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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我來到自己寫的垃圾書里了 第910章、考試咯
旭日初升,東宮外墻前那片開闊的廣場已是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
今日便是夏帥親自主持的東宮伴讀選拔正式開考之日,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科舉或遴選,此番不僅面向全長安適齡子弟,更因那早已傳得沸沸揚揚的考題吸引了無數目光。
廣場外圍,早已被各府家丁仆役、看熱鬧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維持秩序的北衙禁軍士兵手持長戟,面無表情地組成人墻,將洶涌的人潮隔絕在外。
靠近宮門處,自是另一番光景。一輛輛裝飾華美的馬車依次停靠,各家夫人、有頭有臉的管家嬤嬤,皆翹首以盼。丫鬟們提著食盒、捧著汗巾帕子,更有甚者還帶著冰鑒,以備自家公子小姐考畢出來消暑。
崔家的馬車簾幕低垂,崔夫人不住地捻著手中的佛珠,眼神焦灼地望向那緊閉的宮門。旁邊的裴夫人雖看似鎮定,端坐車內,指尖卻微微發白,緊緊攥著裙裾。
“也不知琳兒準備得如何……”崔夫人忍不住低聲念叨。
裴夫人淡淡道:“盡人事,聽天命。夏帥的題目,豈是臨時抱佛腳能應對的?”
不遠處,幾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婦人擠在一起,她們是城中尋常人家,孩子憑著那股子不服輸的勁兒也報了名。一個婦人用手遮在額前,瞇眼望著那巍峨宮墻,喃喃道:“狗娃子也不知怕不怕……”
旁邊另一婦人寬慰道:“怕啥?能進去見識見識,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更有一些商賈模樣的人,遠遠站在樹蔭下,交頭接耳。他們的子侄或許書讀得不多,但常年耳濡目染,于經濟庶務一道頗有心得,也想借此機會搏個前程。
日頭漸漸升高,炙烤著青石板地面,蒸騰起扭曲的熱浪。等待的人群開始躁動,嗡嗡的議論聲匯成一片。
就在這時,宮門沉重地“吱呀”一聲,緩緩洞開。
一名東宮內侍監站在高階之上,聲音清越,借著內力傳遍廣場:“時辰到!所有應試者,憑號牌依次入場!閑雜人等,不得喧嘩,不得逾越禁線!”
人群瞬間如同炸開的鍋。
錦衣華服的公子們整理衣冠,努力做出鎮定模樣,在家仆期盼的目光中走向宮門。寒門士子們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眼神堅定。也有那工匠、商賈子弟,雖步伐略顯遲疑,卻依舊挺直了脊梁。
人群中,兩個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拓跋尚渾不在意周遭目光,他伸了個懶腰對旁邊的夏林咧嘴一笑:“叔,我進去玩玩!”說罷,也不等李治回應,便大踏步混入人流,那姿態不像是去考試,倒像是去赴宴。
另一側,獨孤迦葉穿著一身便于行動的胡服,頭發高高束起,顯得英氣勃勃。她朝不遠處馬車上的豆芽子揮了揮手,又對夏林所在的方向狡黠地眨了眨眼,這才腳步輕快地跟上隊伍。
李治與李承乾、小武、張柬之幾人立于宮門內側的陰影處,默默注視著這眾生入場的景象。
“二哥他……當真要考?”張柬之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李承乾唇角微彎:“他既報了名,自然要考。以他的性子,說不定能答出些驚世駭俗的答案。”
小武輕聲道:“迦葉妹妹想必也準備充分。”
李治目光掃過那些或緊張、或興奮、或強作鎮定的年輕面孔,緩緩道:“但愿他們莫要辜負父親的心意。”
考場設在東宮西側一處極為開闊的殿宇內,原本的屏風、案幾皆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齊劃一的矮幾和蒲團。應試者按號牌落座,鴉雀無聲,只有紙張翻動和偶爾壓抑的咳嗽聲。
殿內四角放置著巨大的冰鑒,絲絲涼氣逸出,稍稍驅散了夏日的悶熱。數十名吏部借來的官員和內侍肅立四周,目光如炬,監督著考場紀律。
矮幾蒲團整齊排列,應試者們正襟危坐,落針可聞。殿角巨型冰鑒氤氳著白氣,試圖抗衡自雕花長窗透進的暑熱。太子李治端坐主位,李承乾、小武、張柬之分列兩側,目光沉靜掃視下方。
辰時正,鐘鳴三響。
“考試開始。首卷,民生。限時一個時辰。”李治的聲音在殿宇梁柱間回蕩。
試卷下發,紙張摩擦聲細密響起。幾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低頭審題,殿內氣氛瞬間繃緊。
民生卷:
一、假設你為長安縣新任縣丞。上任首日,遇漕工與碼頭力夫百余人械斗,起因乃漕幫改革運章,力夫恐失其業。現場已死三人,傷者數十,群情激憤,堵塞漕運。縣尉稱病,衙役不足彈壓。你攜文書二人、護衛四名抵達現場,當如何處置?
