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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長驅直入

作者:北城二千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北城二千 | 歸義非唐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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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義非唐 第400章 長驅直入

“殺!殺!殺……”

咸通七年八月,隨著黃巢在濟陰城南部擊退魏博官兵的消息傳開,一時間整個河南道都沸騰了起來。

何全皞率領魏博軍休整于楚丘,毫無動靜,而黃巢則是在曹州休整十日后率軍繞道楚丘南下,直奔淮南。

大軍過處,如黑潮漫卷,千里焦土,無數盜寇、流民、饑民投向黃巢南下的隊伍。

起初只是幾支山賊水寇裹挾著饑民前來投靠,但隨著黃巢的隊伍越來越大,當那面繡著“隴右節度使”的赤旗豎起時,整個河南道的流民都瘋了……

餓綠了眼的奴隸砸碎枷鎖,山棚里的私鹽販子拎起砍刀,連山里刨食的逃民都戴上了赤巾,跟著那桿旗往南涌去。

黃巢率軍南下,一路經過汴州、蔡州、潁州,聚眾二十余萬,連破十三縣,朝野震動……

淮南道的官兵試圖阻攔,但黃巢已經率領上萬甲兵及數萬流民作為先鋒,踩著舟船殺向淮南。

無數舉著木槍的流民眼睛里沒有恐懼,只有兩團燒著的怒火。

九月初,黃巢率軍殺入淮南道,官軍畏懼起義軍人多勢眾,又聽說黃巢親自率大軍殺到,駐守淮河的官軍連夜潰逃。

黃巢率軍搗毀淮南軍的所有城防工事,搶運走囤積的物資糧草,并向整個淮南道發出《討淮南賊》檄文。

檄文之中,他大肆吹噓自己對魏博與淮南軍的戰果,將淮南地區的官軍污蔑為“禍國殃民的逆賊”。

淮南流民爭先恐后的前來投奔他,麾下流民皆稱呼其為“黃王”。

“混賬!混賬!混賬!!”

九月中旬,隨著北方秋雨徹底結束,即將迎來秋收時,咸寧宮的李漼卻看著那一份份加急而來的奏表噩耗,止不住的煩躁了起來。

咸寧宮中,面對李漼的發作,南衙北司的官員們紛紛緘口。

直到李漼的目光看向他們,他們才不得不裝出聚精會神的模樣。

“誰能告訴朕,這中原諸鎮為何畏黃巢如畏虎,遲遲拿不下這群賊寇!”

李漼的問題并不復雜,黃巢能橫行中原,主要還是因為中原諸鎮抽調至隴右及齊魯。

中原沒有兵,各鎮兵馬勉強自保,根本無力出擊。

好在黃巢舍棄了曹州等河南道諸州,直奔淮南而去,而此時南邊的兵力相比較北邊則更多。

“陛下,臣建議發江南東西兩道兵馬討平黃巢,另命宣武軍節度使劉瞻加緊操練新卒,令魏博節度使何全皞率軍南下,盡快討平王仙芝及黃巢二賊!”

徐商畢恭畢敬的說著,可路巖卻道:“這魏博還能打仗嗎?”

路巖把徐商給問沉默了,畢竟魏博承平多年,這次竟然被黃巢率軍摸到了營盤處還不知,被人打了個奇襲。

僅魏博鎮當下的表現來看,說一句內斗內行、外斗外行還真不為過。

“路相以為該如何?”徐商反問路巖,路巖見狀看向李漼,恭敬作揖道:

“陛下,臣聽聞朝廷上次安撫沙陀部后,沙陀部首領朱邪赤心被賜姓李,名國忠,對陛下感恩戴德,對朝廷忠心耿耿。”

“又聞他為其子朱邪翼圣更名為李克用,令其返回代北,重新募兵三千余南下。”

“臣以為,沙陀雖在隴右表現不盡人意,但全賴劉繼隆兵多將廣所致。”

“不如調李國昌父子率精騎前往河陽,開河陽武庫為其武備,再將其調至劉瞻麾下,以劉瞻為主,率軍討擊黃巢、王仙芝二賊如何?”

