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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山河 第三百三十八章、服從性測試
養心殿。
看過錦衣衛送上來的案卷后,一眾大員臉色都陰沉了下來。
按照使臣的交代,安南王對內自稱大越皇帝,已經持續了數十年。
最近幾年更厲害,對外征討的時候,也打出了大越帝國的旗號。
先后吞并了真臘、萬象等十幾個國家,其中不乏大虞的屬國,現在又開始向八緬地區用兵。
相比這些實質性的不軌行動,國書起草失誤,反而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陛下,安南人野心勃勃,最近幾十年一直在對外擴張。
繼續放任下去的話,怕是會成為第二個北虜。”
工部尚書沈啟元率先表明了立場。
一個北虜就搞的大虞雞犬不寧,再來一個的話,那么大家的日子就不用過了。
大虞最近幾年也是多災多難,內憂外患一起爆發,讓這個老牌帝國疲于奔命。
“遏制安南人繼續擴張是必須的,可朝廷目前的狀況,著實不適合在南方用兵。
哪怕出兵震懾,條件都不允許。
安南人應該看到了我們的虛弱,才選擇在這種時候進行試探。
越是這種關鍵時刻,越要慎重對待。
從錦衣衛提供的審訊結果上來看,安南國在上一次擴軍之后,總兵力就逼近了四十萬。
一旦南疆爆發戰爭,兩廣云貴都會淪為戰場。
偏偏這四省之地中,僅有廣東財政收支能夠自足,后勤支出必須依賴后方。
白蓮教叛軍尚未剿滅,朝廷無力多線開戰。
微臣建議,慎重處理使團案。”
龐承杰一臉為難的說道。
在奉行“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的時代,安南人的行為,無疑是在挑戰封建士大夫的底線。
以往的時候,大家只知道安南人不安分,但不知道他們有這么大的野心。
現在窗戶紙被捅破,大家再也沒法假裝看不見。
按照老祖宗的傳統,早該出兵收拾安南人了。
可惜迫于財政壓力,他這個戶部尚書,必須呼吁大家保持克制。
“龐大人說的不錯,使團案必須慎重處理。
為了降低影響,錦衣衛調查出來的這些訊息,不適合廣為流傳,暫時壓下來吧!
邊界地區,也要先保持克制。
只要安南人不挑起大戰,其他小問題,暫時先隱忍一二。
等到局勢好轉之后,再找機會和安南人進行清算。”
萬俊輝當即開口表示支持。
現在的局勢下,最佳選擇就是把使團案定性為書寫錯誤。
其他的證據,大家裝作沒看見。
至于使團案的背后,可能存在疑云,現在也沒法深挖。
光審問使團成員,就爆出了這么多猛料,再查下去只會讓朝廷越發尷尬。
“首輔老成持重,就這么辦吧!
錦衣衛負責監督,讓所有知情人閉嘴,朕不希望此事鬧的沸沸揚揚。”
永寧帝強忍著不爽說道。
內心深處,他已經給安南人狠狠記上了一筆。
有朝一日大虞完成中興,他第二個要覆滅的就是安南。
“臣等遵旨!”
群臣齊聲回答道。
作為鴻臚寺卿的溫思遠,額頭上卻冒出了冷汗。
前面為了推卸責任,第一時間選擇上報,忘了下達封口令。
估摸著此刻使團案,都已經傳遍了京城。
此時才想保密,黃花菜都涼了。
知道歸知道,他卻不敢告訴皇帝。
本來使團案,就讓永寧帝對鴻臚寺不爽,再給皇帝找不痛快,就該他這個鴻臚寺卿不痛快了。
短暫慌亂之后,他迅速鎮定下來。
能不能對外保密不重要,只要讓皇帝覺得此事被壓了下來,那么這丟臉的事就相當于沒有發生。
武昌城。
距離湖廣會戰,已經結束了一個多月,從除了少量零星戰斗,湖廣地區基本上穩定了下來。
浙江和江西的爭奪,統一暫時告一段路。
官軍收復了兩省大部分州府,其余州府則落入了吳國手中。
考慮到后勤壓力,官軍不得不停止行動。
撿了便宜的吳國,同樣遇到了麻煩。
吳國一共才三十多萬軍隊,楚國殘部的兵力,同他們相差無幾。
這么多部隊,如果不完成整編,吳國根本無力對外發起大戰。
雙方都有停戰的理由,長江以南地區的戰火,奇跡般的停了下來。
“京中的結果出來了,一切如我們預料中的一樣,朝廷選擇了冷處理。
沒有深入調查,就把使團案給定了性。
種子埋了下去,接下來等生根發芽即可。
收復南京之后,就可以啟動交趾攻略。
不過你要考慮清楚,朝廷那邊能夠提供的助力有限。
連平叛大軍的軍費,朝廷也只是給了一堆官職,讓我們自己想辦法賣。”
聽了李原帶來的消息,李牧有些哭笑不得。
在穩定壓倒一切的背景下,沒人關心使團案的始末,大家只想盡快把事情壓下來。
他都做好了事情穿幫,出面善后的準備。
結果前面的精心布局,全部做了無用功。
“朝廷把實缺都拿了出來,難道不怕地方勢力做大么?”
