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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勸進稱王

作者:北城二千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北城二千 | 歸義非唐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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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義非唐 第417章 勸進稱王

“噼里啪啦……”

北風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歲除。

爆竹聲作響,這天下便進入了咸通八年,而隴右的高進達也動作不慢,已然從隴右各地調遣了二千二百名官員南下。

除此之外,他又征募兵了三川出身,能夠適應三川氣候的四千四百名吏員南下。

六千六百名官吏,這已經是現如今隴右所能動員儲備官、吏的極限。

正因如此,高進達特意書信請示了劉繼隆,詢問是否要將已經參軍達到兩年,亦或者超過兩年的大學畢業學子直接選拔為官員。

“如今我軍中有一千八百五十二名已滿兩年戍兵期的大學學子,按照原本的要求,理應是從吏兩年,然后再升階,逐步拔擢為官。”

“可局面如此,不管是官吏還是將領,都缺少了他們這種文人,哪怕就地招募三川百姓為兵,也需要他們擔任將領,為其掃盲才行。”

成都府衙內,凱旋而歸的張武跟在劉繼隆身后,二人閑庭漫步府衙之中,看著新來到的官吏們不斷忙碌穿梭。

張武眼見自家節帥不開口,他接著繼續道:“節帥,隴右中男(十八歲)以上,且完成小學學制的男子,不是在讀,就是在各行業做工,亦或者在下鄉,已經沒有更多的兵員供我們征募了。”

他話音落下,劉繼隆也帶著他停在了某處長廊,隨后坐下。

“高進達那邊,征募了多少兵卒?”

劉繼隆沉穩詢問,張武見狀回答道:“如今有三萬二千州屯兵,另有新卒四萬六千余,已然是征募的極限。”

隴右的基礎教育發展多年,可人口問題也只是近些年才解決的,所以隴右紙面上雖然有十六萬學子,但大部分都是低于十三歲的小學學子,就讀大學的不過三萬多人。

這三萬多人的年齡,普遍在十三到十八之間。

除臨州大學外,其余大學按照流程,最少需要下鄉、當兵各兩年才行。

也就是說,隴右的理論與實踐教學,前后十四年,從七歲到二十歲結束。

二十歲以后,若是要走上仕途,則是從最基礎的吏員開始逐步做起。

按照隴右官員升遷的考功制度來說,三十歲前能當上正九品上的官員,便已經十分不錯了。

當然,若是一路考功評為甲等,當上從七品上的官員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于培養學子,官員升遷,隴右有自己的一套規則,但這套規則現在顯然不太符合隴右所面對的局面。

接受過小學教育且畢業,年齡在十八以上的隴右男子,大概有八成都被招募為吏為兵了。

算上四萬多老卒,眼下隴右軍隊中有十六萬職業軍人,其中七萬左右是經過掃盲才掌握基礎文化的老卒和州屯兵,真正接受小學教育并畢業的軍人,只有五萬左右。

除了這十二萬人,剩下的近四萬新卒,便是張武和耿明在三川招募的兵卒,但文化程度與文盲無二。

指揮一群小學畢業的兵員,和指揮一群文盲,后者難度無疑更大。

張武話里話外,都是想讓劉繼隆從大學那幾萬學子里,放出一批學子來三川,繼而幫助三川的這四萬新卒擺脫文盲的帽子。

劉繼隆也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但他不可能提前放出已經花費七八年心力培養出來的那些大學學子。

天下還很大,打天下容易,守天下才難。

想要守好天下,還是得用隴右自己的讀書人才行。

思緒間,劉繼隆開口說道:“我把大學畢業的在軍學生,盡數調來三川。”

“這一千八百多人加上即將南下的那一萬六千多西川新卒,差不多有一萬八千多人,而你們自己募兵的數量又不過三萬六千多人。”

“這樣一帶二的情況下,最快半年,最慢一年,三川本地招募的兵卒,就能擺脫文盲的帽子。”

