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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屋
黃金年代從1977開始 第211章 這下子收獲可大了
冬臘月時節,山里的黃昏容易讓人想起舊事。
剛過下午四點,橙紅中透露著暗藍的天幕就沉沉地壓了下來,湛藍了一個白天的天色開始消散了。
山中白日短!
陳壽江第一次跑長途,錢進不想讓他開夜車,于是就招呼周鐵鎮趕緊裝車。
西坪后山稀稀疏疏的林梢被染成一片模糊的剪影,周鐵鎮的招呼聲在里頭響了起來。
巨大的油鋸轟鳴聲止歇,錢進過去查看情況。
此時伐木工地上空還彌漫著松木被撕裂后散發的松脂氣息,濃烈而新鮮。
這股氣息混合著未散盡的柴油尾氣,沉甸甸地壓在冰冷的空氣里。
伐木點上,一片狼藉。
成人大腿粗細的落葉松、柞木被伐倒,橫七豎八地躺臥在雪地上,露出白森森的斷痕。
凌亂的枝椏、破碎的樹皮、以及油鋸啃噬出的金黃木屑,在雪地上潑灑出混亂而原始的印記。
“加把勁,以最快速度都給裝上車!”周鐵鎮依然穿著那件露了棉絮的舊棉襖。
此時他頭上身上落了一層金黃木屑,呼嘯的山風從他身上掃過去,卻掃不掉木粉。
伐木容易抬木難。
砍樹只用了四五十號勞力,可要將木頭從山腳抬上車斗卻動用了兩倍勞力。
足足上百號精壯的漢子,包括彪子、柱子、二牛他們正兩人一組,六組一隊,然后使盡力氣去抬起木頭。
有隊長在旁邊有節奏的喊號子:
“嘿——喲!起——!”
“穩——住!走——!”
“后面的慢一步!前面的往前走!”
強勞力們肩扛手腕粗的硬木杠子,杠子中間垂下粗壯的麻繩,繩結深深勒進砍伐好的木頭兩端。
沉重的原木被抬離冰冷的雪地,漢子們脖頸上青筋暴起,腰背繃得像拉滿的弓,古銅色的臉龐因極度用力而漲得通紅。
隊長要一邊喊號子一邊在前面領路。
大家伙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挪,走的必須很小心,這山腳下積雪覆蓋、布滿樹根和碎石,一個不小心就要栽跟頭。
平時栽跟頭就罷了,此時一隊人負擔一根上千公斤的原木,要是掉落在地壓在誰身上,那鬧不好就是一條人命!
很快,漢子們出汗了,滾燙的汗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一團團白霧。
他們像是一群浴火金剛,向著卡車方向艱難跋涉。
每走一步,沉重的杠子都在他們厚實的肩膀上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呻吟,腳下的積雪被踩踏得一片狼藉,泥漿和雪水混合在一起。
這樣后面隊伍就更難走了。
婦女主任見此招呼幾聲,很快一群婦女和老頭把家里的木門給卸了下來。
她們給地上鋪了木板門,確定牢靠后讓漢子們踩在上面,這樣總算可以走的踏實一些。
最終,沉重的喘息聲、踩雪的咯吱聲、扛木頭的號子聲,山野里交織出一首粗糲而雄渾的山野勞動交響曲。
錢進凝視這一幕很感動。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小金盒,默默的去了卡車駕駛室里。
趁著還沒有人來到卡車旁,他緊急拿出大金箱子采購了一批勞保棉鞋。
剛才他注意到了,勞力們腳上鞋子露出棉靴甚至露出了打補丁的棉襪子。
他們需要一雙好鞋。
買好鞋子他放入尿素袋子本想塞進駕駛座底下,結果人多鞋子多,根本塞不進去。
特別是里面已經塞了個手提箱,這手提箱可珍貴的很!
于是他想了想,還是把棉鞋給扔在了車斗里,然后用隨車帶的篷布給蓋了起來。
掩飾了一下,他轉身去伐木點和另外兩個社員合力拖拽著一根稍細些的柞木往山下挪。
周家人的人情很重。
木頭在山里或許不值錢,可送入城里價值就大了,原因便是臘月寒天里,搬運木頭太難了!
