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兩處戰場

詭秘：善魔女 第55章 兩處戰場

那位“神孽”尚未露出身體部分，僅僅是自身氣息從黑色漩渦般的天空透出，就讓下方的凡爾特克變得更加混亂。

無論是普通民眾，駐守城市的殖民地士兵，還是各大教會的非凡者，哪怕躲藏在屋內，根本沒有見到天空景象的人，腦中都瞬間回蕩起各種極端情緒和瘋狂的欲望，皮膚表面冒出一個個透明的水泡。

那些中低序列的非凡者甚至因此開始出現失控的征兆，臉上長出狼毫又或是體表浮現鱗片，靈性如沸騰之水難以控制。

要不了多久，所有人就會發瘋或出現變異，成為沒有理智可言的野獸，由受詛咒的酒導致的殺戮和破壞將會蔓延到整座城市。

毫不猶豫地，安吉爾放棄了繼續撲滅遍布全城大火的舉動，雙眼緊盯上方天空中那面積幾乎達到這座城市大小的漩渦。

在那中心，一條表面流淌著漆黑液體，凸起骷髏腦袋、巨大獨眼或帶刺舌頭的巨手緩緩伸出，拖動著后方更為龐大、扭曲的身體。

那是安吉爾數次與之戰斗，險些命喪其手的“神孽”斯厄阿的手臂，被它逐漸拖帶出來的則無疑是那位序列1大天使的本體！

唰——

巨手以和它龐大體積完全不相稱的敏捷從漩渦中鉆出，直至手肘，后方卻并非另一半手臂，而是一團和巨手同樣覆蓋著黑色粘稠液體的蠕動肉塊。

它外形像是一株被石油覆蓋著的樹木，遍布主干各個位置的是一根根和將其牽拉而出的巨手類似的手臂，粘液覆蓋的樹干上長滿了一個又一個圓鼓鼓的眼珠。

下方被這些眼珠盯上的人群立即理智歸零，變成了一頭頭山羊，一只只肥豬。

但下一秒，這些遭到了變形詛咒的生物就蠕動著成為人形，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在空中借助大型儀式直接降臨的“神孽”斯厄阿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離開了現實世界，進入了與之隔絕，卻擁有一樣景象的“鏡中世界”。

而跟隨祂一同來到這里的，除了被操控的諸多“秘偶”之外，只剩兩名非凡者。

一位“災難”魔女，一位“奇跡師”。

這和祂預想之中的全凡爾特克城陷入混亂，兩名駐守的天使忙著四處救火，自己借機降臨迅速殺死或重創其中一人的計劃完全不同。

斯厄阿僅僅是一愣神，頭頂原本成為暗色籠罩整片地域的漩渦云霧就被一顆顆冒著火焰的隕石打破，后者帶著尖嘯聲拖著烈焰向祂砸來，那位站在鐘樓上的“奇跡師”氣勢也發生了變化，似乎是剛從過去借來了自己的力量。

對掌握歷史迷霧的安提哥努斯來說，不光是封印物和朋友，連自己的力量也是“一朝擁有就永遠擁有”，祂雖然無法從過去借來“唯一性”，但短時間內重新變成“詭秘侍者”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我的愿望是，這片鏡中世界牢不可破。”

祂平靜地望著天空中扭曲的巨大樹木和淡金色長發飄揚的魔女，低聲念誦道。

剛感受到危機，試圖利用位格直接從鏡中世界逃離，身體輪廓已經變得模糊的斯厄阿立即發現自己與現實世界的聯系變得極為微弱。

祂沒有絲毫猶豫地讓那幾十上百條長在“樹干”上的手臂延伸向外，有的飛向天空，不顧一切地拍開墜落的隕石，有的伸向安吉爾和安提哥努斯，有的則蔓延向大地，如樹根一般鉆入“鏡中世界”深處。

同時，“樹干”內部也發出一道尖銳的嘶吼，這吼叫直達靈魂，讓安吉爾兩人腦海出現了瞬間的空白，也讓被隕石火焰點燃的天空再次變得黯淡，如同一張漆黑的幕布。

幕布上，一個巨大的木乃伊身影緩緩浮現，它身上纏滿發黃繃帶、被無數樹枝刺穿懸浮在半空中，腹部高高鼓起，內部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不斷蠕動，讓木乃伊唯一露在繃帶外的面部痛苦扭曲，嘴巴一張一合，發出聽不到的痛苦慘叫。

那是……“被縛之神”！

早在海盜大會就見過斯厄阿利用尖嘯隱藏對這位天使之王的祈禱的安吉爾立即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污染、控制“神孽”斯厄阿的“欲望母樹”雖然無法將太多力量送入屏障之內，但卻能借助“被縛之神”間接介入這處戰場。

而祂的選擇是，加強“鏡中世界”與現實的隔離程度！

隨著被縛之神那痛苦的模樣出現在這處空間內，安提哥努斯許下的愿望不但沒被削弱，反而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強。

