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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大畫家 第九百四十三章 聽安娜彈琴
顧為經在空曠的高速公路上不緊不慢的開著車,全是方向盤前方的那具1.6L排量帶渦輪增壓的柴油發動機的鍋,也有點冤枉人家正嗚嗚嗚賣力工作的引擎了。
縱然良好的燃油經濟性是廠商在設計這具發動機時的第一優先目標,車輕也有車輕的優勢,馬力不大,油門踩到底也能跑得也挺快。
顧為經既非舍不得油錢,他也能換的起更好的車,他只想要慢慢的開車。
有些人慢慢悠悠的開著車,是因為被路邊的風光吸引了注意力,有些人慢慢悠悠的開著車,則是因為他不想要那么快的抵達目的地。
當旅行的終點會讓你感受到焦慮與不知所措的時候。
人總是會想讓開的慢一點。
而無論開的多慢,道路也總歸是有個終點。
十五分鐘以后,Polo轎車拐下快速路,在鄉村小道里又開了幾分鐘,終于開進了一個小農場。
小農場位于森林之中,后方則是外阿爾斯特湖的河道,在荷蘭風格的運河之畔丘陵的高處有一座三層高的紅色磚房,顧為經將車在院子旁邊停好,走到了房門前,把手指搭在厚實后門的指紋鎖上。
一聲電子音的脆響,防盜門的指示燈變綠,顧為經推門走入了磚房。
整間建筑原本屬于漢堡本地的一個農場主,后來還曾被改建做為過民宿。
他推開門后是一個餐廳,一條長長的走廊延伸出去,走廊兩側是藍色的墻壁和一扇扇看上去上了年頭的棕色木門。第一次來到這里,顧為經還會有一種異域探秘般的樂趣,總覺得每一扇大門之后都有新奇的世界。
隨著過去一年之中無數次的來到這里,新奇感自然而然的褪去。
顧為經已經完全熟悉了自己的一切。
他去廚房拿起杯子接了杯咖啡,一邊喝,一邊順著音樂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房間的正廳曾經是民宿的接待柜臺,伊蓮娜小姐買下這里的時候,將所有的陳設都被搬走,房間進行了大刀闊斧的重新改造,窗戶的玻璃被更換一新,掛上了厚實的窗簾,地磚更換為了木地板,柜臺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內嵌式的書架。
唯有那支壁爐被保留了下來。
德國的冬天十分寒冷,而且,女人頗喜歡那種熏著薄薄煙塵的老爐子的熱乎乎質感。
唯一的問題就在于鋼琴。
門廳里最大的空間——它的正中央靠向窗戶的位置——傾斜的放著一只三角鋼琴。
老式電影里,經常能看到下著大雪的冬天,親戚朋友圍坐在火爐邊聽著女主人彈鋼琴的場景,家里人多,文藝氣息再濃郁一些,還能一家人組織起個唱詩班齊聲高唱“Doe,adeer,afemaledeer……”啥的。
實際上壁爐是鋼琴存放的大忌,靠近壁爐的那面和背對壁爐的那面的溫差受熱不均,會對發音腔造成影響,房間濕度極難準確控制,從老式壁爐里散出來的細微柴灰更是清潔的噩夢。
最終,他們考慮后最終選擇了一支不需要調音的羅蘭三角電鋼琴。
女人正坐在琴凳上演奏,琴聲先是集中在低音區,然后逐漸展開,猶如大海的波浪在節節攀升。顧為經端著咖啡杯走進房間的時候,琴音幾乎是在海浪的波峰上跳躍,正在達到曲子的高潮部分。
比起一年以前。
伊蓮娜小姐最大的變化是頭發長了一些,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微微卷曲的發稍能垂到肩頰向下大約三指的高度。
顧為經站在房間邊,他對這首曲子已經無比熟悉,對這樣的場景也無比熟悉。
安娜沒有因為顧為經的到來而中斷彈琴,顧為經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打斷安娜。
兩人皆沒有說話。
只有鋼琴聲在房間里回蕩。
聆聽音樂對于顧為經來說是個挑戰,看來老顧同學熱愛“浪奔,浪流,浪浪浪浪”的天賦沒有能完全繼承到了自家孫子的身上。
顧為經聽過艾略特告訴他,安娜彈琴彈的有多好。
包括阿萊大叔……阿萊大叔真的是一個很有藝術鑒賞力的人,他也說伊蓮娜小姐演奏技藝非常的高超。
顧為經則聽不出來。
倒不是顧為經聽不出來安娜彈琴彈的好,當然彈的很好了,伊蓮娜小姐彈的很好,坂本龍一彈的很好,斯維亞托斯拉夫·里赫特彈的很好,朗朗彈的很好,理查德·克萊德曼彈的很好……任何一個國際有名的大師都彈的很好,這是理所當然的。
但……具體好在哪里呢?
