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復山河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天災不斷
開封府。
“我大虞真是命途多舛啊!”
望著窗外的冰雹雨,孔思遠忍不住感嘆道。
中原大地已經持續干渴了八個月,好不容易天降甘霖,沒有想到是帶著冰雹的。
冰雹落在屋頂,噼里啪啦作響,不時有碎裂的瓦礫落下。
“大人,這里不安全,還是先去閣樓下暫避吧!”
見孔思遠在連廊走動,管家慌亂的催促道。
冰雹雨,充滿了不確定性。
小的只有米粒大小,大的卻能超過臉盆。
若是運氣不好,被巨型冰雹砸中,可不分什么身份貴賤。
“無需小題大做,冰雹雨持續不了多久。
如果本官的住所,都擋不住這些冰雹,那外面的百姓就不用活了。”
孔思遠故作鎮定的說道。
河南巡撫不好當,尤其是剛剛經歷戰亂的河南巡撫,更是高危職業。
官軍平定叛亂之后,留下了一堆爛攤子,地方秩序近乎被顛覆。
歸鄉的士紳豪族,都在想辦法彌補損失,民間亂象頻出。
為了穩定地方局勢,他不惜放下巡撫的架子,親自去拜訪省內的世家豪門以尋求支持。
效果非常明顯,大家都想要一個安穩的環境,自然是樂得順水推舟,紛紛借貸錢糧給百姓。
還不上沒有關系,可以拿土地抵債。
沒有土地的,那就給士紳老爺們當長工。
封建王朝時期,債務一直都是士紳控制底層的百姓的重要手段。
在高額的利息下,許多百姓的負債,努力干上十輩子都還不上。
這一代還不上,那就下一代接著還。
想要賣身為奴,都要看地主老爺們,是否愿意接納。
災年,最不缺的就是賣身為奴之人。
為了謀取生計,無數破產的農民,只能背井離鄉。
得益于安南都護府招收移民,失地的流民都有去處,倒也沒有鬧出什么大亂子來。
局勢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可惜天公不作美。
老天爺降下的冰雹,不光砸碎了百姓的生計,也把他的仕途一并砸了下去。
密集的冰雹雨下,開封府的糧食必然減產,部分區域甚至可能絕收。
現在孔思遠只能期待,這場天災的范圍小一些,他才能勉力為之。
倘若糧食大規模減產,光靠河南地區的生產自救,很難擺脫眼下的危機。
求助于朝廷,對地方大員的個人政績考評來說,無疑是減分項。
地方官喜歡報喜不報憂,除了上面喜歡聽外,最主要的還是為了應付朝廷京察。
只要地方上不出問題,朝廷的考核,基本上都能拿到合格。
天災雖然不是官員責任,但天災引發的善后工作,卻是他們的活兒。
一旦上報災情,朝廷為了確保賑災物資發放,通常都會派人過來監督。
大虞朝黨爭嚴重,遇上自己人還好,遇上敵對派系分分鐘挑出毛病來。
在這種背景下,地方衙門要么不上報災情,上報就是兜不住的大麻煩。
冰雹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全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可造成的破壞力,卻是巨大的。
看花園里的植物就知道,此刻一個個都直不起腰。
來不及清點府中損失,短暫的停息之后,暴風雨再次來襲。
嘩啦啦的雨點落下,一股不詳的預感,從孔思遠心頭升起。
修繕河堤的工程,才進行到一半。
京師,杜府。
席卷北方大地的暴雨,正在進行無差別攻擊。
順天府的暴雨,只是來的略晚一些,并沒有因為延遲就變得溫柔。
“你們的事情不好辦啊!”