黨項、沙陀、朔方及神策等精騎本來是朝廷賦予厚望的部隊,結果被劉繼隆一個月就盡數全殲或重創。

神策及朔方、黨項三部是已經沒了,沙陀被隴右打成這個樣子,估計即便調往前線也很難有所作為,不如調到中原戰場,圍剿圍剿賊寇。

“可!”李漼不假思索的應下,路巖見狀恭敬退下。

與此同時,兵部侍郎的鄭畋站了出來,恭敬作揖道;“陛下,秋雨已經告停,隴右叛軍必有動靜。”

“眼下理應命西川、東川、山南西道及涇原李使君所部強攻隴右,奪取西川六州及隴山四關,再以王少保六萬余兵馬牽制劉繼隆主力才行。”

“如今距離入冬還有一個月,我軍若是無法在入冬前建功,劉繼隆必然率軍反撲,屆時秦州告急,隴山余下二關恐怕也會丟失……”

鄭畋的判斷倒是沒有問題,李漼聽后也覺得很有道理,因此不由看向了徐商:“徐相以為如何?”

“臣以為,鄭侍郎所言甚對,眼下官軍必須趕在入冬前奪回隴山四關及劍南六州。”

“屆時即便丟失秦州,還有隴山可依托防守,不至于震動關中。”

“好!”李漼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只能點頭道:“既然如此,此事便依鄭侍郎、徐相所言操辦!”

他話音落下,當即起身走下金臺,群臣紛紛作揖唱禮,等待他走入偏殿后,才各自退出了咸寧宮。

一個時辰后,無數快馬自長安往外奔走而去。

隨著秋雨結束,艷陽再次高照北方,不同的是,這次的太陽比往年似乎更為毒辣了。

不過兩三日時間,隴右泥濘的道路便被曬干,而長安派出快馬還未抵達前線,劉繼隆便已經等不了了。

“簌簌……”

九月初十,隴西縣外軍營不知何時筑起了一座三丈高的土墩臺。

當甲片聲響起,劉繼隆一步步走上墩臺,身后跟著高進達、崔恕二人。

幾個呼吸時間,三人走上墩臺,其頂部長寬各三丈,面前便是占地數百畝的校場。

蕭瑟的秋氣里,劉繼隆抬手按住鄣刀刀柄,遠處是隴西城外勞作農戶,腳下是萬軍肅立,鐵甲寒光。

一萬五千隴右老卒整裝待發,長矛如林,黑壓壓地排向天際。

朔風掃過,千百面旌旗猛然翻卷,獵獵之聲如雷滾過校場,劉繼隆肩后的紅色大氅在風中狂舞,像一團燃燒的暗火。

“祭旗——”

臺下諸將唱聲,高進達捧來銅盆,盆內裝滿五畜牲血,而崔恕則是端來烈酒,等待劉繼隆動手。

劉繼隆臉色平靜,神情淡然的拔刀劃破手掌,將血瀝入烈酒,仰頭飲盡。

高進達則是將裝滿五牲畜血的銅盆舉起,灑在臺下。

鮮血灑滿高臺,濃郁的血腥味讓前排的兵卒心中一凜。

“殺!殺!殺……”

臺下爆發出海嘯般的喊殺聲,將士們的箭囊在顛簸,乘馬的馬蹄在刨地,所有矛尖都朝著東方傾斜,仿佛整片大地正在緩緩抬起。

劉繼隆最后看了一眼遠方的隴右,振臂舉起鄣刀:“出征!!”

在他的軍令下,五千馬步兵及一萬老卒開始有序出營。

劉繼隆走下高臺,翻身上馬,高進達同樣如此。

“崔恕,家里便交給你了!”

“節帥放心!”

劉繼隆話音落下,崔恕連忙作揖。

不等他抬頭,劉繼隆調轉馬韁,疾馳沖出營去。

高進達緊隨其后,二人隨軍走出營盤,所見的是無數輛供兵卒乘坐的挽馬車。

昨夜劉繼隆便已經下達了此役勝出前,兵不卸甲馬不卸鞍的軍令。

渭州的挽馬被劉繼隆征集一空,五千多輛挽馬車,保障了步卒行軍路上的體力休整。

所有的輜重及民夫都提前幾日調往了前方關隘,而此時劉繼隆要做的就是率軍抵達關隘,奪回第一重關隘,拿下武山縣及伏羌縣。

“三陽川可有消息傳來?”