對顧為經來說,任何一個能在AppleMusic上搜到的鋼琴家和鋼琴曲,他們都彈的很好。按照伊蓮娜小姐的銳評——“更可怕的是,在你心中,所有的鋼琴曲都好的一般無二”。
顧為經當然不是不認真。
他惜福,也認真。
顧為經一開始就很努力很努力的在聽了,尤其是在他優哉游哉的第一次坐在這個房子里聽伊蓮娜小姐彈了遍鋼琴曲,然后驚訝的發現任務并沒有這么輕松的完成以后,顧為經更加加倍的努力去聆聽。
他像跑馬拉松一樣的賣力。
豎著耳朵,邁著步伐,氣喘吁吁的向著42公里以外的終點用著力,一邊跑,一邊揮舞著手掌。每一個琴音都像是一只從身邊掠過的螢火蟲,他試圖把它們抓到自己的手心之中。
然而。
他所攜帶的是一只竹編的背簍,而非是一只密封嚴實的玻璃瓶。
令人抓狂的一幕出現了,他剛剛把一只螢火蟲,一個琴音丟進背簍里,它就扇扇翅膀,在竹編的縫隙里飛走了。
到最后。
一支曲子結束,顧為經氣喘吁吁的摘下身后的背簍一看。
那依然還是個空空如也籮筐。
就像今天,今天是顧為經印象里稍微深刻些的一天,伊蓮娜小姐的鋼琴曲如海如潮,他腦海里想象的——卻是阿旺在浴缸里揮舞著爪子用力的拍打著小黃鴨。
顧為經一邊聽著安娜的演奏,一邊看向四周的墻壁。
在需要燒爐子的季節結束以后,除了擦鋼琴以外,伊蓮娜小姐也讓艾略特幫忙把顧為經已經完成的那些作品全部的擺了上來。
第一幅畫便是他們在島上時所討論好的作品。
那幅《更漏子》。
比起顧為經在島上時用手指在沙上所打好的草稿,真正的裝訂好的成品似乎還要更加簡練,畫面布滿著大量的留白。
方處見鋒。
圓轉渾樸。
更顯勁骨。
這是過去整整一學期上課的所得,也是顧為經過去半年之間重新像兒時一樣練習起書法后所得到的成果。
「作品名:《更漏子》」
「中國畫技法:lv.6職業畫家三階(49999/50000)」
「情感:嘔心瀝血」
過去一年之中,顧為經曾經不止一次的焦慮過,自己的國畫練習會不會不夠,而隨著三周以前,系統面板六級的經驗條被完全填滿,顧為經的疑慮早就被打消了個干凈。
有意栽花花不開。
無心插柳柳成蔭。
他明明那么努力,一遍一遍再一一遍的嘗試在過去一年中完成系統面板里的三項要求,除了畫瓷稍有成果以外,看上去最簡單的聽鋼琴曲他什么辦法幾乎都想了,就是達不到任務的要求。
而與臨摹完《雷雨天的老教堂》之后所獲得的「雷諾阿幽魂殘片」相關任務辜負了顧為經的期待不一樣。
顧為經單純按部就班的上著課。
他的中國畫技法就是在突飛猛進的提高。
一年以后。
顧為經已然達到了Lv.6等級的瓶頸,他離真正的大師之境只差最后一根頭發絲的距離,離當年參加魔都美術雙年展時的唐寧繪畫水平已經很靠近了,他的年紀甚至比那時的唐寧還要稍微再年輕一點點。
顧為經對曹軒很感激,他也非常為自己感到驕傲。
要知道。
過去一年里,顧為經甚至連一點額外的自由經驗值都沒有加在國畫技法之上,他的繪畫水平依舊就像是春雨后的竹子——只需盯著它看,它就會自己節節攀高。
然后是第二幅畫,第三幅畫,第四幅畫……
如今墻上總共掛著七幅作品,距離他們最開始所定下的最低限度的十幅作品仍有一定差距,作品旁邊的墻壁則被換成了一塊軟板,上面用圖釘釘著密密麻麻的各種文件,評論家的電話號碼,巡展場地的相關日期,各種媒體、公關和市場營銷活動的相應細節與注意事項。
伊蓮娜小姐稱它為“戰略簡報板”。
她如同將軍指揮軍隊一樣,統籌規劃著他們畫展的相關情況,在這塊板子上操控馬仕畫廊排兵布陣,而最上面的板子上則用馬克筆寫著一個日期。
這是顧為經畫展正式開幕的日期。
安娜將其稱呼為“D日”,它以是二戰期間,歐洲開辟西線第二戰場,加速了德軍滅亡的諾曼底登陸日的代號而聞名,也是軍事術語里“發起行動日”的通用記號。
他們將在那一天。
“——把職業生涯看上去糟糕透頂的戴克·安倫徹底踩在腳底!”