“至于讓大學學子提前畢業,亦或者跳過下鄉這條路直接參軍,我是不會同意的。”

“直接跳過下鄉,這對于他們日后從軍為官都不好。”

劉繼隆頓了頓,隨后說道:“這段時間你也看到了,我們用那些世家子弟維持局面的時候,三川各縣叛亂頻發。”

“如今我們的人到來,你且看看,這些世家豪強還能不能趁機作亂。”

“三郎,行軍打仗固然重要,但治理地方也同樣重要。”

“自古以來,往往都是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

“隴右的那三萬多大學學子,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提前調動他們的。”

劉繼隆把話擺在這里,不管張武是否理解,他都不會再繼續這個話題一句話了。

張武也心知肚明,好在他也不迂腐,畢竟他也是受了隴右教育的人。

“末將明白了。”他作揖應下,劉繼隆也頷首說道:

“你們掌管都督府,不能光顧著打仗,也得注重地方民生,尤其是修繕水利,修整道路,幫助百姓修葺房屋,治理耕地等等。”

“你手中的西川是個富庶的地方,但為何成都府以外的百姓那么困苦,你得想想清楚。”

“等義山到來,他會幫助你和耿明治理西川和東川,但你們也不能依賴他。”

“義山畢竟不再年輕,若不是沒有更合適的人選,我也不會勞煩他走這千里路途。”

劉繼隆話雖這么說,但想到多年不見李商隱,如今能等他到來見上一面,交代些事情,他心中也著實高興。

這么想著,他便起身與張武往中堂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了中堂。

張武眼見他要處理政務,便主動告辭離開了。

在他走后,劉繼隆也翻看了高進達派人送來的那些文冊。

這些文冊,基本都是隴右的錢糧度支與圖籍和吏司文冊,看得人一個頭兩個大。

但即便如此,劉繼隆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翻看,并從中了解到了如今的隴右情況。

事實證明,三川的世家豪強確實富得流油。

眼下不過是正月初三,但此前半個多月時間里,隴右軍便鎮壓了二十二場叛亂,抄沒了十八個世家,五十九個庶族,查抄的耕地多達三百多萬畝,現錢和黃金白銀以及商貨糧食更是不計其數。

前后往隴右送去了二百多萬貫現錢,以及價值八十多萬貫的黃金白銀。

除此之外,三川自己留下了一百多萬貫現錢,以及價值五百多萬貫的商貨和三百多萬石糧食。

送往隴右的那些現錢為高進達解決了燃眉之急,最少足夠他應發隴右近一年的度支了。

如今的隴右有兵十六萬,官五千二百余人,吏一萬二千余人,還有國子監的七千二百余名教習。

奪取三川后,各類開支驟增,每年固定度支都在三百四十萬貫浮動,壓力不輕。

不過從三川獲取的土地人口來看,來年隴右的賦稅也將增長,而絲綢之路也將因為三川的市場重啟。

都護府倉庫里擠壓的那些香料,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劉繼隆緩緩合上文冊,揉了揉眉心,在心中思緒道:

“二府二十九州,舊冊抄錄中有三百二十余萬人口,二千四百余萬畝耕地。”

“這畢竟是抄錄的數據,恐怕早已失真,具體的得等都護府治下的這些官吏重新丈量,重新登籍造冊,均分田地后才能知曉答案。”

“不過即便是抄錄的舊數據,以此數據推算,按照隴右的稅率進行征稅,也能征得最少八百萬石糧食。”

“加上商稅的話,以市價折錢,應該不少于六百萬貫稅收。”

“這稅率與朝廷相比,著實不高,但此前在隴右可以將田地盡數均分,而三川卻還有大量土地掌握在世家豪強手中。”

“我如今不能與他們徹底撕破臉,四成的稅率還是太高,倒是可以酌情降低些。”

劉繼隆放下揉眉的左手,接著在紙上涂涂畫畫,很快便有了主意。

“將稅率下調至三成五,雖說沒減少太多,但也比朝廷正稅和雜稅帶給百姓的負擔降低很多了。”

