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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當什么亂臣賊子 0474 攫取全功
裴元看著蕭韺,“現在再想想我剛才的話?我再問你,蕭公公等不起,難道你等不起嗎?哪怕你等不起,難道蕭通就等不起嗎?”
蕭韺瞪大眼睛,看著裴元,“你、你不會真打算熬到張太后變成太皇太后吧?”
裴元反問道,“不然呢?”
“張太后是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當她固執起來的時候,難道你打算只憑區區裴某的智慧,就與之抗衡嗎?”
“既然事情難以挽回了,我們為什么不趁著還有主動,把收場做的漂亮一點呢?”
蕭韺停下腳步,擺擺手示意后面的奴仆不要跟上來。
他認真的盯著裴元問道,“你什么意思?”
裴元知道,眼下的事情關系到蕭家的前途命運,自己若是不能說服蕭韺,那絕對沒希望達成目的的。
裴元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他對蕭韺認真說道,“從天子偏袒夏家的事情也該看出來了,天子是斷然沒有廢后念頭的。”
“而且廢后這樣的事情牽扯很大,在天子不肯的情況下,外朝是絕對不會有人敢和太后呼應的。”
蕭韺道,“就算這樣,可是夏皇后無子,將來就算做了太后也未必能像張太后這樣權重。”
裴元不以為然道,“這算什么問題?”
“等到天子有后,哪怕那些皇子不是夏皇后所出,她這個嫡母若要抱養哪個,你猜那有子的妃嬪歡不歡喜,答不答應?”
蕭韺心中一轉念,倒也釋然。
這肯定會答應的啊!
不管是哪個妃嬪生了兒子,若是那妃嬪養在自己身邊的話,將來想要繼承皇位,還要少不得一番爭奪。
可若是被皇后抱養了,皇后又沒有兒子,那就是妥妥的嫡子待遇。
將來光憑這個皇后抱養的身份,在皇位的候選上,就能直接拉開其他皇子一大截。
在這種相互成就的情況下,等皇后抱養的兒子長大登基,又豈能不對這個太后感恩戴德?
而且皇子繼位后,為了強調自己的嫡子法理,穩固統治秩序,也會將太后高高捧起來的。
裴元見蕭韺意動,又繼續道,“現在夏皇后雖然處境艱難,但是多年的媳婦總有熬成婆的時候。”
“我剛才聽你所說,蕭公公似乎已經有了退避之意。”
“如果蕭公公能在臨走前雪中送炭,給夏皇后秘密安排些忠心可用的人手,等她當了太后,你們蕭家不就又有出頭之日了?”
蕭韺聽完裴元這大膽的建議,本能的就拒絕道,“你這、你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裴元輕笑著,半是戲謔的問道,“不然呢?莫非你覺得老邁盡顯的蕭公公,能活得過風韻猶存的張太后?”
若換到以前,蕭韺肯定要斥責裴元的無禮,可這會兒他卻沒什么心情了。
就見裴元又裝作疑惑的繼續問道,“莫非蕭兄打算把下面割了,親自進宮去接手令叔父多年攢下的家底黨羽?”
蕭韺臉色立刻變了,不加思索的拒絕道,“開什么玩笑?!”
他現在是正一品左都督;又有世襲的伯爵在身;重倉壓在裴千戶身上的項目也利好頻傳,他得是多想不開,才會想到跑去宮里當太監。
裴元聽蕭韺這么說,不由攤攤手,無奈道,“所以呢。”
“蕭公公改變不了太后對他的極度惡感,甚至連太后為什么憎恨他都不知道。他又活不過張太后,就算默默熬下去,也見不到出頭的那一天。還不如急流勇退,找個地方安享晚年。”
“而你,又不愿意進宮接受蕭公公的黨羽。莫非,咱們什么事都不做,就這么任由你叔父多年來的心血毀于一旦嗎?”
蕭韺聽著默然不語。
裴元看著蕭韺。
聲音慢慢的,像是躡手躡腳靠近一樣,充滿蠱惑的勸說道,“為什么不把那些本來就派不上用場的資源,拿來為你……,為你的兒子……,做點長期的規劃呢?”
