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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扶搖河山 第六百九十三章 昆玉餐柔情
神京,城東,甄家別院。
姚壽安見劉寶正家的已表明身份,那些官差居然還不留情面,倆耳刮子將人打的滿嘴滿臉是血。
如今人倒在地上,形狀狼狽之極,兩腮腫脹,不僅說不出話,連哭喊都不敢。
在甄家大院之中,劉寶正家的是大太太心腹,精明干練,能說會道,是個厲害婦人。
即便只是甄家老奴,姚壽安平時也敬她三分,如今只說了兩句自抬身份之言,就被官差打的死狗一樣。
原來京城官差都這樣囂張,連王府的情面都不給,姚壽安想到這些,嚇得臉色灰白,雙腿不禁顫戰。
那捕頭恥笑道:“金陵甄家牽扯火槍私造,十余日前圣上就已下旨,將甄應嘉革職查辦。
這賤婦還敢拿他出來招搖,你以為這是金陵嗎,天子腳下哄騙官差,我看你是想找死!”
姚守安聽了這話大驚失色,因他們離開金陵之時,朝廷圣旨還未下達,他還不知甄應嘉已被革職查辦。
他這才明白過來,為何劉寶正家的表明身份,這些官差會這般不待見……
姚守安慌忙說道:“我等半月前就離開金陵,實在不知我家老爺也被革職。
但我們確是良善之人,入京為家主辦事,絕無不軌之舉,還請上官看在北靜王府情面上,能給予多些擔待。
這婦人說話沖撞官差,是她的不對,我們愿意認罰,我愿出一箱財貨作為賠禮,還請上官笑納。”
那捕頭聽姚守安說要送一箱財貨,不禁兩眼發光,這里每口箱子,少說都值一二萬兩,這下可發達了。
劉彬芳聽了這話,卻不動聲色,問道:“莫非這些箱子是要送到北靜王府?”
姚壽安聽了這話,微微一愣,他出京之前甄應嘉夫婦曾叮囑,藏銀之事不可輕易牽扯北靜王府。
但如今斷了賈家的路子,鎮安府官差又已逼到門前,正是火燒眉毛之時。
這偌大的神京城里,姚壽安唯一救命稻草,就是大房二姑娘北靜王妃。
即便他對牽扯北靜王府依舊心有惴惴,但眼下也顧不得許多,不然這十三箱東西一箱都保不住……
他支支吾吾說道:“這些東西……的確是我家太太送給二姑娘的家禮。”
劉彬芳忍不住一笑,說道:“你家太太當真疼愛女兒,出手著實闊綽大方,既是這樣的話,事情就不好辦了。
徐捕頭,將這里所有人和箱子全部收監,本官回衙之后立即行文,將他們即刻移交錦衣衛。”
此話一出,不僅嚇跑了姚壽安的三魂七魄,連一旁的徐捕頭也滿臉不解。
說道:“大人,這可是我們鎮安府得到的線報,那甄家已是破滅之門,還敢偷運這么多金銀入神京。
這絕對是樁大案子,這兩個主事之人,怎么看都是草包,只要稍上刑具,他們全得招得一清二楚。
這事落到我們手中,可是天大的機緣,再說這十三箱東西……,這樣的功勞就白白送給錦衣衛?”
那徐捕頭話到最后,聲音不由自主低了下來,但語音之中已顯貪婪之意。
畢竟這十三箱東西,截留幾箱交上去,官場上十分尋常之事,做的不留痕跡,并不算太難。
對于這些捕頭衙差來說,一年才幾十兩俸祿,這十幾箱金銀的誘惑,對他們來說很難抗拒。
劉彬芳聽了徐捕頭的話,臉上毫無表情。
悠悠說道:“徐捕頭,銀子可是好東西,哪有人會不喜歡,但有些銀子碰了,可是要死人的。”
徐捕頭聽了這話,神情有些不信,說道:“大人,我聽說三法司在金陵復核案情,如今已確證甄家之事。
昨日宮中已下旨定罪,小人雖不知圣旨內容,但依照以往類似見聞,甄家多半逃不過抄家之罪。
一個破敗世家,不過是落水狗罷了,不會有大人說的這么厲害吧?”
