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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97,我在市局破懸案 第423章 她過得好就行了
周奕馬上就想起了秦北海的兒子秦峰。
自己和秦峰,其實只有三分像而已。
身高體格和輪廓上比較相似,但五官上其實差距還挺大的。
但秦老夫婦之所以覺得像,主要還是自己原本的出身和經歷彌補了秦峰的遺憾,所以把對兒子的種種情感代入到了自己身上。
但是陸小霜和董露,僅僅從長相上就有了六七分的相似。
同樣的臉型,明媚而有神的大眼睛,只是陸小霜的鼻子更小一點,笑起來嘴角的弧度更飽滿一些,但這足以讓周奕感到恍惚了。
假如自己和陸小霜不熟,有人拿著董露的這張照片告訴自己這是陸小霜十五歲時的樣子,周奕也會信。
因為十五歲和十九歲還是有區別的,十五歲的年紀本就沒有完全長開。
他和陳嚴交換了下眼神,他怕自己的主觀判斷會有誤。
但陳嚴會意地沖他點了點頭,就說明從他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也覺得兩人長得像。
在外貌相似的基礎上,可能還有一個相似點,就是自力更生。
甚至說在這方面董露要比陸小霜更慘。
因為十八歲后,身體健全的董露就得離開孤兒院了,不管她是考上了大學,還是出去打工,都得自食其力了。
就像上次來福利院時周奕見過的那個叫高飛的男生一樣。
從地下室里的那些文藝書和錄像帶,大概率董露是繼續深造了。
那就意味著,她要為了學費和生活費邊讀書邊打工。
這就和陸小霜一樣了。
但起碼陸小霜還有遠在大西北的父母為她解決一部分的學費。
而董露,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她應該就是大學期間認識的肖冰吧,畢竟兩人就差了一屆。
兩個同病相憐的人,相互依靠。
但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董露出了意外被嚴重燒傷,肖冰把她養在了自家的地下室里。
從此董露這個無牽無掛的人,就在這世上消失了。
再后來,董露在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痛苦中,自我逃避,衍生出了一個新的人格,這個人格自認為出生于霜降那天,取名小霜。
也就是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肖冰在一起住了很多年的人,有兩個,一個是董露,一個是小霜。
然后直到去年,一個和沒毀容之前的董露長得有七分像的女孩,走進了宏大的校門。
而且這個女孩也出生在霜降那天,也叫小霜,甚至和當年的董露一樣,為了生活而一邊上學一邊兼職打工。
這在肖冰的眼里,恐怕就是那個他曾經記憶里的董露最好的替身。
周奕向胡院長表示,這份資料我們可能要先拿走,后面用完了再送回來。
胡院長說沒問題。
然后周奕又問:“胡院長,現在咱們福利院里,您知道有誰可能以前見過董露嗎?”
胡院長想了想說:“要不,我給你們一個地址,你們可以去找老院長?”
周奕立刻道謝,因為再沒有比老院長更合適的人了,光看資料信息實在太單薄了,必須得找直接關聯人詢問。
胡院長立刻給兩人寫了個地址,交給他們。
臨走之前,胡院長笑著說:“周警官,有個事兒,不知道這會兒提合不合適。”
“沒事,胡院長您說,有什么能幫忙的我們盡力。”
“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許欣欣這孩子問了好幾次了,說大姐姐什么時候再來看她。正好你們過來了,我就想提一句。”
周奕回頭看了一眼照片墻說:“胡院長,你跟許欣欣說,大姐姐過一陣子就會來看她的,讓她乖乖聽話。”
離開福利院,陳嚴看了看紙條上的地址,一腳油門上路了。
從這邊到這位老院長家,估計得半個多小時。
路上,陳嚴忍不住說道:“周奕,你說這未免也太巧了吧,董露和陸小霜長得還真的很像。”
“是啊,這還真是預料之外啊。”
這是上一世從未查到過的線索,董露這個人的存在,是第一次出現。
“你說這些事情和宏大案有關嗎?雖然很巧,但現在看起來,感覺和宏大案沒什么關系啊?”陳嚴說。
周奕低頭沉思,是啊,雖然他們追著董露這條線在查,但現在看來,不論是肖冰還是董露,好像都跟這起宏大碎尸案沒什么關系。
難道真的只是完全不相干的巧合嗎?