很快錢進就被冰冷的木頭凍到手指發麻。
盡管他戴了勞保手套,可粗糙的樹皮依然磨礪著手掌。
沉重的柞木讓他每一步都異常吃力,胸腔里像拉風箱一樣呼呼作響。
沒兩分鐘汗水便浸濕了內衣,山里的風很刁鉆,善解人衣,動不動就鉆進人的懷里、后背上,滾燙的汗水迅速變得冰冷感,把人弄的渾身哆嗦。
這一刻,他真切地體會到了每一根木頭背后所蘊含的重量。
山里木頭運到城里去,太艱辛了。
山腳下,那輛解放牌卡車如同一個沉默的鋼鐵巨獸,靜靜地停在那里。
隨著第一根原木送到,一樣參與搬運木頭的陳壽江跑了過來開始指揮裝車。
車斗的擋板早已放下,錢進趕緊過去把篷布里的一個個尿素袋子給扔到了地上。
沒人知道是什么,現在勞力們都在專心致志裝車。
第一隊的漢子放下木頭,先喝了兩口婦女們送來的熱水攢力氣。
隊長一聲‘差不多了吧,同志們’,漢子們高呼,“上!”
斗志昂揚。
休息過后的壯勞力們爆發出更大的力量:
“一——二——三!上——!”
圓木被小心翼翼地調整角度,前端被緩緩抬起,最后重重地撞擊在車斗邊緣的鐵板上。
隨著“哐當”一聲巨響,眾人合力,連推帶頂,將沉重的木頭翻滾著、拖拽著,一寸寸艱難地挪上車斗。
車斗的鋼板在重壓下發出沉悶的呻吟。
一根、兩根、三根……
越來越多的圓木被塞進車斗,交錯疊放,漸漸壘高。
山腳下的路上回蕩著木頭碰撞的悶響、粗重的喘息和短促有力的吆喝聲。
天色迅速暗沉,暮色四合,山野的輪廓在鉛灰色的天幕下變得模糊不清。
錢進嘆了口氣。
失算了。
今晚注定要走夜路了!
隨著太陽失去熱力,凜冽的寒風越發刺骨,刮在汗濕的臉上如刀割一般。
卡車大燈被“啪”地一聲擰亮,兩道昏黃的光柱如同巨獸睜開的獨眼,瞬間刺破了濃重的暮色,將山腳下照得一片通明。
光柱里,雪塵和人們呼出的白氣瘋狂地舞動。
木頭終于全數搬運上車。
陳壽江去麻利地扯過一大張厚重的綠色防水帆布,幾個社員立刻爬上車頂,配合著將帆布展開,覆蓋住車上高高堆起的木頭垛子。
麻繩穿過車斗邊緣預留的鐵環,被迅速勒緊、打結,發出吃力的“咯吱”聲。
帆布被繃得緊緊的,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見此,陳壽江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木屑,朝錢進喊了一嗓子:
“妥了!四兄弟,沒毛病了!”
就在這時,又有幾個半大少年從山路上連滾帶爬地沖了下來,他們協力抬著著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口里都在喊:
“錢主任,不著急走!”
“錢主任,看看這個……”
錢進這邊還得跟周鐵鎮去拿老物件呢,他不著急走,說道:“別跑、別跑,小伙子們注意啊,這山路都是雪,小心啊。”
半大小子們滿不在乎,跑的臉上泛紅光:“隊長,錢主任,別忘了咱先前弄到的好東西!”
帶隊的是曾經領著錢進進山沾知了、下水摸魚過的鐵蛋。
他把肩上口袋往錢進眼前地面上一放,里面立刻傳出幾聲驚慌的“吱吱”聲。
旁邊的二妞立馬伸手進去,她動作異常小心,竟掏出幾個用細藤條和干草編成的簡易小籠子!
每個籠子里都關著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有的小家伙渾身灰黑,拖著蓬松的大尾巴,烏溜溜的小眼睛驚恐地轉動著——是松鼠!
還有幾只個頭更小些的,羽毛黃褐相間,在籠子里驚慌地撲棱著翅膀,發出細弱的鳴叫——是幾只不知名的小山雀!