馬背上,劉繼隆平靜詢問高進達,高進達見狀立馬回答道:

“北邊三千步卒死守三關,另有斛斯光率兩千馬步兵坐鎮高山咀,李承勛手中雖有兩萬八千大軍,也不敢說能輕易攻下三關。”

“南邊朔方老卒調入,安破胡手中有精騎四千、馬步兵兩千。”

“王式幾次試探,但都被安破胡化解,這安破胡比您想的還要思索精細。”

“除此之外,我軍原本故道石堡處還有兩千戰兵老卒歸張武統轄,屆時只要我軍奪取壁壘,進取武山縣,張武便可率軍一千五百加入對武山縣的戰事。”

“南邊王鐸進攻成州,被陳靖崇和耿明二人設伏青陽峽,死傷近千人。”

“不過這王鐸也是個沉穩之人,雖然當時慌亂,但立馬穩住了三軍,率軍撤往了南邊的龍門鎮。”

“尚鐸羅和張昶倒是中規中矩,依舊堅守關隘,依托關隘殺敵。”

“北邊的曹茂也幾次率領剛訓練的輕騎去襲擾鹽州,鹽州朔方軍殘部不堪其擾。”

在高進達的解釋下,整個西境戰場的局勢宛若地圖呈現在劉繼隆眼前。

事實證明,嘴皮子厲害是沒有用的,至少就當下局面來說,平日里能說會道的張昶、尚鐸羅、厝本,以及被劉繼隆禁閉的李驥等人并無功過。

比較他們,反倒是平日里沉穩的陳靖崇及耿明能主動出擊,挫敗了山南西道官兵的入侵。

曹茂雖說在此前朔方之役中表現略差,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獨自領兵作戰。

吸取教訓后,他也知道該怎么獨立指揮三軍了,表現足夠稱道。

從整體來說,尚鐸羅等人的表現甚至還不如嶄露頭角的新人安破胡,以及在故道石堡抗住了官軍兩月強攻的張武。

“經過此事后,有些位置也該動一動了……”

劉繼隆心中默默想著,而此時其所率兵馬也來到了渭水北岸的水關。

水關東西長十余丈,高三丈,僅甬道便高二丈。

隨著關門打開,甬道后露出的是滔滔東流的渭水,以及橫亙渭水之上的鐵索橋。

鐵索橋長四十六丈,其中三十丈處于水面,橋寬一丈四尺,以十六根鐵索搭建并以鐵溝固定木板而成。

在劉繼隆指揮下,隴右大軍以團為單位開始過河。

校尉及旅帥、隊正、伙長的素質并不差,很快便指揮一團又一團的快速渡過鐵索橋。

待到全軍通過時,所用時間不過半個多時辰罷了。

大軍進入南岸的水關,接著便沿著渭水向東進軍。

一個時辰后,大軍接連通過第三道關隘,來到了第二道關隘。

第二道關隘背后是下場的地形,兩萬多民夫已經在此埋鍋造飯,而劉繼隆率軍到來后的第一條軍令就是令三軍休息吃飯。

第二道關隘距離第一道關隘僅有十里,劉繼隆準備一鼓作氣奪回第一重關隘。

正因如此,當將士們匆匆休息并吃飽喝足后,劉繼隆繼續下令三軍與民夫出關前進。

渭水河谷的風很大,吹得眾人衣袍鼓舞,旌旗獵獵。

一萬五千老卒率先出關,前方地勢變得開闊起來,而遠處的官軍塘騎也發現了他們出關的舉動,連忙調轉馬頭向第一重關隘撤去。

“不必追,讓他前去通報也無妨!”

不少將領試圖追擊,但都被劉繼隆喝止住了。

他的目光投向前方寬闊的河谷,大片渭水沖刷出來的平川呈現眼前。

這些平川被隴右經營為屯田,眼下長滿了粟與麥,再過幾日便能徹底成熟。

劉繼隆突襲第一重關隘,為的就是保下這數千畝作物。

“馬步兵出陣疾馳,先行突襲至第一重關隘城下,別讓他們有收割焚毀糧食的機會!”

“末將領命!”

