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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97,我在市局破懸案 第275章 勞動最光榮
四月十六號那天早上,周奕和周建國吃完面之后,周奕去市局上班,周建國則是精神抖擻,跟打了雞血一樣。
回到家,張秋霞一見自己丈夫這表情,趕緊問道:“咋啦,這是下崗的事有轉機了?”
周建國換上二鋼的工作服說:“沒有轉機,但是兒子教會了我一個道理,求人不如求己,這件事還得靠我們自己。”
“靠自己?”張秋霞一愣,見周建國換好衣服直接往外走,問道,“你去哪兒啊?昨兒宣布名單后不是說不用去上班了嘛。”
昨天,人事科宣布下崗名單后,同時表示名單里的工人,從明天開始就可以不用來廠里上班了,勞動關系轉出需要一些時間辦理。至于拖欠的工資,廠里會盡快想辦法的。
昨天很多人就在商量了,到底還要不要去上班。
很多人的答案是不上,因為已經好一陣子了,大部分車間上班也沒活兒干,很多人不是嘮嗑就是打牌,還有一些婦女是打毛衣。
大伙兒都覺得,與其來耗著,不如去找找生路,看能干點什么掙錢。
所以,周建國夫婦今天也沒打算去廠里。
周建國出了門,騎上自行車就直奔二鋼宿舍而去。
因為他們現在住的是一鋼的宿舍,大部分老工友都是二鋼宿舍多少年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鄰居。
按照周奕的說法,第一步,是聯合這幫人。
周建國回到二鋼宿舍,第一個要找的,是一個叫孔老三的人。
這人本名叫孔金剛,家里排行老三,熟的人都喊他孔老三。
孔老三在廠里還有一個外號,叫孔模范,后來進廠的年輕人或許不知道,但像周建國這種老人可都是清楚得很。
八五年的時候,二鋼的煉鋼廠差點出一起重大安全事故,起因是車間為了趕生產進度,在安全檢驗不足的情況下,使用起重機違規作業,吊起鋼包進行操作。
那是一個十噸重的鋼包,里面還有一千五百度的鋼水。
煉鋼工人孔老三在起重機吊起鋼包的時候,察覺到鋼包似乎有向一側傾斜的趨勢,立刻沖過去阻止起重機移動。
操作起重機的工人還不以為意,結果孔老三直接上去強行逼對方把鋼包放了下來。
班組長沖過來,大發雷霆,認為孔老三神經病,害整個班組生產進度完不成。
由于事情太大,當即廠里的安全員來做復檢,結果安全員發現,起重機一側的機械部分確實存在故障,導致吊起鋼包的時候有輕微傾斜。
而且根據安全員的測算,如果沒有停止操作的話,很有可能在吊運過程中,故障部分無法承受重量脫落,導致鋼包墜落。
而那樣的后果,是任何人都無法承擔的,因為當時整個車間里有二十幾名工人。
造成傷亡的話,將會是震驚全國的安全事故,不光是廠領導,連市里的領導都得跟著一起倒大霉。
孔老三阻止了這樣巨大的事故發生,立刻就成了全廠的焦點人物,成了英雄。
不僅廠里專門為他開了表彰大會,還解決了他多年的住房分配問題,更是被市里授予了當年十大勞模、時代標兵等殊榮。
所以才會有孔模范這個稱呼,連廠長見了他都會這么稱呼。
但有些老實人,就是容易吃虧,或者說是太傻太死腦筋。
廠里本來想把孔老三往上提拔提拔,當儲備干部的,畢竟他在這件事上居功至偉。
結果他覺得當工人才是最光榮的,所以自己要堅守崗位,何況他也不是當干部的材料。
這種事,在八十年代其實很常見,大多數工人的思想觀念就是,勞動最光榮。
但這種事,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而且榮譽這東西,除了本人之外,其實外人關注不了多久。
本來倒也沒什么,反正絕大部分鋼廠家庭的情況都差不多。
孔老三今年五十三多了,還有一年半就能退休了,因為他是煉鋼生產線的一線工人,是長期處于高溫工作環境下的特殊工種,和周建國這種開叉車的不同,理論上五十五就能打申請正式退休了。
結果昨天的第一批名單上,赫然就有孔老三的名字,孔老三當即人就傻了,聽說兩眼一黑暈死了過去。
按照周奕的意思,要找,就找那些資歷越老,下崗對家庭影響越大的人。
這類人,是最容易站出來的,前提是先得打破他們殘存的幻想,讓他們認清事實。
去二鋼宿舍的路上,周建國心里就在盤算,該找誰,名單里第一個就是孔老三。
他敲了敲門,屋里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問道:“誰啊?”