二、春汛沖毀渭水支流河堤,淹沒三村田舍。災民數百涌入縣城乞食,城中存糧有限,富戶閉門不肯施舍。你為主簿,如何安頓災民、籌措錢糧、防止民變?
三、有寡婦狀告族中惡霸強占其田產,毆傷其子。你為司法佐,查知惡霸與縣中功曹乃姻親,且寡婦證據不足。如何查明真相、伸張正義?
大題:今有流民萬余自河東避戰禍至京畿,聚集于昆明池外荒地,搭建窩棚,以乞討、零星傭工為生,時有偷盜搶掠之事,與周邊村民沖突不斷。若你奉旨處置此事,需擬定一長治久安之策,既要安撫流民,又要保境安民,且需考慮朝廷財用、地方承受之力。請詳述方略。
這卷子就是當頭一棒,打得許多習慣了經義文章的公子哥兒暈頭轉向。紙上談兵易,親臨亂局難!有人臉色煞白,有人指尖微顫,筆懸半空,遲遲無法落下。
拓跋尚撓了撓他刺猬般的短發,嘟囔著:“打群架啊……發大水啊……欺負孤兒寡母啊……”
獨孤迦葉明眸掃過題目,并不急于動筆,先取草紙勾勒脈絡,思路清晰。
裴婉憶起夏林“腳踏實地”的訓斥,摒棄華麗辭藻,努力從“隔離雙方、救治傷者、擒拿首惡、承諾查清運章、疏散圍觀”等務實角度層層推進。看到大題,她想起請教老縣令所得,筆下更穩。
崔琳強迫自己鎮定,回想家中幕僚分析過的案例,試圖套用“分化瓦解、陳明利害”之策,筆下雖工整,卻稍顯空泛。見到大題,她絞盡腦汁,結合家族見聞,提出“清賬目、興蒙學、勸農桑”三策。
那寒門士子狄英,眼中卻閃過異彩。他少時混跡市井,親歷過類似場面,答案樸實卻刀刀見肉:“一,令護衛高聲宣示朝廷法度,言明已飛報京兆尹及北衙,大軍即刻便至,以懾其膽。二,命文書立即尋碼頭管事及漕幫頭目,無論威逼利誘,須使其先行約束各自人手。三,親自出面,承諾必查清運章改革原委,給眾人交代,并立即延請附近醫者救治傷者,撫恤死者。四,速遣人疏通漕運,言明堵塞乃大罪,曉以利害。”對于大題,他結合自身經歷,提出“首重清丈田畝、次修水利、再設義塾”的步驟。
而當一個時辰之后,鑼聲響起,接著便是巡考官的呼喊:“時辰到,停筆!”
等到巡考把試卷都收上來之后,他們立刻開始分發第二張試卷,接著李治繼續朗聲喊道:“二卷,經濟。限時一個時辰。”
經濟卷:
一、今有江南巨賈,欲壟斷長安至隴右的皮毛貿易。其本錢雄厚,已暗中收購沿途七成貨棧,并壓價三成傾銷,致使中小商號瀕臨倒閉。若你為市舶司監事,既不能明面違律打壓,又需保商貿活力、護小民生計,當如何應對?
二、朝廷欲增茶稅,預計每斤增五文。試析此舉對茶農、茶商、邊貿互市及尋常飲茶百姓之具體影響。
三、西市胡商欲以低于市價三成的價格大量收購生絲,但要求賒欠半年。你為絲綢行會主事,如何定契既可促成交易,又能規避風險、保障眾商戶利益?