李牧故作驚訝的問道。
賣官,也是豐富歷史傳承的。
最知名的賣官達人,可以追溯到東漢。
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甚至還開辦了官位交易所。
巔峰時期,就連三公之位,都被皇帝拿出來售賣。
此后的統治者吸取了教訓,或是禁止賣官,或是對賣官做出限制。
隨著歷史變遷,到了蒙元時期,賣官藝術再次蓬勃發展起來。
同這些前輩們比,大虞朝的賣官,還只是小兒科。
定價混亂,沒有統一標準,缺乏品牌效力。
即便是買到了官職,一樣會受人鄙視。
正統文官不看他們一眼,武將也嫌棄他們。
能夠拿到實缺編制,那么也就罷了。
最起碼進入了統治集團,擁有了正式官員待遇。
只買到虛銜的,純粹就是榮譽性質。
獲得的特權僅限于見官不拜,可以穿官服,住相應品級的宅院,不用服徭役。
實際權力約等于零,社會地位有所提高,但增加的不多。
“朝廷給出的實缺,多是偏遠州縣的低層次職位,最高不過七品縣令。
就算能夠掌握地方權力,影響力也非常有限。
何況官員是有任期的,一任期滿就會調動。
以那幫文官的特性,這種花錢買來的官,肯定是吏部重點考察對象。
要挑毛病太簡單了。
其中大部分人,干滿一屆之后,就會被趕回家。
如果吃相再難看點兒,聯合三司衙門一起清查貪腐,還能給一鍋端了。”
李原不屑的說道。
這種低層次的官職,無論文武,都無法入他的眼。
尤其是偏遠地區,沒人愿意干的崗位。一封舉薦信送到吏部,就能夠安排上。
“叔父,這次您可猜錯了。
賣官這種事情,只要開了頭,就停不下來。
科舉這條路不好走,哪怕文官世家,也不是人人都能考中進士。
或許前期階段,大家鄙視這些買來的官,世家子弟覺得丟不起這人,不屑于為之。
花錢買官的都是商人、鄉下老財主,還可以這么操作。
等到時間長了,大家慢慢習慣了下來。
從前那些無緣官場的家族子弟,也會跟著改變觀念。
地方大族為了自家利益,也樂得在衙門中安插自家人。
一旦他們通過捐官入仕,那么局勢就不一樣了。
吏部卡的嚴,那是針對外人。
遇到關系戶,還是會手下留情的。
隨著時間推移,捐官入仕的人不斷增加,他們的仕途天花板也會不斷被突破。”
李牧搖了搖頭說道。
這些可不是他在亂猜,而是前世真實發生過的。
靠捐官入仕,做到六部尚書、軍機大臣的都不在少數。
到了王朝末年,廢除科舉制度后,捐官更是成了入仕主流。
局勢持續惡化,朝廷需要錢糧維系統治,少不了要飲鴆止渴。
發展到后期,擠占科舉入仕的資源,幾乎是必然。
“嗯!”
