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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年代從1977開始 第33章 一家人就要齊齊整整
錢進的勞保鞋底踩過一道道冰碴子,薄薄的鞋底擱的腳底板發疼。
但他寧可受這份罪也不去走旁邊壓瓷實的雪道。
積雪凝滯已經結冰,一不小心上去就是摔個大馬趴成為笑柄。
然而他不能成為笑柄。
因為他是有可能要成為甲港大隊新任大隊長的人!
錢進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胡順子掄著鐵鍬在鏟搬運道上的積雪。
鍬頭刮過冰面的銳響像是指甲摳玻璃,讓人壓根發酸渾身猛起雞皮疙瘩。
“小錢你回來了?”老拐叼著煙屁股從一個倉庫探出頭,趕緊出來打招呼,“付科長找你是去干嘛了?是去喝大茶嗎?”
二彪趕過來,用凍裂的手掌拍打錢進的肩膀:“政工科那幫筆桿子沒給你上老虎凳、灌辣椒水?”
“咱供銷總社又不是渣滓洞。”錢進跺著腳往鑄鐵爐子跟前湊,爐盤上的鋁壺噗噗冒白汽,他伸手烤烤火,“瞧你們說的,怎么還上老虎凳、灌辣椒水呢?”
“嘿,小錢……”
“錢哥你回來了……”
“錢總隊,有沒有什么事?”
其他工友看到他后紛紛扔掉手頭活計趕來問候他。
錢進很感謝大家的關心,把情況做了說明。
魏雄圖摘下勞保手套拍打錢進褲腿上沾染的灰渣,疑惑的問道:“讓你去做題?這是什么意思?”
“政工科好幾個人找我談話,問你是不是偷偷往鬼市賣《參考消息》。”二彪嚴肅的說。
胡順子給他一腳:“滾蛋,這時候少胡扯,你小子比我還不靠譜呢。”
他們都不明白政工科調查錢進的目的,出于關心便一起集合到辦公室聊了起來。
鑄鐵爐子上的鋁壺噗噗冒著白氣,李成功用搪瓷缸給錢進倒了杯熱水。
錢進道謝,把試卷題目給眾人說了說,然后問道:“你們說是不是上頭準備讓我當大隊長?”
哄堂大笑開始。
胡順子摸摸他的頭笑道:“你還挺有志氣,準備繞過我這個工頭直接跳到大隊長的寶座上去?”
“其實你這想法還是保守了,你應該猜測他們是不是想讓你當社長。”
“要當大隊長,得是黨員吧?”老拐掰著凍裂的手指頭認真琢磨起來,“我記得你連入黨積極分子都不是呢。”
魏雄圖陡然抬頭:“或許是錢總隊的家庭成分好呢?三代貧農能頂的上個黨員吧?”
墻上的雙鈴馬蹄表開始報時,鐺鐺聲蓋住了錢進的訕笑:“我祖上是純純的資本家,估計他們剝削過的貧農都不止三代吧。”
魏雄圖沒話說了。
他還是頭一次碰上家庭成分比自己還差的同齡人。
然后他又覺得不對。
怎么錢進成分這么差,還能在街道當隊長?甚至他還能分到兩套房子呢!
怎么人與人的差距,能這么大呢!
錢進也覺得自己當不了大隊長,不管是資歷、能力、成分還是身份,他確實跟大隊長的職位差很遠。
實際上他也不想當什么大隊長,搬運工身份是他的跳板,他要去干銷售或者采購。
但試卷考題確實給了他這種感覺。
胡順子笑話完他后要離開,走了兩步突然疑惑的回頭:“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小錢,下雪那天你來上班遲到了,你說怎么回事來著?”
錢進說道:“有個戴紅袖章的老工人找我去飲品區搬啤酒和汽水來著,我忙活了半晌午所以遲到了。”
胡順子臉上漸漸露出惶恐。
李成功疑問:“咋了,胡工頭?你情緒不大對勁呀,碰上什么倒霉事了?”
胡順子給他一記老拳:“你他娘會不會說話,什么叫我碰上什么倒霉事了?”
