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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赤地千里

作者:北城二千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北城二千 | 歸義非唐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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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義非唐 第448章 赤地千里

“直娘賊,怎么說和解就和解了?!”

洛陽紫薇城貞觀殿內,黃存謾罵著劉繼隆與朝廷,只因為他實在想不到,原本還打得水深火熱的兩方,眼下竟然和解了。

“這劉繼隆著實沒有骨氣,竟然為了一個小小漢中王就與朝廷和解了!”

林言也忍不住嘲諷了幾句劉繼隆,其它將領也紛紛開口嘲諷。

殿內罵聲一片,唯有尚讓和黃巢臉色難看,卻半響沒有開口。

眼見眾人罵得差不多了,尚讓這才走出來作揖道:

“陛下,臣以為如今最為緊要的,是從南陽撤兵進入淮南、河南。”

“若是可以,最好先把函谷關和武牢關拿下,出兵威逼河陰,逼唐主逃亡河東則最好。”

尚讓話音落下,眾人紛紛安靜下來,結果卻見黃巢臉色陰晴不定,不多時便見他抬手道:“不!”

“傳令,將南陽兵馬撤往隨州,先解開南陽之圍,這樣劉繼隆就無法出兵了。”

“我軍可借此機會在隨州操訓兵馬,同時繼續與康承訓、劉瞻、李昌言消耗。”

“今年淮河以北盡皆大旱,唯有淮河以南不受影響。”

“距離夏收也不過兩個半月了,只要我軍堅持兩個半月,定能挫敗唐軍,進而擴大戰果,占據河淮全境。”

黃巢想的很好,尚讓卻因為跟隨過王仙芝,所以知道唐廷還有不少手段沒用。

哪怕這番言論會讓黃巢不高興,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陛下,我軍先前之所以能如此快速攻入洛陽,全因唐廷錢糧兵馬大多用于防御劉繼隆。”

“眼下朝廷與劉繼隆和解,雙方必然回撤兵馬,以示誠意。”

“劉繼隆可以趁此機會抗旱,朝廷則是可以調遣兵馬討伐我們。”

“我軍眼下披甲兵馬雖有九萬,但其中四萬都未經操訓,且湖南丟失后,湖南軍每日逃兵數十上百。”

“長此以往,我軍還未操訓出精銳兵馬,便要因兵卒逃亡而歿于洛陽了。”

逃卒問題,這是每支軍隊都需要面對的問題,哪怕是唐廷和漢軍也不例外。

不同的在于,劉繼隆內部執行的是換防制,兵卒駐期滿兩年便換防回鄉一年,隨后繼續換防。

饒是如此,漢軍軍中也有不少逃卒,但對于這些人,劉繼隆通常采取退役手段,子孫三代不得從軍為官。

若是烈屬后代逃逸,則斷絕烈屬所有福利,嚴重的回收早年發放的參軍田和撫恤田。

長此以往,漢軍的逃卒便慢慢降低了下來,整體趨于穩定,每年逃卒不過數百人,多則不過千人。

相比較之下,處于動蕩期的黃巢麾下,每日逃亡的兵卒就比較多了。

尚讓所說的湖南軍只是一部分,實際上連天平忠義軍和天平忠孝軍,乃至民勇都在逃亡。

每日逃兵數百,幾個月就能逃走數萬,所以只能不斷抓壯丁,亦或者提高待遇來拉攏兵卒。

這些事情,黃巢心里都清楚,因此他覺得尚讓提起湖南軍逃亡,是在提醒他注意逃卒。

想起逃卒,黃巢臉色一黑,目光掃視眾將:“你們連自己麾下的兵卒都管不住?”

