處理那逍遙法外的百蓮妖人苦茶子?”
“將軍定奪就是,老夫可以為您先卜上一卦,預測那妖人蹤跡。”
說罷,他便伸出彎曲成爪的五指,一顆攢在血帳下的瑩潤顱骨霎時被吸到手中,點點殷紅鮮血從棺中飄飛出來,在這處理得十分干凈的人頭骨上畫了起來。
隨著老喇嘛噴出一口黑氣,籠罩血與骨,嘎擦嘎嚓的聲音響起,老喇嘛手中的顱骨裂開一條條骨縫。
神色古井無波的老喇嘛端詳著顱骨上的裂紋,不知為何,立刻就聯想到了自己現在身處的營盤血帳。
“將軍,左后六尺七寸,殺!”
話音未落,經驗豐富的李定國想也不想,手中長刀掠過半空,一道猩烈無比的赤紅刀光頓時破開帳面,擊碎了一道只剩點點青光的人形殘影。
“嗯?這么準?”
秦淮的身影在遠處緩緩浮現,面前營盤給人的感覺頓時大變,軍旗招展,煞炁沖天,仿佛李定國那一刀觸發了什么開關一樣,讓這安西十六營在剎那間變成了一個展露獠牙、利爪森森的殺場兇獸!
就在方才李定國和老喇嘛談話的功夫,用蛇群和風流籠罩整個營地的秦淮收集到了很多信息,其中不乏校場教頭訓練新兵時重復講解的話術,讓他對這顆果實的情況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自從天啟大爆炸后,明廷龍脈遭受重創,三界之門洞開,神州地脈混亂,極易滋生煞氣陰瘴,有靈炁,但更多的是源源不絕的妖鬼邪祟.
同一時間,借助邪祟妖鬼之力掙扎求存的各種修煉派門逐漸興盛,三教九流、五行八作,術法神通百花繚亂,其中尤為壯大者,便是自古以來便存在的儒、道、佛、兵四家。
兵家,乃入世之法,殺伐之道,無需任何額外的超凡力量,僅需鍛體術便可將肉身千錘百煉,引戰場血煞入體,造就神兵之體,迅速形成戰力,殺伐驚人。
不論是楚漢爭霸時的霸王項羽、兵仙韓信,還是東漢末年威震華夏的武圣關羽、溫侯呂布,都是曾建立一番偉業的兵家強人,盡管因不修性命,壽不過百,可對底層的微末百姓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了。
也正是因為善殺伐的兵家存在,當初天啟大爆炸后,明廷才有底氣壓制三界之門內涌出的邪祟魔軍,拼著三大營和備倭軍盡數打空的慘重代價,將三界之門封印堵上,護住了京城。
可惜自那之后,京營名存實亡,建州女真瞅準機會,以七大恨告天,起兵反明,揮軍南下,沒幾年就逼近了山海關。
而被明廷豁上半數家底封印的三界之門,也在如今大順皇帝、闖王李自成攻破京師時,因崇禎帝自身血祭,引動龍脈翻身,重新洞開,無數妖祟詭異占據了京津之地,成了橫亙在北清與大順間的天塹。
“看起來,像是天啟大爆炸打破了兩個空間的障壁,讓那些詭異司辰的力量有了宣泄口,所以侵蝕人間的速度才會這么快.”
秦淮盯著不遠處的血紅大帳,若有所思道。
“兒郎們,速速出來迎敵!”
話音落罷,成百上千配備重甲重弩,符箭快馬的悍勇兵卒從營盤各處涌瀉出來,即刻在李定國背后組成軍陣,濃郁的血腥煞氣幾要凝成實質。
那頗有神異的老喇嘛也坐著一頭漆黑如墨的野牦牛緩緩從血帳中踱出,直勾勾地盯著障眼法已被看破的秦淮。
“妄誕之言,瞞天過海,還是將軍直覺敏銳,沒想到我大西京城,真被一尊百蓮半仙摸了進來!”
