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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武圣! 729 若登天人,何借外物(有空看看作者的話,哈哈~)
“平安,沒事吧。”
一道溫潤男聲在陳平安的耳旁響起。
陳平安微微注目,便看到了傳音的源頭,正是顧家序列元老,顧正南。
“沒事。”陳平安輕輕地搖了搖頭:“多謝元老關心。”
以他明面上的手段傳音,旁人若是有心,恐怕都能截獲他的信息。
但好在有顧正南關注遮掩,倒也不虞為他人所知。
顧正南雖不入頂級偽天人之列,但一身戰力底蘊,比之也算是大差不差了。
在場中眾多偽天人中,戰力不低,僅次于福全雙老,邱四平,黑巖老怪,碧羅夫人等寥寥幾人。
若是放開手腳來戰,乾坤司的董金鑼,鎮撫司的張天元,怕都不是他的對手。
正常情況下,短時的交流,倒也不會有人來截取獲悉。
不過,別人不截取獲悉,不代表陳平安就不截取獲悉了。
他雖為靈性之基,但論質量,卻要高出神魂有瑕的偽天人太多。
以他的能為窺探,除了場中極個別人,沒辦法做到在獲悉的同時,不讓對方發現外。其他人,他基本能夠自如了解。
在各方賓客的交流中,陳平安也掌握到了不少信息。當中有一些時聞要事,也有一些隱秘信息。
“花如月?”
陳平安神情平靜,面色如常。
在黑巖老怪與幾人的交流間,他聽聞了風云榜第一,女子大宗師,花如月的信息。
黑巖老怪,作為頂級偽天人,陳平安探聽起來還是有一定風險的。
不過,黑巖老怪精通橫練,神魂一道上,雖然不弱,但也沒什么長處,平平無奇。
加上還有其他交流的幾人,陳平安拼湊起來,也大概了解了一個全貌。
風云第一,月影神箭,出現在北山州境內,而出現的癥結契機,正是前不久傳聞那一頭化形妖王。
根據外界流傳,黑冥山脈北山州境內,出現一頭極擅速度的化形妖王。速度之快,即便連同境天人,都難以追逐得上。
而花如月出現在北山州境內,為的便是這一頭化形妖王。
花如月,要斬妖!
以大宗師之境,逆斬化形妖王!
此等氣魄......
饒是陳平安聽來,也感到一陣心驚。
以大宗師境界,能與武道天人周旋者,便可稱得是驚才絕艷,戰力逆天了。
放眼風云宗師榜,能夠做到這等程度的,至多不超過一掌之數。
能與武道天人抗衡媲美,那便已是鳳毛麟角,風云宗師榜上,除開花如月外,恐怕也就只有風云第二,千工機巧,付百勝有這個可能。
而這,也只是可能罷了。
真正能不能做到,還猶未可知。
而這,卻僅僅只是抗衡媲美,只是一定程度上的爭鋒較量。
爭鋒不同于鎮殺,兩者之間的差距,何以道理計?
但花如月所為的,卻是鎮殺而二字。鎮殺的還不只是一頭普通的化形大妖,是一頭連同境天人都大感棘手的麻煩存在。
不管花如月此行能不能成,單此氣魄,便足以讓人心生敬仰,心驚不已。
若是能成,那
花如月在風云宗師榜上,那便是斷檔的存在。
自她往后,要空出一檔,乃至于兩檔,如此方才是風云第二。
此等氣魄,即便是身為男子,也不得不為之心服。
據傳,月影神箭花如月,人如其名,花容月貌,羞花閉月,風姿令人心折。
曾有資深天人,當眾示愛,愿以重寶為禮,以道侶之位相待。
此一事,曾一度流傳甚廣。
不過,事涉天人,尤其是這尊天人,至今存世,坊間也不敢過度流傳。
此事最終無疾而終,不了了之。
至于結果如何,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但想來,終究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情。
“花如月。”陳平安雙眸深遠,若有所思:“不知她修有何種功法,深藏何種底蘊,竟有如此殺伐威能?”