“這、這……”眾將面色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黃巢,而黃巢則是冷哼道:

“朕不管逃卒多少,總之每軍皆需補足,若是誰敢吃空額,莫要怪朕軍法從事。”

“陛下。”聽到黃巢提起空額,尚讓忍不住繼續說道:

“眼下我軍情況,反倒不如在湖南時的情況。”

“臣以為,可撤入申州,徹底拿下淮南道,同時編練兵卒五萬,發放軍餉與田地,如此半年過后,即便官軍來攻,我軍也能從容將其擊退。”

尚讓還是很懷念他們在湖南經營那段時光的,倘若當初沒有編練那么多兵馬,而是只編練三四萬兵馬,說不定他們也不會被錢糧逼得進攻洛陽。

如今洛陽是拿下了,可湖南卻丟失了。

沒有了湖南的賦稅,己方所占據的州縣又被戰爭打得破破爛爛,連些許賦稅都無法提供。

如今能提供賦稅的,只有淮南的八個州,人口不過四十多萬,養兵萬余都困難,更別說其他了。

在尚讓看來,劫掠洛陽和河南道的所有錢糧,再擄掠十幾萬壯丁進入淮南道,奪取淮南道全境,養兵五萬來與大唐對峙,趁機南下攻占江南,這才是他們該走的正道。

對此,黃巢又何嘗不知丟失湖南對他的損失,但他就是舍不得洛陽,舍不得紫薇城。

“此事容朕再議,眼下葛大郎在申州操訓三萬天平忠義軍,若是霍存也撤入隨州練兵,待到兵馬練成,便是唐廷舉眾而來,吾亦能從容將其擊退。”

黃巢還在詭辯,尚讓眼見如此,不由著急:“可我軍糧草不足。”

一句話說出,哪怕是舍不得洛陽的黃巢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糧草就好似一把高懸的利刃,隨時有可能落下。

“我軍糧草最多只夠三十二日之用,而今距離夏收卻足有兩個半月時間。”

“在此期間,我軍起碼要獲取三十萬石糧食才行,這些糧食又應該從何處獲取?”

尚讓詢問黃巢,黃巢不知道該怎么說,這時黃存主動開口道:“陛下,此事還不簡單?”

“依臣所見,直接從各州縣百姓家中強征三十萬石糧食就足夠了!”

“不可!”尚讓連忙拒絕,向黃巢解釋道:“如此,恐怕會失去民心。”

“若是民心失去,我軍想要立足河淮就更困難了。”

“荒唐!”聽到尚讓的話,黃存冷哼道:“百姓最為愚昧膽小,只要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就會乖順的做個順民。”

“我們一路裹挾百姓而來,也不見民心如何,現在怎么說起民心了?”

黃存跋扈的言論讓尚讓氣得發抖,他目光看向黃巢,卻見黃巢頷首道:

“郎君說的不錯,眼下局勢不利我軍,必須有糧食才能與唐主對峙。”

“這樣吧,各州縣土地均分給百姓,同時以國難為由,每戶征收一石糧。”

黃巢想的很好,在他看來,自己都給百姓發田了,拿走一石糧怎么了?

只是尚讓清楚,對于百姓而言,一石糧是百姓堅持到秋收的最后希望。

若是每戶征收一石糧,富戶尚且還能茍活,貧民只有死路一條。

這時候別說發放田畝,就是發放金銀都無用。

“陛下……”

“好了!此事便這樣定下了。”

尚讓還想勸阻,最后還是被黃巢打斷,并且拍案定下了此事。

“陛下英明!!”

黃存眼見自己的主意得到了采納,頓時高呼英明,其余將領也是有樣學樣。

尚讓見狀,只能退而求其次道:“若是如此,還請陛下派大將進攻淮南,力求奪取淮南全鎮,截斷朝廷漕運后路。”

“這是自然。”黃巢不假思索的應下,略微思索后才將目光投向黃存,但略微思索便放棄了派遣黃存,繼而說道:

“傳旨,令朱溫率其麾下兵馬前往淮南,歸三郎節制,務必攻破和、濠二州!”

“臣領旨。”尚讓緩了口氣,黃巢則是無心繼續與他朝議,拂袖道:“盡皆退下吧。”

“臣等告退。”

眾人紛紛拱手作揖,繼而離開了貞觀殿。

在他們離開后不久,十余匹快馬往洛陽西南方向疾馳而去。

翌日午后,剛剛攻下盧氏縣的朱溫便接到了旨意,只能聽從旨意,率領麾下四千多湖南軍前往淮南而去。

在黃巢不斷調兵遣將的同時,身處長安的劉繼隆卻將重心從對外轉為對內。

隨著北方漸漸走入夏季,久不降雨的關西大地,各條河流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下降水位。

渭水河畔,劉繼隆望著因為水位下降而暴露出的那一層層侵蝕河岸時,眉頭也緊鎖得厲害。

“我們的水車,還能應對這樣的局面嗎?”