劉繼隆暗自頷首,隨后召來府衙的官員,將最新的稅政告訴了他們,并讓他們將自己的手書送往隴右。

既然要降,那自然是隴右治下所有地方都要降稅,單降低三川可不行。

更何況亂世重稅,治世自然要輕稅。

隴右的百姓也差不多繁衍了一代人,土地卻沒有擴張太多,人均耕地還是那么多,酌情降低稅率,也算在鼓勵隴右的百姓,讓隴右出身的兵卒看到征戰的成果。

“吏治問題,著實需要認真對待。”

劉繼隆看著那些舊冊,眉宇間隱隱閃過憂愁。

明明朝廷在三川的總稅率并不低,百姓幾乎承受著四成五的稅率壓榨,可朝廷能收到的錢卻并不多,大頭都被胥吏和地方官員中飽私囊去了。

最后百姓承受了盤剝,地方官員胥吏吃得腦滿腸肥,朝廷卻依舊苦哈哈的過著日子,還背負了地方官員胥吏的罵名。

估計坐在皇位上的李漼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不過加了二分稅,每畝地不過就加幾斤糧食,怎么就把百姓逼得不得不造反了。

殊不知他只加幾斤糧食的稅,而地方胥吏卻加征十幾斤的稅,每畝加征十幾斤。

對于畝產在一二百斤徘徊的耕地來說,這十幾斤糧食似乎不多。

可別忘了,這只是加征的稅,而在加征之前,這天下的土地,早就不知道被征了多少稅。

興許在皇帝眼里,朝廷在每畝地上所征的稅,總數也不過就是二十幾斤糧食。

但是在地方胥吏手中,這二十幾斤糧食,早就翻倍成了七八十斤糧食。

原本還能茍活的百姓,若是遇到點人禍,亦或者倒霉遇到天災,那除了揭竿而起,便再無他法了。

自古以來,歷朝歷代滅亡的下場,皆是如此。

用前世那位老師說的話就是“脫離百姓太遠”,所以才覺得自己的加稅僅有那么“一點點”。

吏治問題怎么解決?劉繼隆想的辦法是將吏員納入官員升遷體系中,給吏員發俸祿,考功升遷。

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培養許許多多可以更替吏員的人,讓吏員自己產生危機感,所以國子監應運而生。

抓反腐只有開始,沒有結束,而劉繼隆要做的就是可以隨時隨地抓任何人,任何人被拉下馬后,都能有人快速補上。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官吏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這套制度很簡陋,但足夠應對如今的局面了。

只有更為具體的制度,那得等到即將平定天下,甚至已經平定天下,他才能重新構思。

畢竟擺在他面前的問題太多了,單說世家豪強的問題,他就得花費心力平衡應對。

除此之外,自安史之亂以來,地方節度使坐大的問題,也需要他解決。

歷史上趙匡面對的局面更差,所以只能猛藥治重癥。

但自己遇到的局面雖然也很差,卻并非無法解決,沒有必要一刀切。

如今還在打天下,都督府這種和節度使差距不大的制度,暫時不可罷黜。

等到打下天下,地方治理權必須分家,而明代的三司制度,無疑是他可以借鑒的最好制度。

宋代的分權太徹底,文壓武壓得太徹底,清代以小族凌大族,條件不具備。

思前想后,也只有明代的三司制度可供借鑒了。

雖說明代后期積弱,但二百多年的內地超強穩定期,也足夠說明在制度上,并非沒有可取之處。

想到此處,劉繼隆腦中大概有了個想法,而現在擺在他眼前的,則是明年的隴右應該怎么打。

“節帥!”