伊蓮娜小姐當初拿著馬克筆寫下這個日期的時候,眼神里野心勃勃的色彩,無疑已經說明了這一切。
自己職業生涯到底是不是糟糕透頂,是不是還能搶救搶救,大約戴克·安倫那邊是有話想說的。
安娜不想聽。
唯一的問題在于——他們這邊自己也遇上了困難。
最開始展覽最上方寫著的是2018年4月27日,然后它被馬克筆劃掉了,變為了同年的8月3日,也就是今天。
這個月原本便是顧為經的個人藝術展正式舉辦的日子。既然他此刻站在漢堡市郊的一家小農場里聽安娜彈鋼琴,而不是在幾千公里以外的沙漠里,在阿布扎比的盧浮宮接受藝術記者的專訪,這自然意味著他的展覽二次延期了。
現在。
那里是安娜寫的第三個時間。
2019年4月26日。
距離顧為經原定計劃的首場個人藝術展,已經跳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顧為經看著日期旁用馬克筆釘上去的空白便簽紙,他聳了聳肩。
他在思考展覽還差的最后三幅作品的時候,耳畔的鋼琴聲逐漸變小,從激烈轉為平緩和纖細,節奏像是黎明時分逐漸褪去的海潮。
顧為經知道,這一首鋼琴曲如今接近了尾聲。
他看了天色,太陽差不多在這個時候也逐漸落山,縱使他心間已經不抱太大的期待,顧為經還是遵從肌肉記憶,習慣性打開系統面板瞄了一眼。
主動技能:雷·諾阿——人間百態幽魂殘片
品質:傳奇級
特效:幽魂殘片類主動技能,在滿足下述——
當前激活條件(0/3),全部完成后可獲得(10小時)技能使用時間——
1、站在塞納河邊,法蘭西藝術協會和盧浮宮之間的PontdesArts橋的橋面上,認真觀看一次日落。(未完成)
2、在太陽落山后的私人房間里,聽30歲以下的女性鋼琴演奏者進行非正式的鋼琴曲演奏30分鐘,演奏曲目里需包含德彪西《月光》與交響樂《大海》第三樂章“風與海的對話”的鋼琴選段。(未完成)
3、去任意一家瓷器廠,完成100只瓷器彩繪的制作。種類不限,篇幅不限,但繪畫情感不得低于樸實之作(當前進度:63只/100只)
“今天應該沒到30分鐘嗬。”
顧為經腦海里轉過這個念頭。
曹軒告訴他要靜,他就不強求這一天了,他也實在不好意思去要求安娜多彈一會兒。
“彈的真好,真優美。”
顧為經轉過身來,向往日一樣輕輕鼓了鼓掌,然后問道。
“晚上好,辛苦了,你要來一杯咖啡么?”
安娜沒有轉過頭來,她低頭整理著手頭琴架上的譜子,就像房間里沒有顧為經這個人一樣。
顧為經認真的思考了片刻。
他張開嘴,慢慢的說道:“BestelsatdoduiauchKaffe”
安娜這才轉過身來。
她更多的重復了一遍。
“晚上好,顧先生。”她換了種語言說道。
“這么嚴格?”
顧為經苦笑。
他們約定好了解不同的文化從學習語言開始,學習彼此不同的語言。
“是你自己說想要盡快的進行學習,最好的學習方式就是交流,所以我在一開始就說了,日常生活之中如果你使用英語和我說話,我就不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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