劉繼隆沉聲詢問,跟在他身后的高進達不假思索道:“以如今的速度,撐到夏收后不成問題。”

“不過夏收之后的農耕,就得靠百姓自己肩挑手扛了,除非期間下雨,不然難以改變……”

劉繼隆聞言往左右看去,但見不遠處處理起來的翻轉水車正在不斷從渭水之中取水灌入水渠。

橫七豎八的水渠,覆蓋渭水南岸數千畝耕地,這些耕地上的百姓,可以從容的從水渠中取水灌溉土地。

眼下來看,水還是夠用的,但如果老天爺繼續不降雨,那三四個月后,水轉翻車也沒有辦法從渭水取水了,屆時只能用肩挑手扛的方式,將渭水澆灌進入水渠。

想到這里,劉繼隆只覺得十分棘手,畢竟關中水文豐富都如此,更別提北邊的關內道了。

“關內道情況如何,有多少百姓受災,地方衙門可曾上奏?”

面對他的詢問,高進達身后的羅隱站出來作揖:“鹽州、麟州、慶州等十三個州衙奏表,十四縣河流斷絕,受災三十九萬口。”

“除此之外,平夏部的黨項頭人李思恭奏表,請殿下開放靈州等處馬市,供他們賣馬買糧。”

羅隱的話讓劉繼隆不得不慎重對待,畢竟關內道大旱,影響到的不止是關內道的百姓,還有被大唐安置在河南地的黨項人。

這些黨項人名義上是劉繼隆的子民,但若是遭受災情,他們絕對會化身叛軍,劫掠四周。

若非劉繼隆早就用兵馬教會了李思恭“道理”,按照以往關內道受災結果來說,平夏部的黨項人早就開始解決關內道了。

如今他們想要賣馬買糧,這說明他們還能撐得下去。

“從關中、隴右轉運糧食去這些受災州縣,存入常平倉中,一旦糧價上漲,立馬開倉平抑糧價。”

“除此之外,以工代賑也不能停下,必須給百姓一條活路才行。”

“至于李思恭的奏表,此事可以同意,另外派人前往平夏部傳去消息。”

“朝廷可以調撥糧食給他們,將他們遷徙至商州、均州等處,只要愿意遷徙的,每口先發七斗糧,抵達后再發五石糧食,將他們安置當地,均分田地。”

河南地二十幾萬黨項人,盡數逼反是不可取的,將其分批遷徙他處,以漢人不斷同化才是最好的辦法。

這也就是如今大唐人口還算多,而四周國家人口都比較少。

若是發展到五代十國時期,劉繼隆就不敢輕易嘗試這種辦法了。

總而言之,河南地的十幾萬黨項人必須遷徙離去,不然等他們濫牧導致沙地面積擴大,再想治理當地就困難了。

劉繼隆可不想每年在長安吃河南地的沙子,早處理早好。

“劍南道和山南道的人口都重新統計好了嗎?”

“統計好了。”高進達頷首作揖,稟報道:

“已經收復的十九個州,經過兩千多官吏大半年的登籍造冊,丈量田畝,如今已經盡數歸入冊中。”

“劍南道有戶六十九萬五千余戶,三百三十七萬二千余口,土地二千四百八十四萬余畝。

“山南西道有戶二十一萬四千余戶,一百余七萬八千余口,土地七百八十七萬余畝。”

“兩道合計九十一萬余戶,四百四十五萬余口,三千二百七十余萬畝。”

巴蜀的土地人口終于登籍造冊結束,比起此前多出七十余萬口百姓,八百多萬畝耕地。

這些人口,基本都是高駢帶不走的人口。

若是算上被高駢帶走的人口,山南西道加劍南道,少說也有五百萬口百姓。

比起開元鼎盛時,相差數量不大,而這也是因為山南西道和劍南道鮮少經歷戰事所致。

若是沒有太和、會昌、大中年間的幾場兵變和盜寇作亂,不曾遭遇南蠻入寇,說不定當地的人口能達到六七百萬。

如今雖然不曾達到,但接近四百五十萬口百姓的數量,也足夠日后漢軍挺進西南,收復云南了。

“五日前張武傳來消息,南蠻被其出兵擊退,甲首三千有余。”