“不,不會這么簡單的。”周奕小聲喃喃道,“這種關聯,冥冥之中一定和宏大有關,甚至或許會是至關重要的。”
周奕兩世的刑警直覺在告訴他!
路上,周奕分別聯系了向杰和喬家麗。
向杰說已經向梁衛做過匯報了,但梁衛對于利用媒體的態度比較保守,因為把肖冰和董露這兩個嫌疑人在逃的信息放出去,容易引起社會恐慌,畢竟這案子的碎尸程度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梁衛會和領導們商量下,不過向杰說梁支隊已經讓他再抽調人手去協助蔣彪搜查了,態度不言而喻。
另外一點就是,到目前為止,肖冰這一屆,和上下屆的宏大學生名單里,都沒有找到董露這個名字。
而喬家麗那邊的情況也比較類似,在刑事案件里,沒有找到董露這個名字,也沒有找到相匹配的縱火案件。
她正在查民事案件,如果連民事案件都沒有,那就只能查非訴訟案件了。
也就是最終通過協商、調解和仲裁解決的案子,沒有到遞交法院的程度。
如果還沒有,那就只能讓基層派出所一家家地查出警記錄了。
因為一般情況下,在確認自殺后,警方是不會立案的,會出具一份《非正常死亡證明》,讓家屬用于辦理后續的火化等程序。
安遠案里,范忠良就是鉆了這個空子,偽造了殺害妻子的罪行,變成了合法死亡。
主要現在不知道董露是什么時候出的事,出事的地點在哪里,否則就可以直接找轄區派出所定向去查了。
周奕說:“喬姐,別急,你等我們消息,我感覺福利院的老院長應該知道些什么。”
畢竟,董露跟她姓,連名字都是她取的。
很快,陳嚴就找到了目的地,一棟獨門獨戶的自建小樓。
用籬笆打了圍墻,院子里種了很多農作物,小樓年代挺久了,外墻斑駁,歲月和爬山虎布滿了墻面。
兩人在院子外剛停下車,院子里一個戴著草帽正彎著腰除草的老太太就直起身子看了過來。
兩人問了下,確認這位戴著眼鏡滿頭銀絲的老太太,就是福利院的上一任院長。
周奕開門見山,直接拿出了董露的照片問道:“老院長,您還記得這個人嗎?”
老太太扶了下眼鏡,接過照片看了看說:“這不是小露嗎?”
果然找對人了,這么多年過去了,老太太一眼就認了出來。
周奕趕緊追問董露成年后的情況。
老太太想了想說:“我記得……小露念的是師范啊。”
“師范?”
“宏城師范學院?”
宏城相比于同等級的地級市,在教育資源上是有絕對優勢的,主要還是得益于宏大的存在,帶動了宏城教育體系的發展。
這也是宏大案市里會如此關注的原因。
宏城一共有三所本科院校,及三所高等專科院校。
除了宏大外,還有丁春梅就讀的宏城廣播學院,以及一所師范學院。
當然后面兩位,都是普通二本,但在八九十年代,含金量依然是極高。
也就是說,盡管董露可能生活很艱苦,但只要熬到大學畢業,前途會是一片光明。
八十年代末本科師范畢業,畢業后就能教高中,已經可以打敗這座城市百分之九十的人了。
說一句苦盡甘來也不為過。
老院長確認了學校,陳嚴立刻去一旁給向杰打電話,告訴他不要再盯著宏大的資料查了,可以去宏城師范學院。
陳嚴打完電話回來,老院長在周奕的詢問下已經開始講述關于董露的事情了。
她說董露從小就特別懂事,不僅學習好,還特別的樂觀開朗,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幫忙帶孩子,給弟弟妹妹們換洗尿布,教他們自己吃飯穿衣服,儼然就是個小家長的樣子。
老太太說的時候,嘴角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露這孩子,就是太懂事兒了。小的時候明明有機會被收養的,因為她長得好看,像瓷娃娃一樣。可每次有收養的好心人夫婦來福利院,她就開始故意搗亂、不聽話,所以每次被看中被收養的,都是別人。”