劉繼隆一聲令下,已經出關的五千馬步兵瞬間在兩名都尉帶領下疾馳而去。

十里路程,對于加急而去的馬步兵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刻鐘的事情罷了。

即便官軍想要焚毀作物,也傷害不了多少作物,這整片河谷的作物都將被大軍身后的民夫收割并制為軍糧,最后進入隴右將士的腹中。

刺耳的哨聲在河谷內不斷回蕩,早有準備的官軍立即抬走拒馬,向關內良田投擲石脂,丟出火把。

大火燃燒起來,放哨的塘騎也疾馳沖入城門城門甬道中。

在塘騎回到關內后,五千隴右馬步兵疾馳來到此處。

面對燃燒的大火,兩名都尉并未慌張,而是將大軍一分為二,一支三千人的隊伍開始收割糧食,挖掘防火帶,另一支兩千人的隊伍則是警惕關隘,防止官軍突襲。

在官軍錯愕的眼神下,五千隴右老卒操作迅速,不到一炷香時間就收割挖掘出了防火帶,田間的大火漸漸熄滅,所焚毀的糧食極為有限。

半個時辰后,劉繼隆率軍抵達第一重關隘外,此時的第一重關隘已經經過了官軍的重新休整。

關內的上城馬道被敲光,使得內關變外關。

原本用于保護隴西的關隘,成為了阻礙隴右大軍的敵關。

“兵貴神速,立即攻城!”

劉繼隆只是簡單幾眼,便看出了關隘守軍大致數量。

相比較朔方之役中的黨項、沙陀、朔方及神策軍等精騎步卒,王式麾下的諸鎮官兵在表現來說,無疑更差。

當劉繼隆下令,民夫們立即開始取出輜重車上的木料,原地搭建起了呂公車、投石機及沖車、井欗、云車等等工程器械。

此處畢竟是內關,沒有護城河護衛,可以直接進攻城墻,不用顧慮太多。

劉繼隆在準備進攻,而此處關隘的守將則是急忙向武山縣派出了求援的快馬。

此處關隘距離武山縣也不過二十余里,快馬疾馳下,最多兩刻鐘就能抵達。

若是駐扎武山縣的王涉點齊兵馬再來馳援,此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因此他們只需要守住一個時辰,便能得到王涉派來的援兵。

“守住此關,所有人記功一次,我們有五千人,他們最多不過兩萬,我師必勝!!”

“必勝!必勝!必勝……”

城關上的聲音不斷響起,劉繼隆卻并不在意。

兩刻鐘后,投石機搭建于陣前,劉繼隆頷首示意,高進達立即下令開始進攻。

投石機距離城關不過二百步,當民夫們將投石機絞盤轉動到極限后,老卒們先是用同等重量的投石進行試射。

石塊砸在關隘上,不過留下幾個白色印記,并不能摧毀關隘上的青磚。

如此三輪過后,老卒們也有了把握,當即令民夫繼續轉動絞盤,末了令人放上了一袋袋沉重的火藥包。

“放!”

二十臺投石機準備就緒,伴隨著哨聲響起,火藥包在瞬息間被投出。

二十道黑影越過二百步距離,先后朝城墻根、馬道上、關隘里落下。

官軍們在躲避,但火藥包除了偶爾兩個啞火的,其余盡皆在落下前發生爆炸。

“轟隆隆——”

“進攻!”

火藥在空中爆炸,包內的鐵丸、鐵釘紛紛射出,一時間城頭哀嚎不斷,許多倒霉的家伙都被射中。

與此同時,隴右軍的巢車、沖車等攻城器械開始在民夫推動、戰兵掩護下向關隘進攻。

馬道上的官軍繼續吹響了木哨,很快城關上的官軍便以投石機、絞車弩來反擊。

相對應的,隴右的投石兵也在攻城器械走出一段距離后,繼續用火藥包來反擊。

面對夯土包磚的城墻,便是十八世紀的火炮也不敢說能保證拿下,關鍵還是得看人。

“轟隆隆——”

