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開殺

千面之龍 第22章 開殺

輝光城的碼頭區，并不是完全沒有繁榮的地點。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港區域自然有為舶來客服務的地方，制造了畸形而奢靡的繁榮。

“進來看看，有好看的。”

“走過路過，包夜免茶水費......”

燈紅酒綠之下，那一個個櫥窗后面，是一張張濃妝厚抹下的青澀臉頰。

她們擠出了或艷麗或勉強的笑容，五光十色的艷狀打扮，在這條街上營造了從頭到尾的粉色氣息。

馬車開不進來，因為客人和花女太多。

這里是碼頭區的歡樂街，也是往來水手最喜歡的地方。

但今天，年輕的圣騎士，哼著小曲，來到最不應屬于他的地方。

這里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真實之眼剝下的一個個艷妝下，往往是相當稚嫩的臉頰......在這個時代，人口也只是一種消耗品，這一行的女性往往干不了多久。

病了，殘了，老了，丑人，為何不換一個，反正很便宜.......不遠處，還有方便買賣的人才市場。

在明顯不屬于他的地方，圣騎士依舊帶著笑意直行，一路上還和往來者打著招呼。

有人甚至試圖拉他進去，卻被其直接甩開。

更多知道他是誰的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有多遠離多遠。

他的前方，不知不覺出現了一條空路。

他經過之處，背后指指點點，甚至因為還有賭局，這一次又將是誰遭殃。

他，并沒有讓觀眾等多久。

“啪！”

而這一次，被踢開的，是“悠然小調”酒館的大門。

這是這條街最大的妓院，同時，也是這條歡樂街老大的財產。

“是誰？！是來鬧事？不知道這是灰鷲老大的地盤嗎！！”原本門口附近有說有笑的打手，一下子怒了。

但是，敞開的大門中間，那個披著薄皮甲的年輕人，依舊微笑著。

他環抱雙臂，手臂上的淡藍色手套帶著魔力輝光，穿透性的目光掃了全場。

“叫‘禿鷲’約翰出來，他的事發了。現在把拐走的女孩交出來，我給他一個全尸。”

平淡的言語，是直接宣戰的敵意，圣騎士沒有廢話，劍鋒直接指向了對方的老大。

他的手腕上纏著一個破舊的警徽，昭示了他的身份，但在場沒人把這個警徽當回事.......樓上還有好幾個警探在喝花酒了。

“等下，閣下，警局這個月的孝敬我們已經給了盧恩警長.......”

有人連忙上來，袖子上帶著一小袋錢。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們老大這就過來了。”在他看來，無非又是一個上門討要的小鬼，打發走算了。

不能打發的話？愣頭青打一頓不就懂了。

但是，這一次上門的，從一開始就沒得談的惡客。

黎恩笑了，他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

談？談啥？談你們這些拐賣人口、逼良成娼的垃圾什么時候，什么姿勢被吊死嗎？

“罪域審判。”男人再度升起的右手之下，是照亮整個大廳的圣光。

當圣騎士開始丟“偵查邪惡”的時候，就意味著事態已經徹底沒法談。

淡紅色的光輝覆蓋了整個大廳，一個個嫖客，一個個打手，或多或少都被上了色。

當審判騎士丟“罪域審判”的時候，那就意味著......處刑時間到了！

“破邪......”

黎恩舉起的勇氣之劍，帶出了致命的弧線。

這一次，擁有了力量的他，揮出的將是完整的“圣劍”。

“......斬。”

亮銀色的光輝散去，在那片銀弧的落下，紅的發紫的人頭，已經連連墜落。

這一次憋得太久的全力揮擊，范圍驚人的大，仿若英魂再世。

鮮血灑在地上，惡徒的殘肢也滾了一地。

黎恩，卻還有空愉快的發出自嘲。

“原來，你們的血也是紅色的啊.......那你們對同類下手，怎么這么狠。”

“啊啊啊啊啊啊！”

不管為何，當街殺人，瞬間引起了恐慌。

那些身上是無色還是淡紅色，這些“罪不至死”的人，紛紛逃命。

面對逃跑者，黎恩依舊笑著，默默的站在那里，似乎完全不在意。

“啪。”

一個紅的發黑的家伙，經過的時候，被其從逃走的人群中抓了出來，狠狠的砸在地上。

當即，碎了一地，足足十三點的超凡力量可不是蓋的。

“看樣子，還需要多練練控制.......”活動了一下手腕，黎恩再度掃了一眼，確定再沒有必須判斬立決的，就放任這些倒霉蛋四散而逃。

律法騎士和普通圣騎士最大的區別，就是“偵查邪惡”的結果并不能作為斷罪的結果，因為邪惡的思想和人格并不能算是罪惡。

而律法的罪域審判，審判的是半個月內罪行，紅到一定程度就肯定涉及人命。

“可惜了，這份傳承，我有點理解蘇爾老哥的遺憾了.......”