“我那時候還以為她是人來瘋,有一次事后還責罵過她,結果她哭著說‘如果我被選上了,別的小孩就沒機會有新爸爸新媽媽’了。”老太太摘下眼鏡,用粗糙的手背抹著眼淚一聲長嘆道,“這孩子啊,就是太懂事了,處處替別人著想。”
這話聽得周奕和陳嚴心里不是滋味。
“后來她就長大了,開始上學了。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再被領養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所以她就一直留在了福利院里,直到考大學。”
“臨近高考了要填志愿,她就跑來問我她念哪個學校,什么專業好。”老太太重新戴上眼鏡說,“其實小露的成績是真的很好,完全能上宏大的那種。但從實際情況來講,她負擔不起宏大的學費和生活費,院里也沒辦法在這方面幫她,畢竟院里資金就緊張,花的都是老百姓的錢,一分錢都得掰成兩半花。”
周奕和陳嚴連連點頭,表示理解。
市場經濟起來后,一小撮人經商先富了起來,才開始有人做慈善,有民間捐助這種事。
在此之前,那就是上面批經費來維持這種社會福利單位的運作成本,確實是像老院長說的那樣,捉襟見肘。
“所以我就跟她說,她可以試試報師范,畢竟師范類的專業是免學費的。”
這話不假,董露是八四年高考的,那個時候師范類院校作為培養教師的重要基地,學費通常由政府補貼,學生基本不用交學費。甚至大部分院校還會發放生活費補貼,比如伙食補助和助學金等等。
這么做,是國家在政策方面的高瞻遠矚,通過減輕學生家庭的經濟負擔,為國家培養大量基礎教育的師資。
因為只有教育才能強國,才能為國家的未來做規劃。
這是國之根本!
所以老院長的建議非常好,對董露這種情況而言,確實是最好的出路。
“我還跟她說,念師范還有個好處就是將來畢業了,工作是分配的,踏實,安穩。”
其實在八十年代的時候,大學基本上都是畢業包分配工作的,畢竟大學生在那時候就是精英人才的代名詞,多少企事業單位都搶著要。
老師更是如此,畢竟人口日益增長,學科內容的豐富多樣需要更多新的師資。
當然要是分配的工作不喜歡,自己辭職再換工作也是可以的。只是這種情況在師范類專業出現的概率遠低于其他,很多大學生師范畢業后,就一直在教育園丁的崗位干到退休。
包分配工作這種情況差不多到九零年代開始,才逐漸因為市場經濟的發展,被自主擇業所取代。
像陸小霜是九六屆的,畢業的時候剛好是千禧年,那時候除了特殊專業外,基本都是自主擇業了。
不過即便是自主擇業,千禧年前后大學生也是完全不愁找工作的,何況還是宏大這種重點大學。
不像二十幾年后,學歷貶值,成批成批的大學生畢業就等于失業。
“其實……我能看得出來,她有些失落,因為畢竟她成績那么好。但人生就是這樣,哪兒有事事如意的時候啊。她后面就聽了我的,報了本地的師范學校,并且順利地考上了。”
“那她上大學后,您還見過她嗎?”陳嚴問。
老太太說:“見啊,經常見到啊。她上大學后,幾乎每個周末都有一天回福利院做義工的,還教孩子們讀書寫字畫畫。”
“那她平時沒去打工兼職什么的嗎?”
“好像……沒有吧,這個我倒不是非常清楚,她說學校里吃飯有伙食補助,老師還幫她申請了免除課本費和學雜費,她每年都還能拿獎學金。生活上應該沒什么困難吧,畢竟她還拿她的獎學金給孩子們買禮物。”
周奕點點頭,可見老院長的選擇有多么正確,師范專業確實是董露最優的選擇。
如果讀了宏大,恐怕她就陷入了和陸小霜一樣的困境,為了學費和生活費而奔波。
亦或,變成徐柳那樣,出賣自己,接受男人的供養。
當然單論宏大和宏城師范學院的錄取分數線的差距,也是董露的無奈之舉。
“所以,后面董露順利畢業了嗎?”董露是八四年高考的,理論上應該八八年畢業。
老太太點點頭:“應該畢業了吧,我記得她好像大四下學期就去了一所中學實習。”
周奕微微皺眉,什么叫應該?
