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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大明 第853(一)章 ?有人要倒霉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不流芳千古,就遺臭萬年的決絕。
嚴世蕃能,在這位小閣老眼中,這個世間都是蠢貨。和一群蠢貨共存于一片藍天之下,對于他而言是一種痛苦。
“呂嵩去了蔣慶之那里。”趙文華坐在嚴世蕃的對面喝著熱茶,眉微微皺著,“呂嵩來的很快,我盤算了一番,大概是接到蔣慶之的吩咐,馬上就來了。由此可見,此人立場不穩。”
嚴世蕃低頭看著奏疏,并未搭理他。
趙文華眼珠子一轉,“今日蔣慶之給了你沒臉,回頭我在通政使司給他個挖個坑。”
“別人挖坑我會歡喜,你挖坑,我擔心會把你自家給掩埋了。”嚴世蕃抬頭,反手揉揉后頸,又轉動了幾下脖子,淡淡的道:“這個世間蠢貨太多,令我覺得悵然寂寞。蔣慶之的出現不是壞事。”
“不是壞事?”趙文華被嚴世蕃譏諷慣了,看著壓根不在乎那番話,瞪大眼睛,“蔣慶之竟然和義父平起平坐,可見狼子野心。他這是要奪權!”
嚴黨結黨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權力嗎?
權力變現就是錢財,就是美人兒,就是無數能實現的欲望……
否則,為何那么多人熱衷于出仕?真以為都是為了大明,為了一展所學》
扯雞兒蛋!
都是為了自家的私心。
若是私心有五成,公心有五成,這個官員可以無愧于心了。
但更多的是私心九成,乃至于十成。做什么事兒首先考慮的是自己的利益。只有官家的利益,管我鳥事。
趙文華就是這等人,在他的世界里,最親的不是爹娘,而是權力。
所以他需要抱緊嚴嵩父子的大腿,哪怕被嚴世蕃羞辱,被老義父掌摑,依舊無怨無悔。
和手中的權力比起來,被抽幾巴掌,被譏諷幾句……它不掉肉不是。
“人活在世間,總得給自己找個樂子。可惜世人太蠢。”嚴世蕃笑了笑,獨眼中都是不屑之意,“蔣慶之敢進京時,我本以為就是個酒囊飯袋,無用之人,最多是帝王的近臣。我就這么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知曉嗎……”
嚴世蕃眼中有熾熱之色,“當初我曾有機會挖坑埋了他,可我卻放了手。”
趙文華還不知此事,但他知曉嚴世蕃從不會在這方面自夸……他丟不起這個人,“東樓,你……”
“覺著我犯蠢?放了大敵一馬,愚不可及?”嚴世蕃大笑,喘息著搖頭:“你不懂,人啊!活著得有個奔頭,有個目標。就如同神箭手眼中的箭靶,我,也需要一個箭靶。否則整日活的沒滋沒味,寡淡如水。”
趙文華嘴角抽搐,嚴世蕃嘆道:“此后的日子不會寂寞了,幸甚!”
趙文華忍不住起身,“我去看看那邊。”
走出值房,趙文華搖頭低罵:
“你特么的就是個瘋子!
你是瘋子,蔣慶之也是瘋子……為了什么狗屁新政,把身家性命皆拋之腦后。這是為何?手握大權,吃香喝辣,酒色財氣……它不美嗎?”
在屎殼郎的眼中,屎是美味。
同樣,在不同的人眼中,新政的味兒也不同。
“戶部派遣能員去地方不成問題,下官保證不會含糊一星半點。可隨后呢?”呂嵩問,“查清之后,收稅?如何征收?地方官吏與士紳們聯手,如何征收?難道再度從京師派員去地方監督?須知地方官吏油滑,多的是法子來搪塞。”
“能者上,不能者下!”蔣慶之說。
呂嵩倒吸一口涼氣,“你……你這是要藉此順勢整頓吏治!”
蔣慶之拿出藥煙,點燃,吸了一口,透過煙霧,呂嵩看著那張年輕的臉,“長威伯這是巴不得那些人跳出來反對此事。特別是地方官員。下官聽聞吏部在抱怨,說新政一開,各處官員定然會反對。上面會雷霆震怒,隨即我吏部便成了風箱中的老鼠,兩頭受氣……他們若是知曉長威伯的謀劃,怕是會焦頭爛額……”
一旦鋪開,多少官員會滾蛋!
吏部一時間從哪里尋替補人選?
“一直有人抱怨,說官位太少,人太多。如今我準備熬一鍋粥,那些和尚也該滿意了吧!”
蔣慶之再度感慨的看著呂嵩,心想此人果真大才,若是能拉攏過來,蔣慶之甚至愿意托以重任,比如說做自己的副手。
呂嵩閉上眼,夢囈般的說:“這是要徹底把大明掀個底朝天之勢。陛下當年都未曾這般決絕。長威伯,小心……粉身碎骨!”