忽的,腳步聲傳來,張武急匆匆走入殿內,對劉繼隆作揖道:

“節帥,山南東道的三仙樓中有諜子傳來消息,王仙芝被討平,河南道的龐勛也被討平。”

“如今河淮三大寇中,僅有盤踞蘄州、黃州、舒州的黃巢未被討平了。”

張武神色焦急,因為他清楚,如果三大寇被討平,那朝廷也就可以繼續從中原抽調力量,再次進攻他們了。

對此,劉繼隆并不慌張,而是略微皺眉,隨后安撫道:

“無須擔憂,龐勛和王仙芝已經把他們該做的事情做了,如今河淮兩道和山南東道的生產被嚴重破壞,加上我軍連戰連捷,地方藩鎮必然陽奉陰違,起運的錢糧只會越來越少。”

“黃巢在蘄州待了這么久,這并不符合流寇的姿態,我猜想他圖謀不淺……取輿圖來。”

劉繼隆沉吟著評價黃巢,隨后吩咐張武取來輿圖。

張武見狀,熟悉的在中堂的書架上取來輿圖,平鋪在桌上。

劉繼隆起身與張武觀看,只是呼吸間,他便嘴角輕挑,將手放在了江南西道的江州(九江)與池州之上。

“這廝若是在打造舟船,那就能夠說明他為什么半年沒有動靜了。”

“他要南下,打江南……”

張武眼前一亮,語氣都不由得激動了幾分:“好!”

“如今三川最為富庶之地已經被我軍奪取,而河淮兩道又被打爛,河北又有三鎮占據大片土地,朝廷只能依靠江南。”

“若是江南生亂,那朝廷便徹底沒了錢糧,自然無法與我們僵持。”

激動過后,張武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冷靜下來道:“可節帥,江南對朝廷如此重要,朝廷定然不會放任黃巢不管。”

“加上劉瞻、康承訓的兵馬都在黃巢左右,而官軍可調動的舟船亦不少,黃巢恐怕無法在江南壯大聲勢。”

“無礙!”劉繼隆在輿圖上的江南畫了個圈:“只要讓江南亂一陣子就足夠了。”

“明年你率軍鞏固三川,等待入冬后我率兵南下與高駢爭奪剩下的三川州縣和黔中道。”

“屆時關內道、劍南道、山南西道、隴右道都在我們手中,關中唾手可得。”

“拿下關中,朝廷只能逃往北都,屆時我們也能趁勢攻入東都洛陽。”

“待局勢稍緩,便可進取河淮兩道,先南后北的拿下江南和嶺南,再北上攻取河東和河北。”

劉繼隆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張武聽后眉頭緊皺道:“自古以來都是先北后南,未曾聽過先南后北。”

他話音落下,略微沉思后便恍然大悟,抬頭看向劉繼隆:“節帥莫非是還未想好如何處置皇帝?”

“算是,但也不算。”劉繼隆頷首回應,接著說道:

“董卓前車之鑒在前,若是我們直接在關中拿下唐廷,屆時河東與河北必然生亂,河淮兩道和江南也會群雄四起。”

“即便皇帝在我們手中,可若是諸鎮來討,也不免手忙腳亂。”

“不如放皇帝去河東,穩固河東、河北局勢,再趁機奪取河淮兩道,占據中原后將江南群雄剪除,繼而北上也不遲。”

張武聽后猶豫道:“若是有人效仿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又該如何?”

“那正好給了我軍機會。”劉繼隆輕笑,隨后道:

“你別忘了,朝廷雖然發出檄文征討我們,可我們卻從未對朝廷宣戰,更未發布什么清君側。”

“你覺得,我為何沒有發布清君側?”

劉繼隆的這番話,也是天下人想不通的問題。

按照正常來說,朝廷發布檄文征討劉繼隆,劉繼隆理應發布檄文,指責朝廷有奸臣,繼而清君側才是。

然而劉繼隆雖然與官軍交鋒,卻并未發布檄文,更沒有說清君側之類的話。

這種做法,實際上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若是換做普通的勢力,未戰便喪失了三分士氣,但隴右沒有。

