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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通電全國,出關 第36章 黃河鑄魂(下)
我是陳陽,江西上饒人。
今年39歲,一個大半截身體都已經入土的老頭。
年輕時,聽著那些讀過書的學生上街游行,說我們在巴黎和會上被賣了。
憤怒與恥辱將沒讀過幾年書的我籠罩,于是我便沖動離家,來到廣州跟了革命軍。
意氣風發,或許說的就是那時候的我。
總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對的事情,是一件可以改變這個國家的事情。
就像是說書先生講的,每當亂世降臨,總會有英雄出現,來拯救世間黎民。
父母時常來信催促我回去結婚生子,我卻總是草草應對。
軍閥混戰之際,就連孫先生都被趕下了臺,我如何有心思回去結婚生子。
這亂世,活下去都困難,結婚生子便能傳宗接代?
我是斷然不信的!
孫先生說過:南北軍閥如一丘之貉!
沒錯,陳炯明趕走了桂系,但什么都沒有改變。
湖南趙恒惕、貴州袁祖銘、四川熊克武、漢中劉存厚、浙江盧永祥還有很多很多我都叫不上名字的,這些名字是陳大帥喊著要打的。
這不是群雄逐鹿是什么?
幸好,孫先生又回來了,我又可以跟在先生后面,期待這樣的大人物可以救中國。
但上天弄人,孫先生仙逝,戰爭又開始了。
那一年,是民國14年。
世道再次亂了起來,我也在這一年遇到了白老大,同他一起北伐。
可明明我們打跑了盤踞江西的軍閥,但我的父母卻還是死在了軍隊的手中。
因為他們不愿意將糧食交出去!
原來,這一切只是軍閥打軍閥罷了。
心灰意冷之下,我脫離隊伍,而白老大也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我們一路向北,來到淮西的狼山。
我問他,為什么來狼山。
他說,要等人!
他在打入金陵城的時候,遇到一個老頭,讓他在狼山等一個年輕人。
可這一等,就是8年。
滄海桑田,我們都老了,細算起來,我這快40歲的老光棍,竟然也算是長壽的。
那一日,白老大下山“化緣”,回來的時候帶了一份報紙,說是他等的人,出世了。
依稀間,我看到那報紙上的一句話:
有一件很偉大的事情,收益沒有,風險很高,你們要不要一起?
那件事情就是救中國!
從那天開始,我們便時常要去巡山,等那人三顧茅廬。
不少弟兄都問過白老大,問為什么肯定那人便是?
白老大只說了一句話:
“麥子熟了五千次,人民萬歲第一次!”
是了,就是這句話,讓我們都相信他便是白老大等的那個人。
如今,我們狼山的弟兄,便要為這個白老大等待的男人,沖破這涉縣的城門。
已是凌晨時分,城頭的兄弟打出了得手的信號,城門洞開。
狼煙起,馬長嘶!
我們這300多騎兵弟兄只要沖進城,便是得手了!
噗噗噗
幾枚信號彈突然飛上天空,將整片大地照得亮如白晝。
咚——!
巨大的響聲中,城門居然再次合攏,一名小鬼子將領站在城樓上,放肆大笑。
“老大,是陷阱,怎么辦?”
“要不,先撤了?”
質疑聲中,白老大的馬沒有停下,而是看向了我們幾個老弟兄。
我自然明白,那是要搏命了。
嘿嘿!
“吁——!”
口哨聲中,有幾十騎跟著我,沖到了最前面。
都是狼山的老兄弟了!
“把那玩意兒給我!”我向后招手,一個沉甸甸的包裹便拋了過來。
好家伙,怕是有幾十斤重。
我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兄弟們將我牢牢護在中間。
“沖過去!我去炸了那道門!”
噠噠噠噠噠噠
密集的槍聲中,我身前的兄弟一個接一個倒下。
但每倒下一個,便有另外一人控馬接上。
或許我們不是平原上騎馬最快的,但一定是控馬最穩的!
手中的馬步槍也紛紛響起,至于準不準?那肯定沒有白老大準。
“起!”
隨著我的吼聲,最后幾騎與我一起越過城門外的戰壕。
“哈哈哈哈,小鬼子,嘗嘗你陳爺爺的炸彈!”
噗——!
世界開始變得安靜下來,而我的身體仍舊隨著戰馬一上一下,鮮血甚至“飄”到了我的眼前。
呸!狗日的偷襲!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糟糕,炸彈還沒送到城門!
這是我的第二反應。
但身體似乎已經開始變得沉重,我知道那種感覺,是力氣在流失。
可.我還有50米!
只要50米就到了!
噗——!
嗯,這次有感覺了,是右腿,該死的,真準!
我的身體已經伏在了馬上,身旁空無一人,真是不甘心啊。
就在我快要摔落馬下的時候,有一騎從旁上來,想要接過我手中的炸藥包。
“給”
但下一秒
那人卻消失不見,我恍惚間,覺得那個身影有些眼熟,似乎20年前見過。
“是我自己?年輕的我?”
這一刻,力量似乎回到了我的身上,原來,他是來扶我一把的。
30米
20米
10米
我不知道有幾顆子彈穿透了我與戰馬,但在它摔倒的時候,卻將我顛了出去。
砰——!
真疼啊!
我伸手一摸,頓時笑了起來,但一張口,鮮血卻涌了出來,有些丟人啊,還好他們幾個沒看見。
不過沒事,哥幾個等等我,等我下來,咱們當下酒菜。
我的身后竟然是城門!
遠處沖過來的小鬼子竟然跑了,真是孬!
快了,就要結束了。
嗯?!
“爹娘!”