劉彬芳說道:“你把事想得太過輕巧,甄家之案是錦衣衛主辦,金陵錦衣衛千戶王彰江,是人尖上的人物。
金陵甄家已是戴罪之身,如果我是他的話,可不會讓甄家在自己眼皮底下,運十幾箱金銀出金陵城。
這位王大人精細干練,只會比我們高明,絕不會比我們馬虎,放長線釣大魚,順手為之的事情。
如果我猜的沒錯,箱子里東西的種類數量,說不得都登錄過錦衣衛秘賬。
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人竟要送一箱東西給我們,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要箱子里少一塊銀子,我們這些人的性命前程,可能都要被搭進去。
到時候丟官罷職都是小事,是生是死都要別人說了算。
人家給我們鎮安府線報,是送我們一樁機緣,我們自己要是吃相難看,最后出了事故,那可就成了笑話。”
那徐捕頭聽了這話,心中凜然,細想劉彬芳的話語,果然是極有道理,背上冒出一層冷汗。
說道:“還是大人思慮周詳,小人是個粗貨,差點就就要壞了事情。”
劉彬芳說道:“這只是其中一層,剛才那婆子胡言亂語,這人又說箱子要送給北靜王妃。
一個破敗犯官之門,投運十幾箱金銀入神京,還和異姓王爵牽扯上關系,這事可就難聽了。
我們鎮安府是民刑衙門,沒有那么大的根底,可戴不了這么大的帽子。
這種燙手的山芋,丟給錦衣衛操持,他們必定是喜歡的,我們還落個人情。
只要把人和東西完整無缺移交錦衣衛,鎮安府全身而退,我們也少不了一份功勞。”
那徐捕頭只是個粗人,哪有劉彬芳這等細密厲害的心思,聽了對方的話,只覺頓開茅塞。
心中忍不住感嘆,這讀書人的心思,真他娘的精明厲害,他都是怎么琢磨出來的。
怪不得上任府尹被問罪砍頭,劉彬芳作為心腹屬官,不僅一點事情沒有,這兩年還升了官職……
一旁姚壽安聽說要把他們移交錦衣衛,頓時嚇得快要癱軟。
甄家舊案就是被錦衣衛咬住不放,才掀起家門破敗大禍,甄家人對錦衣衛可是畏之如虎。
聽說要將他們移交錦衣衛,姚壽安噗通跪倒在地,不住的哀求劉彬芳,甚至口不擇言說出一堆話。
劉寶正家的被徐捕頭打得口歪舌破,即便已口不能言,還是喃喃出聲,滿臉都是恐懼之色。
劉彬芳皺眉說道:“把他們的嘴都堵上,有話讓他們去錦衣衛昭獄去說,咱們聽多了惹是非。”
徐捕頭一腳將嘮叨的姚壽安踹翻在地,親自將他雙手綁了,不知從哪里找老破布,將嘴堵得嚴實。
又讓人將劉寶正家的如法炮制,可憐她在甄家也是體面奴才,即便在王熙鳳等人跟前都侃侃而談。
如今不僅顏面喪盡,生死難料,嘴里塞的不知哪來的骯臟東西,將她熏得半死,惡心卻又吐不出……
劉彬芳看著甄家人全部被帶出別院,手下衙差又準備車馬,將十幾個箱子裝車運走。
此時他突然想到,那人不會連北靜王府這一步,都已在他事先預料之中……
但他想起當年往事,那時他多大年紀,便已那般綿密狠辣,如今更勝往昔,也不算什么奇怪。
伯爵府,探春院。
賈琮正走進正房,看到翠墨正端熱水出來,看到他便笑道:“三爺來了,姑娘在換衣服,請三爺稍等。”
賈琮知道探春傷了雙手,張友士交待過十日之內,雙手都不許動彈,這幾日更衣沐浴都是丫鬟服侍。
他只是等了一會兒,侍書便出來請他入內。
賈琮進入內室,見到探春正坐在床邊,氣色比前日好了許多,雙頰已有微微紅暈。
穿著剛換的玫紅玉蘭折枝刺繡褙子,里面是件粉色抹胸,系著雪色百褶裙,嘴角抿笑,靈巧爽利,俏美奪目。
賈琮見她剛換藥膏紗布的雙手,有一半都遮在衣袖之中,乍一看去倒不像雙手受傷之人。
房間還有姑娘家浴后更衣,殘留下的溫熱嬌軀甜香,沁人心扉,讓人悠悠沉醉……
探春微笑說道:“勞煩三哥哥記掛,每天都過來看我,一天還來幾次。”
賈琮說道:“三妹妹從小到大,都是嬌生慣養,哪里吃過這樣苦頭,我自然要多來看看的。
手上的傷患是否好些了,現下還有疼痛嗎?”