隴右的許多官員本就是平民出身,又是掃盲掃出來的文化,對于禮制什么的根本不感冒。

要打就打,發檄文什么的于他們而言,就跟打架前放狠話一樣,放不放無所謂,動手狠就行。

加之隴右全靠劉繼隆拉扯起來,劉繼隆不做的事情,也沒幾個人敢逼他,所以才遲遲無人向他諫言,劉繼隆自然也就沒有了解釋的機會。

如今劉繼隆主動開口,張武也就趁機詢問:“請節帥指教。”

劉繼隆見他詢問,當即便走到書架,更換一張輿圖,將大唐的輿圖擺在了桌上。

隴右的大部分輿圖,都是劉繼隆自己繪畫,然后令人印刷出來的,所以準確度很高。

劉繼隆指著河東(山西)方向,沉聲說道:“我若要清君側,指責大臣為奸臣,皇帝可隨意更換貶責大臣來清除奸臣,所以清君側只能指認北司宦官為奸臣,這也是皇帝無法清除,天下皆大歡喜的局面。”

“可是我既然不想太早抓住皇帝,并準備放任皇帝遠走北都,那屆時若是有其它藩鎮挾天子以令諸侯,宰殺北司宦官來為我清君側,屆時我還有什么理由清君側?”

“難不成,到時候再指認此人為奸臣,繼續清君側?”

“更何況,我已經指認北司宦官為賊,北司宦官若遇艱難,定然不可能向我求救。”

“反倒是如今的局面,我既沒有指認北司南衙任何一人為奸臣,也沒有清君側,只是與朝廷征戰,搶掠土地人口。”

“待到朝廷撤往北都,若是遇到艱難,朝廷中不論南衙北司,屆時都有可能主動派人邀兵,我軍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前往北都。”

“至于我軍此前所做之事,自有朝中官員為我軍解釋。”

“是兵是賊,自然翻轉。”

他話音落下,張武卻還是不太懂,只知道劉繼隆沒有清君側,是他不想抓皇帝,而不想抓皇帝則是因為擔心抓了皇帝,天下群龍無首,屆時群雄并起,蕩除艱難。

如今朝中兩派,指認奸臣無疑得罪了北司宦官,而不指認奸臣,則是留給了雙方余地。

其他再深的,張武想不清楚,只覺得頭疼,所以他干脆作揖道:

“不論節帥怎么想,只要節帥您的軍令下達,末將立即開拔,絕不耽誤!”

“嗯”劉繼隆也看出張武沒有太多政治手段,倒也沒有為難他,而是頷首道:

“入冬以前,你好好率領官吏丈量土地,處理政務,操練兵馬便是。”

“其他的事情,不用管太多,只需要幫襯著耿明與陳靖崇,守好三川便是。”

“是!”張武作揖應下,隨后離開了中堂。

見他離開,劉繼隆原本準備繼續處理政務,然而不到半個時辰,便聽到了中堂外有唱禮聲傳來。

“多康沒盧丹增、韋工啰碌,求見節帥。”

“進來吧。”

劉繼隆聽到二人唱聲,當即傳二人進來。

二人身穿一身蜀錦圓領袍,頭戴幞頭,穿著打扮與漢人無二。

走入中堂后,他們紛紛對劉繼隆作揖,劉繼隆也放下筆道:“何事求見?”

“節帥,家父傳來消息,康氏地區的手工商人闊竭勒登揭竿而起,率領數萬奴隸想要進攻邏些。”

“衛如一帶的貴族洛波洛瓊也趁亂揭桿而起,割據了衛如自立。”

“我沒盧氏與貝氏也發生了矛盾,族長請援家父,家父想要趁機將勢力擴張到衛藏,所以派我前來請示您,我們是否可以率軍撤回多康。”

沒盧丹增的話音落下,劉繼隆心中感嘆:“吐蕃終于要開始四分五裂了……”