陳平安對花如月的了解不多,所了解到的信息,都是坊間的只言片語,還是風云宗師榜上的記載。
花如月精擅箭術,尤擅遠攻,攻伐之下,箭如流星趕月,連綿不絕。對戰之時,往往連她的身影都沒有看清,便已經落敗。
曾有武道天人,愿以一試月影神箭的鋒芒,但殺伐之下,頹勢盡顯。
若非天人氣脈悠長,神魂無瑕,恐怕殺伐之下,早已落敗。
但即便如此,場中戰斗,也是一面倒的趨勢。
按風云榜上的說法,若不能近身,便是天人親至,亦是無法壓制。
但想要近月影神箭的身,何其艱難!?
據傳,月影神箭花如月,有奇門重寶,可縮尺成寸,快速拉開距離。
當然,此等言語,多是坊間傳聞,并未有人親眼見過花如月動用過這等重寶。
往往是月影神箭一出,便已奠定勝局。
以大宗師之境,擁有如此戰力,又是女子之身。
可以說,花如月在王朝疆域內的聲名,甚至還要壓過大多數的武道天人!
是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道侶人選,此等心愿,即便是武道天人,也毫不例外。
有人曾斷言,有朝一日,花如月若是能天人合一,破開心魔關隘,登臨天人之境,那她的戰力,當能
面對此女,陳平安也不免有些心生好奇。
只是,信息源有限,再具體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想要了解得更深入,那就只能查閱一些權限極高的隱秘檔案。至于奇門重寶之流,那就虛虛實實,難以獲悉了。
總不能,總不能是
花如月親口告訴他吧?
陳平安笑了笑,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除了花如月的信息外,陳平安還聽聞了一些隱秘。
“補天道叛徒。”
大半年前,有補天道長老,叛出補天道,意以自立門戶。
此一事,在交流間,頻繁被人提及,看上去熱度頗高。
此外,還有如潛龍天驕,碧蒼大勢,北山獵妖,丹盟煉藥的一些消息。
當中還提及了一些雪神宮的秘聞,什么當代圣女,疑似閉關破境,準備一舉邁入武道天人之境。什么雪神宮長老清心寡欲,修絕情道,意以登天階,有朝一日能叩問天關。
眾多信息,紛紛雜雜,陳平安都聽了一個大概。
不過,受限于視角的原因,涉及到北境大勢,饒是在場的都是偽天人之流的強者,對于這等話題,也只感覺是太過遙遠。
北境之大,超乎想象。莫說是整個北境,單是北境雪宮神,便足以讓人心驚。
當中的太多隱秘,也不是偽天人層次,所能獲悉的。
當中傳言,大都都是似是而非,討論一些熱度罷了。
不過,在眾多議論中,陳平安倒也抓取了一些緊要信息,不管有用無用,先將其記下來。
他日沒準可以作為談資,以此交流。
一壺酒水用盡,很快便有人補上酒水。
此等盛會規格,服侍之人,無不用心。對于賓客所需,相應細節,一應俱全。
“此中喝了不少靈酒,不知修行之時,能夠增益多少?”陳平安雙目沉靜,心中暗忖。
本想著接觸五福商會,購得一些雪靈葉,但從眼下看來,購置是不行了,就不知能不能......
陳平安雙眸深邃,點到為止,不在多思。
就在此時,在一側玄靈商會徐老頭的交流圈中,陳平安獲悉到了一個話題。
“商盟招婿?”