看著一眾藩國使臣,杜御史嘆息一聲說道。
勛貴系最鼎盛的時候,他曾多次帶頭上奏彈劾勛貴大員,在士林中收獲了無數贊譽。
作為代價,他的屁股也經常開花。
在百官眼中,他就是御史中硬骨頭的代表,勇于反抗強權。
百官逼永寧帝退位,都提前把他給支開了。
不過當初勇,不等于現在也那么勇。
前面帶頭彈劾勛貴系大員,看似非常危險,實際上卻有一線生機。
景李兩家執掌朝中大權,卻不愿意背負堵塞言路的惡名,朝堂上需要有反對的聲音。
無論是做給皇帝看,還是做給天下人看,都必須演一波。
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杜御史才果斷出擊,逮著勛貴系大員狠罵。
因為人不在京師的緣故,李牧挨罵的次數最多。
罵著罵著上了癮,經常連皇帝一起罵,成了挨廷仗的常客。
在永寧帝面前,很是不受待見。
隨著文官集團重新掌權,他這位硬骨頭御史,也吃到了一波政治紅利。
無論是聲望,還是官職,都大幅度提升。
正是有些經歷,一眾藩國使團,才找過來拜碼頭。
“勞煩大人費心了。”
“我等不奢望扳倒漢水侯,只求能夠入朝面圣,親自向天子請罪!”
在京中這些日子,他們也不是白過的。
熟悉了大虞的規則后,一個個猛然間才發現,因為常年沒來朝貢,他們這些藩屬國居然成了非法政權。
尤其是那幾個國君親自過來,更是大受打擊。
沒有獲得大虞皇帝的冊封,政治層面上他們的王位就不合法,無法在大虞享受藩王待遇。
京中一眾衙門不受理他們的告狀,固然有不想得罪李牧的緣故,更多還是這場官司不好打。
安南都護府建立初期,就被授予了征討四方不臣的權力,恰好他們的表現也屬于“不臣”。
政治層面上,李牧出兵沒有任何毛病。
唯一的問題在于,這種大肆滅國的舉動,讓京中很多人感到不安。
皇帝年幼,下面的大臣如此強勢,絕非江山社稷之福。
可這些事情,大家只能暗地里想想。
截止到目前為止,李牧的所有舉動,都在維護大虞帝國的權威,沒有任何逾越之舉。
犯上作亂,都是沒影的事,自然不能亂扣帽子。
現在的大虞經不起折騰,大家都需要李牧是忠臣。
“如果只是面圣請罪,本官倒是可以運作一二。
不過你們要想清楚,一旦把事情放在明面上,朝廷少不了責罰。
漢水侯出兵南洋,打出的旗號是收復失地,老夫沒有任何理由反對。
到了朝堂上,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能說,你們要心中有數。”
看在禮物的份兒上,杜御史當即提點道。
能夠限制漢水侯的勢力,朝中各派都樂見其成,但這種支持是有限度的。
如何獲得朝中百官的支持,還是看他們自己的努力。
能夠爭取的目標是復國,而不是追究漢水侯的罪責,以避免矛盾擴大化。
內心深處,杜少華隱隱有些不安。
直覺告訴他,這些使團能平安進京,絕不是單純的運氣,更像是李牧故意放他們過來的。
否則,就算他們僥幸進入京師,以李家在京中的權勢,要弄死他們一樣不難。
從禮部不承認這些人的身份開始,他們就半只腳邁進了鬼門關。
向五城兵馬司打個招呼,就能以冒充使臣意圖欺君的罪名,把這些人全部合法干掉。
百官們就算知道,頂多吐槽幾句,沒人會為八竿子打不著的一群人去為難一名封疆大吏。
倘若是刻意為之,那就是漢水侯對朝廷的一次試探。
在這種時候,朝廷處理問題,就必須慎重。
禮部、刑部、大理寺、鴻臚寺等相關衙門,默契的選擇打太極,擺明是看破了玄機。
這些人能找到他府上,多半也是有人暗中指引。
反正在大虞朝,這種正面硬剛朝中權貴的活兒,基本上都被他們這幫御史包了。
作為一家擁有“聞風奏事之權”的衙門,他們和其他衙門的最大區別在于——彈劾人不需要負責。
以往的時候,御史言官主要工作是罵皇帝,其次才是糾察百官。
新君年少,尚未親政掌權,自然沒法罵。
退而求其次,那就只能罵權臣了。