他如果記得不錯,歷史上的吐蕃奴隸大起義應該在幾年后。

之所以提前,恐怕是因為自己率軍統一隴右,進入三川并培養出了多康這個卡在大唐與吐蕃之間的勢力才導致的。

多康收取過路費,商人只能提高價格,賣到吐蕃的商品也就更貴了。

絲綢瓷器還沒有什么,但茶葉和糧食卻與奴隸能否活下來息息相關。

這場起義只是開始,隨著后續氣候變化,加上中原混戰導致糧食價格越來越高,吐蕃高原上的奴隸起義還會越來越頻繁。

在歷史上,奴隸起義雖然被貴族們聯手鎮壓下去了,但原本強盛的吐蕃王朝也陷入了一千多年的分裂。

宋代雖然占據了青塘地區,卻又很快丟失。

元明清,雖然在名義上控制了吐蕃高原,但實際上也只能影響安多、康巴和衛藏東部罷了。

不管是元代的吐蕃總管,亦或者是明代的僧官大寶法王,亦或者是清代的僧官,他們都只能控制喇薩四周,對山南和西邊的地區則是完全管不了,甚至還需要不斷請求中原王朝派兵幫忙。

喇薩那群僧人請求元明清三朝派兵平叛的頻率,不知道的還以為除了喇薩,全在叛亂。

元明清三代面對這群僧人的求援,除了蒙古騎兵去的比較頻繁外,其次就是清朝了。

不過乾隆年間平叛幾次后,就連乾隆也感覺到了棘手,干脆把大軍撤到了昌都,甚至裁撤了昌都的駐藏軍隊,縮減到了幾百人的規模。

到了嘉慶年間,干脆什么都不管了,哪怕僧人們喊破嗓子也假裝聽不見。

至于明代,除了永樂年間還會出兵巡視,保障烏斯藏驛道通暢后,后續的宣德到弘治年間,基本處于不管不顧的狀態。

等到萬歷年間,干脆授權給麗江木氏土司,讓木氏土司率兵維持康區到喇薩的秩序。

一個云南的土司,帶著兩三千“木瓜兵”,就能維持大半個康區的秩序。

這要是被松贊干布知道,估計棺材板都擋不住他的咆哮聲。

由此也能看出,從今往后,整個吐蕃高原將會進入何等式微的局面中。

不出意外,三百多萬直屬人口的吐蕃,將會在接下來幾十年的大起義中死去最少三分之二的人口。

就是不知道有了尚摩鄢這股勢力,吐蕃高原會進入怎樣的局面了。

這般想著,劉繼隆開口說道:“這幾日平叛討回不少錢糧,你們既然要走,便從府衙的倉庫中提三十萬石糧食走故桃關回去吧。”

“謝節帥賞賜!”聽到劉繼隆的話,沒盧丹增和韋工啰碌連忙恭敬行禮。

此前劉繼隆已經賞賜了他們二十萬石糧食,如今又是二十萬石。

四十萬石糧食,都夠多康幾十萬眾吃三四個月了,更不要提這段時間幫助鎮壓叛亂的賞賜了。

“退下吧,明日我在大殿擺宴,為你們送行。”

“是……”

二人退出了中堂,劉繼隆也重新投入了面前的政務之中。

在他投入政務之中的同時,距離成都三百余里外的戎州僰道城(宜賓)內,高駢卻正跪在州衙門前,恭敬從天使手中接過了圣旨。

“高節帥,今日開始,您就是郡王了,希望您不要辜負陛下的圣恩。”

小馬坊使的田令孜羨慕看著眼前的高駢,而高駢也早就聽聞田令孜的干爹是皇帝身旁的親信田允,因此鄭重作揖道:

“陛下圣恩,吾定不敢辜負。”

高駢話音落下,站在他身旁的年輕將領便回頭示意起來。

兩名兵卒托著木盤走上前來,盤子蓋上紅布,田令孜見狀哪里不懂,臉色猶豫道:“這、這恐怕不好吧。”

“天使但請收下,不然就是瞧不起吾了。”高駢抬手示意。

田令孜見狀也想起了自己出發前,自家阿耶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出使三川的差事,可不是個便宜的差事。

田允有預感天下即將變化,所以才花了大力氣,讓田令孜這個清水衙門的小馬坊使來出使三川,為的就是結交高駢。

“既然如此,那某便取一半;另外一半等到郡王有喜事,下次傳旨時,再取走吧。”

“如此甚好。”高駢也不強求,而是看著田令孜接過木盤,隨后轉頭看向那青年將領:

“四十三郎,安排天使去休息,待天使回朝,派兵馬護送天使出川。”

“是!”