然后他又遲疑的說:“不過你小子還真說對了,我可能要倒霉了!”
“那天早上來上班的時候,也有個老工人截停我來著,讓我去飲品區幫忙。”
“你沒去?”李成功問道。
胡順子瞪他一眼:“這不廢話嗎!我能去嗎!”
“飲品區有光頭的隊伍專門負責,跟咱有什么關系?我去湊什么熱鬧?再說那天又下雪,去搬飲品最是容易吃力不討好!”
李成功點點頭:“是這么個事,你沒問題呀。”
魏雄圖無語了:“小李,你還不明白工頭的意思嗎?”
“他覺得那可能是上級領導給他的考驗!”
胡順子顧不上干活,抓起棉帽子往外跑,急匆匆跑去其他幾個小隊打聽情況了。
錢進沒多想。
他對給搬運工當領導沒什么想法,不期待所以也不焦慮。
但上班期間他還是心神不寧,總是去海鷗亭看看有沒有人在等待。
一個白天,海鷗亭空空蕩蕩。
等到錢進下班了,這時候天色也黑了。
碼頭上的探照燈亮起來,錢進不死心,又去了一趟海鷗亭。
他一邊走一邊用凍僵的手指摳褲腿上沾的瀝青,下午運輸瀝青這活是真要親命!
天氣冷,海鷗亭檐角上的鐵馬掛著冰棱子,八角綠漆鐵皮桌空無一人。
他嘆了口氣要走。
可剛轉身敏感的注意到桌面有變化。
他急忙走過去一看。
本來空蕩蕩的桌子上被人拍了一堆雪,雪層上有手指寫下的O和HO字符。
化學老師來過了!
此外雪層里還半埋了一張紙,他抽出一看是張俄文版的《元素周期表》,邊角焦黑似被火舌舔過。
錢進收起《元素周期表》往四周看,地上有腳印,他順著腳印推著車子飛快的追。
還好,他來的挺及時。
錢進看到一個彎腰抄手的身影在踽踽獨行。
這應該是個老人,身上穿著露出棉絮的藍布襖,腿上褲子單薄,冷風往褲腿里灌,灌的他搖搖晃晃。
“老先生等一等。”錢進趕緊喊。
老人回過頭來。
路燈下他的眼鏡鏡片已經碎了,鏡腿用麻繩綁著。
粗略一看竟然有點藝術感,這位像是從《青春之歌》里走出來的老教授。
錢進熱情的問道:“您好,您是一位化學老師吧?是不是您跟人約在海鷗亭見面?”
鏡片后瞇著的眼睛瞪大了,老人問道:“是你嗎?”
錢進說道:“對,我收到了一張紙條,說是有一位化學老師約我見面。”
老人聽后納悶了:“啊?我也是收到了一張紙條,說是有個校長約我見面,想要雇我去給學生講課。”
兩人對視一眼。
都猜出了對方的小九九:他們不想跟黑市扯上關系。
這樣兩人尷尬一笑,老人先說道:“天氣冷,你跟我去我工作地吧,隔著這里很近,咱們慢慢談。”
路上雙方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老人叫宋致遠,他就在甲港臨近的五臺山街道燒鍋爐。
之所以白天沒能來,是因為他當時在上班,下班后趕緊來了一趟。
蒸汽裹著煤灰從鐵門縫涌出,錢進跟著宋致遠鉆進鍋爐房。
墻上掛著1974年的《抓革命促生產》日歷,開門的風一吹,日歷搖曳露出吊著藏在下面的一本書。
《無機化學》。
錢進去看了一下,這書扉頁鋼印被墨汁涂抹過,XXXX化學系資料室的前面被涂掉了。
見此錢進大吃一驚:“您不會是大學的化學老師吧?”
宋致遠隨手在煤堆上拿起塊煤來,在地上飛快的畫了幾個圖案。
錢進的化學知識上大學那會就還給中學老師了,他連蒙帶猜的問:“這個是苯環吧?”