“老院長,您最后一次跟董露見面是什么時候?”
老太太鏡片后的雙眼閃過一絲落寞:“哎,記不清咯。我只記得,她去實習后,有好一陣子沒回來過。”
老太太用的是回來兩個字,可見在她眼里,董露就是那個離家的孩子。
“上班了嘛,工作忙,我也知道。最后一次……應該是畢業后第一年吧,剛好趕上她生日,她男朋友還買了蛋糕陪她一起回來的。我當時還問她,工作怎么樣啊,學生聽不聽話,領導對她好不好啊,她就一直笑,跟我說都挺好的。”
周奕和陳嚴一聽,男朋友?
忙問道:“老院長,您見過董露的男朋友?”
“見過啊,一個白白凈凈的小伙子,戴眼鏡,比小露稍微高點。”
“您知道她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嗎?”
“喲,這我還真忘了,小露倒是介紹過。”老太太說,“我記得當初還拍了張照片的,我還存著呢,要不我去給你們拿過來?”
“麻煩您了。”
老太太摘下草帽,朝屋里走去,費力地爬上了樓。
周奕對陳嚴說:“董露是八八年畢業的,而九一年的時候,肖冰就帶她去孫主任那兒看精神病了,孫主任說當時她的燒傷情況已經穩定了。”
“我記得肖冰的姥姥是九零年四月去世的,在此之前肖冰承諾過要帶女友回家,但結果卻沒帶。”
“老院長說最后一次見到董露是她畢業后第一年的生日,那也就是八九年的十月份。”
“那就是說,董露燒傷這件事,應該就發生在八九年年底,九零年年初這段時間。”
陳嚴點頭表示同意,說自己給喬姐打個電話,告訴她這個時間范圍。
雖然還不能精準到哪個派出所,但是有一個明確的時間范圍了,就更好查了。
陳嚴去打電話,周奕對于老院長前面提到的董露在面對關心時的反應,覺得有點奇怪。
這種只是笑,然后籠統地回答說都挺好,不像是董露會對老院長說出來的話。
對董露而言,老院長就像是她的父親和母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而這種笑著說都好的反應,一般是用于應對不是太親近之人的,有明顯敷衍的態度。
但董露不可能對老院長敷衍,何況她都把肖冰帶回來了。
除非……這不是敷衍,而是掩飾,有什么原因導致董露在面對老院長的問題時,需要她掩飾。
大四下半學期就開始實習了,難道是在學校里出過什么事?
陳嚴打完電話,老院長也從樓上下來了,手里拿著一張照片,遞給了周奕。
周奕道了聲謝接了過來。
照片上,有三個人。
正中間的是當年的老院長,比現在胖一些,頭發也是黑的多白的少。
老院長頭上戴著紙殼做的生日帽,面前擺著一個奶油蛋糕,上面插著幾支點燃的蠟燭。
“這孩子,非說讓我吹蠟燭許愿,還把她頭上的帽子給我戴。”老太太滿眼懷念地笑著說,只是笑容之中帶著一絲落寞。
老院長的左邊,是個扎著馬尾的年輕女孩兒,穿著粉色的毛衣,親昵地摟著老院長,笑得非常開心。
周奕恍惚了下,照片上的董露這時候應該二十二歲,跟陸小霜真的好像,有八分神似。
而老院長的右邊,年輕的肖冰站在旁邊,臉上掛著微笑,目光投向了董露。
老太太指著照片說:“這個小伙子就是小露的男朋友,小露說他是宏大的老師。我當時可高興了,覺得真好,一個大學老師一個高中老師,以后相互扶持,這孩子這輩子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老院長,從這次之后,您就沒見再過董露嗎?”
老太太搖了搖頭。
“那打電話或者寫信呢?”