在三川之地,能被高駢稱呼為四十三郎的,也只有他的長子高欽了。

高欽不過二十二歲,文采武略均不顯,故此高駢十分憂愁。

在明知戎州不易被南蠻進犯的局面下,他刻意將其安排在了戎州,也說明他更希望其能夠平安,而不是斬獲什么大功。

高欽安排人護送田令孜前往了寅賓館休息,而他則是跟隨高駢走向了大堂。

不多時,如此走入大堂,高駢坐下后,高欽為他倒了杯茶。

望著炒茶被熱水燙開,高駢不由得想到了如今的局面,同時開口道:“近來北邊的情況如何了?”

“隴右嗎?”高欽確實沒有什么才能,竟然需要詢問才敢回答。

眼見自家阿耶點頭,高欽這才說道:“幾日前,三川內的叛亂便開始變少了。”

“據諜子飛鴿傳信的內容來看,劉繼隆應該是調遣了隴右的官吏南下,又招募了兵馬,這才穩住了三川的局面。”

說到此處,高欽忍不住說道:“阿耶,劉繼隆在三川鎮壓世家庶族,搶掠他們的土地和財富、奴仆,又將他們強行遷徙去河西,為何其余世家庶族不反?”

“因為劉繼隆沒有對他們動手。”高駢皺眉回應,心想這并不是好消息。

高駢自然知道三川這群世家豪強手里有多少錢糧,只是他畢竟是朝廷的官員,不便下手搶奪。

“可惜,都便宜了劉繼隆……”

高駢眉頭緊皺,將茶杯放在了身旁桌上,高欽見狀連忙為他添水。

高駢眼見高欽那平庸的模樣,暗嘆一口氣,并沒有覺得是孩子的問題,反倒是覺得是自己常年在外,疏于教導,才讓孩子長成了這般模樣。

“阿耶,今早我看過軍碟,眼下我們在三川和黔中分別募兵,已有九萬余兵馬。”

“王郎君已經調遣兩萬新卒來僰道,您準備什么時候奪回北邊的失地?”

在高欽眼底,自家阿耶只是一時失利,如今三川在手,還有個黔中可以招募悍勇的蠻兵,定然可以奪回三川。

只是在高駢眼里,奪回三川的難度不小,必須得等劉繼隆率軍北上,攻略關內道時,他才有機會進攻三川。

至于劉繼隆是否會繼續與他對峙,甚至渡江南下,他則一點不懷疑。

三川的氣候他知道,比起隴右,可謂是個不斷灑水的火爐,又熱又悶。

劉繼隆麾下兵馬,大半都是隴右、河西出身,定然不適應三川的夏秋兩季,而春季太近,所以劉繼隆肯定不會繼續對三川動兵。

相比較下,劉繼隆在朔方、秦州招募的新卒,差不多已經練兵三個月了,等劉繼隆開春北上,這些新卒也堪一用。

關內道遭受重創,鄭畋又虎視眈眈。

在高駢看來,劉繼隆定然會北上奪取關內道,與鄭畋決戰隴山一線。

屆時關中三面被圍,朝廷必然遷都。

想到這里,高駢不得不為自己謀劃起來。

對于朝廷而言,遷都北都才是上策,但若是他們能遷都南都,前往江陵,而自己又能節制山南東道,那自己或許能與劉繼隆形成東西對峙的局面。

“大唐,只能依靠吾……”

高駢瞇了瞇眼睛,而此時堂外也傳來了腳步聲。

不多時,張璘的身影出現在院中,他高興走來,急忙作揖道:“節…不對、現在應該稱呼高王了!”