說著,這老喇嘛輕輕一抬那骨瘦如柴的右手,腰間蠟黃色的小鼓頓時響起一道鼓聲,飄飄陰雨所籠罩的營盤變得非常昏暗,眾人頭頂的天空立馬黑了下來,黑得不見半點光芒。
“殺!”
與此同時,李定國虎吼出聲,濃郁煞氣聚成猩紅血光,將秦淮身形完全籠罩,在黑暗中仿若一個鮮艷燦爛的大號燈泡。
“須彌幻境?”
秦淮瞥了一眼不知根底深淺的老喇嘛,歸真炁勁涌出,天空頓現滾滾黑煙,洶洶烏云。
“吼!”
伴隨著巨吼雷震,烏云之中鱗爪顯現,忽然伸出一個巨大龍頭,棘角髯須,獠牙猙獰,張開大口猛然噴出三味真火,沉濁濃重的猩猩血氣頓時一空。
所有軍士皆目瞪口呆,渾身顫抖。
“怕什么,明廷的龍脈早歿了,這只是百蓮妖人使的幻術而已!”
李定國一聲冷哼,穩住軍心,鞍韉掛架上的七殺斬邪刀被煞氣牽引,落到手中,刀鋒直接拉出了一道血月般的輝光。
那本來應該用彎月來形容,但刀光的幅度長而開闊,實在是太過大氣磅礴。
那樣壯闊的輝光,出現在黑暗天幕下,連那猙獰龍頭都成了陪襯,天上被雨云遮過的太陽,更是只能沉默以對。
沉沉暗黑天,獨有血月臨。
秦淮眉頭輕挑,掣出罪龍偃月刀擋住那一彎血月,腳下生根,深扎入地,周遭地面頓時迸爆震裂。
李定國進步搶攻,拖刀計青龍翻身,血月當頭的全力一殺,令他的氣勢在出刀的那一刻,竟然蓋過了兇威內斂的秦淮。
但是無論他再怎么將刀刃用力下壓,秦淮頂在吞刃根部的偃月刀,卻是動也不動,沒有半點退讓。
“怎么可能,這一刀集我安西十六營之力,連皇上都硬接不得,你們這幫只會耍嘴皮子的妖人,憑什么?!”
李定國心中大凜,滾滾煞氣血流般涌入手中大刀。
“你這賊頭,受死來!”
兩柄春秋大刀摩擦,拖出一道刺耳欲聾的聲響。
氣血上涌,李定國比火炭更熱,怒滿心胸,純粹到極致的破壞欲望從眼中溢出。
“不自量力。”
秦淮吐氣開聲,一刀斬下,炁勁浩蕩,反復沖刷著四周的土地,地面一沉再沉,壓的硬如巖石,刀光暴漲,配合頭頂炁龍探爪,直接將李定國劈飛了出去。
“血定山河,唯殺止業!”
腳尖點地,層層消力,穩住身形的李定國放聲大喝,施展出《修羅鍛體訣》,磅礴血元和匯聚來的軍陣煞氣在他體內交匯一體,運轉的如臂使指。
軍陣煞氣因為諸兵勇所修不同,雜質太多,本來是很難做到精細掌控的,但《修羅鍛體訣》,是司辰血修羅賜下的獨門法決,能以血煞作為樞紐,聯系調動兵勇,無比適配兵家軍陣。
對李定國來說,他并不在意那徒有其表的猙獰炁龍,在他看來兩柄大刀之間,想要分出個高低,只能通過純粹的武藝、根基比拼。
——或許還要加上個戰斗意志的較量,戰意高昂的人往往能遇強則強,剛不可屈,甚至在激戰之中又獲得進步,而在這方面,李定國具有無與倫比的自信。
普天之下的兵家鍛體訣,全部都是易學難精。
但戎馬征戰七十年,東征西討,既宰過女真韃子,又砍過南明狗官的李定國,無疑是一尊真正的戰場修羅!
何以止戈,唯殺而已!
而在不遠處,手捧皮鼓的老喇嘛不知何時已經開始唱起了低沉且富有韻律的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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