賈琮說著伸手到探春衣袖中,將纏著紗布的雙手放在手中,小心翼翼一握,探春忍不住微微臉紅。
賈琮說道:“比前日已消去了腫脹,張大夫的膏藥果然是好東西。”
探春說道:“三哥哥是不知道,第一天上這膏藥,當真疼的厲害,像是很多小刀在手上劃拉。
我大半夜都疼的沒睡著,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但第二日起身,手上就不疼了,感覺舒服了許多。
張大夫的藥膏的確有些靈驗。”
賈琮聽了這話,微微一愣,覺得探春述說藥膏性狀,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說道:“想來好的療傷藥膏,都該是這樣,初敷之時藥力發作,等血脈淤傷化去,疼痛自然就消解了。”
此時,翠墨端了托盤過來,里面放了一個粥碗,冒著熱氣,香氣撲鼻,旁邊還放了一小碟茄鲞。
探春因為傷了雙手,無法自己動手,這些日子都要丫鬟來喂。
為方便進食,將上等碧梗米熬成稀飯,加了切碎的雞肉、蔬菜、骨湯,再以小碟茄鲞為佐食,倒也十分香甜。
賈琮才意識到自己來的巧,正好接近午食時間,剛巧趕上探春的飯點。
探春說道:“翠墨,東西放一邊,我和三哥哥說會兒話。”
賈琮笑道:“那倒不必,讓翠墨服侍你午食,我陪著就是,如今你在養傷,可不能讓妹妹餓到。”
探春聽了也不以為意,兄妹兩個自小親密,自然也不講這些客套。
翠墨端了粥碗喂了幾口,賈琮只在旁邊說些閑話。
探春說道:“三哥哥也別回自己院子吃飯,在我這里吃過才便利,我這幾日吃的倒也可口。
二姐姐讓內院廚房做了不少,日常侍書翠墨也跟著吃,我讓她們取些過來,三哥哥一起嘗嘗味道。
翠墨,你去廚房給三哥哥也取一份來。”
賈琮笑道:“那自然是好的,我就在三妹妹這里叨擾一頓。”
翠墨連忙應了,放下粥碗便出了房間。
賈琮隨手端起粥碗,笑道:“等翠墨回來,這熱粥就放涼了沒味兒,我來服侍三妹妹一回吧。”
他說著用銀勺舀了口熱粥,便要喂到探春嘴里,探春俏臉一下通紅。
說道:“三哥哥,這如何使得,哪能讓你一個爺們,來做這種事情,讓人看見太不像話。”
探春這等世家千金,從小就受教養熏陶,男子為正陽,女子為輔陰,天經地義之事。
家務雜事,衣食住行,唯有女子操持,沒有讓兄長家主為自己動手的道理。
但她卻不知,在自己這堂兄眼里,根本不把這當回事兒。
賈琮笑道:“內宅之中,又沒被人看到,有什么打緊的。
三妹妹為家門免禍,遭罪受苦,我服侍一回,理所應當……”
探春俏臉粉紅,被他一番話哄得發暈,似乎再生不出抗拒之意,不由自主張開櫻唇,被他喂了一口。
有了第一口便有第二口,繡房里飄著粳米粥飯的清香,彌漫著一種難言的親密和溫馨。
探春整個人有些迷迷瞪瞪,被賈琮喂了一口又一口,看著他深如秋潭一雙朗目,暈著溫和寵溺的笑意。
她一顆心飄飄蕩蕩,有些難以自己,有些沉迷其中,有些難以自拔。
覺得這一碗普通的粥飯,竟是平生從未品嘗的美味香甜……
等到翠墨從廚房端來賈琮的飯食,發現床頭案幾之上,放著一個空空的粥碗。
她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姑娘不是不能自己動手嗎……
不過她也是個靈慧的丫頭,知道三爺和姑娘從小最親近要好,多半是自己出門,三爺自己動起手來……
她看自己姑娘臉紅的樣子,便知道自己沒猜錯,嘴角緊緊抿著忍住笑。
將托盤端到賈琮面前,笑道:“三爺,廚房倒是有現成的,我擔心不香甜。
讓他們重新做了一份,三爺趁熱吃。”
大周宮城,乾陽宮。
御案旁的兩個方形青銅冰鑒,散發著縹緲的白色寒氣,給大殿帶了一絲怡人陰涼。
嘉昭帝依舊像往日那般,早朝之后便入乾陽殿批閱奏章,期間兩次傳召大臣,就奏報之事入殿議政。
等午時進膳之后,只是歇息盞茶功夫,又開始批閱堆積的奏章。
其實這些奏章大部分經過內閣票擬,但嘉昭帝是主見極強之人,從來不會人云亦云。
雖然內閣都是學識資歷精深的重臣,票擬諫言大都言之有物,切中要害。
但對事項要求的奏章,嘉昭帝依舊會仔細推敲奏章內容,不會過于依賴內閣票擬建議。
此時,乾陽店值守太監袁競走入大殿,施禮奏道:“啟稟圣上,宮外傳報,錦衣衛指揮使許坤在奉天門外求見。
言有金陵甄家突發之事,要向圣上啟奏。”
嘉昭帝聽到甄家突發之事,不禁微微凝神,說道:“傳他入殿覲見。”
只是稍許時刻,錦衣衛指揮使許坤跨入殿內,嘉昭帝待他行過君臣之禮,問道:“甄家有何突發之事?”