“還有這些東西哩。”半大小子石頭也解開了自己背著的袋子,里面東西更實在:
兩只被細麻繩捆住雙腳、羽毛灰撲撲的野雞,長長的尾羽耷拉著,已經凍得奄奄一息。
還有一只個頭不小的灰野兔,它同樣被捆著四肢,但還在徒勞的蹦達著。
“都是跟著俺老槐二爺爺去逮的,這松鼠竄得快,差點讓它溜了。”
“野雞是老槐二爺爺下套子逮到的,估計它們昨天就落套子里了,都快凍死了。”
半大小子們得意地介紹著“戰利品”,臉上滿是收獲的喜悅:
“還有這兔子,柱子哥說是砍樹的時候在樹底下兔子窩里堵住的,瞧,一窩呢……”
他們將袋子口擼下來給錢進看。
里面還有好幾只兒童拳頭大小的小毛團,竟然是小兔子。
周鐵鎮看著這些活物哈哈一笑,大手一揮:“錢主任,這些山里的野趣兒你得帶回去,你那里兄弟姊妹多,家里孩子也多。”
“拿這些東西給孩子耍個新鮮吧,這野雞野兔,收拾干凈了,給家里添個野味。”
“別看現在凍僵了,可煮湯燉肉依然鮮得很,城里可吃不著這口!”
錢進看著籠子里瑟瑟發抖的小松鼠和山雀,還有那凍硬的野雞野兔,心頭涌上一股暖意。
這質樸的饋贈,帶著山野的靈氣和社員們的真誠。
他不客氣的送入駕駛室,又去車頭旁邊地上把一個個的尿素袋子倒拽起來:
“來,給同志們準備了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他把袋子打開往外倒,全是同一款式的勞保棉鞋,保暖、結實,一雙鞋能穿三年。
這些棉鞋全是正品解放鞋,加絨加厚高幫設計,鞋底是橡膠大底,用的是新技術,非常耐磨。
鞋面總共是兩層,外面一層軍用布,里面是反絨牛皮,鞋底夾層帶鋼板整體支撐,這樣即使橡膠層磨壞了,自己用橡膠燒融化也能修補。
山里頭哪有這樣的好東西?
別說山里了,就是城里也沒有。
周鐵鎮看到這樣的鞋子很詫異,拿到手里試了試后吃驚的問:“怎么這么沉?”
青年們頓時湊上來,勾肩搭背圍著滿地的鞋子好奇的看。
錢進拿起一雙給他們展示:“高幫厚鞋底,肯定沉呀,你們放心的穿,這鞋子又保暖又結實,準能穿好幾年呢。”
周鐵鎮不跟他客氣,招呼勞力們說:“還都他媽愣著干什么?趕緊謝謝錢主任,然后隊長查查鞋號,上來領鞋子了。”
錢進說道:“我當初不知道隊里多少勞力,帶了一百五十雙過來。”
周鐵鎮笑道:“夠用夠用,今天過來忙活的勞力一共一百零六號……”
“這些小伙子大姑娘也得送一雙。”錢進摸摸鐵蛋、石頭等人的腦袋。
相比上次夏天他們帶錢進進山的時候,如今這些人都竄了一截。
周鐵鎮比劃了一下:“這鞋子太大了,算了算了,反正他們哥哥老子都在這里,他們就義務勞動了。”
鐵蛋很懂事,大聲說:“錢主任,我們是尊重你才給你去找這些玩意兒,你啥也不用給我們,不過給二爺爺一雙鞋吧,二爺爺跑山的時候,還得用草繩綁著鞋底呢。”
“你二爺爺那是防滑。”有個青年臉紅了。
老槐是他父親。
錢進說道:“給老槐叔一雙鞋,中午還吃了老槐叔家里的臘肉呢。”
“另外還有牽著狗去抓野豬的那幾位大叔,一人也給分一雙。”
“這些東西有的是,這次過來著急,沒準備那么多,下次吧,下次咱隊里人不管男女老少,一人一雙新鞋一套新衣裳。”
“這些孩子你們給我報個數,我在城里給他們買書包,一人一個書包一個文具盒!”