“相信祐世隆那廝得知我軍實力后,短期內也不敢犯邊了。”

劉繼隆評價著一個多月前的南蠻入寇,結果無疑是以漢軍取勝告終。

若不是關西大旱,急需劍南道糧食轉運,張武說不定能主動出兵收復嶲州,飲馬會川城。

“眼下我民眾多,然分散四方,今又遭遇大旱……”

“若想要出兵,唯有等待時機,亦或者待旱情消退,方能東進。”

劉繼隆與眾人說著,話語里充滿不甘。

一場蝗災,兩場大旱,直接將他的計劃全部打亂。

原本他是準備占據河淮,退而求其次也要占據河東。

結果蝗災與旱情爆發,加上黃巢攻入洛陽,他只能放慢步子,先把眼前困境渡過。

“北邊的石炭與鐵礦開采如何了?”

他轉身往馬隊方向走去,高進達與羅隱、崔恕等官員盡皆跟在他身后。

“礦藏開采十分順利,如今我軍火藥年產一百二十萬斤,大多數用于開采礦藏,金銀銅錠,盡皆用于制錢或制作器皿。”

“憑此一項,歲入便不少于四十萬貫。”

高進達回應著劉繼隆的問題,而劉繼隆對于漢軍火藥的制作量還是略微感到不滿。

一百萬斤火藥聽著很多,但實際上別說與后世比,便是連明代都比不了。

萬歷抗倭援朝,明軍一年就要用二百萬斤火藥,更別提同期爆發的明緬戰爭和播州之役、湟中三捷等等戰役所用的火藥數量了。

對于火藥,漢軍主要還是用于開采礦藏,能用于戰場的并不多,主要就是盾車炸墻,亦或者鐵炮守城等等。

不過隨著大軍東進,軍用火藥數量必然會增加,所以漢軍也得提高火藥產量,以及火炮技術了。

“臨州那邊,近來傳來不少好消息,相信等我軍下次東進,很快就能用上新的兵器了。”

“不過新的兵器很耗費火藥,因此臨州的火藥廠還是得適時擴充才行。”

劉繼隆與高進達交代著,高進達盡數記下,直到劉繼隆翻身上馬才得以休息。

高進達等人先后上馬,等他們坐穩后,劉繼隆繼續開口指點道:

“如今我軍與朝廷和解,適時可以將蜀地的錦緞絹帛運往江南販賣,同時也能測試測試我軍水師實力。”

“如今黃巢、高駢及康承訓都在編練水師,多則舟船上百,寡者數十,我軍亦不能落后。”

“朝廷令我軍解南陽之圍,吾預計黃巢必然會撤軍,以此阻礙我軍進軍。”

“暫且不用管他們,先把商州占據就足夠,想來劉瞻已經無力駐守,趁他撤兵占據,朝廷也不好說什么。”

劉繼隆自然不可能吃虧,商州他只占據兩縣,武關和朱陽關還在唐軍手中。

若不趁此機會拿下這兩座關隘,日后想要占據便不容易了。

反正李漼既然能同意和解,也該知道自己會吃虧,這點事情,他不可能在如今節骨眼上與自己較真。

“殿下。”高進達見劉繼隆只想要占據一個商州,他不免開口詢問道:

“若是朝廷就此將黃巢鎮壓,等待其卷土重來,我軍豈不是繼續要與唐廷東西對峙?”

