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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山河 第四百三十章、從根本上解決矛盾
山高皇帝遠的優勢,此時就體現了出來。
欽差大臣的隊伍,磨磨蹭蹭抵達云南之時,已經到了永寧八年春。
間隔了這么長時間,云南巡撫的尸身,早就腐爛的面目全非。
現場的相關證據,更是被毀滅一空。
欽差怎么查案,李牧不知道,反正他這邊多了一群人避禍。
看得出來,黔國公府還是沒能狠下心,把所有知情者全部滅口。
倘若他在背后捅一刀,把這些人交出去,孟家在云南的根基就完了。
不過這種敗壞人品的事情,李牧肯定不會干。
對這些不速之客,他選擇性的沒看見。
現在的安南都護府,就是一個大工地。
他這個項目負責人,每天忙的昏天黑地。
一方面要大力移民拓荒,一方面又要加強隊伍思想建設,許多事情都需要他親自過問。
放權是不可能的,現階段他敢放手,下面會在最短時間內滋生一群“小軍閥”。
大虞朝自有此國情在。
傳統的家丁制度,為軍閥誕生,創造了有利條件。
在此前以文御武的制度下,武將只要冒頭就遭到打壓,這些問題還不明顯。
隨著勛貴系的崛起,武將勢力跟著抬頭后,情況就漸漸發生變化。
黔國公府敢對云南巡撫下手,絕對不是偶然事件。
若非中央朝廷的威懾力下降,借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干這種事。
“永寧慘案”撕開了最后的遮羞布,各地實權武將,對朝廷的敬畏之心大幅度減弱。
包括勛貴系的一些將領,在執行朝廷的命令時,也開始學著打折扣。
其他非嫡系武將,對朝廷的忠誠度,更是大幅度下降。
如果不是成國公和鎮遠侯在朝中撐著,震懾住了一眾野心家,皇帝的圣旨都能被人當草紙。
靠權臣震懾地方,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倘若朝廷無法重塑中央權威,帝國分崩離析就是時間問題。
相較于叛軍和北虜的威脅,這種統治集團內部的分裂,才是最致命的。
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李牧自然要吸取教訓。
在隊伍思想建設上,他是下了大力氣的。
幸好他麾下嫡系將領,多是草根出身,思想沒那么復雜。
出于戰略擴張的需要,現在軍中的思想綱領是“為大虞百姓開辟生存空間,締造繁榮安定的都護府。”
從官兵到百姓,都是這一理念中的既得利益者,推廣起來非常順利。
李牧親自編寫的《安南都護府發展綱要》、《軍隊發展指南》,成為了軍中的學習教材。
除了這些之外,最近他還忙著起草《工商業發展方略》,準備出臺鼓勵發展工商制造業的法案。
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重塑一個政治體系,究竟有多麻煩。
大虞朝發展到現在,沿海經濟發達地區,已經誕生了工業革命的萌芽。
可惜封建士大夫群體,實力太過雄厚,杜絕更進一步的可能。
想要爆發產業革命,反倒是從頭開始的安南都護府,更有希望。
新興的軍功集團,正忙著對外擴張,出于軍事上的需要,反而是工業革命的支持者。
比如說:安南水師,就對蒸汽鐵甲艦充滿了興趣。
陸軍在推動火器技術發展上,更是下了大功夫。
中南半島的特殊氣候,決定了雨水眾多,傳統的火銃無法滿足雨天作戰需要。
軍方提出了“自生火銃”,換皮的燧發槍,在工匠手中誕生。
受限于穩定性,尚未來得及在全軍普及。
不過這也只是時間問題,后續隨著戰場的需要,自生火銃取代傳統火銃勢在必行。
火炮技術發展,同樣受到了影響。
陸軍軍方需要重量更輕,攜帶更方便的輕型火炮,海軍需要威力更大的艦炮。