“哎……”老太太長嘆了一口氣,“我估計是她工作太忙了。這一晃都快十年了吧,她跟這小伙子應該早就成家了吧,他們的孩子都得上小學了吧。”
老太太這一聲長嘆,讓周奕和陳嚴的心情沉重不已。
對老院長而言,董露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樣,長大之后突然就渺無音訊了,連結婚生孩子這種大事都不告訴她,任誰都會傷心失望。
但他們卻知道一部分真相,不是董露不想,而是不能。
應該就是在那之后的不久,董露就出事了,后面就住進了肖冰家的地下室,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
老太太慢悠悠地說:“其實不聯系也挺好的,人嘛,總得往前看,只要她現在過得好就行了。”
哎……
周奕和陳嚴對視一眼,決定隱瞞今天的來意。
果然,回過味來的老太太問小露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奕說這是有個案子和她有點關系,所以就想了解下情況,只是例行調查,讓她不用緊張。
然后又問了一些細節問題后,兩人向老太太借走了這張照片。
返回專案組的路上,向杰打來了電話,并且提供了一個新的調查地點,就是董露畢業后被分配到的所中學。
在接到陳嚴的電話后,向杰立刻派人去了宏城師范學院。
有了名字和入學年份,就好查多了,很快就在八四屆中文專業的名單里發現了董露的名字。
了解董露在大學期間的情況還沒這么快,但派過去的人為了不耽誤調查進度,先查到了董露大四實習并畢業后分配的學校信息,告訴了向杰。
這所學校是開平三中,當年的開平還是縣。
電話里,向杰說:“我也是剛得到的消息,還沒來得及查這個開平三中的具體地址。”
負責開車的陳嚴聽到外放后回答道:“向警官,不用查了,這個開平三中我知道。”
“是嘛,那太好了。”
“這個開平三中已經沒了。”陳嚴的話,讓向杰一驚,讓周奕也愣了下。
“沒了?”
“我記得好像九零年的時候,因為開平區規劃建設的問題,開平三中并入了開平一中。一中的位置我知道,我們這就過去。”
掛上電話,周奕隨口問道:“還有這事兒呢,我還真沒聽說過。”
陳嚴說:“也是巧了,我們高中有個老師,就是從開平三中過來的,他親口跟我們說的。”
兩人又馬不停蹄地趕到開平一中,找到教務處主任,說明了來意。
教務處主任摸著自己锃光瓦亮的大腦門說:“董露,我們這里好像沒有叫這名字的老師啊。”
“不是現在,應該是八八年師范學院畢業后進的三中。”
“八八年……還是三中……嘶……這恐怕不好查啊。”教務處主任為難地說。
陳嚴說:“為什么?九零年的時候三中不就并到你們一中了嗎,也就隔了兩年而已。”
“兩位警察同志,不是我不配合你們,是真的不好查,因為當年三中并過來的時候,就挺亂的,很多資料都丟了。如果你們要找的這位董露董老師她在并過來之前就不在三中了,那這資料恐怕是真找不到了。三中來的老師很多資料我們都是重新弄的。”
周奕想了想問道:“那當時三中并過來時,有沒有一些了解情況的領導,比如三中的校長之類的,我們可以找他問問。”
教務處主任無奈地笑了笑說:“這個你們恐怕問不著了。”
“為什么?這人去世了?”
“那倒沒有,不過已經進去了。”說著,教務處主任手指往空氣里戳了戳。
他這個進去了,自然是進監獄了。
“犯了什么罪進去的?判了幾年?”
“判了幾年這個我哪兒知道,我是一中的人,三中校長是在并過來之前就進去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反正聽說好像是因為強奸進去的。”
周奕和陳嚴立刻對視了一眼,強奸?不會是……
又問了一些情況,發現這位主任確實不了解情況。
而且他還叫來了兩個同事,問她們記不記得從三中轉過來的老師里有個叫董露的。
另外兩名老師都是搖了搖頭,有一位說三中當時并過來的時候,其實接收的老師并不多。
主要原因還是宏城政府對開平區的規劃沒搞好,之前那么大張旗鼓的改縣為區,把其他相應的規模都擴大了,可結果新區發展不理想,人口大量流失,當時一中和三中學生都不是滿的,所以教育局決定合并了。
當時很多老師都被轉到了全市各個中學了,因此很散。
再加上三中之前校長出了那種丑事,合并前的管理和教學質量都一落千丈。
從開平一中出來,還沒回到車上,周奕立刻掏出手機準備打給喬家麗。
讓她查下關于開平三中校長坐牢這案子,看看是否和董露有關。
正在撥號,喬家麗的電話就進來了。
“喬姐,我們正好有事兒要找你呢。”
“周奕,我發現了一起案子,和董露有關。”
“是不是強奸案?”