“老三,是我,周建國。”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
孔老三彎著腰,一臉的痛苦。
“喲,這是咋的了?”
“腰痛,老毛病了。”孔老三開了門之后,直接躺回了門口的一張單人床上。
二鋼的宿舍,基本上都是一室一廳,三十到四十平的房子,最大的也就六十平,但總共也沒幾套,還都是分給廠里老干部的。
孔老三家的房子,就三十平出頭的樣子,是最小的戶型。
因為宿舍有限,優先都是分配給雙職工家庭的,孔老三是單職工家庭,但老婆和孩子都有殘疾,當初為了房子申請了很多次。
最后還是當上勞模后,廠長才特批給解決的。
門口靠窗的地方,就是孔老三平時睡覺的單人床,他扶著腰,痛苦地躺了下來。
屋里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破爛,都是他老婆平時撿回來的廢品,本來樓層低采光就不好,堆滿東西后就更看不見了。
單人床的墻頭,貼著幾張廠里頒發的獎狀,已經褪色發白了,蒙上厚厚的一層灰。
這些東西,曾是孔老三最引以為傲的榮譽。
現在,一文不值。
“嫂子呢?”周建國問。
“帶著小花去菜市場撿菜葉去了。”
孔老三的老婆,先天高低足,一條腿長一條腿短,連殘疾證都是孔老三當上勞模后,街道才給批下來的。
嫁給孔老三的時候,他是個家里窮得叮當響的老光棍。
本以為也算有個依靠了,結果麻繩專挑細處斷,生了個女兒,卻得了小兒麻痹。
本來就沒什么勞動能力,還要照顧沒法生活自理的女兒,一家子的生活就全指望孔老三了。
周建國聽了后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么看來,自家的情況在下崗這批人里,確實已經算很好了。
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說三句就嘆兩口氣。
周建國為孔老三鳴不平,說他還一年多就能打退休了,廠里也太狠了。不過好歹熬過這一年半,他就能拿退休金了,以后就不用擔心了。
可孔老三卻唉聲嘆氣,說就怕自己熬不到拿退休金的日子,還一年半,自己這一家子吃啥才能活下去啊。
“哎,我昨晚想過,實在不行,我就吊死在廠門口,我好歹也是市里的勞模,我……我讓他們丟人現眼,我讓全宏城都知道他們是咋逼死我們這些老二鋼人的。”孔老三瞪著眼睛氣憤地說。
周建國拍拍他的胳膊說:“別說這話,活人還能給尿憋死不成。我有個想法,但是得你們這些老人都支持我才行,尤其是你,你是咱二鋼的模范標兵啊。”
孔老三一聽,側身仰頭看著周建國問:“啥想法?”
“你聽我說啊……”周建國把自己想做的事說了一遍。
孔老三聽過之后,蹭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靠譜嗎?”
“我兒……我們家老四不是在南方做生意么,他那邊剛好有門路。你說這些鋼卷都在庫房里吃灰多久了,憑啥不讓咱賣啊。但我自己一個人鬧沒用,咱倆鬧也沒用,得把大伙兒都聯合起來才行。”
“這……犯法嗎?”
“犯啥法啊,咱一不偷二不搶,給自己討個說法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周建國胸中一股火起來了,“再說了,咱那么多人了,他們能把咱怎么著!”
“孔老三,你都敢去廠門口上吊了,你去討個說法都不敢嗎?”
一句話,把孔老三心中的火也激了起來,他腰也不痛了,直接爬上單人床,把墻上那幾張曾經的榮耀撕了下來,卷成一團。“周建國,聽你的,他們要不同意,我……我就跟他們拼了!”
二鋼宿舍,一片死寂。
整個二鋼,上上下下有五千多人,昨天的下崗名單,直接就宣布了一千三百多人下崗,大部分都是底層的老工人。
大部分人都還沒緩過勁來,像周建國和孔老三一樣,一夜未眠。
對于生活和未來,他們茫然無措。
突然,有人聽到外面傳來勺子敲打金屬臉盆的聲音。
咣咣咣響個不停,同時隱約還聽到有人在喊“出來,大伙兒都出來”。
陸陸續續,人們開門出來,扒著陽臺往外看。
周建國和孔老三,人手一個金屬臉盆,一把勺子,一邊敲一邊喊。
周建國抬起頭,沖著樓上的人大喊道:“都別躲屋里了,關于下崗的事,我有話要對大伙兒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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