北海商盟,由眾多商會構成,相較于門派家族,整體管理看似要稍顯松散。
但利益所驅,在某些時刻,商盟的凝聚力和執行力,甚至比家族門派要更加恐怖。
以七大商會為核心,以商貿體量劃分,周圍簇擁起一層又一層的商會,北海商盟早已形成了獨特的權利機構。
商盟議會,商盟內部的商會成員,依據不同的商貿體量和實力底蘊,各自占據不同席位。
而商盟議論之內,權勢最盛,聲名最大的莫過于云雷雙君。
云雷雙君,誕有一女,天資出眾,據傳有妖孽之姿,只是一直被雙君深藏,故一直未登潛龍之列。
同那隱世天驕一般,享受著不為人所知的世界。
作為雙君獨女,自不可能外嫁。如今此女,年歲漸長,已至適婚年齡。
而今提及的話題,便是云雷雙君,已有招婿之意。據說,此次招婿,將大開方便之門,廣納俊杰,以期招得佳婿。
根據傳言,這次招婿的范圍極為廣闊,并非只局限于北海,王朝四境,只要符合條件的青年才俊,便都可以過來一試。
以北海商盟的聲勢,以云雷雙君的地位,真若是成了,那便等于是魚躍龍門。
已經不僅僅是少奮斗多少年那么簡單,而是為后輩子嗣,爭下了一份難以想象的家業,潑了天的富貴。
此等底蘊身家,旁人難以想象。
據傳,雙君獨女,如星辰璀璨,又如皓月皎潔。故云雷雙君之女,在商盟內也被稱之為星月公主。此一名號,在北海一地甚為流行,廣為流傳。
不過,雙君獨女深藏閨中,雙君一向來將她隱藏得極好,外界紛紛擾擾,從不讓其打攪,真正見過星月公主的,恐怕沒有幾人。
即便是在北海商盟內部,也同樣如此。
以云雷雙君的地位聲勢,作為獨女,星月公主的身份,確實比一些皇室的血脈分封,還要尊貴。
聊起這等話題,哪怕如徐老頭這等老怪,也是頗為津津樂道。
陳平安的關注點沒怎么放在招婿之事上,而是落在了云雷雙君之上。
“云雷雙君。”
陳平安的雙眸微凝,想起了不久前翻閱到的傳記秘聞。
作為北海商盟底蘊級別的強者,傳聞云雷雙君已經
陳平安目光微凜,心中生出一絲感嘆。
“道途漫漫,從無止境!”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各等信息交流中,一場大宴,終是臨近尾聲。
時不時地便有賓客離開,或一或二,或獨自或成群。大宴期間,可在碧湖島嶼上游歷,相互交流,結識人脈,深入溝通,也
談及隱秘。
玉臺大宴,彼此傳音,不太方便,生怕為旁人所悉。但遠離此地,設下禁制,正是極好的交流之所。
當然,離開大宴的賓客也不全是這個目的,也有的就是單純欣賞一些風景,在漫長的修行間,放松心情,補充心力,在優美景色中,汲取心靈能量。
不過相較于大勢而言,這等賓客,少之又少。
絕大多數中途離去的賓客,都是各有目的,心懷謀算。
有為利益,有為局勢,有結盟,也有謀算
種種繁復,三言兩語,難以稱道。
一些忙碌的,可能還會涉及到趕場,這個私下聊完,便馬上繼續下一個,可謂是忙中忙人。
“平安小友,可否移步一敘?”陳平安神色淡然,正顧自品酒,一道柔媚婉轉之聲,在他的耳畔響起。
陳平安目光微微落下,便見不遠處碧羅夫人一身綠紗長裙,正神色如常地與旁人交談。
裙衫之間,隱隱露出飽滿風姿,一顰一笑,皆是柔媚之態。
陳平安沒有拒絕碧羅夫人的邀談相見,數息后,碧羅夫人狀似無意起身離開。
“碧羅夫人,這是?”
作為場中絕對的中心之一,碧羅夫人的動向,自然引來不少人關注。
“交談許久,妾身有些乏了,去周邊散散心。”碧羅夫人雙眸含笑,裙擺搖曳,裙紗蕩漾,離開了玉臺宴席。
目送碧羅夫人離去,陳平安并未著急跟上。他神情淡然,品悅著杯中酒水。
直至,壺中酒水成空,他方才緩緩起身。
相較于碧羅夫人,陳平安的動向,并未惹來那么多的關注。不過,作為潛龍天驕,陳平安如今的修為雖未入在場之人的眼,但還是有不少人對他保持著一定關注。