這里與靈界的聯系被徹底切斷了。

在靠近東西拜朗國界的一片幽深密林中，參天巨樹橫七豎八地倒伏，斷裂的枝干散落四周，落葉鋪滿大地。

它們有的是被攔腰截斷，斷裂處還留有焦黑的痕跡，有的是由內部生長而出的寒冰硬生生撐斷的，甚至有幾棵兩三人合抱粗的樹干被巨力直接砸成兩截。

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兩道時而浮現輪廓，時而隱入靈界的身影不斷交錯。

一處水洼中突然出現了莎倫那皮膚蒼白，金發稍有凌亂的臉，她迅速觀察著外界，隨后又“跳躍”到另一處水洼內。

而她剛離開的那處積水則頃刻蒸發，另一道身影自水蒸氣中鉆出，正是披著黑袍，臉部皺紋如同溝壑的“沉默門徒”杰克斯。

此時他抿著嘴唇一聲不發，眉頭緊鎖，讓本就坑坑洼洼的臉幾乎皺在了一起，目光剛剛鎖定出現在不遠處的莎倫，后者就再次跳躍離開，不見了蹤影。

身為序列3的“被縛者”途徑圣者，杰克斯本該迅速重創這位同途徑序列4的“木偶”，而后立即離開，避免被官方非凡者追蹤到，但他剛與對方交手，就發現這位“木偶”居然帶著兩件頗為強大的封印物，戰力與自己相差無幾，且顯然抱著拖延時間的心態，游而不擊，讓他頗感頭疼。

金發，年輕貌美……她應該是逃到北大陸的那個節制派余孽……拖住我是為了等待“代罰者”、“值夜者”的到來？還是……杰克斯腦中念頭轉動，突然眼前一亮，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道青色的火焰如利刃般向他當頭砍下，讓杰克斯心口一緊，迅速跳躍到附近的一處水洼內，卻被長達百米的焰流緊緊跟上，連續蒸發了多個大小不一的水塘，將幾棵幸存的樹木攔腰截斷，才終于失去了目標，自空中緩緩消散。

又是那把直劍外觀的封印物……杰克斯心下駭然，那能湮滅肉體和靈性的鋒刃要是直接砍在身上，他必然會受到重創。

而對方又能巧妙地將灼熱的射線與水洼形成的鏡面結合在一起，讓攻擊出其不意，逼得他這個序列3在序列4的面前只能四處逃竄，又無法擺脫追擊離開現場。

毫無疑問，她在拖延等待她的老師，“節制派”的首領蕾妮特·緹尼科爾，想要狩獵我，奪走封印于我體內的那部分軀體……杰克斯不再猶豫，于心中默念起某位天使的尊名：

“被縛之神的代行者，詛咒與欲望的使徒，星星高原的主宰，沉默的巴蘭卡……”

似乎是感覺到不對，莎倫那穿著黑色哥特長裙的身影從空中浮現。她一手握持著與她風格完全不符的直劍，皮膚過于白皙的脖子上戴著一條碩大的紅寶石項鏈，視線環顧，很快找到了躲藏在一處“鏡面”內的杰克斯。

她胸口的紅寶石閃過暗金色光芒，立即開口用古赫密斯語說道：

“此地禁止依附于鏡面！”

漫天飛舞的代表秩序的符號中，穿著多處被火焰撩過的黑袍的杰克斯從一片積水中彈出，左右眼立即浮現出莎倫那小巧的身影，腦海變冷，身體幾乎失去了控制權。

他迅速怨魂化，解除了對方的附身，但還未移動身體，“安吉莉卡的鋒刃”又帶著一道黑影朝他砍來。

那是“靈肉之刃”！

杰克斯嚇得魂飛魄散，剛要發出尖嘯，讓對方變成毫無威脅的小動物的嘴猛地閉上，側身勉強躲過揮劍動作不算熟練的莎倫的突擊，轉而一掌向前拍去。

莎倫的身體也同時怨魂化，躲開了足以拍斷樹干的還擊。

兩道怨魂的身影交錯而過，卻因為對雙方都有效的禁令無法進入鏡面，只能漂浮在空中，如同兩個鬼魅。

突然，兩人同時望向空中，原本艷陽高照的天空變得如同黑夜，一個正常人大小，外觀卻如同劣質木偶般干癟的身影從靈界鉆出，僵硬地轉過頭來，看向下方，目光在杰克斯身上掃過，停留在莎倫身上。

莎倫的表情有了變化，回憶起上次從南大陸逃出時，追在自己和馬里奇等人身后，被老師蕾妮特攔下的那位天使。

“詛咒之王”巴蘭卡！

剛才在鏡面中，杰克斯已經念出了對方的完整尊名，得到了這位天使的回應，讓祂足以鎖定位置，從靈界穿梭而至。

無需任何言語交流，巴蘭卡就確認了面前襲擊杰克斯的就是“節制派”的漏網之魚，“玫瑰學派”幾次追殺都沒有結果的余孽。

祂剛要直接將對方詛咒成無害的小兔子，帶回去慢慢折磨，就感覺毫無光澤缺乏質感的皮膚一陣緊縮。

那是靈性對祂的提醒。

在祂身旁不遠處，又一道身影從靈界之中探出。

“節制派”真正的首領，蕾妮特·緹尼科爾提著自己的四個腦袋降臨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