半大小子們高興的嗷嗷叫。
勞力們開始分鞋子,有的拿到手立馬穿上了:“真舒服,真暖和,這鞋子好啊,咱就是過年也沒穿過這樣的鞋。”
勞力里頭有父子兵,當爹的上去給兒子后腦勺一巴掌:“瞎鬧,給我脫了,回去洗洗腳再穿,你弄個臭腳在里頭……”
還有的商量著:“啥時候咱去城里的時候再穿,瞧瞧這鞋,這是軍鞋吧?”
快要過年了。
勞力們分到鞋子格外高興:“多少年過年沒買新鞋了?行,今年跟著錢主任沾光穿上新鞋了……”
周鐵鎮也分了一雙特大號的。
他伸手在鞋里摸了摸加厚絨毛,臉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這東西真好啊,這穿上得多暖和呀?今年冬天腳上凍瘡能治好了。”
陳壽江過來催促錢進:“四兄弟,走吧?天黑的太早了。”
錢進給周鐵鎮使了個眼色:“老物件?”
“這個早備好了,你帶走就行了!”周鐵鎮聞言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改革開放了,經濟環境好轉了,政策放松了,這樣私下里一些交易也就沒必要太謹慎了。
周鐵鎮轉過頭,朝旁邊一直跟著忙活的保管員老漢使了個眼色。
老漢會意,他招呼了幾個后生跟自己走,然后小跑著離開。
很快,兩個后生抬著一個用破麻袋片蓋著的、沉甸甸的扁長木箱快步走了過來。
周鐵鎮親自上前,一把掀開了覆蓋的破麻袋片。
這木箱子是粗糙的松木板釘成的,透著原木的紋理和松脂味。
后面又有四個箱子陸續送到。
有兩個似乎是老舊褪色的樟木箱,邊角磨損得厲害。
還有兩個箱子本身就是老物件了,它們相當精致,像是某種硬木打造的,雖然同樣布滿灰塵和蟲蛀的小孔,但箱子口有一圈雕花痕跡,掛鎖的卡扣是銅的,上面也有云紋。
五個箱子都用粗麻繩橫七豎八地捆扎著,塞得滿滿當當,幾乎要爆開。
“喏,都在這兒了。”周鐵鎮拍了拍第一個送到松木箱的蓋子。
錢進笑道:“不錯,這次保存的不錯。”
周鐵鎮說道:“現在知道它們值錢了,肯定得好好保存的。”
話這么說,可他下手還是沒輕沒重。
他用粗糙的大巴掌拍箱子,把箱子蓋拍的亂晃,也把錢進的小心臟拍的亂震:
“按你上回交代的,全是老東西,全是破破爛爛的玩意兒,現在我們大隊里有的都給拾掇來了,以后估計沒有了,不過這次可不少。”
錢進快步走上前,借著卡車昏黃的大燈光線,仔細打量著這五個沉甸甸的木箱。
隨便打開一個,一股陳年的灰塵、霉變紙張、蟲蛀木屑混合的復雜氣味便撲面而來。
里面東西裝的雜亂。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用褪色藍布小口袋裝著的銀元,足足好幾個,隨便扔在了上頭。
口袋口沒有系緊,幾枚品相不一、大小略有差異的銀元滾落出來,混雜在箱底的雜物里。
錢進迅速拿起來看。
袁大頭、帆船、鷹洋……
好東西!