“這些問題,確實有可能發生,不過概率并不高。
陛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不會信任這些捐官入仕之人。
百官都是一路靠上來的,他們不會允許打破朝廷的人才選拔機制。
多上一些捐官,也成不了氣候。
算了,這些麻煩,都是文官們該犯愁的事。
朝廷現在賣官,實缺僅限于文職,武職都是虛職,同我們關系不大。”
李原笑著說道。
朝廷這么賣官,一方面是文職比武職好賣,另一方面則是不敢。
實缺文官隨便怎么折騰,頂多一地民不聊生,影響不到大虞的根基。
武將則不一樣,實缺那是能帶兵的。
萬一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隨時可能引發動亂。
尤其是在出現大亂苗頭的時候,朝廷對兵權的重視,更是遠超以往任何時期。
“叔父,既然塵埃落定,那么小侄就先回兩廣準備了。”
李牧平靜的說道。
為了獲得勛貴集團的支持,后續的平叛軍功,都已經交易了出去。
在這種背景下,他這個常勝將軍,一直留在前線明顯不合適。
不然就算別人打了勝仗,外界也會懷疑是他指揮的。
先入為主的觀念,很難改變。
最佳選擇是坐鎮后方,把前線指揮權讓出來。
局勢發展到現在,官軍已經占據了上風。
后續只需穩扎穩打,逐步壓縮叛軍的活動空間,就可以把敵軍殲滅。
換其他人來指揮,無非是平叛時間周期更長,付出的損失會更大一些。
“你確實該回去了,結婚好幾年都沒有一個孩子,這像什么話。
當務之急是盡快生出繼承人,把你漢水侯府的基業傳承下去。
聽到自家叔父催生,李牧是一臉的委屈。
最近這幾年,他不是在指揮作戰,就是在指揮作戰的路上。
夫妻長時間分居兩地,能夠生出孩子,那才有問題。
“叔父放心,此事我會抓緊的。”
嘴上答應的爽快,心里李牧卻是完全沒底。
這次回去,頂多休息幾個月時間。
如果前線戰事不順,他還是要上戰場。
大虞的醫療條件有限,懷孕需要靠運氣,誰也無法保證在這期間能完成造人任務。
南京城。
“陛下營救計劃失敗,朝廷玩了一出李代桃僵,囚車中的楚王是死囚假扮。
真正的楚王,被秘密押送入京,現在位置不明。”
楊敬仁故作傷心的說道。
營救楚王衛嘉瑞,純粹是一次政治作秀。
吳國吃下了楚國的大量遺產,現在最想要衛嘉瑞命的,就是吳國高層。
只是考慮到楚國降臣們的感受,才故意搗鼓出了一場注定失敗的營救。
“衛兄同我相交莫逆,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從朝廷手中救回來。
聯絡各地白蓮教眾,盡快搞清楚押送隊伍的位置,再派出精兵強將救人。”
傅皓軒當即下令道。
如果不了解兩人之間的關系,搞不好還真會被這份兄弟情感動。
不過明眼人都知道,真要是兩人之間感情這么好,白蓮圣國也不會分裂。
“陛下放心,臣一定竭盡全力營救楚王。”
楊敬仁的回答,充滿了藝術性。
看似答應的爽快,實際上只承諾全力營救,不保證最終結果。
“陛下,這是最新的整編方案,您請過目!”
兵部尚書范修文的話,吸引了楚王舊臣的目光。
軍隊整編,涉及到了他們的切身利益,一個個再也顧不上衛嘉瑞。
關心舊主,那是為了表明自己是忠義之人。
可再怎么展示忠義,現在他們都投奔了吳國。
楚王衛嘉瑞一命嗚呼死在朝廷手中,對大家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真要是把人給救了回來,最尷尬的就是他們這些舊臣。
“嗯!”
“朕覺得方案很不錯,大家一起參謀一下,有不同意見可以提出來。
過了今天之后,那就要按照定下的規矩,在軍中推動整編。”
傅皓軒說的輕松,一眾楚軍將領,卻是緊張萬分。
大家都不是傻子,非常清楚自身的處境,他們現在沒有拒絕的本錢。
看似讓他們提意見,實際上是一次服從性測試。
皇帝都說了方案不錯,再說方案有問題,那就是在打皇帝的臉。
誰敢這么干,那就是不想在吳國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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