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自我

詭秘：善魔女 第63章 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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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覆蓋的瞬間，查拉圖就覺察到一股強大的意志如同黑暗中沉眠千年的怪物驟然睜眼，看向了祂。

曾經從安提哥努斯那里奪回屬于自己父親的特性，并利用“奧維爾”這座秘偶城市完成儀式容納了它的查拉圖確定，這并非只剩精神烙印，只有強大但無意識的神性殘存的“最初造物主”，而是復活意愿強烈，具備明確主觀行為的“天尊”。

當然，對這位偉大存在的初步復蘇，查拉圖也有自己的預案，否則祂不會戴上這張面具，主動在這種危險時刻選擇掌握唯一性，利用“愚者”身份的錯位愚弄命運，晉升真神。

而冒這種風險，查拉圖也是迫不得已。

祂體內此時存在的三份“詭秘侍者”本質上只有一份曾經屬于自己，而且已經因為死亡后沒能及時回歸、“復活”而遺失，至于另外兩份，雖然來自祂新控制的秘偶，但并不屬于祂，一旦“嫁接”的時間結束就會回到秘偶體內，形成一位連肉身都沒有的“奇跡師”控制擁有三份“詭秘侍者”的天使之王的局面。

那種情況下會發生什么，就連查拉圖都沒法預料，已經是“錯誤”且容納了“門”途徑唯一性的阿蒙可能會借機奪取這具秘偶，順手收走查拉圖擁有的一切，其他神靈，尤其是同樣即將成神、和“愚者”關系密切的那位魔女可能會不顧一切進行報復……

而要解決這個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掌握“愚者”唯一性，并在聚合作用下當場成為神靈，讓體內的非凡特性和不同存在的精神、意識達到新的平衡。

這個辦法還是祂從迷霧小鎮回歸現實后，受到羅塞爾·古斯塔夫的啟發而想到的，那位“知識皇帝”能利用黑皇帝的復活儀式洗脫身上的污染，雖然失敗，但給了查拉圖一個不錯思路。

而且，在掌握“愚者”秘偶后，查拉圖發現自己依然沒法利用“源堡”的權限，尤其是將自己收歸靈界灰霧，避免遭到現實世界威脅的能力。這也許和上一位源堡的支配者只是成為秘偶，并未真正死去有關，這種權柄尚未轉移，而隔著秘偶，祂沒法很好地利用。

這兩個原因，讓“成神”成為了查拉圖面前的唯一選擇，恰好祂從秘偶腦海中得到了些許信息，知道唯一性也被調出了“源堡”，這個用以防備祂的手段，最后反而成了祂成為“愚者”的契機。

至于那位“天尊”，查拉圖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而這又和偉大的“墮落母神”有關。

想到這里，祂意識沉入體內，有了初步復蘇跡象的“天尊”意識席卷而來，像是吞噬一切的海嘯，就要將相對比較脆弱的祂淹沒。

有著晉升經驗，和這位支柱對抗過的查拉圖不慌不忙，冷靜地將本就存在于特性內的安提哥努斯的精神烙印利用“嫁接”引導向天尊，讓從第四紀開始已經糾纏了一兩千年的它們重新碰撞在一起。

然后，祂又把新鮮出爐，夾雜著諸多極端情緒的原“愚者”克萊恩的殘存意志與兩者嫁接在了一起。

這就像之前克萊恩所做的那樣，唯一不同的是，查拉圖的殘存烙印被換成了克萊恩的。

很快，三股意識混亂糾纏的結果讓查拉圖有些驚訝。

祂本以為安提哥努斯與克萊恩的意識加起來都難以抵御“天尊”，需要自己利用為數不多的錨、“奧維爾的第蘭古堡”這片靈界區域的存在進行平衡，但“天尊”的意識侵染卻出奇地微弱。

雖然“克萊恩”疑似成為秘偶，沒有真正死亡也沒有自己意識的狀態導致他的那份精神烙印同樣微弱，但卻微妙地達成了一種平衡，讓查拉圖無需自己費心，就能輕松駕馭剛剛融入體內的“愚者”唯一性。

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會不會有些太巧了，像是有某個存在推動著我成神……查拉圖多年的謹慎讓祂沒有沾沾自喜，而是迅速回顧起自己這幾分鐘的行為。