在昏黃的車頭燈光下,這些氧化發暗卻依然透著金屬光澤的銀幣,瞬間攫住了他的目光。
陳壽江站在旁邊看,看到這些東西忍不住“嘶”地吸了口氣。
錢進的心跳得更快了。
箱子里好東西不少,這是他的經驗。
于是他顧不上銀元,伸手撥開那些布袋,下面露出的東西更加雜亂無章,卻又件件透著歲月的痕跡:
一捆用麻線穿起來的銅錢串子,綠銹斑斑,沉甸甸的,估計有上百枚,從銹蝕程度看,年代跨度不小。
有幾個卷軸,畫軸和裝裱的綾絹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如今變得灰暗破敗,有些地方甚至被蟲蛀出了不規則的孔洞,露出里面發黃的宣紙邊緣。
還有三四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瓷器和陶罐,它們被隨意地塞在角落里。
有的釉色溫潤,青花發色沉穩;有的則粗笨樸實,帶著鄉野土窯的氣息。
錢進挨個拿出來看,忍不住咂嘴吧。
有點遺憾了。
陶瓷罐子們品相不佳,要么口沿有磕碰的豁口,要么身上有長長的“沖線”,甚至有一個青花小碗直接碎成了幾瓣,就那么委屈地擠在一起。
老百姓沒把這東西當寶貝,平時缺乏保護啊。
看上面沾染的油灰就能猜到這點,有個陶罐子油乎乎的,它顯然在交出前被清洗過。
可是主人家沒有洗潔精之類能夠有效去除陳年油污的工具,所以洗不干凈。
不過,也得虧他們家里沒有這東西,否則對老物件損害會很厲害。
此外他打開了第二個箱子,看到里面有一些竹雕的筆筒、臂擱,以及一個明顯是象牙材質的小印章盒。
同樣,竹雕老物件表面也布滿了細密的蟲眼,印章盒則色澤發黃發暗,滿是歲月磨蝕的痕跡。
他往下翻閱,找到了幾本線裝書被壓在最底下。
這是可能是寶貝。
他顧不上細看,先拿出來用牛皮紙給包裹起來,防潮防光。
線裝書都是老書,書頁已經發黃發脆了,封面破損的厲害,書角卷得像老樹的枯皮,書頁間似乎還夾雜著一些發黃的信札和零散的紙片。
錢進正要把箱子收拾起來,結果手一晃動,在箱子角落一堆雜亂的銅錢和幾個小銀錠下面,有幾抹異常耀眼的金光閃過!
他對這個光澤可太熟悉了。
黃金啊!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從那堆金屬中撥拉出幾枚硬幣大小的東西——那是三枚金燦燦的古幣!
古幣式樣古拙,絕對非近代機制,分量壓手,上面隱約的銘文雖模糊不清,但那沉甸甸的分量和黃澄澄的金色,足夠證明它們身份了。
錢進捏在指尖,冰涼堅硬的觸感和相對柔軟的材質讓他心頭巨震!
可惜了!
可惜嘍!
據他所知,所有黃金材質的古幣都極其珍稀自然也極其的值錢。
奈何這三枚金幣不知道為什么,上面的銘文字跡被人給刮掉了。
錢進估計可能是特殊年代怕惹麻煩,主人家不知道它們的黃金身份,當做普通古幣給隨便拾掇了。
因為他上次在西坪生產大隊收走的古銅幣,其中便有不少被打磨過的。
“里面不少好東西。”錢進感慨。
周鐵鎮憨憨的問:“都有啥啊?咱啥也看不懂,啥也不認識。”
錢進不欺瞞他。
他先把五個箱子里的老物件歸類保存,碰到熟悉的便給介紹一下。
撥開一堆銅錢,他的手指捻起一枚直徑較大、邊緣規整、銅質精良的方孔錢。
燈光下,“萬歷通寶”四字楷書清晰端正,背穿上赫然有一個“礦”字。
錢進說道:“這應該是極其罕見的萬歷礦銀錢,價值遠超普通銅錢。”
至于具體價值多少他就不好說了。
但圍觀幾個人好奇,他便隨口說:“最少價值一塊首都牌手表。”
“呵!”驚呼聲響起。
銅錢這東西存世量極大,多數不值錢。
錢進快速粗略挑選,從里面找了幾枚品相尚好的順治、康熙通寶,這幾枚都是背“東”、“原”等局別清晰者,也算是難得的東西。
最值錢的還是那三枚金幣。
可惜幣面磨損的很嚴重,他湊到車燈前仔細看了,才勉強認出一枚是“咸豐元寶”背“寶泉當十”。
這金幣上面同時有滿漢文,如果品相好的話,錢進估計它們價值連城。
雜亂的銀元、小銀錠也有一些,比上次搜集的要多。
重頭戲應該還是書畫類,他上次得到了唐伯虎真跡,在商城賣出了大價錢。
這次周家人又給他搞到了不少字畫,他小心翼翼地解開一個用草繩捆著的卷軸。
只見泛黃但質地堅韌的絹本上,一叢墨竹筆力遒勁,枝葉穿插靈動,落款雖模糊不清,但那種撲面而來的文人氣息絕非俗手。
他小心的重新卷好捆綁,又打開了另一個磨損嚴重的卷軸。
這東西真是蟲蛀成篩,但僅存的幾行完好行書下有個飄逸簽名,仔細看能看出點畫間是香光居士!