“我腦袋比較硬。”蔣慶之笑了笑,“吏治不整頓,新政從何談起?此事……”
呂嵩搖頭,“有識之士會看出去,但不多。那些人……怕是也不屑于和那些人打交道。下官……自會守口如瓶。”
“那么,戶部準備吧!”蔣慶之頷首,這是結束談話之意。
“伯爺。”孫不同進來,看了呂嵩一眼,“莊上來人了,說是……”
“說。”蔣慶之不避諱呂嵩,呂嵩卻起身告退。
走到門外,呂嵩聽到孫不同說:“昨夜那些賊人的蹤跡找到了,波爾來請示。”
呂嵩止步,想到了自己知曉的消息。
昨夜有賊人突襲了蔣慶之在城外的那個小莊子,賊人四處縱火,且還打傷莊戶多人。
這事兒用膝蓋都能想到,是那些人的首筆。
“這只是開始啊!”呂嵩眼中多了憂慮之色,戶部官吏下地方,將會掀起驚濤駭浪,那時候,可就不是什么縱火,什么打傷。
而是要死人!
“找到那些人,順著摸到后面那人。”
“是。”
“記住了,非常時期,當用霹靂手段。敢于反抗者,殺!”
呂嵩的嘴角抖動了一下,嘆道:“那些蠢貨,以為這位是吃素的嗎?大同城外的京觀也無法令他們清醒?是了,清查田畝之后是什么,許多人都知曉。被人斷了世代富貴的路子,那便是不共戴天之仇。既然如此……那就求仁得仁吧!”
“呂尚書!”
呂嵩抬頭,“趙通政使。”
趙文華沖著蔣慶之的值房挑眉。“這是逼迫呂尚書出手嗎?”
在趙文華看來,呂嵩作為儒家大將,在此事中的立場應當是左右為難。
不做,有違本心。做了,是自殘。
所以他這話有挑撥之意。
呂嵩看著他,淡淡的道:“聽聞趙通政使家中田地不少?稍后還請自家清理一番,”
趙文華沒想到呂嵩竟然會譏諷自己,方才被嚴世蕃一番譏諷忍下的怒火一下涌來,“呂尚書這是要跟著蔣慶之一條道不成?”
有本事你呂嵩就站隊試試。
呂嵩看著他,嘆道:“老夫從不和蠢人說什么立場。但今日卻破個例。何為道?老夫的道是一展所學。老夫為官,為的是大明。誰為了大明,誰便是老夫一條道的人。懂?”
呂嵩揚長而去。
趙文華今日被兩度譏諷,一張臉氣的和豬肝似的,他沖著呂嵩的背影呸了一下:“裝模作樣!”
這時蔣慶之走出值房,看到他,趙文華下意識的退后一步,隨即覺得自己是在示弱,便上前一步。
蔣慶之掃了他一眼,眼神淡漠,隨即吩咐徐渭,“戶部那邊要盯著,呂嵩不會耽誤,但下面的人難說。”
趙文華想到了嚴世蕃被蔣慶之羞辱的事兒,便拱手,“見過長威伯。”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徐渭點頭。
“另外,兵部王以旂若是來了,告知他,趁著大捷的熱乎氣還沒散,清查各地衛所之事,也該準備著手了。”蔣慶之依舊無視了趙文華。
“是不是急切了些?”徐渭陪著蔣慶之往外走。
“不急不行。”蔣慶之說,“俺答在草原上舔舐傷口,倭國那邊內部不靖,那些街溜子沒了活路,便會來大明沿海冒險。再有,佛朗機人在大明外海虎視眈眈,他們在經營麻六甲等地。”
“可多年來那些佛朗機人并未再度出手,可見是忌憚大明。”
“忌憚是有些,不過更多是分身乏術。天竺那地兒如今是西方諸國的目標,掌控了那里,便掌控了香料。老徐,香料對于西方諸國來說,便是黃金。”
蔣慶之止步,“在西方諸國眼中,第一重要的是什么?是貿易,其次是殖民地。他們當下在四處探索殖民地,四處劫掠。掌控麻六甲,便是掌控了與大明貿易的通道。明白嗎?”
這一點大明無人能看出來,徐渭也是如此。
“貿易?”
“新政開端便是賦稅,這是隱晦的說法,實則換個詞,便是錢糧。貿易為何?錢糧!二者殊途同歸。”
蔣慶之不喜歡儒家的原因便是為了所謂的面子,為了所謂的矜持,把許多事兒復雜化。把許多利益棄之不顧。
“告訴王以旂,別想著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蔣慶之看到了朱希忠,最后交代道:“兵部上下要做好隨時爆發大戰的準備。這是壓力,王以旂該做的是把這份壓力傳到各處衛所。”
“慶之。”
朱希忠過來,“人手準備好了。”
“好!”蔣慶之點頭,“那些人給我當頭一棍,竟然動了手,那就該有被收拾的覺悟。走!”
徐渭看著他遠去,嘆道:“有人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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