發覺第蘭古堡被入侵，注意到對方試圖利用這處隱秘環境服下魔藥……利用“奇跡師”特性引發真正的奇跡，臨時擁有了肉體，再從死亡前的自己那里借來“詭秘侍者”的力量……奪走了“愚者”克萊恩用以防范意外的秘偶，再趁著他與天尊意識對抗時，把他變成了秘偶，在互換主次的同時嫁接了全部三份“詭秘侍者”特性，并借助當下愚弄了“命運”的契機，一步到位直接成神……

這一步步確實有一點巧合的影子，但全都是查拉圖自己的選擇，而身為奇跡師，如果有“觀眾”途徑的安排，祂就算沒法確定，靈性也必然會有一些警覺……而且命運本就奇妙，同途徑之間的聚合會產生誰都無法預料的變數，再加上屏障外最新出現的那位“命運女神”象征著命運支流的變化無常，給了查拉圖更強的信心。

就算被安排，那也說明我有利用價值，而非只是個茍延殘喘的“奇跡師”……祂內心最后一絲疑慮消失，趁著“天尊”意識安提哥努斯、克萊恩的精神烙印達成平衡的瞬間，開始徹底容納“愚者”的唯一性。

這一瞬間，世界上所有的智慧生物都受到了愚弄，不少道路詭異地首尾相接在了一起，許多事物消失又出現，仿佛短暫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查拉圖認為的“愚弄命運”確實達到了儀式的要求，容納唯一性的行為激起了世界范圍內的異變！

同一時間，祂隱藏在半透明面具下的臉孔也變得迷茫，隨后清醒過來。

祂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南大陸，“被縛之神”掌控的詛咒之地內。

原本烏云籠罩，血月照耀的天空已經變得一片火紅，不時有冒著高溫烈焰的隕石從天而降，砸在已經坑坑洼洼如同末日來臨的地面上，激起席卷整片詛咒之地的熱浪，那些枝丫朝天生長的樹木早已被天火焚盡，受到詛咒或變成豬狗的信徒更是一個都不剩，在連番的隕石轟炸中化為齏粉。

但高溫地獄般的地面并非空無一物，許多以火焰為盔甲和兵器的泥土兵偶正列著密集的隊形，不時將手中的烈焰長槍投擲出去，集中攻擊某處地點。

而它們的目標位置總能冒出一株澆灌著石油樣物質的巨樹，它表面的樹皮早已在高溫中焦化、脫落，一個個黑白分明的眼珠和長著利齒吐著舌頭的嘴巴要么流著深黑色的血液，要么被先前的攻擊所徹底摧毀。

“神孽”斯厄阿剛從靈界返回現實，就再次遭到了泥土兵偶軍團的攻擊，祂身上所剩不多的血盆大口全部張開，發出無聲的尖嘯，讓空中的火焰長槍被惡毒的詛咒抹去，靠祂較近的那批兵偶紛紛炸裂，恢復成干燥的泥土模樣。

祂一顆顆眼珠憤恨地向天空看去，跟蹤著不斷變化位置，靈巧地避開詛咒與束縛的那道窈窕身影。

感受到這道夾雜著對自己詛咒的視線，安吉爾輕笑一聲，朝下方拋了個媚眼，在“神孽”斯厄阿呆滯的瞬間，指揮在之前存活下來的泥土兵偶們凝聚起第二輪火焰長槍，扔向這株畸形的巨樹。

而她自己的目標，則是漂浮在離地面稍近些的空中，身上繃帶四散脫落，露出下方紋有無數復雜符號的皮膚的“被縛之神”托爾茲納。

在之前幾分鐘的互相攻擊中，安吉爾已經重創了這位天使之王，讓祂身體表面那些荊棘與發黃繃帶損失大半，卻也讓祂得以從刺穿自己的樹枝之中脫落，恢復了一定的自由。

當然，在這位對詛咒無比精通，甚至能驅動安吉爾控制的火焰束縛她行動的“被縛之神”的反擊下，安吉爾也多次利用鏡子替身躲避被徹底困住、遭到致命詛咒的命運，這對掌握了鏡中世界的她而言，算不上什么消耗。