許坤說道:“啟奏圣上,昨日有人向鎮安府舉告,城東有一處別院,入住一幫南方來客,隨行四輛車馬。
這些人攜帶十幾個來歷不明的箱子,進出詭異,出入神京世家大戶,行跡頗為可疑。
鎮安府通判劉彬芳帶人前去盤查,發現這些人是金陵甄家之人,半月之前離開金陵。
他們隨身攜帶十三只大箱子,里面裝滿了甄家長房的私財。
據那主事之人言辭,這十三只箱子財貨,是甄家大太太送給北靜王妃的家禮。
因為事涉及王爵,茲事體大,劉彬芳不敢擅專,便即刻行文錦衣衛,當日便將人犯和財物移交。
那十三只箱子經過清點,折算十七萬三千四百五十兩,數額十分巨大。
此事主事之人,一名為甄應嘉妻弟姚壽安,另一人甄應嘉夫人陪嫁劉氏。
這兩人入昭獄之后,起初還想抵賴推脫,并以北靜王府親眷之名,妄想祈情推脫。
經錦衣衛大刑之后,這才全部據實招供,
他們受甄應嘉夫婦之命,因懼怕朝廷治罪,家財流失,富貴難續,才將長房私財偷運神京,藏匿世家之門。”
嘉昭帝冷哼一聲,說道:“甄應嘉好大膽子,身犯罪愆,不知悔改,妄想逃脫律法,交游豪門,藏匿金銀!”
他微微沉吟,凝聲問道:“他們來京藏銀,準備藏于那戶豪門?”
許坤說道:“啟稟圣上,據那兩人交待,他們原想將十三口箱子,藏匿于神京賈家。
因甄家和賈家同為金陵世家,世代都有往來,威遠伯賈琮和甄家二房,又有過姻親之說。
所以甄應嘉以此為倚仗,選定賈家為藏銀之所。
只是,這兩人到京之后,曾先后入榮國府和東偏院,結果被榮國府王氏和賈政之妻回絕。”
嘉昭帝聽到甄家要藏銀神京賈家,臉色瞬間有些陰沉,聽了許坤之后的話語,臉色才有些緩和。
說道:“賈琮雖然年輕,卻是個精明人,還算知道其中輕重,沒讓朕失望。”
許坤繼續說道:“那兩人藏銀賈家不成,便準備走北靜王府的路子。
鎮安府上門盤查之前,他們就已給王府下了門帖。
鎮安府劉彬芳處事頗為縝密,他將人犯和銀箱押走之后,安排兩個衙差便衣守護別院。
果然接到了北靜王府回帖,帖書上寫明了拜門時辰,北靜王妃要待客故家來人。”
嘉昭帝冷冷笑道:“十三口箱子,十七萬兩財貨,數額的確不小,都能打動一個異姓王爵。
郭霖,派人替朕問問水溶,北靜王府歷代厚受皇恩,立國舊勛之中,唯獨北靜王一系,依舊承襲王爵。
王府所持爵產,歷代先王賞賜,難道不夠北靜王府嚼用,他是否還嫌不足,還要覬覦犯官私藏家銀!”
郭霖連忙應道:“奴婢遵旨,這就安排人去王府問話。”
嘉昭帝突然問道:“許坤,到底何人向鎮安府舉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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