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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友來自未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那本未念完的經(完)
“第三個……我叫他‘少年’,他其實是第一個出現的,而我之所以警惕余鬧秋,理由也是在這里,因為當‘少年’蘇醒時,出現的地點,就是在余鬧秋的心理診所。”
溫涼聽完,當即道:
“那答案不是很明顯嗎?你在她那里蘇醒,她肯定是你狀況發生前見的最后一個人,而且她又是心理醫生,你為什么不直接問清楚呢?聽剛才你跟她對話的樣子,她就完全沒發現你的情況?”
這是一個可能任何人聽完講述后都會抱有的疑問,賀天然嘆了一口氣:
“‘少年’人格心性稚嫩,心理年齡只有十六七歲,當初蘇醒時他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就逃離了現場,所以錯過了一些時機,他不向賀盼山和白聞玉要零花錢就已經很不錯了,大概是半個月之后,‘少年’被日常的工作壓得喘不過氣,所以我這個‘作家’就由此誕生,而彼時又恰逢余鬧秋來公司找我,我從她的對話里,聽出了幾分試探的意味,這無疑跟我的情況有關,但我為了不暴露自己精神上的狀況,只能強迫自己裝的像個正常人。”
溫涼回想著,“就是……在你辦公室那次?”
“沒錯,就是那天。”
姑娘一拍腦門,“啊,難怪你那天跟節目組開會的時候,一開始任性的跟個小孩似得,還讓我在綜藝節目里下車,那個就是你的‘少年’人格?”
“……嗯。”
賀天然回答的有些別扭。
“呵”
似乎想到了什么,溫涼身子往后一靠,故意對曹艾青說道:
“那天他在開會的中途去見余鬧秋,回來的時候脖子頂著兩個草莓印,比咱們剛才進門那個顯眼多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曹艾青瞥了賀天然一眼,后者心中一緊,但還是聽到女人云淡風輕道:
“我不想知道這些,溫涼你要是有興趣,可以細問,我不反對。”
聽到對方沒有阻止的意思,溫涼追問的尺度再次放大,只是她同樣不想追究這些細枝末節,而是直指核心:
“我也沒什么興趣,畢竟那天他倆在辦公室的錄音我也聽過,只是我有些搞不懂……”
她的目光在眼前兩人之間來回掃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男人身上:
“賀天然,你說余鬧秋對你意圖不軌,我明白,你不想暴露你現在的情況,我也理解,畢竟你家大業大的,隨便說錯一句話都可能是商業機密,被人利用,但這次的危機……”
她停了一下,好似在確定下一秒語氣的輕重程度,但要是就此止步,她就不是溫涼了,只聽她鄭重開口道:
“但這次的危機,真的能大到讓你跟曹艾青之間玩分手嗎?”
賀天然被溫涼這記直球打得呼吸一滯。
曹艾青垂下眼,她雖沒去看任何人,但在這份沉默之間,好似也要將這個尖銳的問題,在心中掂量清楚。
賀天然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先集中在溫涼的問題上,這更像是一個他可以憑借“作者”的理性去拆解的戰略問題。
“這個問題分公分私,有兩個方面,一,溫涼,錄音你也聽過,那天余鬧秋來到公司后,一共有三個人找過我,分別是我媽、我弟弟以及你,我媽和你就不用說了,主要是我弟弟……
元沖對我……既有競爭之心,也有不甘之意,這是他容易被利用的弱點,但同時,他也是最想證明自己、甚至想扳倒我的人,那天他很是緊張為什么余鬧秋會跟我走的這么近,這種擔心不全是他現在與余家有合作那么簡單,他對女人什么樣,今天你倆都看到了,所以我猜測,他跟余鬧秋應該私交甚篤,甚至是達成了某種聯盟。
如果我,賀家的長子,因為精神的狀況,萬一哪天在家族利益面前出現了某些差池,那么最獲益的無疑就是他,何況余家在嶺南地區一直都是地產行業領頭羊,元沖因為手里的幾塊地,搭上了余家的線,他不可能不去結交一下余鬧秋……”
“如果巴結好了,做了余家的乘龍快婿,那么就算你這個當哥哥的未來繼承了山海集團,他依舊有跟你分庭抗禮的資本,對吧?”