這些要求,看似只是針對軍工產業,實際上背后還牽連著多個行業。
最先受到影響的,就是鋼鐵產業。
同大虞一樣,中南半島銅產量匱乏。
在軍工生產過程中,不可避免的要尋找替代品。
常規的鐵鑄火炮,無法滿足要求,需要性能更強的合金鋼。
盡管目前只是提需求階段,尚未搞出亮眼的成果,但產業發展大方向確實受到了正向影響。
除了重工業外,輕工業、畜牧業同樣受到影響。
打仗不光需要武器,還需要大量的后勤物資,相關產業鏈吃到了紅利。
可惜的是這些產業,安南這邊才剛剛起步,最大受益者其實是兩廣。
軍隊的一應物資消耗,有半數都是從那邊采購的。
有時候需求大,還要去更遠的閩浙、南直隸采購。
看似是安南都護府在發起對外戰爭,實際上大虞東南諸省,都在為戰爭提供支持。
從戰場上獲取的戰利品,除了糧食等大宗物資留下自用外,一應奢侈品都運送到了大虞境內銷售。
李牧有信心征服中南半島,不光是自己麾下軍隊戰斗力強,還有一個占據世界經濟45的巨無霸充當后盾。
戰爭打的就是錢糧和后勤,中南半島一眾小國,完全無法和大虞比。
以往中原王朝,沒有兼并中南半島,最大的問題是交通,其次才是惡劣的自然條件。
隨著航海技術的發展,交通上的限制,已經不復存在。
就算一路打到馬六甲,后勤運輸成本,也不足北疆戰場的三分之一。
隨著半島上各國的不斷發展,惡劣的自然條件影響,也在逐漸發生改變。
小冰河時代,全球氣候變冷,也是一個有利因素。
“侯爺,云南那邊傳來消息。
暹羅人借道緬甸,向欽差大臣遞交國書,希望能夠結束戰爭。
欽差大臣已經受理,并且著手調查戰爭原由。”
蘭林杰忐忑的說道。
欽差徹查云南巡撫暴斃案,理論上來說,同安南都護府沒有一文錢的關系。
可暹羅人的國書,一下子打破了局面。
在發起戰爭前,里面上奏朝廷的可是暹羅人勾結安南余孽入侵,都護府被迫發起反擊。
不過假的終歸是假的,只要朝廷調查,那么遍地都是漏洞。
發起南征戰爭前,暹羅王國和安南都護府都不接壤。
連續滅了占城、真臘兩國,外加一堆土司之后,才成為的鄰居。
全程都是虞軍在進攻,暹羅王國稀里糊涂的挨了一頓揍。
若是捅到了朝堂上,這就是“欺君”。
“無需太過擔心,凡事要講證據,本侯的話怎么也比暹羅人的話可信。
欽差的任務是查云南巡撫暴斃案,都護府和暹羅王國的戰爭,可輪不到他插手。
沒有陛下的圣旨,我們完全可以拒絕一切調查。
傳令下去,讓大家統一口徑,把戰爭責任推到暹羅王國身上。”
李牧故作淡定的說道。
欽差想要搜集證據,其實并不難,暹羅王國那邊自己就可以提供。
不過有證據是回事,要不要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
調查云南巡撫暴斃案的欽差,跑去查安南都護府和暹羅戰爭的原由,本身就是越權行為。
一口咬定是對方偽造證據污蔑,直接就能把事情扯到黨爭上。
皇帝遠在幾千里之外,很難辨別雙方所說的真假,大概率會不了了之。
后遺癥就是皇帝對他的忌憚,將進一步加深。
畢竟,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懷疑就足夠了。
在王朝鼎盛時期,對外擴張是彰顯皇帝武功的大好事。
到了王朝末年,情況則截然不同。
皇帝首先要考慮的是王朝穩定,根本無暇開疆擴土。
前面覆滅安南,那是李牧不斷造勢,還迭加了收復交趾故土的政治正確。
造成既定事實后,好面子的永寧帝,不可能主動拋棄疆土。
作為代價,李牧也被皇帝和文官們聯手按在了地方上,永鎮安南都護府。
在京中權貴眼中,這就是變相的流放。
再鬧出暹羅王國的破事,在皇帝眼中,少不了給他貼上“不安分的標簽”。
“侯爺,我們可以咬死不認,黔國公那邊怕是麻煩了。
謀害云南巡撫的案子好遮掩,擅自挑起邊界戰爭的事,怕是不好掩蓋。
何況黔國公府,在云南境內,多有不法之事。
欽差只要不傻,就能查出一大堆的問題。