火藥包再度在關隘上空爆炸,這次不少官兵學精了,紛紛躲在女墻背后,亦或者跑進了城樓中。

饒是如此,被打殺的兵卒卻依舊不少,而隴右官軍的攻城器械也在逐步逼近。

火藥包比投石好的一個點就是不需要打太準,只需要打到大概的位置就行。

不過壞處就是容易啞火,啞火的火藥包要是被有心之人撿到,則很快會被送往后方試圖破解。

大唐本就有制作黑火藥的配方,只是缺少了引爆的手段罷了。

劉繼隆本來就不覺得自己能一直掌握黑火藥的秘密,但以大唐如今的火藥配比來說,他們的黑火藥若是分量不足,別說炸城墻,就是炸人都炸不死,純粹就是大號煙花罷了。

劉繼隆之所以沒有制作簡易版的手榴彈,而是選擇笨重的火藥包,也是因為火藥威力不足的原因。

若是添加白糖,倒是可以放大黑火藥的威力,但問題在于這個時代還沒有提純白糖的手段和技術,而隴右也并不盛產糖類。

這手段若是被朝廷學去,那就是幫助朝廷打自己。

思緒間,前方的攻城器械已經撞上了城墻,而投石機的老卒們立即停下了進攻。

云車、呂公車先后放出云梯與吊板搭在城頭,巢車也緊隨其后。

巢車頂部的弩手以擘張弩射殺那些試圖投石的官軍,而護送云車的老卒則向上攀爬。

呂公車內的老卒爬上頂部,待吊板放下便沖到了馬道上,與官軍開始廝殺。

“六花直陣,左右注意,隊頭不可退,隊副督戰!!”

登上城頭后,隊正及伙長們自行組織麾下兵卒結陣,哪怕面對十數倍于己方的敵軍,依舊能穩住陣腳不退。

同樣的話,劉繼隆也重新與高進達說了出來。

“我軍中基層的將領及普通兵卒素質不低,行軍打仗時只需要注意大體,沒有必要控制方方面面。”

“若是主帥水平不行,反倒是限制了他們。”

高進達聞言頷首表示受教,劉繼隆則是將目光繼續投向城頭。

他雖然看不清人,但還是分得清旌旗顏色的。

就旌旗顏色的移動來看,中原及河東諸鎮的官兵素質確實不如經過官軍裝備的沙陀、黨項等軍。

五千官軍駐守此處,不過剛剛開始交鋒,便已經落入了下風。

隴右軍的兵卒不斷推進,依托云車和呂公車登上城墻的老卒也越來越多。

漸漸地、馬道上官軍已經堅持不住。

“虞侯,援兵呢?!!”

“援兵何處去了!”

半個時辰過去,駐守此處的守軍依舊沒有看到后方援軍,反倒是面前的叛軍越來越多。

喊殺聲不斷作響,令旗揮舞,但隴右軍已經在馬道上占據了很大的位置,且還有兵卒不斷涌上馬道。

雙方廝殺許久,官軍很快不支,負責指揮的都虞侯見狀,當即下令道:

“去二百人,把城門的甬道堵上,然后我們撤軍!!”

正常攻防下,城門甬道是絕對不可能堵上的,因為守城一方可以依靠城門,在關鍵時刻出城殺敵來打亂進攻一方的進攻頻率。

如今都虞侯下令堵上甬道,恐怕是擔心隴右軍迅速通過甬道,繼而依靠馬力來追殺他們。

隨著都虞侯軍令下達,很快就有不少官兵前去堵塞城門。

與此同時,城關上的戰事也隨著越來越多隴右兵卒的加入,呈現出了一邊倒的態勢。

兩刻鐘過去,城門樓丟失,控制城門的機關被隴右軍占領。

都虞侯見狀,當即咬牙道:“撤!撤向武山縣!!”

喊聲下,旗兵不斷揮舞旌旗,鳴金聲不斷。

官軍如潮水般退下城墻,往東邊的武山縣突圍而去。

相比較指揮大軍進攻,撤退才是考驗將帥能力的時候。

果不其然,本就沒有太多時間磨合的諸鎮官兵在宣布撤退后,立即進入了各自為戰的撤退狀態。

他們各自結陣撤退,而隴右的兵卒并未選擇追擊,而是開始清理甬道處的雜物。

一炷香時間過去,當雜物清理干凈,城門緩緩打開,劉繼隆當即抖動馬韁。

“馬步兵追擊,莫要讓他們跑了!”

他話音落下,兩名都尉立即率領已經休整好的五千馬步兵展開追擊。

與此同時,高進達開始負責清點傷亡與繳獲,安排軍醫醫治傷兵。

此時已是未時(13點),距離天黑還有三個半時辰,時間還算充足,包圍武山縣不在話下。

更何況劉繼隆也察覺到了,武山縣援兵遲遲未到,恐怕是被人牽制住了。

此時此刻,能出擊并牽制住武山縣官軍的,唯有故道石堡的張武。

“這個張武,果然不錯!”