好家伙。
明朝后期大臣、書畫家董其昌啊。
錢進強壓心中震動,又翻開那幾本封面破爛不堪的線裝書。
他不敢使勁翻閱,紙張已經焦黃發脆,有的書脊里還有活蠹蟲呢。
多數已經看不清書名,其中一本還好,書名上的《梅花喜神譜》尚能辨認。
他沒聽說過這本書,可一看編著者——宋伯仁!
錢進倒吸一口涼氣。
這幾年閑暇時分,他可沒少翻閱古玩科普資料和歷史書,宋伯仁這名字算不上多震耳欲聾,卻也在一些資料里有所介紹。
這可是南宋名家,而且看到這名字錢進也想起來了。
宋伯仁確實擅長畫梅花,那他手里的很可能是一本孤本級別的畫譜。
如果確實是宋伯仁親手所著的孤本,那它即使損毀嚴重,但其文物價值難以估量!
旁邊幾冊醫書、族譜、信札,雖非頂級,但其中一冊清代精刻的《芥子園畫傳》初印本,保存相對完整,這也算是好東西了。
瓷器陶器得特殊保存。
山路顛簸的太厲害了,這么放在箱子里可不行,否則等車開到海濱市,這些陶瓷器就要碎成渣了,到時候用502膠水都粘不起來。
他找周鐵鎮問道:“有沒有什么破衣爛衫?我得用來包這些東西。”
周鐵鎮說道:“這不好找,家家戶戶碎布頭都當寶貝收起來,哪有什么破衣爛衫?”
錢進索性說:“那你給我找一些厚衣服,我回頭找人給你們還回來……”
周古抽著旱煙袋問道:“錢主任,你是怕這些瓶瓶罐罐在路上磕磕碰碰?”
“對。”錢進點頭。
周古笑了:“那用不著什么衣服布頭,去,鐵蛋石頭,你們快去找一些麥糠過來,用麥糠把箱子給填起來。”
半大小子們一聲‘得令’,立馬狂奔而去。
錢進將陶瓷罐子全放到地上排好。
里面有個青花小罐引起了他的注意,撇口,鼓腹,釉面瑩潤,青花發色沉穩,繪著簡筆纏枝蓮紋。
他小心捧起來看,分量適中,底足露胎處胎質潔白細膩,火石紅自然。
這很可能是明中期民窯精品物件。
它保存的很好,是少有的毫無破損的陶瓷器。
還有一個青花花瓶看起來更珍貴,奈何口沿有一道明顯的沖線也就是裂紋,導致它價值大打折扣。
當然,他覺得還是不可多得的老貨。
青花小罐放好,他又去把剛才注意到的一個粉彩小碗拿了起來。
上面有畫,畫工略顯粗糙,但“乾隆年制”四字寄托款清晰,胎釉結合處老化痕跡自然,也能賣不少錢。
完整的器皿里還有幾個粗陶罐、土窯燒的黑釉碗,以他的眼光來看應該不怎么值錢,或許年份夠老,可沒有歷史文化價值。
半大小子們干活麻利,很快抬著筐子到來,里面是滿滿的麥糠。
錢進倒入箱子里,再把陶瓷器放進去就有緩沖層的保護了。
文房雜項被他用包裝了起來:
一個竹雕的筆筒,它刀法古樸,刻著“松下問童子”的詩,意境悠遠,可惜沒有題名,應該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他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象牙小印章盒,趕緊找出來用衣服擦了擦盒蓋上的灰燼。
擦干凈后,盒蓋露出了淺浮雕螭龍紋,刀工精細,包漿渾厚溫潤,雖有小裂,亦是精品,他判斷應該是清中期東西。
幾方硯臺、墨錠、殘破的毛筆,多為普通實用器,但其中一方硯臺石質溫潤,隱隱帶金暈,形制古樸,很可能是傳說中的歙硯。
如果確實是歙硯,那它可是古代四大名硯的出身,必然價值不菲。
其他什么玉器小件多為岫玉、地方玉,價值也不大,有個銅佛像倒是造型別致,還有木雕構件、老刺繡等等……
反正這次不管是數量之多還是種類之雜,都超過上次錢進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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