他只能認出這一個。
宋致遠笑了起來:“你還知道苯環?今年要考哪個大學?”
錢進搖搖頭:“我不考大學,我已經工作了。”
宋致遠立馬勸說他要考大學,理由充分。
錢進沒法解釋。
他總不能說自己身上有掛,所以不想去大學浪費時間吧?
有念大學的四年時間,他估計都干到市供銷總社社長的職務了!
不過他也有理由。
他把自己辦起學習室的事情告訴了宋致遠,開玩笑似的說:
“您不是說上了大學,同窗就是人脈關系嗎?”
“我現在組織了近六百號學生備戰高考,一旦他們全考上大學,我就有六百個大學生的人脈關系了。”
宋致遠聽了他的話后很震驚。
容納六百號學生的學習室!
這是大手筆,多少工廠都辦不成的大手筆!
兩人正在聊著天。
又有人磨磨蹭蹭的找來:“宋老師,能不能找您問點化學課的難題?”
宋致遠毫不客氣的說:“我懂什么化學?就是個臭燒鍋爐的而已。”
“你去問煤老師吧,以前你們不是說這些黑煤塊子比我對社會貢獻更大嗎?那你們有問題就問煤老師。”
青年尷尬撓頭。
宋致遠脾氣很大,毫不客氣的關上門。
他沖錢進舉起手,火光映亮他右手的畸形手指:“跟人起沖突,我不服輸,被人用老虎鉗擰的。”
“那時候他們說我掌握的知識有問題,讓我來給街道看鍋爐,說這些黑疙瘩聽不懂我的毒草理論。”
說著他用腳踢了踢煤塊。
錢進能感覺到他心里的怨氣。
這很正常。
但他感到奇怪:“燒鍋爐是街道上不錯的工作,我們居委會燒鍋爐的周師傅可牛了,誰得罪他,他就不給誰家里打水了。”
宋致遠笑了起來:“他肯定是成分過硬,并且還是有編制的正式工。”
“我不行,我干了十年多的臨時工,就是個出大力的。”
錢進說道:“既然這樣,您要不要去我們學習室當老師?”
“我們那里也沒有編制,但有學生的尊敬和工資。”
“工資標準按照八級工的標準給!”
他能看出這位老師水平很高。
比魏清歡要高。
宋致遠聞言吃驚。
即使如今距離高考已經沒多少天了,他拿不了幾天的工資,可人家能給他八級工的待遇還是很了不得。
他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拒絕了。
錢進對于邀請他就職很有信心,因為他知道宋致遠內心深處渴望這樣的工作。
否則大冷天他不至于一下班趕緊跑去海鷗亭,并且在沒有等到約定者的情況下,在雪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果然,宋致遠提出了條件:“讓我去,行,工資少一些也沒事,但我需要你幫個忙。”
“你在黑市有關系吧?幫我搞一點奶粉!”
錢進立馬說:“我跟黑市沒有一點關系,不過要搞奶粉太簡單了,我在供銷總社上班,可以托朋友幫你搞到奶粉。”
“另外我能搞到僑匯劵,去友誼商店或者百貨大樓的僑售專柜也能買到奶粉。”
宋致遠頓時欣喜若狂。
錢進好奇的問他:“宋老師,您怎么需要奶粉呀?是給孫子或者孫女用嗎?”