溫涼幫賀天然補充完全部信息,面對曹艾青投來的目光,姑娘聳聳肩:
“別那么看著我,那天賀天然給的錄音里就是這么說的,豪門聯姻,強強聯合,只是比起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對有野心的人來講,賀天然確實是更好的選擇,如果把感情物化成利益的話,這確實是一筆天大的買賣,而且對兩家人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所以他必須保持單身,起碼,結婚的人選必須空著。”
賀天然點點頭,“沒錯,所以在顯而易見的優劣面前,我給了余鬧秋這么一個選擇,如果她選擇了我,那么……她與我弟弟之間脆弱的聯盟,就不攻自破。”
“好吧,起碼從賺錢的角度來說,我能理解……但從情感的角度而言……”
溫涼直視著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睛,“我不認為‘賀天然’會做出分手這種事,你們賀家的產業已經夠大了,你也不是一個沒有本事的人,如果是原本的那個‘賀天然’,我相信,他除了跟曹艾青玩分手,一定還會,多想想別的辦法的!”
多想想辦法,總會有出路……
這是當初,溫涼被公司惡意營銷,她面臨天價的違約金時,賀天然對她說過的最為深刻的一句話。
其實,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溫涼不應該在這個問題上死纏爛打,如果往不道德的層面去想,她應該是更樂意看到這樣的場面才對,而她卻一再強調賀曹兩人不應該玩出分手這種鬧劇,這就連曹艾青都有些意外溫涼的執著。
溫涼迎著曹艾青略帶訝異的目光,下巴微揚,語氣里帶著一種近乎執拗的驕傲:
“別誤會,我不是可憐你,曹艾青……”
她轉回頭,重新盯住賀天然:
“如果你們因為不愛了而分開,我無話可說,甚至可能會放鞭炮慶祝。
但現在這樣算怎么回事?因為一個外人、一點試探,你就輕易放棄了十年感情?
賀天然,這不像你。
還是說,你這個新冒出來的‘作者’人格,骨子里就是個只會逃避的懦夫?”
曹艾青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怒意,反而在溫涼說完后,輕輕吸了一口氣,終于將一直低垂的目光完全抬起,先是看了看神情中滿是掙扎的賀天然,然后轉向溫涼,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沉淀下來的力量:
“溫涼,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們現在面對的,不是一個簡單的選擇題,而且這種事,只要我不愿意,那就輪不到他來選……”
她的聲音還是那樣輕輕緩緩,但卻無比的擲地有聲,像一股清泉,試圖澆滅空氣中焦灼的火星:
“天然現在的情況……更像是一艘正在漏水的船。當他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船體破損的速度,甚至不確定下一個漏洞會出現在哪里,在這種時候,他讓乘客先下船,不是拋棄,而是一種……在絕望中試圖保全的本能。”
這個比喻精準而殘酷,瞬間將三人拉回了殘酷的現實。
賀天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曹艾青的描述比他自己的任何解釋都更貼切地描繪了他的處境——
一種深陷泥潭、自顧不暇的無力感。
“我們能做的,”曹艾青繼續道,目光重新回到賀天然身上,帶著一種理性的關切,“不是站在安全的岸上,指責他為什么讓乘客離開,而是應該想辦法,幫他找到堵住漏洞的方法,或者……找出那個在暗處鑿船的人。”
她頓了一下,看著身體因為迷茫與痛苦,而微微顫抖的賀天然,語氣變得更加堅定:
“所以,分手這個狀態,我可以接受,但這不代表結束,這是‘作家’在當前形勢下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我知道你面對我,面對溫涼,面對這個世界的周遭,都會感到陌生,感到不知所措,我尊重你這個決定,是因為我相信,只有先穩住船身,才有機會修好它,重新啟航,但同時,我也希望你明白,這一切,都是基于什么……”
基于什么……
當然是,愛啊。
賀天然,不,是男人現在身體里的這具人格,終于是體會到了一次這個世界的賀天然與曹艾青之間,十年間的相望與相守,所累積出的那種……
情感厚度。
他忽然想起那天上海島時,特意送出的那件愛馬仕奢侈品。
它很貴,起初曹艾青很喜歡。
但當那一夜里自己坦白了一切,第二天自己重新上船,女孩又把它還回來時,這件奢侈品好像又變得一文不值。
它的價值去哪兒了?