蕭韺那陰沉著的臉,在沉默片刻后,終于動了動,他低聲道,“你是說賭一賭夏皇后?”
裴元繼續說著讓人信服的話,“白白會浪費掉的東西,拿來賭一賭有什么好心疼的?”
“既然賭了,為什么不賭的大點?”
“拿一個你不心疼的東西,去賭一個無比輝煌的未來,難道你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嗎?”
蕭韺思索著裴元的話。
這、這實在太合理了。
這和自己空手套白狼,獲得一個通天的靠山有什么區別?
只是想一想,蕭韺都覺得自己有點過分。
裴元繼續引導著蕭韺的思路,“夏皇后現在孤立無援,基本已經被封鎖了內外互通的可能。”
“蕭公公的黨羽甚至不必急于出頭,只需要在暗中幫著打聽消息,傳遞情報,就足以起到難以想象的巨大作用。”
“那些宮里的人,見多了起起落落。說不定讓他們秘密效忠夏皇后,比起之前效忠蕭公公時,還能讓他們更覺得有些盼頭呢。”
“面對強勢的太后,夏皇后現在能做的也不多。那些黨羽處境安穩,前景廣大,也不至于就樹倒猢猻散了。”
蕭韺被裴元說的越發心動了。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嘴唇動了動,終于忍不住道,“這么說,我該去勸說我叔父,趁著形勢還不明朗,早做打算?”
裴元下意識想要點頭。
但旋即生生的阻止了自己的動作。
對個大頭鬼啊。
蕭韺既然已經破防,那就是該自己掌握主動的時候了!
裴元立刻不動聲色道,“是個辦法,但未必佳。”
蕭韺又有些不解了,他看著裴元略有些煩躁道,“這不是你剛才告訴我的?”
裴元見前方有個游廊,便道,“蕭兄不要急,且去坐下聽我細說。”
蕭韺也知道這種大事應該慎重,只得耐著性子,與裴元同到了那游廊中。
兩人坐下,裴元向蕭韺問道,“蕭公公對你父子甚是喜愛,想必也經常和你們提起一些宮中的事情吧。”
這種事情是比較犯忌諱的,蕭韺縱然覺得裴賢弟很可靠,但也不敢明白承認。
只能含糊道,“好像提過幾句。”
裴元繼續追問道,“那不知道蕭公公有沒有向你們說起過夏皇后的事情。”
蕭韺皺眉道,“這、這我一時半會兒哪想的起。”
裴元笑了笑,說道,“無妨,你想不起,我可以說說我的看法。”
“你也知道,為了避免再出現李子龍那樣禍亂宮闈的妖人,鎮邪千戶所的千戶被特賜象牙腰牌,是可以直入后宮救駕的。”
“上次我曾經奉命入宮追蹤邪物,去過一趟皇后寢宮。雖則只是在偏殿查探,但也和夏皇后有過一面之緣。”
“從裴某的直覺,以及夏皇后的一些所作所為能看的出,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裴元說到這里頓了頓。
蕭韺想了想,居然點頭附和道,“我好像聽叔父也提過,夏皇后挺有見識的。”
裴元松了口氣,繼續說道,“兄長覺得,你們蕭公公現在把黨羽投靠過去,夏皇后會承你們多大的人情呢?”
蕭韺理所當然的說道,“夏皇后現在處境艱難,我們蕭家雪中送炭,她自然是感激涕零了,銘記于心了。”
裴元輕輕點頭,贊同道,“感激是肯定有的。”
說著,以拇指掐住了小指的前段,比劃了一下,“大致,有這么多吧。”
蕭韺有些懵逼,他茫然的看著裴元,“什、什么意思?”
就算蕭韺再怎么看不懂,但是裴元比出的那一點指頭代表著什么,他還是能猜出來的。
讓蕭韺懵逼的是,這樣雪中送炭的恩情,為什么裴元會認為夏皇后內心中并沒有太多的感激呢?
難道夏皇后不該銘記于心,把他們蕭家的恩情,牢牢記一輩子嗎?
蕭韺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樣,沉不住氣問道,“莫非夏皇后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裴元搖頭,臉上神色淡淡,“并不是這個原因。夏皇后是個聰明人。”
蕭韺聽得糊涂了。
她是不是忘恩負義,和她是個聰明人有什么關聯?