“東西對峙?”劉繼隆話語中帶著三分詫異,七分輕蔑。

“河南、淮南被兵災打爛,河東、河北諸鎮并立。”

“若是沒有我軍,朝廷與這些藩鎮的矛盾早就爆發了。”

“如今只要我軍不表態出兵,使諸鎮清楚我軍與朝廷的關系,自立者只會不斷增多,而不會減少。”

“更何況朝廷想要鎮壓黃巢,也得看看用誰鎮壓,鎮壓的后果是什么。”

劉繼隆對晚唐中原爭斗的經過不太清楚,但隱約記得是黃巢攻入長安,天子顏面掃地后,加之諸鎮圍剿黃巢時,牙將不斷做大,繼而引發了諸鎮亂戰。

當然,這只是諸鎮亂戰的其中一個原因,其它還有很多原因。

不過在劉繼隆看來,如今的黃巢比起歷史上的黃巢還要難以對付,朝廷想要鎮壓黃巢,也并非那么容易。

只要稍稍受挫,地方作亂的藩鎮只會多,不會少。

想到這里,劉繼隆收斂心神,只想著先把關西的大旱給熬過去。

等到來年兵強馬壯時,不是拿山南東道開刀,便是拿河東道開刀。

至于理由,他相信很快就會出現了。

“駕……”

抖動馬韁,他帶領高進達等人匆匆趕回長安。

兩個時辰后,隨著他返回漢王府,與眾人簡單聊了幾句便結束話題,趙英也在眾人離去后走入堂內。

“如何?”劉繼隆倒了杯水,潤了潤喉嚨。

趙英見他詢問,隨即將這段時間發生的變化都交代了出來。

“自三日前出使官員返回后,不少官員辭官東去,但更多官員還是留下了。”

趙英平靜回答,劉繼隆聽后沉吟,片刻后詢問道:“長安城內的那些富戶,可有離去的跡象?”

“有,不過都畏懼您威勢而不敢表態。”

劉繼隆聞言深吸口氣:“吾倒是想他們變賣家產離去,這樣便能以衙門的名義,低價買入他們手中田舍,將他們趕到唐廷手中了。”

“為何不直接動刀兵?”趙英不解,在他看來直接動刀殺了這群人就行,根本沒有必要弄出那么多麻煩事。

對此劉繼隆則是皺眉解釋道:“我軍還未占有天下,若是此時與他們撕破臉皮,引得他們支持唐廷或其余藩鎮便不好了。”

“在占據天下前,該偽裝還是應該裝一裝。”

“你且派人告訴三省六部,若是有富戶想要遷徙,可由衙門低價采買他們手中田舍,并派兵馬護送他們出境,留個好名聲給關東那群世家豪強看,日后才方便我軍東進。”

“是……”趙英還是不理解,但這不妨礙他執行。

在他走后,劉繼隆則是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

若是可以,他也想動刀把世家豪強全部屠戮,但這么做,無疑會加大東進難度。

最好的辦法還是學習老朱,稱雄前對士大夫與鄉紳富戶和顏悅色,等到天下穩定,干脆把天下富戶都直接遷徙到南京,斷了這群人在地方上的根基。

地方富戶雖然富裕,但在物價高漲的南京,他們那點錢糧就不算什么了,更別提朱元璋那手寶鈔換白銀的手段了。

把鄉紳富戶遷入南京,禁止市面用金銀銅錢交易,逼著這群人去兌換寶鈔,然后把寶鈔像廢紙一樣發行,最后把這幾千富戶直接玩成了貧民。

不過朱元璋也遭到了報應,那就是寶鈔崩潰,明廷信譽雪崩。

對于劉繼隆而言,好的他可以學,壞的他得避免。

朱元璋對鄉紳裝仁主的這點,正是他眼下該學的。

仁德個幾年,先麻痹這群世家豪強,等到拿了天下,就必須快刀斬亂麻,決不能拖泥帶水。

拖泥帶水的結果是什么,早就有前輩為劉繼隆蹚過了。

隊伍帶起來不容易,腐化起來卻很快,唯有快刀斬亂麻,先把苗子給掐滅,然后再一刀向外,一刀向內,慢慢把風氣培養起來。

哪怕最后的結果還是那樣,但總之能有個過程,讓后人有個借鑒的機會。

想到這里,他揉了揉眉心,趙英見他不再言語,上前為他斟茶過后便退出了堂外。

在他走后,劉繼隆繼續低頭處理起了政務,而與此同時的三省六部卻因為高進達等人的返回而熱鬧了起來。

門下省衙門內,看著風塵仆仆趕回來的高進達等人,出身貧寒的官員們,最為理解此刻百姓的心情。

“這是殿下這個月第六次出城觀測水位了吧?”

