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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賁郎 第447章 落井下石
巨野澤北岸,范縣。
隨著曹操遺產大瓜分結束,張楊也斂眾于此,觀望形勢變化。
他也不想與趙基交戰,不是能不能打過的問題。
而是開戰后,不論勝敗,呂布在朝中孤立無援,就連他自己也會徹底失去河內的遙控影響力。
趙基對他也一向慷慨,只是配合趙基去了一趟太原,沒打什么苦戰。
結果給他分割了兩千奴隸、俘虜士兵,直接壯大了張楊自身的本錢。
還讓他能在匈奴各部進行一定規模的義從招募,讓他具備了騎兵打擊力量。
就連河內、上黨,趙基也是讓張楊的舊吏治理;袁紹短暫奪取上黨后又給趙基吐出來,按道理來說上黨的持有關系已經洗干凈了,可趙基依舊不要,還是交還給張楊的故吏薛洪。
身為一個亂世軍閥,兼并部眾擴大地盤,已經成為張楊的生存本能。
本身又是兗州刺史,在陳宮的唆使下,他心頭火熱趁亂搶一把實屬一種本能反應。
如今能搶的搶完了,張楊也恢復冷靜。
此刻只能靜靜等候外部的形勢變化,如果趙基要進攻定陶城,那他只能想辦法調解這場戰爭。
哪怕將搶來的人口、物資分一半給趙基,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趙基的存在,對呂布執政,對他坐穩兗州來說存在關鍵意義。
沒有趙基的支持,這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張楊在煎熬中失眠半夜,后半夜淺睡一陣就在驚悸中睡醒。
世人只知軍閥好,又怎么能理解這種疑神疑鬼的生活狀態?
有的軍閥能心安理得享受暴力帶來的樂趣,即便知道明日會身首異處,依舊能坦然受之。
張楊則不同,他真的不想做這樣的軍閥,哪怕美名為一方群雄,依舊不能讓他心安。
在張楊焦慮等候中,定陶城隨著陳宮畏罪自殺,大司馬不問從犯而落幕,兗州爆發朝廷軍內戰的概率無限降低。
得聞此事后,張楊立刻將書寫好的請罪文表上奏朝廷,也遣使濟陰,向趙基致歉。
定陶城外,北岸大司馬水寨軍營處,各方信使、斥候小隊往來出入。
與去年一樣,當趙基無意擴大戰爭規模時,那戰爭就到了收尾階段。
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打無意義的戰爭。
就個人性格而言,他其實與張楊類似,都不愛殺人。
與張楊不一樣的是,如果能低成本讓更多的人享受一定安寧的生活,趙基不會介意抹除某一小撮人的性命。
如果威脅到自身的存在,趙基不介意抹殺更多的人。
雖然目前還沒有經歷這樣嚴酷的抉擇,可他當初能果斷發動安邑兵諫推動維新變法……那么接下來如果再被逼到懸崖,肯定也不介意將備用的‘革除舊命’大旗樹立起來。
當時就警告過公卿,雖然手里是維新討賊戰旗,可他戰車里始終放著另一面戰旗。
好像當時是給鐘繇說的,也不知道鐘繇有沒有給其他公卿傳達過去;這些知情的資深公卿也不知有沒有給新晉公卿宣揚……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革除舊命’的戰旗始終要有,也要有這方面的準備。
就在陳宮首級傳首許都,趙基等候天子回復之際,呂布的重量級使者、老熟人秦宜祿引著百余騎來到定陶。
再次相見,宴飲之際,秦宜祿莫名感慨:“觀今日形勢之變化無常,令仆深感不安,不知大司馬可有能安定心神之法?”
“這還真是難事。”
趙基挺喜歡跟秦宜祿相處,除了對方長得好看說話風趣外,還有就是秦宜祿性格好,缺乏攻擊性。
趙基端著碩大、金漆牛角酒杯陷入思索神態,秦宜祿面露期待之色。
想了想,趙基就說:“世道紛亂人心洶洶,若要安定心神,肯定不能醉生夢死、隨波逐流。若是隱居山林之中,自給自足,以待天下安寧,這心神自然就寧靜了。豈不聞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語?”
“如此實乃樂事。”
秦宜祿閉著眼睛遙想一番,斂容笑說:“可受朝廷恩典,仆得以躋身顯位,又哪能退避山野之間?”
例如后將軍楊定,參與護駕東遷,感覺形勢不妙棄軍逃亡,企圖走武關道投奔劉表。
結果就是葬身武關道山民盜匪之手,可能死狀極慘。
真退下去,身邊護衛就會謀害你以獲取財物;即便帶著少部分心腹護衛避居山野,附近的豪強、官吏也會想辦法吃掉你。
沒有更高級的秩序鎮壓,縣域之內也只是表面遵奉漢律,實際上各種武裝械斗、兼并十分密集。
只要沒有苦主、原告,那自然不會有什么案件糾紛。
秦宜祿是真的不敢退下去,哪怕前面是刀山,他也要跟著呂布走下去。
這次奉命出使趙基,是他最后一次的出使任務,如果趙基不反對的話,他就是新的陳留郡守,為呂布看守許都北大門。
見秦宜祿那神往而遺憾的神情,趙基飲一口酒,轉而問:“就陳公臺畏罪自戕一事,許都上下如何評論?”