“去哪?”王家宗老,此前被黑巖老怪調侃的王老頭,目光微閃,關注著陳平安的動向。
黑巖老怪身如山岳,巍峨身姿,端坐在案幾之后。言談之間,他目光微落,看到了陳平安的動向。
他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倒是位于陳平安身側的張天元,對此多保持了幾分關注。
州乾坤司的董金鑼,正與人攀談熟絡,余光瞥見陳平安離去的身影,面色一冷,很快便恢復如常。
“難得見幾位道友,像這樣的機會不多,這次定要不醉不歸。”他笑意和煦,同著幾尊偽天人寒暄見禮。
陳平安起身路過顧正南之時,面露微笑,頷首示意。
顧正南點了點頭,并未多言。
碧湖島嶼,位于州城之內,島上的安危可以保證。此時,陳平安離開,顧正南倒是沒有太過擔心。
聯系前后,他對陳平安此次離開之舉,心中也隱隱有了猜測。
湖心島嶼,景色優美,環境怡人。島嶼邊緣,怪石嶙峋,隱有礁巖。
此島雖是在碧湖之上,但立于邊緣,也能感覺到碧波浩渺,頗有幾番意境韻味。
一方礁巖之上,有一綠裙美婦翹首以盼,朦朧綠紗隨風吹拂,勾勒出她曼妙豐腴的身姿。
“平安小友。”綠裙美婦的臉上,露出嬌媚笑意:“妾身可是把你盼來了。”
“此次蒼龍大宴,讓妾身如此等候的,也就只有小友一人了。”碧羅夫人語氣幽怨,似嬌似嗔,蘊藏著一縷欲拒還迎的期盼,又似有大膽表露心意的羞怯。
“碧羅前輩。”陳平安神色平靜,拱手一禮。
他的神情平淡如常,淡然地看著面前的美婦,絲毫沒有被她的魅惑姿態影響。
碧羅夫人的心中浮現出一絲訝異。
她雖未真正催動神魂魅惑,但兩者的修為差距放在這里,哪怕只是本能地自主運轉,以陳平安的修為也做不到完全免疫。
“莫非此子心性異于常人,對魅惑類功法產生一定免疫?”
碧羅夫人心中猜測,結合陳平安刀客的身份,數種緣由之中,此種猜測的可能性最大。
陳平安修有霸刀,霸道意志之下,難免會練就睥睨之心,對美色產生抗性。
“不知碧羅前輩,邀陳某來此,是有何見教?”陳平安開門見山道。
簡單一照面,他便基本摸出了碧羅夫人的情況。
側重神魂一道,修有特殊軟功,相較于同階偽天人,正面殺伐能力較弱,近身之下,他有一定可能,可以做到數招壓制,讓其難以翻身。
不過,碧羅夫人掌管碧蒼郡王府下轄的碧蒼商會,最為最高的幾個負責人之一,難保會藏有什么保命底牌。
若真放開來打,即便他對自身,頗為自信,想要擊敗對方容易,但真想要鎮殺對方,恐怕也要費上一番功夫。
此前幽潭洞府之內,他能如此干凈利落地鎮殺萬魔教主,邪極道主等人,除了他自身實力的足夠強橫外,與對方狀態心態手段,也都存著不小的干系。
另則,碧羅夫人的戰力,還要在幾人之上。也就只有完全狀態下的邪極道主,血魘羅才有可能與對方比擬。
“妾身喚小友來,是想代郡王府招攬小友。”碧羅夫人眼波流轉,說出了此行目的。
“哦?不知碧羅夫人是代何人招攬?”
碧蒼郡王府,派系繁雜,單是立儲之事,便有無數派系。
各等派系之中,大抵可以分為嫡選,賢選,長選。
每等類型中,各自都有著不同類別的派系,扶持著各自所看好的人。
不同派系間,相互交錯,互有利用,各有提防。
如想要針對其他兩大類別的派系時,同一類別下的派系,會聯起手來。但涉及到個中差異時,又會爭鋒相對。
像此前與陳平安接觸過的粱曉嫻,便是碧蒼郡王府賢選派系中的代表派系。派系當中的實權大佬,代表人物,便是粱曉嫻的義父,青木輔公。
像此前曾以一曲鳳求凰,親赴蒼龍,意以求娶顧傾城的姬長空,正是青木輔公所在派系之人。同樣也是碧蒼郡王府新生代中,最為杰出的代表人物之一。
“妾身自是為東慶殿下招攬。”碧羅夫人笑意盈盈,媚骨自成:“小友若是愿意,妾身可以為小友爭取到最優條件。”
“東慶殿下?”