我這是死了嗎?為什么看到爹娘來接我了?
看著他們心疼的面龐,我用力擦了擦嘴角涌出的鮮血:“沒事,我不疼。”
一陣白光將我籠罩,而他們卻將我擁入懷里,就像我剛出生時那樣。
“北伐軍!沖鋒!”
這是我最后一次聽到白老大的聲音。
而就在這聲怒吼中,狼山老營的士兵瘋了一般沖向日寇。
“給二當家的報仇!”
“給陳連長報仇!”
“媽的,老陳,兄弟們陪你來了!”
白遠樵的山地營在爆炸聲中沖入涉縣,燒毀日寇遺留的所有物資,敵大部潰退,無力再進。
涉縣的大火還在燃燒,白遠樵卻是走到城門洞里,一邊流淚,一邊在地上扒拉著什么。
“老大,別別找了。”
白遠樵一把甩開身后的手臂,舉著火把繼續翻找。
終于,在一團焦黑中,他翻到了一小塊木牌的碎片,放進懷里擦了又擦,只是上面的字跡早已模糊。
只能依稀辨認出饒與日,可白遠樵卻視若珍寶,擦拭后放進懷里。
“走!”
白遠樵起身,向涉縣外走去。
“走?老大,不歇歇嗎?”
沒有理會身后的喊聲,白遠樵翻身上馬:“兄弟們!上馬!”
“兄弟們,沖啊!”
沈復興高喊著口號,率軍殺入蘭封。
清晨的薄霧無法籠罩大地,蘭封的硝煙遮住了想要升起的朝陽。
喊殺聲漸漸弱了,似乎下一秒,這座風雨飄搖的城市就要淪陷在日寇的鐵蹄之下。
城外,沈復興在喊出那句話后,便親率領稅警一團沖向蘭封。
不是沒有人攔阻過他。
可沈復興卻總是擺手拒絕,他早已想過所有結局,但還是義無反顧。
出發前,他抬頭望向蒼天:“我這一路.身不由己,這次,為了百萬黎民,請由我一回!”
5000精銳殺入蘭封,200質子不,蘭封營高舉著沈復興手書的蘭封營大旗,沖入他們的家鄉,沖入那血與火淬煉的戰場!
蘭封城東,一軍官背靠著那桿大旗坐在地上。
當楊守義率部擊潰日寇,接管陣地的時候,才看到坐在那里的沈興國。
“你小子,不賴啊,給”
楊守義自己點起一支煙,然后又遞過去一支。
“接著啊!”
嗯!?
他猛地蹲下身,看著那臉上依舊帶笑意的沈興國,心跳猛地一滯,在他眼前揮了揮手,竟然毫無反應。
“哎——!”
楊守義轉身:“通知沈團長,興國走了。”
“你們幾個,去找人打一副好點的棺材,再找人拾掇拾掇”
說到最后,楊守義蹲下,又點起一支煙塞到沈興國的嘴里,就著旭日,陪著他“抽完”這最后一支煙。
他想喝酒了!
晨曦中,還有兩支隊伍正在疾馳。
香爐峰的周化慶看著漫山遍野向上攀爬的小鬼子,只是一臉慘笑:
“兄弟們,白團長這人品不行啊,還沒來,非等太陽曬屁股才到嗎?回頭得讓他請咱們喝大酒!”
不遠處,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對,喝大酒,我我還要吃燒雞!”
“美的你,我不要喝大酒,讓我睡.睡一覺就行,太累了。”
“周參謀,你跟太陽打聲招呼,升得太慢了。”
周化慶跟他們貧嘴,只是在身上摸索,卻只掏出一個空煙盒。
低頭一看,樂了。
竟然還有一小段沒抽完的,想必是昨天日寇夜襲的時候,不小心掉的。
血賺!
呼——!
他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與遠處的晨曦,心道這應該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日出了。
“白團長,晚一點來沒事,可千萬別不來啊!”
嘭嘭!
“小鬼子上來了!打!”
嘭!嘭!嘭!
槍聲極為稀疏,三天的戰斗消耗比他預估的多了太多倍。
但這次卻有些奇怪,日寇竟然端著刺刀,沒有開槍?
難道他們也彈藥不足?
“弟兄們,上刺刀,快!上刺刀!”
就在周化慶指揮的時候,山下就傳來了板載的吼聲,小鬼子們狂吠著就沖了上來。
嗒嗒嗒
突然,密集的馬蹄聲響起,遠處的煙塵蓋住了晨曦。
“白團長來了!”
“哈哈哈哈!來了!白團長回來了!”
戰場上所有人都扭過頭去,東邊遠處的山坡上,一面軍旗率先出現,蓋住了初升的太陽。
隨后一騎又一騎,沿著山坡一字排開。
稅警3團猛虎團再沖鋒!
猛虎下山!
身后的太陽緩緩升高,照過了香爐峰,也照過了天主坳陣地、東陽關,在東陽關的西側,大批的日寇開始主動退卻。
黎城的烽火不允許他們繼續進攻!
太陽繼續升高,照亮了東陽關西側的黎城,也照亮了黎城西面的戰場。
烽煙未散,十幾公里的大地上無數的人影在跑動。
那是黑水支隊三戰三敗后,失去所有給養開始潰逃。
而戴安瀾卻是站在廖肯面前,遞過去一支煙:“別哭了!”
“能不哭嗎?我的稅警5團啊,老江,老朱都沒了,都沒了啊!”廖肯坐在地上,表情痛苦。
“誒!”戴安瀾也跟著他坐在地上:“好歹是贏了。”
戴安瀾說得沒錯,經此一役,稅警3團、5團、6團,算是徹底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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