聞言,秦宜祿也放下手中金漆牛角杯,斂容回答:“皆言陳宮敗壞國事,豈能一死了之?朝野各處,多有言論認為宜誅三族。”
“這些人還真是心狠啊。”
趙基不屑笑笑:“陳宮活著回到許都,就輪到誅這些人的三族了。”
“大司馬說笑了。”
“你我之間,這十步之內,我何必說笑?”
趙基也是斂去笑容,神情前所未有的平靜:“他們敢這樣落井下石,無非是陳宮死了。我若將活著的陳宮送到許都,這些人走投無路,只能竭力為陳宮開脫。好在陳宮性情剛直,不肯受辱出丑,也不愿天子為難,這才一死了之。他們恨的不是陳宮敗壞國事,而是恨陳宮未能成功。”
“大司馬是懷疑陳公臺受人慫恿?”
“反正陳宮死了,我只是這樣想,可也沒什么證據。”
趙基神情之間滿是無所謂,失去陳宮之后,就算把濟陰也交給張楊,張楊他抓的穩?
兗州被曹操清洗后,也就陳宮能當朝廷一方的輿論領袖;陳宮死后,其他一些勉強能當領袖、頭目的人,要么在袁紹那里,要么在劉表那里。
而呂布這里,只有東平國人河南尹畢諶,以及東郡人侍中王楷,這兩個人連世歷兩千石都不是,能躋身高位多賴呂布麾下無人可用,才給推到高位。
在正常的輿論環境下,他們是典型的無德之輩,就連可靠的功勛也沒多少,所以很難接替陳宮成為兗州士人新領袖。
除非能一直身處高位,栽植的門生故吏成長起來后,關系網絡遍及兗州、四方,那自然就成了德高望重的長者。
就目前來說,這兩個人連九卿的門檻兒都摸不到。
九卿主要看的還是名望,是綜合影響力……資歷反而不重要。
對于趙基的言論,秦宜祿就當沒聽清楚。
這種事情不能深究,陳宮都不敢去面對,如果呂布強行去挖,會引發新一輪許都騷亂。
見秦宜祿裝傻充愣,趙基也沒了興趣,直接問:“大將軍此番遣使,又有什么事?”
“仆此來,是為濟陰、定陶吏民而來。不想大司馬只誅惡首不問脅從,看來終究是大將軍多慮了。”
秦宜祿說著拱手:“大將軍也擔憂張使君冒犯大司馬,命仆來此調解一二。張使君若有不敬,還請大司馬暫息怒火,大將軍正集合各軍欲攻破壽春。待回師后,自會補償大司馬。”
“我可不敢等他抽身回來。”
趙基說著呵呵做笑:“他也知道,凡事我自有主張,不會聽他的。陳宮都開城自戕了,我又怎么可能會失信攻奪城中男女財富?不過,孫策家眷正在北上,我希望他不要為難。他若為難,我就追究張楊同謀陳宮之罪。到時候,他是要拿壽春之功,還是要撤軍來救張楊?”
趙基這樣說,秦宜祿就知道自己使命達成了,算是保住了張楊。
也只有將這種話給呂布轉述回去,呂布才能聽明白,聽到心里。
彼此沉默片刻,秦宜祿又說:“孫策功勛、德行略有不足,大司馬請封齊侯一事有欠妥當。今大司馬與大將軍不過是平陽侯、溫侯;河北袁本初也不過是伉鄉侯,荊州劉景升成武侯,益州劉季玉、徐州劉玄德俱無爵位。孫策何德何能,能在各方之上?仆以為,除其烏程侯,轉封臨淄侯便可。”
“至于此前大司馬所表青州牧、后將軍一事,皆可行。”
秦宜祿神情認真,條理清晰辯駁此事。
趙基也耐心聽完,隨即就說:“我也知孫策功績、威望不足以勝任齊侯,當時如此一說,他竟然也敢相信。這人的狂妄,不亞袁術。不過大將軍若破壽春、擒斬袁術,不知朝廷會如何封賞?”
呂布為了壓他一頭,所食河內溫縣周邊六個縣,趙基所食平陽周邊五個縣,就連名義上的食邑規模都壓過趙基千戶。
有王莽開的那個頭,反正呂布是不可能封公,自己也不可能。
趙基詢問的事情,秦宜祿早有腹稿,立刻回答:“大將軍增食邑三縣,大司馬亦增三縣可好?兩軍有功將校,也可奏功請封。”
“也可,封爵一事不急,交給門下省商議即可,原則上我可以聽大將軍的。不過皇長子撫養于平陽,此乃國家社稷未來之根本,我希望能與大將軍聯合上表天子,請敕封皇長子為侯,使天下皆知。”
趙基提出的要求,秦宜祿根本不敢答應,只能推脫:“此事關乎社稷,非仆能決議。再者如今宗正空懸,天下王侯宗藩譜系尚未厘清、重錄。仆以為待宗正就職,可議皇長子封侯一事。”
“也可。”
趙基爽快答應,現在呂布還沒感受到皇帝釋放的壓力,當壓力足夠時,呂布自己就會推動這個時期。
實在不行,換個兒皇帝,大家都輕松。
不過這樣的話,現在扶植的新舊宗藩都會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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