劉繼隆心中十分高興,雖然他還未見到張武,但張武的表現,已經令他十分滿意了。

若是他手下將領都是張武、安破胡、辛讜這種,那朔方之役和三個多月來的攻防戰,麾下兵卒也不會死傷那么多。

不過現在也不晚,提拔起來這群人,自己肩頭的擔子就能輕松些了。

“駕!!”

劉繼隆親率馬步兵出擊,朝著武山縣疾馳而去。

沿途不少掉隊的官兵見狀紛紛投降,劉繼隆也沒有時間俘虜他們,無視后繼續疾馳而去。

武山縣的輪廓很快出現在前方,但更吸引人的則是武山縣西側洛門水畔正在發生的戰事。

不出劉繼隆所料,張武果然主動出擊,截擊了王涉這支試圖救援關隘的兵馬。

“殺!!”

“嗚嗚嗚——”

“援兵來了,宰了這群豬犬的家伙!!”

當沉悶的馬蹄聲與號角聲回蕩渭水河谷,剛從戰場上撤下來的官兵與王涉所率的兵馬立即發現。

原本還在圍攻張武所率這一千多人的王涉,眼見隴右的馬步兵疾馳而來,還以為是隴右麾下精騎,連忙下令撤回石橋東部。

“駐守石橋,不要慌亂!”

令旗不斷揮舞,兩軍各自指揮,但相比較隴右軍從上到下的沉著冷靜,官軍一方不免有些雜亂。

哪怕駐守石橋,他們也是爭前恐后,生怕自己被大軍拋棄,落得被俘被殺的下場。

“下馬列陣!”

劉繼隆眼看雙方距離不過二百步,他立即勒馬,指揮三軍下馬列陣。

在他的軍令下,隴右的馬步兵在往前疾馳數十步后全部停下。

軍吏、軍醫等人留下看守戰馬,余下四千五百人則是結陣六花,以銳陣對敵。

劉繼隆沉默不語,只是取出手中令旗揮舞。

旗兵見狀,當即揮舞軍旗,吹響號角來傳遞軍情。

“嗚嗚嗚——”

“殺!殺!殺!”

號角作響,四千五百結陣馬步兵開始低吼廝殺前進,腳步聲整齊劃一。

遠處張武見狀,并沒有因為己方主力到來而強行融入其中,而是率軍后退數十步,準備好好休養體力。

他的這番做法,令正在指揮的劉繼隆不由頷首滿意。

“結直陣!!”

石橋東岸,王涉揮舞令旗,著急下令起來。

他在得到隴右軍主動出擊的第一時間,便派出快馬前往了伏羌縣。

伏羌縣距離武山縣不過四十余里,此時若是得到消息趕來,最遲黃昏便能抵達。

屆時即便無法與隴右軍決戰,也能依托洛門水來對峙兩岸。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王涉得能率軍堅守到黃昏。

“弩手進一百二十步放箭,步射近六十步放箭!”

陣中,各旅帥、隊正及伙長依照劉繼隆指揮下旗語,不斷向本部兵卒傳達軍令。

當雙方距離走近一百二十步后,雙方陣中弩手紛紛射出弩矢。

不同是的,盡管王涉所部人數更多,但他們的弩手不過六七百人,而隴右軍卻足有一千七八百名弩手共同射出弩矢。

箭矢如飛蝗,碰撞間落下不少,但最終都射向了敵軍。

“御!!”

隴右軍中,隊正、伙長等基層將領紛紛喊出聲來,并且作為隊頭舉起木盾,列起一人高的三重盾墻。

弩矢不斷射在盾墻上,偶爾通過縫隙射入其中,也被甲胄所阻,卡在了甲胄上。

“進!”

呼吸間,作為戰鋒隊的隊頭,前排四百余人紛紛撤去盾墻,弓弩手再度進軍。

相比較他們的井然有序,官軍一方便顯得難看許多了。

弩矢如驟雨落下,被射成刺猬的官軍不在少數,少數倒霉的直接被射中腦袋而死,余下的大多負傷。

雙方距離拉近,弩手依舊在射箭,但官軍無疑被隴右軍壓著打。

幾輪弩矢過去,官軍死傷數百人,雙方距離也即將步入六十步。

“換弓,聞哨射箭!”