裴元為蕭韺解惑道,“我的意思是,正因為夏皇后是個聰明人,所以咱們能想到的這些事情,夏皇后也一定能想的到。”
“就算她現在、一時、哪怕很長一段時間想不明白,但她終究會想明白這件事的。”
裴元刻意的停頓著,加重著語氣,“你們蕭家,是窮途末路了,才去投奔她的!”
“你們的目的,只是想趁亂投機,從夏皇后這里下注博取利益!”
蕭韺聽著不淡定了。
他已經聽出了裴元話中的意思,就算是雪中送炭,忠心老仆的關鍵援手和為了投機拿著注定要失去的籌碼賭上一把,得到的回報肯定是不同的。
前者,除了豐厚的回報,還能得到夏皇后的感激和人情。
而后者,會成為在兌現時斤斤計較的交易。
蕭韺喃喃道,“這、可我們最終幫助了她啊。”
裴元再次伸出了那只手,用拇指掐著小指的一截比劃道,“所以她會記著你們的情分,也一定會報答你們,但是可能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多。”
蕭韺聽了有些煩躁的抓抓頭。
裴元讓蕭韺消化著這個信息,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蕭韺的臉色。
過了一會兒,裴元才慢悠悠的問道,“那蕭兄是怎么打算的?若是為了這點利益,你還愿意賭嗎?”
蕭韺被裴元問住了。
他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悶悶的說道,“不然還能怎么樣?本就要白白浪費掉的東西,哪怕贏來一點也是好的,總比全都弄沒了強。”
“我想,叔父也肯定會答應這個做法的。”
裴元聽了沉吟不語。
等到又過了一陣,蕭韺煩躁的想起身了。
裴元才慢悠悠的說道,“我有一個故事,不知道蕭兄想不想聽。”
蕭韺看了裴元一眼,目光微動,慢慢冷靜下來。
蕭韺想起裴元之前做的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竟然生出了一絲不該有的的期待。
他有點緊張的看著裴元,“賢弟請講。”
裴元說道,“從前的時候,鴟夷子皮以門客侍奉田成子。田成子逃離齊國,準備投奔燕國時,鴟夷子皮就背著通關符牒,一路跟隨著他。”
“有一次,行至一座大城,子皮對田成子說,你的容貌尊貴威嚴而我則丑陋兇惡,若是我作為你的隨從,別人只會以為這是尋常的事情,最多把你看做千乘之君。”
“可若是由你屈尊來侍奉我,那么別人就會把我看的更加尊貴,以為我是萬乘之卿。”
“這對我們都是有好處的。”
“為了獲得額外的禮遇,不如在外人面前,由你來服侍我。”
裴元讓蕭韺消化了一會兒,隨后看著蕭韺,在蕭韺面前,把掐著小指的拇指挪開。
接著展開五指,又緊緊的攥成拳頭。
說道,“這就是把你那淺薄的恩情,變成讓夏皇后感激涕零,愿意涌泉相報的方法。”
蕭韺若有所思,旋即看著裴元,等著他的解釋。
結果裴元一句話,就險些把蕭韺整破防。
就聽裴元毫不客氣的對他說道,“為了利益的最大化,到時候蕭公公何不把這功勞歸功于我呢?”
蕭韺險些被氣暈過去,“什么?!裴元你還是不是人?”
裴元卻絲毫不理會蕭韺的憤怒,一點一點的為蕭韺分析著。
“一則,我并無蕭家窮途末路的處境,所以由我來做,更顯得誠意十足。夏皇后也會把這份援手,當做真正雪中送炭的人情來看。”
“二則,我只是區區正五品千戶,而蕭公公為司禮監隨堂太監,是內廷頗有權勢的大珰。”
“若是我為蕭公公做事,不過常人而已。你我所為,不過常事而已。”
“若是蕭公公歸功于我,既可以坐實前面的貢獻,也必能讓夏皇后大大高看我們。”
“夏皇后勢單力薄,能依靠的親族,只有一個不成器的夏助。若我們能讓夏皇后另眼相看,何愁不能得到豐厚的回報?”
“與之前那點微薄的感念相比,我們為什么不搏這一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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