碧羅夫人所言的東慶殿下,正是碧蒼郡王府中長選派系中,最為熱門的人物之一。
相較于其他兩大類別的派系,長選派系相對而言要單純不少。
不過,這個單純也只是相對而言的。
碧蒼老郡王,血脈眾多,自他往下不知出了多少代。每一代中,各有嫡長,具體誰人繼位,仍有不小爭議。
有的長子,為嫡長子,得雙重名分,既獲部分嫡選派系支持,又得長選派系名義,可謂是勢力俱佳。
但也有的長子,卻未占得嫡系名分,為庶出之輩,但天賦異稟,為人寬厚,有郡王之象,也得了不少支持。
東慶殿下正是此中人選的佼佼者,雖是憑著年歲稍長,在同一代中得了一個長子的名分。但卻是庶出之身,無嫡長子加持。
根本不為嫡選派系所看重。
但憑著一身風姿才能,友善親厚,引來不少人押注,不得在長選派系中獲了較高聲望,還得了不少賢選派系的支持。
在繼任的人選當中,呼聲極高。
“她是東慶的人?”陳平安看了碧羅夫人一眼。
碧羅夫人生于塵埃,如陷在爛泥一般,此生再難出頭。
最好的人生光景,便是入一殷實人家,成暖房小妾。若遇主母心善,還能享幾分自在日子。
按正常的眼光看來,她這一生,應是低到塵埃里,低在了骨子里。
莫說是踏上武道,便是想脫離賤籍,成一個正常人都是千難萬難。
氣血境,對她來說,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就是在這么一個悲慘底色下,碧羅夫人起于微末,一步步地走了出來。幾經轉賣,終得貴人賞識,自氣血境起首,步步登天,直至今日......
登臨偽天人之境!
享壽八百載,看風云變化,世間沉浮。
曾經那些視她如螻蟻,看她為賤婢的,如今連瞻仰她榮光的資格都沒有。
昔年賤婢之女,終是成了他們高攀不起的模樣。
此中經歷,便是撰寫出一冊傳記,都難以說盡。
事實上,每一尊偽天人的經歷,都足以寫成傳記話本。
只是,碧羅夫人,恰恰是這些傳記當中,比較精彩的一部分。
陳平安沒有說話,碧羅夫人也沒有打擾。她只是用一雙柔媚眼眸,羞意綿綿,含情脈脈地看著陳平安。
面有期許,似如懷春少女般,期盼著他的答復。
“碧羅前輩的好意,陳某心領了,只是,陳某志不在此,還望見諒。”陳平安狀似思索片刻,終是拒絕了碧羅夫人的邀請。
聽聞此言,碧羅夫人眸光輕顫,似要泛起清淚。
她的面色凄艷,粉唇輕顫:“為何?”
“碧羅前輩,顧家于陳某有恩,此等局面,陳某定不會棄顧家而去。前輩曾受人恩惠,想來應該明白這個道理。”陳平安平靜道。
“恩惠”
碧羅夫人似有觸動,眸光輕顫,當中泛起些許追憶之色。但很快她的些許變化,便消失不見。
她攥著衣袖,可憐巴巴地看著陳平安,如同即將被拋棄的可憐人一般。
碧羅夫人的些許變化,雖是稍縱即逝,但自然是瞞不過陳平安的眼睛。
碧羅夫人一生凄苦,得貴人賞識,方才有契機,登上武道之途,對方境遇如此,想來對他說的話,應有些許體悟。
碧羅夫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意圖勸說陳平安回心轉意。
“小友所言,妾身自是懂的。只是顧家之局,也非小友可解,何故困于囹圄淺灘,平白浪費一身天資。以小友之能,若能入我碧蒼郡王府,得資源靈物,名師指點,相信不日便能登臨武道大宗師之境,便是天人之境,有碧蒼資源相持,此生亦是有望!”
“大宗師之境?”陳平安笑了笑,衣袂如墨浪翻涌,雙眸之內,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璀璨:“陳某若想登此大宗師境,何須等到來日?
至于天人之境——”陳平安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他注目仰望天穹,身上似是朦上了一層金輝:“既為天人,自當以力破之,陳某又何須假借于物,得資源相持!?”
碧湖之上,微風吹拂,吹起一陣漣漪,也吹起了陳平安的鬢角發絲。
望著面前的男子,碧羅夫人一時有些怔然,三言兩語間,她由衷地感受到了面前之人心氣氣魄。
那是一抹難以言喻的風姿傲骨,如嫩芽破土,直沖天際。
她還想要勸說,卻看到面前的男子笑了笑,便有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碧羅前輩,今日陳某能為了些許籌碼,放棄顧家,轉投碧蒼郡王府。他日,若有更高價碼,難不成就不會改投門庭?”