宋致遠笑道:“是給兒子用。”
他從兜里掏出個碎布手縫錢包,從里面拿出來一張照片給錢進看:
“前些天剛收養的一個孩子,天生有條腿發育不全,爹娘不愛養就把他給扔了,我已經沒了兒女,覺得這是一樁緣分就給收養了。”
錢進看照片,上面宋致遠抱著個襁褓在呵呵笑。
他點頭說:“明白了,您直接跟居委會請假吧,或者說您要是不好請假我找人幫你說一下。”
“奶粉的問題你無需擔心,最晚明天上午就有人給您送過去。”
宋致遠聽他說的篤定,頓時就滿口答應要回去換衣服跟他去學習室。
現在學習室里缺老師。
魏雄圖一下班就趕緊蹬著自行車向泰山路狂奔。
但他還沒靠近學習室被攔下了。
向紅母親穿著褪色的列寧裝,懷里抱著個印有‘魔都’字樣的鐵皮餅干盒,盒蓋上用紅漆涂的喜字已經斑駁。
“大雄呀,救命呀。”向母的哭腔像生銹的門軸,讓魏雄圖不寒而栗。
旁邊還有向紅父親和向明。
向父戴著狗皮帽,手里拎了個網兜,里頭兩瓶老酒在磕磕碰碰。
向明縮在陰影里,回力鞋尖不耐煩地踢著墻根的煤灰。
魏雄圖被攔住去路只好下車。
寒風吹過,他縮了縮脖子默默的往棉手套里哈熱氣。
向母見此立馬將自己脖頸上的羊毛圍巾摘下來要給他圍在脖子上:“天冷,瞧把孩子凍的。”
魏雄圖急忙后退。
他寄宿向家時,就在去年的差不多這時候,曾因不小心把這條圍巾弄到地上挨過一記火鉤。
向母不在意他的態度,還很關心的說:“你別仗著年輕不把身體當回事。”
“還記得不,去年冬天你發燒到四十度,還是你舅媽拿了家里雞蛋給你沖了糖水喝,才退燒的。”
向母掀開餅干盒給他看,里面保存的是紅糖。
同時她沖向明喊:“小明,快過來叫哥呀!”
向明從牙縫里擠出冷笑,直接抱起雙臂進行示威。
“魏老師現在出息了。”向父忍不住的陰陽怪氣,“咱別在這里干站著,去魏老師家里坐坐,我給魏老師帶了好茶,咱泡個熱茶喝去去寒。”
聽到這話,魏雄圖下意識去撫摸手背的幾個傷疤,
那是去年冬天他洗碗時候不小心打碎碗,面對向家人的責罵天天解釋說天冷手凍僵了沒拿住碗才摔碎的。
結果聽了這句話,向父故意用開水給他手背上燙起好幾個燎泡。
燎泡沒有恢復好,如今留下傷疤。
他依然沉默。
向家三人有些掛不住臉。
向明直接沖動的說:“裝什么蒜!你記恨我媽讓你睡廚房是不是?不愿意幫忙是不是!”
魏雄圖懶得搭理三人,嘆氣說:“我只是在學習室當兼職的老師,并沒有管理權,向明要進去找我是沒用的。”
“你們家里不一直說我是個沒用的東西嗎?現在我也沒用。”
向明的回力鞋踢飛塊煤渣,他沖出來喊道:“誰要進你們的狗屁學習室?是我爸我媽被抓了,你去救他們出來!”
魏雄圖一愣。
什么玩意兒?
向母說道:“對,大雄啊,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個什么,你大舅什么人你最清楚,他能干什么違法亂紀的事?”
“你找幫你搬家那個朋友好好說說,讓他把你大舅喝舅媽放出來吧。”
向父哼了一聲:“就是去黑市換點東西而已,你偷家里雞蛋吃的時候,我們也沒扭送你去治安所不是?”
魏雄圖抬起手皺眉問:“等等,我大舅和舅媽怎么了?他們被抓到哪里去了呀?我不知道!”
向家三人以己度人,堅決不肯相信他會不知道這件事。
向明氣呼呼的吼道:“裝蒜,你就要裝蒜是吧!”
魏雄圖也生氣了,說道:“我沒裝蒜,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么……”
“大雄啊,你非得逼著奶奶給你下跪嗎?”向母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三人根本不信他的話。
魏雄圖說道:“你們先聽我說,我完全不知道……”
一聽這話,向母咣當一下子真給他跪下了!
這把向明的脾氣點燃了,他一腳踹在自行車上吼道:
“難怪我媽說你是條養不熟的狗,這兩年我家里的飯還不如喂狗!”