“窸窸窣窣……”

旗語下,旅帥、隊正、伙長紛紛傳遞軍情,除陣后五百人的駐隊督戰外,余下四千人紛紛取出硬弓,以步射朝官軍射箭。

官軍亦是如此,但其中裝備弓箭的僅五成兵卒,因此不論弓弩,官軍都被隴右軍狠狠壓制著。

幾十步距離,一壺箭便射了個干凈,官軍的戰鋒幾乎人人都被射成了刺猬。

“收取弓箭,銳陣鋒矢沖擊!”

隴右的哨聲再度響起,四千五百人宛若一體,幾個彈指間便更換了兵器,轉變了隊型。

以四千余擊七千余官軍,正面碰撞,長槍刺出,弓弩搭配收割。

兩軍短兵交擊的瞬間,官軍便落入了下風。

王涉瞳孔緊縮,目光朝隴右軍中旌旗看去,卻見旌旗皆寫“劉”字。

他目光搜尋,果然在軍陣中發現了一道身穿扎甲的高大身影。

“劉繼隆不是在三陽川嗎?!”

王涉眼見此兵馬竟然是劉繼隆所率,心中立馬露怯。

“守住石橋,援軍很快便至!!”

王涉咬牙堅守,可隴右軍的將士已經踏上了石橋,不斷將官軍向后殺退。

無法參戰的官軍開始弓箭對射,而休息差不多的張武見狀,當即對身后幾名校尉開口道:

“節帥已經壓制官軍,這洛門水不過寬十余丈,深五六尺罷了。”

“我們現在蹚水而去,從側翼突擊官軍,節帥必然能抓住機會,擊破官軍!”

張武話音落下,校尉們聞言紛紛作揖:“都尉,您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

“好!現在立即過河,先過河的弟兄立馬結陣,防備官軍突襲!”

“末將領命!!”

諸將士氣高漲,隨張武前來截擊王涉的隴右將士們也是如此。

他們開始高舉長槍,試圖直接蹚過洛門水。

“兵馬使,那支叛軍在渡河!”

忽的,都虞侯的聲音將王涉注意力從石橋拉到了遠處。

只見距離他二百余步外,前番截擊他的那支叛軍竟然開始蹚水過河,意圖實在太過明顯。

“你親領兩千兵卒前卒阻攔他們,絕不可讓他們盡數上岸!”

“末將領命!”

王涉反應很快,身旁的都虞侯聞言也連忙點齊兩千兵卒,火急火燎的朝張武所部登陸的地方趕去。

陣中的劉繼隆察覺到了這點,心中十分欣喜。

自與張淮深分開后,他還未遇到能與自己打出配合的將領。

單憑張武這般能力,戰后便是擔任一府都督都綽綽有余。

想到這里,劉繼隆繼續揮舞令旗,以堂堂之陣將官軍壓得抬不起頭來。

他們在不斷后退,石橋幾乎被隴右軍盡數占領。

劉繼隆手中令旗揮舞,原本的戰鋒隊立馬改變陣型,列直陣來駐守,保障中軍跟上腳步。

中軍也得到軍令,加快腳步前往東岸。

隨著前軍戰鋒和中軍抵達東岸,劉繼隆這才揮舞令旗改變隊伍,繼續以銳陣擴大陣地。

五色旗在他手中揮舞迅捷,需要十余名旗兵才能跟上他的思緒,而效果也是十分明顯。

官軍被不斷擊退,隴右的后軍也開始渡過石橋,來到了東岸。

與此同時,北邊的張武也率領數百人先行上岸,與趕來的兩千官軍發生激戰。

張武結直陣守住陣腳,不斷接應渡河而來的兵卒。

時間在推移,王涉也感覺到了他與劉繼隆雙方的差距,漸漸心生絕望。

劉繼隆敏銳察覺到官軍應變越來越遲緩,心里也明白了官軍將領狀態不對。

他見狀立即揮舞令旗,后軍兩團一千人脫離隊伍,迅速返回西岸,往馬群靠近。

“不好……”

王涉心下一緊,立即猜到了劉繼隆已經做好了擊潰他們的準備,并且提前準備好了馬步兵追擊潰兵。

想到這里,王涉連忙揮舞令旗,下令三軍撤往武山縣。

一時間,官軍南北兩陣官兵皆步步為營撤向武山縣,而張武見狀,當即下令道:

“官軍要撤回武山縣,有力氣的弟兄現在隨我沖向武山縣,擋住他們回城要道!!”