但她很快發現，托爾茲納正悄然利用自身的力量和掌握的權柄，侵蝕著與現實緊密相連、被她反復進出的鏡中世界。

這對安吉爾而言，反而比直接詛咒她威脅更大，畢竟殺死她的替身沒有任何作用，但借助神秘學聯系詛咒鏡中世界，進而傷害她本人，卻是十分有效的攻擊手段。

而一旦這片“詛咒之地”的鏡中世界被徹底污染、侵蝕，安吉爾將無法利用穿梭兩個世界來躲避攻擊，更沒法利用鏡子替身復活，一旦她在攻擊中死去，雖然不會真正隕落，但卻要從“災禍之城”里備份的分身處復活，等再次趕到這里，兩位“神孽”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從托爾茲納和斯厄阿明顯在拖延時間的戰術中，安吉爾猜測祂們就是如此打算的。

好在安吉爾同樣也有拖延時間的想法，她在這片詛咒之地散播的致命疾病已經悄然侵蝕了兩位神孽，在祂們體內大肆破壞，制造內部的“失衡”，而作為遭到“欲望母樹”污染的天使，托爾茲納和斯厄阿本身就處于一種極度的不平衡狀態，內部弱點極為明顯，安吉爾只要全力調動“混沌”權柄，是有機會一擊重創甚至殺死祂們其中一位的。

但是……

安吉爾的身體突然僵在了原地，腳下影子、身旁的空氣甚至是覆蓋體表的黑焰形成的衣裙都成為了約束她的力量，讓她仿佛和托爾茲納一樣被繃帶捆綁緊縛，無法動彈。

一直在躲避火焰長槍的斯厄阿身上的所有眼珠突然睜開，緊緊鎖定了安吉爾。

下一秒，這具代表世間一切美感的軀體就被詛咒徹底覆蓋，化為了一灘膿水。

但兩位神孽沒有任何喜悅之情，而是一齊看向詛咒之地的另一個方向，在那里，一個新的安吉爾從鏡中世界走出，她同樣呈現神話生物形態般的巨大，五官分毫畢現，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托爾茲納和斯厄阿的心。

但這個安吉爾的動作和剛才相比卻有了一點難以覺察的滯澀，表情也晦暗了許多。鏡中世界受到的詛咒，終究還是反映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這時，星界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轟鳴，以抽象的概念傳遍整個世界，大部分天使都有所覺察，安吉爾更是直接抬起了頭，看向被隕石火雨染得緋紅的天空，仿佛透過云層，凝視著星界的屏障。

在那里，幾位外神發動了一次攻擊，讓保護地球的屏障搖晃著，裂紋不住增多，變得岌岌可危。

如果只有六位神靈，屏障或許又會在攻擊中出現漏洞，讓舊日們可以把自己的力量投射進來，但“黑皇帝”羅塞爾作為機動力量，現在應該已經前往星界支援諸神了，有了掌握“審判者”唯一性，又與“失序之國”有了一絲聯系的祂的幫助，屏障不可能出現問題，六位神靈甚至能空出一位來，神降于現實世界，解決一些額外的麻煩……安吉爾思索著，腦后的蛇發根根卷起面向前方，黑白分明的眼珠瞪得溜圓，讓托爾茲納、斯厄阿身體表面都浮現出一層灰蒙，動作變得遲緩起來。

一切都在計劃中，那么現在就……她剛下了決定，腦中接連不斷的思緒瞬間一片空白，表情也變得呆滯，不知自己現在是該先攻擊托爾茲納，還是先解決斯厄阿。

和她一樣，兩位神孽也表現出不同程度的癡呆狀態，“被縛之神”如同被無形之物束縛在原地，連先動哪個身體部位都成了一個深奧的問題；斯厄阿體表一顆顆眼球流露出不加掩飾的迷茫，仿佛忘了自己身處何方，又要去往哪里。

這一刻，祂們都受到了“愚弄”。

當然，安吉爾最快從這種狀態中清醒過來，這一方面是由于她位格較高，執掌的源質之力能一定程度抵御這種變化，另一方面，她對進入這種狀態的經驗也十分豐富……

智商重新占領高地的她想起了戰斗前克萊恩的囑咐，意識到出現這種波及所有人的異變很可能意味著有人正在容納“愚者”途徑的唯一性，而能做到這點的，無疑只有克萊恩。

這不是當時說的喝下第三份序列1魔藥……計劃有變，他優先容納唯一性了？安吉爾目光在尚處于“愚弄”狀態的兩位神孽身上掃過，知道自己必須抓住這個機會，解決最重要的“被縛之神”。