倘若朝廷追究黔國公府的責任,搞不好會把他們逼反,到時候我們的處境就尷尬了。”
一旁的幕僚王靖川開口提醒道。
李牧能夠世鎮安南,一定程度上也是黔國公府用自家三百年的政治信譽,做了背書。
從兩宋開始到現在的數百年時間里,很少發生勛貴造反的惡性事件。
期間即便是搞事情,那也是皇室內部斗爭,被動卷入進去的。
一旦黔國公造反,這種默契就會被打破。
到時候手握重兵的李牧,就會成為朝廷的重點防備對象。
畢竟,黔國公府傳承到現在,除了根基穩固外,自身軍事實力并不強。
李牧可是大虞第一名將,昔日的舊部遍布天下,振臂一呼就能拉出數十萬大軍。
真要是舉起造反,山河瞬間變色。
天下有多少人會響應,誰也說不清楚。
反正這么一鬧,把大虞朝帶走是大概率事件。
“放心好了,黔國公府不會反,他們也反不起來。
欽差大臣能夠查出的問題,那也是他們想要欽差查出來的問題。
這些問題放在朝堂上,不僅不是威脅,反而能令陛下放心。”
李牧一擺手說道。
勛貴集團同帝國捆綁太緊,在享受紅利的同時,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一旦舉兵造反,就會被天下人唾棄。
即便靠武力奪取天下,那也是得國不正。
黔國公府,那點兒家底,就算造反也打不出云貴。
與其走極端謀逆,還不如讓欽差查出一些問題,然后主動向朝廷認錯。
相較于謀劃云南巡撫,擅自挑起邊界戰爭、私藏礦產,通通不值一提。
只要認錯態度端正,向朝廷表明了忠誠,皇帝是不會動一家老牌國公府的,勛貴集團也不會允許他動。
“侯爺,道理是沒錯,可架不住有人想要搞事情。
清流黨人在前面的黨爭中大敗,肯定不會甘心。
黔國公府此時送上門,他們少不了大做文章。
倘若再搞出一些事情來,讓矛盾進一步激化,陛下不想處理黔國公府都不行。”
王靖川冷漠的說道。
他親身經歷過黨爭,知道朝中很多官員為了政治斗爭,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來。
在過去的數十年里,清流黨能夠迅速發展壯大,成為朝中第一大派系,除了政治理念吸引人外,最主要的就是道德底線低。
平日標榜道德的人,往往也是最沒道德的。
正是因為缺少道德,才需要不斷強調,給自己貼上道德完人的標簽。
明面上衣冠楚楚,暗地里衣冠禽獸,無惡不作。
士紳集團的墮落是群體性的,甭管哪個政治團體,都沒有例外。
區別在于有些人聚集在一起之后,還有政治理想。
有些人聚集在一起之后,則單純想要謀取私利。
或許年輕時候,他們也想過改變世界,但現在變了質。
嘴上說著家國天下,心里想的卻全是利益。
“嗯!”
“這種事,清流黨人確實干的出來。
不過這是黔國公府的事情,同我們關系不大。
眼下都護府的主要任務,還是發展自身。
暹羅王國既然妄圖通過朝廷,給我們制造麻煩,那就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傳令前線部隊,準備發起春季攻勢。
這一次的作戰目標,不再是奪取土地,而是盡快覆滅暹羅王國。
至于地方上的反抗勢力,后面再找機會慢慢清理。”
李牧當機立斷下令道。
春季這種耕種的季節,他原本是不想發動戰爭的,但架不住暹羅人自己作死。
國書都到欽差手中,想要攔截都來不及。
如果不趕緊處理掉,鬧到朝堂上,那也是不小的麻煩。
哪怕事情能壓下來,也會影響他在朝中的聲譽。
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告狀的苦主都沒了,擅自發起戰爭的責任,自然也不復存在。
為了自己的名聲,只能讓暹羅王犧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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