“自然,我亦記得清楚,每次殿下出城,各衙門主官都要跟隨出城。”

“若是朝廷也能如此重視百姓與天災,關東如何會落得這般下場……”

“聽聞關東百姓遇災饑難,竟殺人剮肉,稱為“福肉”販賣。”

“莫要說了,惡寒至極……”

衙門內,官員們談論著劉繼隆對百姓的上心程度,也同時說起了關東的混亂。

提起關東福肉時,許多官員不寒而栗。

倒不是他們承受太低,只是陸龜蒙出使歸來后,立馬在門下省的黑板報上,寫下了一篇《關東雜諷》。

文章中,陸龜蒙詳細描寫了關東饑民如何易子而食,哄騙友人進家屠戮,分食其肉的內容。

這些文字化作場景,一幀幀出現在眾人腦海中,使得他們無法忘記。

不少人私下沒少非議陸龜蒙,但陸龜蒙此舉卻贏得了高進達的欣賞。

自此之后,門下省的黑板報,幾乎都由陸龜蒙負責,而這廝連續寫下數篇《雜諷》,基本都是嘲諷關東官吏征稅剝削無所不至,牙將牙兵為獲功勛錢財,不顧民命,肆意屠戮百姓等舉動。

雖說私下被不少人非議,但陸龜蒙的這些《雜諷》卻讓那些沒有去過關東的隴右官員,了解了大唐在關東的所作所為。

有劉繼隆親力親為作為表率,又加上陸龜蒙《雜諷》關東時局做對比,不少官員都慶幸自己在關西,而非關東。

“今日魯望又寫了什么文章了?”

高進達剛剛回到衙門坐下,便不免詢問起了左右官員。

站在他身旁,年齡不過二十三四歲的左補闕杜荀鶴聞言作揖:“今日所寫文章,乃……”

杜荀鶴將陸龜蒙今日的文章緩緩講解,今日所說,主要是唐主不重視百姓,繼而引出君輕民則民輕君,君視民為仇敵,則民視君為強寇。

杜荀鶴雖然年輕,但他出身寒微,幾次科舉不第,直到劉繼隆攻入長安,他才通過科考,成為了官員。

正因如此,他對于世家豪強如何盤剝百姓,以及官吏如何欺壓百姓十分清楚,并深惡痛絕。

陸龜蒙的那些《雜諷》,他常常研讀,深以為然。

借助陸龜蒙帶起的風氣,他也結合自己曾經的經歷,寫出了《旅泊遇郡中叛亂示同志》這等七言律詩,將官兵的遍搜珠寶,亂殺平民,甚至拆古寺,掘荒墳的行為都寫入其中。

得益于劉繼隆帶來了活字印刷和改良過后的造紙術,長安紙價和印刷成本直線下降,許多官員都開始出錢印刷自己曾經的詩集,放在衙門或家中,以此趁同僚翻看時,傳播自己的名氣。

對于這種風氣,高進達倒也沒有遏制,只是將此事記下,想著等待大旱結束,找個機會與殿下訴說此事。

“關東百姓著實困苦,只是天時不助我軍,不然我軍早早出兵,至少能庇護數十萬百姓。”

高進達感慨著,隨后便低頭處理起了政務。

在他處理政務的同時,一名官員卻派人走入了衙門,帶來了劉繼隆的手書。

“高相,此為殿下手書。”

杜荀鶴接過手書,發現有漢王府印記后,不假思索遞給了高進達。

高進達不敢怠慢,接過將其打開,這才發現其中內容是贖買富戶手中田舍,派兵護送想要離開的富戶離境之事。

這種事情,劉繼隆提出想法,具體細節就需要高進達帶人完善了。

他召集門下省官員,待各衙門齊聚一堂后,他這才將事情交代了出來。

“依殿下建議,富戶雖心不歸我,我亦不可強擄其家產。”

“是以,贖買為低買,而非強買。”