電話那頭的喬家麗驚訝道:“你們也查到了?”
周奕的心頓時一沉,“只是打聽到了一點線索,強奸犯是不是開平三中的校長?”
“沒錯,就是開平三中的時任校長辛云飛,他于八八年的六月十六日,涉嫌強奸本校實習女教師董露被捕,最后被判了八年。辛云飛已于九六年出獄,目前行蹤不明。”
喬家麗的話,算是把這件事蓋棺定論了。
怪不得周奕沒有印象,因為強奸案雖然也屬于刑事案件,但不屬于命案,所以案件卷宗沒有同步到省城。
這案子應該是當時的開平分局辦理的。
喬家麗還補充了一些細節。
董露是八八年的二月底,根據學校的分配,前往開平三中開始實習的。
辛云飛自董露入校實習開始,就對董露表現出了格外的關心和熱情,由于開平三中地處偏遠,不方便通勤,辛云飛便特批了一間單人教師宿舍給董露住。
最后強奸犯罪行為也就發生在這間單人宿舍里。
從董露入校實習,到案發,總共時間僅三個半月。
最開始辛云飛還比較克制自己的犯罪欲望,利用職務之便經常把董露叫到他的辦公室和她談心,并借機產生肢體接觸。
后面就越發猖狂,經常在放學后前往教職工宿舍樓,以各種名義強行進入董露的宿舍,對其進行言語和行為上的騷擾。
包括述說自己婚姻生活的不幸,和長久沒有性生活的壓抑與痛苦,并以身體不適等借口,躺在董露的床上賴著不走等等惡劣行徑。
根據案件口供記錄,董露多次委婉地向辛云飛表達了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希望他可以自重。
但辛云飛充耳不聞,且行為越來越過分。
最嚴重的一次是董露發現辛云飛來過之后,自己就丟了一條內褲,辛云飛則矢口否認,還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教育她年紀輕輕不要血口噴人,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來。
董露哭著說如果他再這么無恥,自己就去教育局告他。
這件事發生在五月中旬,從那次之后,辛云飛就再也沒去教職工宿舍找過董露,但董露說自己在實習工作中屢屢碰壁,被各種針對和穿小鞋,很明顯就是辛云飛這個校長授意的。
而這時候,師范專業的弊端就出現了。
雖然畢業包分配工作,且正常實習后基本都能留下來。
但也正因為工作都是分配的,意味著畢業生沒有別的選擇,把你分到哪里你就得在哪里工作。
如果你自己放棄,那大概率很難會有第二次機會。
當然可以在畢業后走社招途徑,但在當時的教育系統內,這種可能性也比較低。
所以盡管董露飽受困擾,苦不堪言,但也不能怎么樣,只能忍氣吞聲,畢竟真去教育局告,她也沒有任何證據。
不過好在那次之后,辛云飛這狗東西也就消停了。
一直到了六月十六號那天晚上,辛云飛突然出現在了教職工宿舍里。
董露說自己是拒絕讓他進屋的,但他以談一談她的轉正問題強行進了屋。
然后辛云飛就厚顏無恥地直接提出了一個交易要求,說自己從董露第一天來學校就看上她了,她如果想轉正想留下來,就做他的情人,自己不光會給她轉正,每個月還可以給她錢,給她在外面租一套房子,更是承諾只要跟了自己,就扶持她升職加薪,三年就能走她二十年都走不了的路。
辛云飛還威脅她,如果她拒絕,不僅在三中她轉不了正,他保證在宏城也沒有一所學校會用她,因為她會在她的實習記錄上寫下最差的評語,讓這份實習報告跟著她的檔案一輩子。
他還說,自己查過她的資料了,知道她就是個孤兒,沒有父母,沒人會替她撐腰的。
就在辛云飛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的時候,董露咬牙切齒地說:我就算是要飯,就算是餓死,也不會屈服于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淫威之下的。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辛云飛,惱羞成怒的他直接用暴力手段毆打并強奸了董露。
董露的哭喊掙扎聲引起了宿舍里其他老師的注意,辛云飛最終在實施犯罪過程中被抓了現行。
而經鑒定,董露在本案中除了被強奸外,還受了一級輕傷。
公安機關的偵查過程非常順利,因為不僅人贓并獲,還有大量目擊證人。