直至此刻,“作家”才明白,如果是原本的那個賀天然,他肯定不會帶上什么禮物去見曹艾青的,這不是不懂什么浪漫與禮數,而是原來的那個賀天然,是會在海島的小酒館里,面對曹父曹母的暗示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是會接過曹父的相機后,多按下好多次的快門;是對電影車多一分的熱切;是殷勤贊美一句女友的海島旅游計劃;是在一場的露天電影后,兩人終于迎來的赤誠浪漫……
那是在兩人的生活中,將收集到的每一件日常瑣碎與那點零星的價值感,小心翼翼地嵌入到每一次的日升月落里……
“溫涼……”
曹艾青再次開口,她看向了溫涼,眼神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帶著請求的意味:
“你剛才說,賀天然不是病了么?那么,現在不正是一個機會嗎?你不是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能引動那個更鮮活、更沖動的‘主唱’嗎?與其在這里質疑他為什么變得‘懦弱’,不如堂堂正正地加入進來,跟我一起想想辦法,或者用你的方式,把你原來認識的那個他,找回來。”
曹艾青的話語,像是劈開了三人之間糾纏不清的情感迷霧。
她沒有將溫涼視為情敵進行排斥,反而以一種驚人的理性和格局,將溫涼那股不服輸的勁頭,引導向了另一個方向——
他們不是爭奪一個殘缺的人,而是要修復一個完整的他。
溫涼愣住了。
她沒想到曹艾青會這樣說。
這完全超出了她預想的任何一種反應。
那種被理性完全包容,甚至被“利用”起來的感覺,讓她一時語塞。
但不可否認,曹艾青的話,點燃了她心中某種更熾熱的東西——
不是趁虛而入的竊喜,而是一種挑戰,一種證明。
她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前傾,目光如炬地看向賀天然,又瞥向曹艾青,嘴角勾起一個混合著倔犟和決心的弧度:
“好!曹艾青,這話可是你說的!賀天然,你聽著,從現在開始,我幫你,不是為了趁人之危,而是我要親手,把那個我認定的、有擔當、有辦法的賀天然,給找回來!你要是再敢用這副死樣子糊弄事,小心我一拳打爆你的狗頭!”
她的宣言,擲地有聲,帶著獨屬于溫涼的那種火熱和堅定,這股子灼人的情緒,瞬間驅散了房間內彌漫的悲觀與無力感。
賀天然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兩個女人,一個如靜水深流;一個如烈火烹油,俱是坦蕩且目標明確。
她們本應是對立的兩極,此刻卻因他這具混亂的軀殼與未卜的命運,被捆綁在了同一艘船上。
這世間情愛,或圓滿,或決絕,總有個分明結局。
但他們三人之間這段因“病”而扭曲纏繞的關系,卻像一本剛剛翻開序章、注定紛繁復雜的經卷。
經文晦澀,人心叵測,前路漫漫,無人能預知最終會念誦出怎樣的因果。
或許,這本就是一本念不完的經。
重要的不再是尋求一個簡單的結果,而是在這共同面對的過程中,如何安放各自的真心,如何在這一場命中注定、卻不得不共同奔赴的關系里,找到繼續前行的意義。
就在這片由兩個女人而蔓延開來的熾情中,賀天然放在桌上的手,慢慢地、極其艱難地,握成了拳。
骨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男人張了張嘴,聲音干澀而顫抖:
“我……想回來。”
一個更完整的,一個更有資格去面對此情此景,此地此人的靈魂。
他能感受到,
他不想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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