高進達話音落下,門下省內官員們便開始發表起了建議。

“話雖如此,這些富戶若是帶著錢糧東去,必然會助朝廷安穩,此非善事。”

羅隱比較反對低買富戶田舍,他更支持直接將富戶抄家,甚至連長安城內的那些世家豪強也不放過。

不過他也不敢說出來,所以只能委婉表示反對。

杜荀鶴沒有羅隱那么激進,針對這件事,他只是皺眉說道:“非下官刻薄,乃府庫不足,而關中商賈持田二三成,即便傾府庫之所有,也不一定能將田舍盡數買入。”

面對二人如此,聶夷中、李山甫兩名戶部官員對視,不知道該如何說,反倒是諷刺權貴的陸龜蒙主動開口道:

“下官以為,關東局面早已通過文章散播關中,但凡目光長遠之人,應該都能知曉殿下雄心,故此東去之人雖多,卻不足以讓衙門傷筋動骨,殿下也應該是這個意思。”

陸龜蒙的話,讓坐在主位的高進達、崔恕二人十分滿意,而陳瑛此刻也為陸龜蒙站臺道:

“世家豪強,但凡能成為家主的,無不目光長遠。”

“關東局面如此,敢于東去者必然不多,下官以為,只需要低價贖買東去之人的田舍,府庫便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陳瑛如今是門下省左散騎常侍,掌規諷過失,侍從顧問。

正因如此,他開口支持后,其它官員紛紛見風使舵的表示支持。

羅隱和杜荀鶴人微言輕,眼見輿論倒向陳瑛,干脆不再言語,也不表態。

高進達見狀頷首,側目看向羅隱:“昭諫,你以為如何?”

眼見高進達偏要詢問自己,羅隱只能低著頭作揖:“高相,下官以為陳常侍既然贊同,那必然有其道理。”

“嗯。”高進達知道羅隱心高氣傲,又有野心,故此才特意提點他,為的就是讓他知道,并不是向殿下諫言成功,便能一步登天。

哪怕漢王府下官員都守規矩,但斗爭自始至終都存在。

眼下他官職不高,該做的是虛心納諫,而不是高掛風頭。

高掛風頭雖然出彩,但大風過去,摔下來可是要命的。

眼見他變得謙卑,高進達便主動看向崔恕道:“既然沒有異議,那此事便由戶部主持,可有異議?”

崔恕聞言作揖:“高相放心,此事絕不會出現差錯。”

“如此甚好。”高進達滿意點頭,接著不忘提醒眾人:

“眼下關西大旱,百姓正處苦難中,今日殿下宣布轉運糧草賑災,都察院必然會緊盯各州縣。”

“諸位大多出身貧苦,應該忍受過饑餓,更應該清楚百姓饑餓能做出什么事情來。”

“今歲大旱,各州縣衙責無旁貸,必須將饑民安撫好,莫要耽誤殿下大計。”

“若有人從中吃拿卡要,即便都察院未曾查出,老夫亦不饒他!”

高進達緩緩起身,其余官員也紛紛跟隨他站了起來,拱手作揖:“高相高義!”

“退下吧。”眼見這群人聽進去了,高進達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眾人依照官職高低,先后退出堂內,其中不少人以羅隱為主,但更多人以陸龜蒙為主。

高進達瞧著涇渭分明的門下省班子,眉頭不由微皺。

陳瑛尚未離去,眼見他在打量門下省班子,不由走到他身旁搖頭道:“這才剛剛安定沒多久,便又生出派系了。”

“還不至于,他們都是出身貧苦的子弟……”

高進達反駁陳瑛這番言論,陳瑛卻不這么認為:“若是出身貧苦就不會爭斗,那百姓早就掀翻唐主了……”

“門下省便如此,真不知道其它三省六部又有多少派系。”

“此事還需高相與殿下好生交談才是,衙門里可不能再出現第二個李將軍了。”

陳瑛邁步向外走去而他口中的李將軍,毫無疑問便是至今還被禁足的李驥。

高進達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想了想后,還是決定先把這些事情擱置,先渡過旱災再說。

只是在他擱置這些事情的時候,關東朝廷卻因為高駢收復湖南及江西失地的捷報,不由高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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