地面很滑溜。
魏雄圖不好發力,自行車被硬踹后他扶不住車,整個人連同車子一起摔翻在地。
不遠處學習室大門被推開,魏清歡鐵青著臉沖出來。
她下班后坐公交車過來所以快,然后發現哥哥比往常來的晚,就去門口看,剛才便看到了向家人圍著哥哥的情形。
只是她跟向家人沒關系,雙方又互相看不過眼,所以她沒露面。
如今看到哥哥挨打她勃然大怒,重重的推門飛奔出去。
外套在門上掛了一下,好幾顆紐扣迸飛出去,擦著墻上的‘為實現四個現代化而奮斗’的標語在水泥地上滾出清脆的響。
這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姑娘此刻像頭暴怒的雌豹,厲聲道:“你敢動我哥!”
她順手抄起根木棍甩向向明,向明抬起手臂格擋被敲了個正著,其實并不重,只是根甩出去的棍子落下時候拍在棉衣袖子上而已。
魏清歡本意是想先把他從哥哥自行車旁邊逼退。
向明甚至沒感覺到痛,畢竟冬天穿的厚實。
可向母看到外孫挨打頓時發出公豬被憔時候獨有的哀嚎聲,爬起來去撕扯魏清歡。
向父舉起裝了老酒的網兜砸魏清歡的頭。
剛站起來的魏雄圖大吼著撲上去。
魏清歡不是張愛軍那等戰斗力彪悍的狂人。
她避開向母的鐵爪后沒避開向父的網兜,肩膀被酒瓶狠狠砸了一下,砸的她下意識用牙齒咬住嘴唇來忍耐痛楚,同時甩手給向父一個大逼兜將他甩了個趔趄。
但這樣向母撕扯住了她的衣服,要去拽她散落的黑發撓她臉。
而向明則架住了要去打向父的魏雄圖,伸腿將他絆倒在低。
學生們這才驚覺變故。
第一排的青年們推開桌子沖出去,后面的學生也往外跑。
桌椅被推翻,大門被推開。
青年們跟洪水似的涌出去!
“大魏老師和小魏老師挨打了!”
“干他娘的誰啊竟然敢打到咱學習室地盤上?老子弄死他!”
“嘿,向明你小子竟然來報復大魏老師?兄弟跟你劃清階級界限,今天必須用人民鐵拳喂你一頭包!”
向明將魏雄圖撂翻在地騎上去揮拳,最快的一個青年跟野狗一樣沖上來,跑的太快剎不住車,將兩人一起撞翻在地。
不過魏雄圖已經翻了,所以他不虧。
更多的青年殺到。
這年頭的青年都是街頭混戰出來的,下手兇狠。
有人直接用捆印刷紙的麻繩勒住向父的脖子,其他人拽住他胳膊小腿,直接給他一個人力五馬分尸。
三個紡織廠女工按倒向母,其中一個彪悍的胖姑娘坐在她身上將她老奶壓癟成燒餅,抬手來回給她吃大逼兜。
向明被人拎起來一拳撂翻,又被人拎起來一拳撂翻,如此反復,臉蛋迅速被催肥一圈。
“把他們抓起來,別打了!”魏雄圖捂著眼睛站起來喊。
魏清歡挺直腰,將手腕上的發繩快速摘下來挽起頭發成馬尾辮。
她也喊道:“停下,都別打了——讓我來!”
向明狼狽的爬起來。
打眼一看。
自己的女神抬起夢寐以求的大長腿結結實實在他胸口來了一下子。
又被撂倒了。
一輛自行車快速的騎過來,車上人喊道:“怎么了?都停下、停下,怎么了!”
車后座的老頭嚇得死死拽住他衣服后背:“錢校長,穩著點!這地上都是積雪你別滑倒,我老胳膊老腿會斷掉的!”
自行車很穩的停下。
宋致遠松了口氣。
然后就看到錢進橫腿從后座掃了過來……
“哎喲我的娘!”老頭還是沒逃過這一劫。
還好穿的厚實加上旁邊有人,他滑了一下沒完全摔倒被人扶住了。
錢進很尷尬,這么下車習慣了,加上這會著急他忘記后座還有人了!