他還有心情分心，他知道，自己并不需要等多久。

自己老巢被端了，門被砸了，打手被當場打死了。

如果那個禿鷲BOSS還想混的話，就必須要處理掉自己。

“瘋騎士！別人怕你，我也是超凡者，可不怕你！”

這不，就來了嗎？

從樓上下來的禿頭的老漢，龐大的身軀很是唬人，明明是個應該纖細的狐人，現在看起來卻像是豬人。

獨眼，一手狼牙棒一手巨盾，渾身金剛重甲，看起來金燦燦的。

至少是一兩階的戰士，這身裝備相當不錯，看起來有點唬人。

“你要錢，我給......”他如果真的有他說的那么有底氣，就不需要現在還廢話。

“罪域審判。”而黎恩的回應，簡單直接。

“混蛋！！”怒吼猶在耳邊，剩下的一半已經被塞了回去。

銀色的長劍已經近身，面對邪惡，圣騎士毫無武德進行突襲。

“咣！”

但這一次，破邪斬卻被擋住了。

下一霎，黎恩收劍后退。

他皺起了眉，看向了那個金光燦燦的大盾，這玩意硬的出奇。

“哈，就算是圣騎士也對我的盾毫無意義吧，這可是從地下遺跡挖出來的古物，我的寶貝......”

“破邪斬。”

但是，應對他的，卻是再度揮動的斬擊。

“咣！”

舉起的巨盾還在，人卻被直接震退好幾步。

“破邪。”

再度的劍光，擊打在同一位置。

“你.....”黑幫頭子還在怒吼，但下一輪劍光已經在路上。

“噹！”

一劍又一劍，仿若重錘不斷敲擊著金剛大盾。

一劍比一劍重，一劍比一劍狠。

“啪，啪，啪。”

那節奏，仿若回蕩大廳的鼓聲。

青年面色冷漠，雙手不斷的揮劍、收回，節奏穩定，每一擊卻全心全意。

而當黎恩終于收劍的時候，盾牌依舊完好無缺。

“咣當。”盾，直接甩到了地上。

盾后的人？已經被震碎的一塊一塊的，七竅流血的死不瞑目了。

蝕甲擊，專業開罐器，值得信任。

黎恩四周看了一下，準備找了一個打手，讓其幫忙帶路，解救被拐走的女孩們。

這，只是一個開始。

這些天的巡邏、巡視之中，黎恩手上積累了太多的案件，如今他拿到了“巨力手套”擁有了戰力，當即開始清除掉他們。

一個又一個黑暗勢力，倒在了黎恩的劍下。

誓約騎士在簡單高效的收割，那本地人眼中的黑暗大BOSS。

沒有人阻止他，因為對比處刑人，那些泥潭打手不配。

就是把他們當做黑手套用的幕后勢力，也犯不著為了一些垃圾，得罪一個走向瘋狂的誓約騎士。

“......你以為殺了我們，一切就結束了？！做夢，我們死了之后，只會帶來更很多的動蕩和混亂，然后新的頭子更加過分的斂財。偽善的混蛋，我在下面等著你......”

一個幫派頭子，臨死還對黎恩予以詛咒。

他說的也是誰都知道的大實話。

這么大的城市總要有下水道，在官權力失位的時候，灰色的秩序自然會填補進去。

鏟除一兩個頭目，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新的灰色秩序依舊需要有人頂上。

但是，得到的卻是青年的微笑。

“我知道.....”

黎恩當然知道出問題是系統，這些人販頭子死了，依舊有人會上位，無非是另一個循環。

但殺戮的威懾，應該會讓后來者小心一點，多少能少幾個受害者，同時......

“......這次可未必，有人向我承諾了，他會打破這個灰色的循環。”黎恩聳了聳肩。

“雖然我懷疑他能否做到，但我的確挺期待的.......”想到不久前的場景，黎恩笑了起來，這一次是發自內心。

這事情，要從數個小時前說起。

拿到了新禮物的黎恩，還在辦公室里試戴。

龍狩真是一個講究人，不僅送來被詛咒的巨力手套，還一口氣送來了兩件。

可能是沒有說清楚，并不清楚黎恩的承受能力，她送來了一件食人魔手套一件山丘巨人手套。

都是被詛咒的巨力手套，但兩者差距頗大，黎恩估計食人魔手套會把力量變成12點以上，即一個標準的圣騎士的水準，而山丘巨人......那不是凡人物種能夠抵達的，可能17/18點以上，甚至更高。

直觀一點的比方，食人魔是鍛煉到極致的獸人壯漢，而山丘巨人是可以推倒房屋的巖石魔像，雙方的氣力并不在一個檔次。

當然，作為代價，其詛咒也強大的多。

黎恩用了一下圣力術的圣物，發現長期使用的話，自己也扛不住。

“先收著吧，說不定啥時候用上.....”這玩意很強，留著當底牌也行，但長期用就是找死了。

新裝備到手，黎恩也沒急著去試試。

他的獵殺列表已經足夠長，并不需要急于這一刻。

從早上到中午，他都在等人，卻不知道具體在等誰......