大題:近年關中連獲豐收,谷價低迷,農人叫苦。然江南道去歲水患,米價騰貴。有人建言朝廷設“常平倉”于運河樞紐,賤時收購關中余糧,貴時運往江南平抑糧價,并可利用差價盈余充實國庫。若你負責此事,請詳述運作細則,并預判可能遭遇之難題及破解之道。
此題直指壟斷、稅賦、商貿的核心矛盾,需在律法與人情間把握平衡。不少商賈子弟也蹙緊眉頭,苦苦思索。
拓跋尚看到“壟斷”二字,眼睛一亮,筆下不停,也不知他那腦袋里能冒出什么鬼主意。
獨孤迦葉結合母親經營之道的耳濡目染,提出了“聯合中小商號成立行會、尋求官方低息借貸、開辟新商路、暗中支持受擠兌商號狀告其不正當競爭”等組合策略。對于大題,她大膽提出“發行‘昆明池修葺彩券’,以未來水殿部分收益為償,許百姓小額認購,既聚沙成塔,又與民同樂”的奇思。
第二卷是很難的,但畢竟大部分都是有些見識的人,可到了第三卷時,那抓瞎人可就多了起來。
戰爭卷:
一、我軍騎兵三千,敵步卒五千據城而守。城中存糧可支半月,援軍月余方至。你為將領,選擇圍困、強攻還是誘敵?請述理由,并制定簡要方略。
二、行軍途中,遇大河阻路,橋梁已毀,舟筏不足。限一日內全軍渡河,你有何良策?需考慮輜重、馬匹。
三、細作回報,敵將于三日后生辰,軍中必松懈。你欲夜襲,請制定詳細行動計劃,包括路線、時機、兵力分配及撤退方案。
大題:河西節度使密報,吐蕃一面陳兵邊境示強,一面遣密使欲求娶宗室女,并請開放更多邊境榷場。朝中對此爭議極大,主戰者認為其包藏禍心,主和者認為可暫緩邊患。你為兵部職方司主事,需綜合分析形勢,判斷吐蕃真實意圖,并為朝廷草擬應對之策,須兼顧軍事、外交、經濟及長遠安定。
此卷氣勢恢宏,最后大題更是直指國策核心。殿內空氣幾乎凝固,抽氣聲此起彼伏。許多人面無人色,豆大汗珠自額角滑落。
李承乾目光掃過,見拓跋尚竟對著大題摩拳擦掌,下筆如飛,不由微微搖頭。獨孤迦葉凝神屏息,嘗試從“核實情報真偽、分析吐蕃內部政局、評估其軍事與經濟需求、提出‘許開小榷場以觀后效,加強邊境巡防,密令河西軍暗中備戰,并擇一遠支宗女虛與委蛇’”等復合策略入手。
狄英對此等軍國大事接觸甚少,卻并未放棄,結合史書戰例與對邊貿的粗淺了解,提出了“加強偵察、鞏固邊防、利用互市分化吐蕃各部”等方向性建議。
時間在筆尖沙沙聲中流逝。冰鑒融化,內侍輕手輕腳更換。殿內只余書寫聲、嘆息與懊惱低喃。
當終考鐘聲敲響,許多人如虛脫般癱軟。試卷被收走時,不少人仍死死盯著。
宮門再開,熱浪與人聲涌入。
外面等待的人群再次沸騰,各家仆役蜂擁而上。
崔琳幾乎是被丫鬟攙上馬車,臉色慘白。裴婉步履虛浮搖搖欲墜,卻還強撐寬慰母親。大部分貴女都是這副樣子,畢竟這幫女子可沒有小黑皮在城墻上都能來回翻飛的能耐,這一上午的折騰著實讓她們累夠嗆。
狄英等寒門士子默默匯入人流,緊抿的嘴唇泄露著內心波瀾。
拓跋尚倒是伸著懶腰嚷餓,獨孤迦葉跟在他身后,嘰嘰咕咕的不知道在跟二哥說著什么。
李治立于階上,望著夕陽下漸散的人潮。那些墨跡未干的答卷即將決定許多人的命運,東宮的明燭,今夜注定長明。
其實很多人都反應過來了,所謂東宮選伴讀,很有可能就是繞過科舉來取才,這不光避開了陳舊科舉制度帶來的壟斷,更是可以像田魏一樣將兩種取士之道分開進行。
這個方法在李唐施展的時候壓力小很多,要知道當初在田魏施展時,夏林可是發動了一場又一場的動亂來壓迫朝廷,為了這件事死傷何止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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