說罷,陳平安便欲離去,但他才剛剛邁出一步,便聽到柔媚之聲響起。
“小友如此,可是嫌棄妾身?”碧羅夫人眸光輕顫,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嫌棄?”陳平安笑了:“碧羅前輩,一生勵志,有何可以嫌棄?”
“生于塵埃,陷在泥潭,從來都不是過錯和羞恥。
前輩與他們同列云端,那生于微末的起點,不是前輩的羞恥,該羞恥的,是他們。
前輩今日的成就,顯出來的是他們的無能。那才是他們最大的羞恥!
這些生在云端里的人,從來不會知道破土而出的嫩芽,究竟有著何等充沛的生命力。
以微末之姿,與生在云端的人,同列世間,在我看來,前輩的一生,才更值得銘記。”
聞言,碧羅夫人的身軀一顫,指尖幾乎要將衣袖撕裂,她的面容姿態,瞬間崩解,眸眼中浮現出萬千思緒。
她的唇角微張,想要說些什么,卻只覺得喉嚨發緊,什么也說不出來。
像是打開了塵封已久的匣子,無數回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些刻意被她所遺忘的,在塵埃里掙扎的歲月,在這一刻,竟是成了她一生的治愈。
她自微末而起,直至今日,幾乎已經無人敢在她面前提及昔年經歷。但她知曉,到如今,背后都曾有人言,若非當年她機緣巧合,得貴人扶持,終其一生,她不過就一賤婢耳,哪有今日,執掌碧蒼商會,得證偽天人的璀璨風姿。
昔年天人關隘,歷心魔幻境,便是倒在這一關上,若非她天資卓絕,積累深厚,恐怕連偽天人都未必能證,身死道消,歸于塵土。
那些人看到了她的運氣,看到了她的機緣,看到了她......
若無貴人扶持,便走不到今天。
而她,一直以來,也都這么以為著。即便是自己欺騙自己,忘記過往,忘記掙扎,她的內心,也不斷告訴著她答案。
她以充分積累,倒在心魔關中,險些不能掙脫,便是最好的明證。
但直到今日,她才真真正正的意識到,不管有沒有那一份機緣,不管有沒有得貴人賞識,她都是她。
只要有一絲機會,她都會盡最大的努力,自泥潭中掙脫,一步步往上。
那些人只看到了她的運氣,卻沒有看到為了這一天,她付出了多少努力。那些人看到了貴人賞識的那一瞬間,卻沒有看到她長此以來的堅守。那些人只看到了她的機緣,卻沒有看到這么多年來日復一日的積累和籌謀。
昔年得賞識的不僅僅只有她一人,但走到最后的,卻只有她一人。
她這一步步走來,靠著的不僅僅是機緣賞識,而是她那一份牢牢把握的能力。
因為生于微末,所以才更加渴望!
同樣的路,即便再走一遍,結果也照樣如此!
若是能重走一遍,她的人生,將會更加璀璨。
“若是早些明悟,若是早些明悟”碧羅夫人輕聲呢語,喃喃重復,一行清淚自眼眶滑落。
她想起了三百多年前的那一個雨夜,她在塵埃泥濘里掙扎,一把傘撐在了她的頭頂,也照亮了她的人生。
而今日
碧羅夫人清眸含淚,看著身側男子。
“出于塵埃,從來不是過錯,忘記才是!”
陳平安衣袂飄揚,步履從容,自她身側走過,掀起一路風姿。
碧羅夫人的一生,若是細細考究,確能寫數冊傳記,為人稱道。她以自身經歷,告訴著世人,螻蟻亦能問天!
婢女亦有風姿!
武道修行,是不公平的,但同樣,它也是公平。
道途之上,風光無限,各色人等,踏足其中,而我.....
亦在其內。
陳平安暢快大笑,只覺得心境豁達,有無限滋味。
“陳公子之言,妾身此生銘記。”
碧羅夫人垂首斂容,廣袖輕振,深深一禮。
“碧羅祝公子,武道長青,得證長生!”
端莊清麗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陳平安沒有回頭,大笑著拂袖離開。
“愿以此言,共勉余生。”
他大步走著,好似走在萬丈金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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