“真沒想到，來的會是你。”終于，有人來了。

敞開的門，走進來的是最讓黎恩意外的人。

門口的“碎骨”迪蒙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踏出了這一步。

昨日黎恩已經投石問路了，他隱約透露出了外面可能存在英魂的探子。

塔麗雅、龍狩甚至還有拉里，都有可能猜到自己就是那個“考官”，因為自己的現實身份是最契合的......一個這個年歲的前誓約大騎士，可是正常情況下根本見不到的。

暗示出來的考官身份，是黎恩用來操控棋子的手段，意味著一切都是可以談的。

為了除掉某些東西，黎恩需要候選者們的力量，也需要再現實之中對其直接調度、控制。

但這個“身份”黎恩不能主動透露，只能讓他們自己猜。

他獨自在辦公室中等待，就是等著他們上門和自己談合作.....也是考察他們的智慧、果斷程度。

只有迪蒙......黎恩不覺得他有渠道和能力，知道自己是英魂的考官。

這不是能力問題，是他沒有這方面的知識積累和信息渠道，其他的候選者也不會告示他。

“圣騎士黎恩閣下，我需要您的力量.......我知道您現在應該已經恢復力量，并打算開始狩獵。”

哦，來找的是黎恩，而不是“英魂的考官”。

“我知道您，只要有條件，您就不會放任這些邪惡橫流。你很快就會動手清理他們，如果可以的話，我期望和您達成合作。”

外表憨憨的迪蒙，遠比黎恩預期的還聰明。

他從英魂殿中得到的情報，判斷黎恩在拿到關鍵裝備恢復力量后，即會立刻開始殺戮。

他，就直接過來尋求合作，試圖借用這份力量。

“我可以理解......你這是明擺著要利用我。”

平淡的話語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氣。

“是的.....”剛剛說出口，迪蒙就僵住了，他感覺到那雙平淡眼神中，不需掩飾的殺意。

如果回答不被其滿意，也會被當做“狡猾的邪惡”直接清理掉吧。

但一咬牙，他還是說出了剩下的話語。

“......我是在利用您，但您也可以利用我。”

“我？你知道我要什么？”

“這片城區的和平，還有秩序。您在渴望，我也是！”

豬人瞪著黎恩，這個時候，身為弱者的他，依舊一步都不愿意后退。

這就是他的抉擇，是他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機會。

迪蒙捫心自問，和其他那些明顯是強者和貴族的候選者相比，自己有什么資格被納入英魂候選的陣列。

昨晚的夢境，給與了他的啟示。

“她們，太干凈了。”

“可這個世界，是真的太臟了。”

他們光明容不下一絲沙子，無法和黑暗同行，但現實真的可以嗎？

僅僅橫沖直撞，高喊口號拼殺搏擊，就能解決問題嗎？

不，不可能的，從小在碼頭區這個泥潭中長大了迪蒙，比誰都懂。

這里不是沒有秩序，只是這套秩序對弱者過于不友好，這里不是沒有光明，只是藏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就算忽視英魂傳承那高大上的東西，這也是我的機會，那些人都是我一輩子無法接觸到的大人物.......這，也是改變碼頭區這個爛泥潭的機會！”

雖然沒讀過書，迪蒙看的卻很清晰，這鬼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人、兩人的問題。

這里的男孩子長大了沒有工作機會，不當扒手就是打手。

女性就不用說了，自己媽媽是做什么養活自己一家人的，他比誰都心痛。

就算自己的弟弟沒有死在那個連環殺手手上，過個幾年，沒得選的時候，和死了又有什么區別？

“我需要借用你的力量......我要成為碼頭區最大的黑暗，成為本地最大的幫派頭子。”

咬碎的話語，是舍棄一切的決心。

去他媽的神圣英魂傳承，我只要我的家鄉好起來！

至少，不要讓孩子們沒的選，不要讓妓女的女兒只能當妓女，賭鬼暴徒的兒子依舊是賭狗惡棍。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黑暗維持這里的秩序，為何不是我？