相比在京中的一眾大員,明顯是罵遠在千里之外的李牧,更有性價比。
身份地位足夠高,可以拿出來刷聲望。
距離又足夠遠,能確保當事人聽不到。
等消息傳過去,事情早就結束了。
以李牧的身份,也不好和他們計較。
太和殿。
受暴風雨的影響,今日早朝被迫延遲了一個時辰。
官轎不能直接進入大殿,其中一段路程需要步行。
風雨交加,雨傘根本不頂用。
百官中不少倒霉蛋,都成了落湯雞,形象很是狼狽。
“外面雨下的這么大,大家過來都不容易。
有事趕緊說,早點處理完后,大家好回去換身衣服。”
首輔姜書翰的話,拉開了早朝的帷幕。
“首輔、諸位閣老,關中發來急報,陜西遭遇百年難遇的暴雨。
境內多條河流泛濫,洪水一度淹沒了西安城。
各州府受災非常嚴重,陜西巡撫衙門希望朝廷能夠減免今年的賦稅,再劃撥一批賑災糧過去。”
呂凌風率先開口說道。
戶部掌管天下錢糧,要錢的事情,都和他們脫不開關系。
陜西遭遇洪災,需要朝廷出糧賑濟,地方衙門第一時間找的就是戶部。
“陜西遭遇洪災,黃河沿線中下游幾個省,必定會面臨洪峰的壓力。
尤其是河南地區,黃河的堤壩尚未完工,此時遭遇洪峰多半要出事。
或許現在這種時候,河南巡撫的求援奏折,已經到了路上。
黃河一旦泛濫,勢必會波及多個省份。
關中需要賑濟,中原地區更需要錢糧。
山東和南直隸部分州府,估摸著也會受損。
朝廷需要準備一筆應急的款子,以應對接下來的各種意外。”
禮部尚書袁天宇的話剛說完,呂凌風的臉都綠了。
最近一兩年時間,大虞的財政收入大幅度增加,朝廷的財政壓力得以緩解。
可賑災需要的不是錢,而是糧食這種救命物資。
大家都看著他,他也變不出糧食來。
“賑災款的問題,戶部只能勉力籌集。
具體有多大的缺口,還要等各地的災情上報。
事實上,不光是這些地方造災,外面的雨若是不停,順天府一樣很危險。
眼下最棘手的,還不是賑災款不足,而是北方大地缺糧。”
呂凌風強勢回應道。
賑災款可以四處擠一擠,拆東墻補西墻,總能給拼湊出來。
糧食的缺口,就不是人力能夠解決的。
想要從外面調運,也得等雨季結束,否則糧食在路上就得發芽。
“北方缺糧,我等當以身作則,帶頭節約糧食。
以老夫之見,從今天開始,京中的大小宴會都給取消了。
都察院負責監督,發現有官員鋪張浪費,一律嚴懲不貸。”
姜書翰同幾名閣臣對視一眼后,當即拍板做出了決策。
如此高效的決策,讓很多官員都感到不可思議。
按照慣例,以往遇到這種事情,不吵上一陣子是不會有結果的。
對群臣的疑惑,他沒有心思理會。
災情波及多省,如果不趕緊采取措施,那是會出大亂子的。
距離白蓮教之亂,才過去了沒幾年,他可不想再來第二次。
“首輔大人,今日下官接到一個案子,不知當不當講。”
杜少華一開口,就引來了群臣詫異的目光。
作為御史中有名的大噴子,杜大御史居然還有猶豫的時候。
“說!”
姜書翰沒好氣的說道。
知道不該說,那就別說啊!
在朝會上搞這么一出,他若是拒絕,那可就成了堵塞言路。
背上這條罪名,天下讀書人還不問候他祖宗十八代。
“首輔大人,下官在上朝路上,遇到了一群藩國使者。
他們是進京來請罪的,因為身份訊息存疑,被鴻臚寺拒之門外。”
杜少華說完,鴻臚寺卿溫思遠就氣的臉色鐵青。
什么身份訊息存疑,擺明就是在給他上眼藥。
感情覺得漢水侯不好惹,就挑他這個軟柿子欺負。
“杜大人,話可不能這么說。
這幫所謂的番邦使臣,國書訊息和鴻臚寺留檔,存在嚴重的出入。
尤其是其中幾人,在未經過朝廷的冊封下,就擅自稱王。
念在他們是番邦之人,不通教化的份兒上,本官才沒有追究他們冒充使臣的罪。”
溫思遠一口咬定道。
話說到這份上,使團的身份必須是假的。
甭管誰來說,他都必須堅持原則。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