他索性假裝忽視了這點,快步走上去問道:“怎么回事?你們在——嘿,向明?”
向明的胖同學說道:“對,錢校長是向明,這小子不是玩意兒啊,準是想進學習室結果進不來,他找大魏老師的麻煩……”
錢進卻猜到應該不是這么回事。
他想讓學生們冷靜先回去學習,由他來處理這件事。
結果有好幾個人喊:
“還打了小魏老師……”
“我看見了,是用酒瓶砸的小魏老師肩膀,肯定很嚴重……”
“小魏老師挨打了……”
錢進立馬將冷靜拋到九霄云外。
向明爬起來叫道:“你有種!”
“我他娘當然有種!我要是沒種你哪來的!”錢進掐住他脖子咣咣兩記老拳。
向明這次成了不倒翁。
宋致遠看的心驚肉跳,弱弱問左右:“同學,你們真是準備參加高考的不是準備打仗的?”
有沒獲得打人表現的青年著急的問:“這老頭哪來的?”
“是不是那什么向明的爺爺?”
又有扶著宋致遠的女生說:“不是,老同志是校長騎車帶回來的。”
好幾個青年發出遺憾的嘆息聲。
宋致遠眨巴眨巴眼睛,感覺自己上了一條賊船。
錢進扶著魏清歡已經問清楚了情況。
沒說的。
“把人給我綁起來,扭送到治安所去!”
“打人打到我泰山路治安突擊隊頭上來了?必須判刑!”
“大魏老師你和宋教授主持大局,我先跟小魏老師去處理這件事!”
魏雄圖奇怪的問:“宋教授?”
好些學生也左右打聽:“哪來的教授?”
宋致遠苦笑一聲,抬起手說:“我是略懂化學的宋致遠,同學們好,你們可別打我,我上年紀了,不抗揍!”
有偷笑聲響起。
錢進點了幾個強壯學生,將向家三人綁在一起推搡向治安所。
向母哭哭啼啼的沖魏雄圖說:“大雄,你怎么能這么狠心啊?”
魏雄圖要往上沖被學生拽住,他脫下鞋砸向向母。
錢進偷偷對魏清歡說:“我這大舅哥怎么娘們唧唧的?”
魏清歡也偷偷說:“比我這娘們還不如,以前住大學家屬院的時候,我們孩子打架都得我護著他。”
“不過他要是被逼急了會不顧一切。”
錢進說:“兔子急了會咬人。”
魏清歡沖他擠擠左眼,回了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三人被送去治安所。
黃永濤一聽是來學習室打老師的,親自坐鎮要審三人。
魏清歡指著左肩說:“我這里被他們用酒瓶砸過,很疼,我想應該出了點問題。”
派出所有女文員,帶她進辦公室一看,出來后說道:“青腫了,淤血很厲害。”
錢進急了。
他還不知道這茬呢。
否則能這么輕松放過向家三口?
不過現在知道也不晚。
錢進摁著向明開始揮拳:“你交代不交代!交代不交代!”
向明捂著頭慘叫道:“交代什么?你讓我交代什么?”
“是我爺爺砸的魏清歡,不是我,你打他、打他去呀!”
程華將錢進拉開,錢進給他一腳:“還不交代!”
黃永濤親自給幾人做筆錄。
他對錢進說:“怎么著?要不要私了?”
錢進堅定的說:“按照最狠的辦,這算群毆了吧?”
黃永濤安撫他說道:“總得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條例》來處理,未構成輕傷以上的糾紛多通過調解或行政處罰解決。”
“你不接受調解,那就對毆打他人者處5到10日拘留并罰款200到500元。”
錢進很失望:“判的這么輕?”
黃永濤說:“咱得依法辦事,行政處罰就是這樣,除非毆打對象為老人、孕婦等特殊群體,可以把處罰加重到10到15天。”
“考慮到老師的情況也比較特殊,那我申請個拘留十天、罰款五百的頂格處罰力度吧。”
錢進同意了。
向母撒潑打滾的哭。
但沒用。
一家五口齊齊整整,全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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