現在這個過江龍要豪賭一把，他即將打碎這里原本的秩序......這也是自己一生一次的機會。

“我會管控好這里的黑暗，給他們.....給孩子們一個可以供自己選擇的未來。”

這一刻，黎恩也沉默了，他理解了對方的思路，卻有些驚訝對方的果斷。

但是，僅靠言語的話，是不可能說服他的。

“我差不多理解了，你想借用我橫沖直闖，除掉那些老大的機會，自己借機擴張，上位成為這里最大的老大。”

“不僅僅如此，我還需要您暗示，成為我的靠山。”

何等的大膽，何等的褻瀆，居然讓圣騎士成為“黑色”的靠山。

如果是普通的圣騎士......比如說拉里，現在已經拿出劍，和污蔑自己榮譽的對方拼命了。

但是，在這里的是黎恩，一個一周后自己都可能不是圣騎士的黎恩......一個比起程序正義更重視結果正義的非主流圣騎。

他思考了一下，刨除自己的喜好，如果對方掌握了本地的灰色勢力，對接下來的“嫁禍”和“鏟除連環殺手”，都極有幫助。

那等于在本地擁有了無數的眼線和觸手。

只不過.....

“我要如何信任你，就算你現在真是這么想的......還有未來的你呢？”

言下之意很簡單，就算你現在是至誠的，但誰都可以被歲月腐化，我怎么能夠信任未來成為本地BOSS的你呢。

而這個，迪蒙已經想好了。

“誓約，您是誓約騎士，應該可以立下誓約吧......我愿意壓上一切。”

這下，黎恩都有點驚訝對方的覺悟了。

對方從英魂殿得到了誓約騎士的情報，在這里就用上了。

他思量了一下，寫下了二十多條常用的騎士誓約。

“在我的見證下，誓約是能見效的，但是，它也僅僅只是約束......你挑幾條，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回憶的時光到此為此，即使是現在在殺戮中起舞的黎恩，也很是驚訝當時迪蒙的決絕。

“他真的是敢選啊.......”迪蒙不僅選了，還選了黎恩都不敢碰的。

在黎恩在大殺特殺的同時，在一個黑幫門前，迪蒙帶著手下殺進來了。

僅僅依靠外來者，是不能服眾的，他需要向所有人證明自己。

而他的對手BOSS，是真正的超凡者。

他能贏嗎？理論上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愿意付出了代價。

龐大的身軀，越發膨脹，雙臂上的山丘巨人護臂，給了這個非超凡者以極其可怕的物理力量。

兩把菜刀已經變成了攻城錘，被詛咒者爆發出了極其可怕的力量。

但是，他遭受的詛咒，并沒有預期的那么大.......那是因為黎恩撒謊了。

誓約騎士的開端，也是在前輩的見證下，一個個對自己的誓約約束。

約束，是會帶來意志的，而意志對于圣騎士侍從來說，也是力量的源頭。

“永遠不要放棄對無辜弱者的庇護.......”

這是諸多誓約騎士最喜歡的第一誓約，只不過迪蒙定下的違約條件，給了他最高限度的力量。

“......違約者死。”

他猛地一撞，挨了BOSS的一刀，推開了嚇傻了的路人。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當一個普通的廚師過日子......但有的選嗎？碼頭區的孩子們有的選嗎？

不是成為惡徒就是成為惡徒嘴中的魚肉，這樣的“傳承”，就是正確的嗎？！

“不，絕不！”

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其他候選者都是泥潭的自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接觸到的大人物，英魂更是云端上的傳奇。

“我要抓住這個機會，改變我的家鄉，改變我的弟弟妹妹的人生.....”向上攀爬只是手段，永遠不要忘記最初的目標。

于是，誓言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化作束縛。

“永遠不要放棄心底中的道德和正義，真的被黑暗同化......違約者死。”

這世道總要有人臟了自己的手，既然我已經身處黑暗，就讓我來吧。

這里是我的家鄉，我怎么可能放心將其交給他人。

“永遠固守貧困，拒絕一切金錢享受的誘惑........違約者死。”

你不是擔心我成為BOSS之后，會被金錢、美色、權勢誘惑嗎.......其實我也沒信心未來也能抵抗誘惑，那么，從一開始我就拒絕。

舍棄生命為代價的終生誓言，固守貧困和本心，為他帶來了超過當年蘇爾新兵時的誓約加持。

三個誓約三個鎖，已經是凡人的極限，每一個的毀約代價都被拉到了極限。

誓約庇護著他，兩把菜刀，從街頭砍到了街尾！

讓人無法理解的，歷史之中的千面之龍會干涉凡人的命運，尤其喜愛引導英雄的誕生。—無名的歷史記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