在她的意念下，地面上無數泥土兵偶化身烈焰，從四面八方向呆立于空中的托爾茲納飛去，尚未到達就自我塌縮，由無色火焰凝聚為包容著所有顏色的液體構成的漩渦。

這些大小不一，位置時刻變化，仿佛處于混沌之中的漩渦迅速包圍了“被縛之神”，讓先于斯厄阿醒來的祂深沉的眼眸失去了其他色彩，被這些代表毀滅與終結的漩渦所充斥。

祂抬頭看向安吉爾，被繃帶包覆的嘴巴蠕動了一下，無聲地說了句什么，沒有抵抗地迎接著屬于自己的末日到來。

這一刻，祂擺脫了“欲望母樹”的控制，找回了自己的一絲自由意志，選擇了終結自己被束縛的命運，給相鄰途徑那位仍在抗爭的神靈一點機會。

下一秒，腦袋中充斥著不明念頭的斯厄阿那些恐怖的眼珠也恢復了清明，由扭曲樹枝和漆黑粘稠液體構成的身體下意識瑟縮起來，覺察到了戰場局勢發生了變化。

祂的目光先是落在巨大的身體正不斷崩解，被混沌漩渦包圍，吸入其中絞得粉碎的“被縛之神”身上，而后看向那位表情有些哀傷，在空中提著裙擺行禮一般向托爾茲納道別的魔女。

唰的一聲，祂整個鉆入靈界，趁著被縛之神隕落，周圍這片詛咒之地不再與外界隔絕的機會，瘋狂地向遠處逃離。

沒有理會如同喪家之犬般逃命，與“隱匿賢者”表現出相似神性的斯厄阿，安吉爾靜靜看著托爾茲納留在世上最后一縷繃帶被漩渦卷入，感慨地說道：

“再見了，‘靈物之神’托爾茲納。”

她散去“混沌”權柄形成的漩渦，招了招手將那縷染著血跡的繃帶收到掌中，讓黑色的毀滅之焰包圍了它。

雖然“神孽”斯厄阿屢戰屢敗，有一種把外神所在的陣營帶崩的神奇力量，但這次不能留下祂了，否則“欲望母樹”必然會繼續扶持這個邪惡存在，在關鍵時刻給地球制造麻煩……如果某座城市因為斯厄阿的襲擊而出現大量傷亡，那就是我的責任了……她內心嘀咕著，利用托爾茲納誕下斯厄阿的血脈聯系，以及兩位神孽之間的相似性，將詛咒傳遞了過去。

體內的非凡特性與外神的污染彼此糾纏，又染上了致死的瘟疫，早已失去平衡的斯厄阿是不可能在這種詛咒下存活的！

沒過幾秒，靈界深處一聲飽含惡意與恐懼的嘶吼就傳入了安吉爾耳中。

這么吼一嗓子，就算祂沒有真正死亡，信使小姐蕾妮特也會去找祂麻煩的……安吉爾沒有嘗試深入靈界追擊對方，而是迅速從鏡中世界拿出早已調配好的魔藥，讓這瓶似乎包容了所有顏色，以至于呈現混沌模樣的液體漂浮在自己面前。

在以徹底毀滅與終結的方式殺死“被縛之神”后，她認為自己提前進行的“末日”魔女扮演已經足以承受最后這份序列1的特性了。

而一旦服下它，安吉爾體內的所有特性和唯一性將直接聚合，誕生一位真正的序列0“魔女”。

當然，這是需要儀式輔助的，可安吉爾早已融合了“鏡中的最初造物主”的陰性面，相當于提前擁有了混沌的象征，無需真正潛入“混沌海”承受其污染，就能以最穩定的狀態容納非凡特性，登臨神位。

而且，現在也是最佳的時機……她想到半分鐘前讓自己和兩位神孽呆滯當場的“愚弄”，不再猶豫，仰頭將魔藥灌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