張璘笑呵呵稱呼起來,高駢瞧見他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也不由嘴角輕挑:“混廝……”

張璘不以為意,走上前坐在左首位道:“節帥,我去瀘州看過了,東川兵仍堪用,補足兵員后,如今編兵二萬,一萬留駐瀘州南部的江安、綿水等縣,另一萬被我帶過來了。”

“節帥,我們什么時候動兵?”張璘作揖詢問,顯然是對于上次的戰敗不服。

高駢眼見張璘詢問,倒也沒有必要遮掩,直接說道:

“朝廷已經聯合黠戛斯約定三月出兵,黠戛斯出兵十萬襲擾涼州,朝廷以鄭畋為主,出兵九萬進犯秦州。”

“除此之外,天德軍和夏綏軍也會趁機襲擾朔方。”

“屆時劉繼隆必然北上,而我軍也能好好練兵,在入秋前后出兵收復失地。”

“好!”張璘聞言振奮,但同時又惆悵道:“我軍精騎僅存三千余,如今無法獲取軍馬,恐怕……”

“無礙。”高駢安撫道:“劉繼隆善用騎兵,且北方更利于騎兵作戰,因此他北上后,便會帶著騎兵北上,屆時我軍雖然只有三千騎兵,也足夠對付三川的叛軍了。”

“確實如此。”張璘點點頭,認可般的附和了高駢的言論。

高駢見狀也道:“好好練兵,留給我們的時間也就六個月了。”

“是!”張璘起身作揖,同時調笑道:“那末將就告退,高王。”

“滾吧!”高駢無奈笑著趕走了他,隨后再端起茶杯時,嘴角卻依舊止不住上揚。

“高王……倒也不錯。”

高駢回味著這稱呼的同時,隴右軍與三川軍也開始了隔江練兵的奇景。

滾滾長江東去,動輒百丈寬闊,浪頭紛飛,便是數萬兵馬的喊殺聲,在其面前都顯得那么弱小。

半個多月的時間一晃而過,隨著時間走入二月,正在成都府衙內的劉繼隆,也終于等到了許久不見的李商隱……

“節帥,義山先生到了!”

成都府衙內,張武急匆匆走入中堂,提醒著正在練字的劉繼隆。

劉繼隆聽后筆鋒停頓,抬頭露出笑意:“終于來了……”

他放下毛筆,洗手擦干凈后詢問道:“義山先生到哪了?快去準備兵馬,你我出城相迎。”

“已經到大堂了,末將也是剛剛知曉,義山先生說不要聲張。”

張武急忙解釋,劉繼隆聽后皺眉:“不要聲張?”

他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預感,而此時腳步聲也在外響起。

張武與劉繼隆看去,但見滿頭仍舊烏發,留有尺許長須,體魄比較此前略微強健的李商隱走到了門口,身后還跟著幾名正五品的府衙官員。

“義山既然要到了,為何不提前說一聲?”

劉繼隆高興上前,恨不得把李商隱抱入懷中,以表心情。

然而李商隱并未立馬回復他,而是看向身后官員:“你們先退下。”

“是……”幾名官員連忙對劉繼隆、張武作揖離去。

劉繼隆見此場景,也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可是隴右發生了什么事情?”

“確實發生了許多事情。”李商隱眉頭緊鎖,頷首回答,同時抬腿走入中堂,對劉繼隆說道:

“不過在說這些事情之前,還請節帥準許下官先說當下最為重要之事。”

“什么?”劉繼隆疑惑看向他,卻見李商隱朝他深深弓腰,從懷中取出了一本文冊。

不等劉繼隆反應過來,李商隱鄭重道:

“安西副都護、壽昌縣子張淮深,隴右都督高進達,河西都督張昶,山南都督陳靖崇,朔方都督曹茂,隴右都護府長史崔恕,都察院兼法曹參軍韓正可,東川兼西川都督府長史李商隱等七十八人上奏,共勸節帥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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