偵查完畢后就移交檢察院了,之后辛云飛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
這就是整起案件的全部過程了,至于案件結束之后董露的下落,就不在案件卷宗的記錄范圍內了。
周奕和陳嚴坐在車里,聽完了喬家麗對于這起案件的描述,心情直接跌入了谷底。
因為這起案件里充滿了無奈和不公,無法想象董露那段時間的痛苦和惶恐,更加不能想象她在面對這種人面獸心的畜生時的絕望和恐懼。
周奕掛上電話后,拿出了之前老院長給的那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八八年十月份拍的,也就是說,強奸案已經發生四個月了。
再看這張照片,周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強奸案后自己的心境變了,總感覺照片里的董露和肖冰的表情里透露著一股悲傷。
這種事情,不論在哪個年代,對被害人的傷害都是巨大的,僅僅四個月而已,不可能這么快就走出來的。
所以老院長在問她工作情況的時候,她才只能敷衍回答,因為她沒辦法說出真相。
關于肖冰和董露的拼圖,總算找到了幾塊。
但同樣的,線索也在此處中斷了,因為不論是這起強奸案的卷宗,還是學校那邊的資料,全都沒有關于董露之后的情況。
強奸案發生后,她去了哪兒?做了什么?
目前的線索里就不得而知了。
以及她和肖冰又是怎么認識的,怎么走到一起的,也是個未知數。
更關鍵的是,被強奸之后,還有更大的苦難等著她。
她究竟是怎么燒傷的,怎么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
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什么人伸出魔爪將她拖入了無盡的深淵?
周奕看了看天色,又是一天要過去了,夜幕降臨。
周奕突然發現,重生后,自己似乎過于習慣在短時間內破案了。
而如今的宏大案,已經過去十幾天了,猶如一個泥潭,讓他再也快不起來,步履艱難。
大觀街,一如往常般熱鬧。
隨著夜色來臨,街道兩旁的店家們紛紛亮起了燈,燃起了灶,此起彼伏的炒菜聲絡繹不絕。
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似乎不久前警察大半夜搜查并沒有對周圍造成什么影響。
倒是有不少人把宏大學生被碎尸的事情當成是酒桌上的談資,分享著自己從一些朋友那兒聽來的“內幕消息”。
沒有人注意到,一道身影貼著墻根,在黑暗里沿著這人間煙火照亮的邊緣往前走。
假如有人從旁邊經過,這道人影會像一只受驚的貓一樣走得更快。
然后熟練的拐進了一條小巷,在沒有路燈的巷子里快步穿行。
很快,人影就停在了一棟黑漆漆的平房前面。
人影把手伸進懷里摸索了一會兒,從脖子上摘下了一根繩子,繩子上掛著兩條鑰匙。
人影熟練地把一條鑰匙捅進了門上的鑰匙孔,然后一擰,門就開了。
這人悄無聲息地從只開了一條縫里鉆了進去,然后又立刻關上了門。
但人影沒有留意的是,關上后,門上飄蕩著兩條斷裂的封條。
人影進屋,沒有開燈,而是熟練地走到里屋門口,同樣拉開了一條門縫,然后鉆了進去。
死寂的空氣中,回蕩著人影急促的喘息聲。
進了里屋,人影走到墻根處,摸索了片刻后,十指摳進了地磚狹窄的縫隙里,然后打開了地下室的入口。
這人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順便伸手把連接著地磚的蓋子給小心翼翼地合上了。
冰冷的地下室里,人影走到那張鐵架床上,先是坐了下來,然后又慢慢地躺了下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那個人影在床上慢慢地蜷縮成了一團。
地下室里,原本急促的呼吸聲漸漸平緩了下來。
最終,融入了這片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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