“殺!!”

數百隴右兵卒跟隨張武的身影沖向官軍退回武山縣的官道。

王涉也察覺到了不對,但是不等他所有反應,便眼見隴右軍加大力度,死死咬住了后軍。

后軍一千多人難以脫離戰場,若是貿然脫離,陣腳松動下,必然被官軍趁勢擊破。

王涉心神動蕩,他不舍得拋棄這一千多后軍,但如果再不撤回武山,他們的后路就要被張武切斷了。

心神松動下,王涉還是咬牙放棄了后軍這一千多人。

他揮舞令旗,余下三千多官軍迅速撤往了武山縣,而劉繼隆卻不慌不亂。

他已經聽到了馬蹄聲,那一千馬步兵的馬蹄聲……

“嗡隆隆——”

果然,一千多馬步兵越過了石橋,主動分為左右兩翼,好似鉗子般繞過官軍步卒,朝官軍后方要道夾擊而去。

“完了!”

王涉沒有想到隴右的馬步兵來的這么快,他眼睜睜看著馬步兵即將完成合圍。

隴右軍若是完成合圍,他們這七千多人都得葬身此處,而他也將被隴右軍俘虜,亦或戰死沙場。

王涉不想死,正因如此,他立馬揮舞起了令旗。

只是在場的諸鎮官兵也不傻,眼看隴右的馬步兵即將完成合圍,他們立馬松動了陣腳,開始朝著武山縣西門跑去。

“混賬!全都給我穩住陣腳,督戰隊!”

“敢后退者斬!!”

王涉眼見官軍自亂陣腳,大怒之下令督戰隊執行軍法。

手執陌刀的督戰隊連忙砍殺,可很快被人數數十倍于他們的官軍潰兵淹沒。

“進!”

將一切收入眼底的劉繼隆不喜不悲,手中令旗猛然揮下。

一時間,戰鋒身后的中軍、后軍立馬分為左右,前軍則是依舊咬緊被王涉拋棄的那一千多官兵。

中軍及后軍的兵卒開始追殺官軍逃卒,王涉見狀也自知大事去矣,他連忙策馬試圖突出重圍。

張武所率的數百人眼見自家節帥不到一炷香便以五千人包圍七千人,且將戰場分割為三塊,心中震撼之余,所有人的目光也被穿著華貴明光鎧的王涉所吸引。

“直娘賊的,那是官軍的主將,擒住他,最少擢升一級!!”

“弟兄們,跟著我殺過去!!”

張武發了瘋,畢竟現在的王涉身旁就百余名馬步兵,自己身旁數百人,足夠拿下他。

若是被其它軍的弟兄發現,這功勞可就跑了。

很快,張武率領數百人追擊而來,而前方又有隴右的馬步兵阻擊。

一時間,王涉陷入重重包圍中。

“兵馬使,我們敗了!”

幾名都將臉色駭然,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

四周戰場已經變得雜亂,七千官軍被劉繼隆所率五千官軍分割三塊。

撤退成了潰退,三塊戰場中,官軍沒有一處占有優勢,已然敗了。

“敗了?”

王涉精神恍惚,他跟隨他父親征討林邑、大破南蠻,討平中原亂兵,十余年南征北戰,如今竟然兵敗渭水?

他目光不斷搜尋,試圖找出一處可以突圍的地方,但劉繼隆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在劉繼隆的指揮下,隴右的兵卒不斷運動,好似鐵桶般將他們關在了其中。

他們真的敗了……

反應過來后,王涉果斷拔出鄣刀,正欲自刎殉國,卻聽到耳邊傳來咆哮聲。

“豬犬的家伙,你要干嘛?!!”

那聲音驚恐,似乎十分擔心他自刎于此。

王涉還以為是自己麾下部將,卻不想下一秒他就被人從馬背撲倒,狠狠摔下馬來。

他摔的七暈八素,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卻見一面色黑紫的隴右軍將壓著自己。

“直娘賊,你可不能死!!”

張武動作不慢,三下五除二便把王涉綁了個結實。

王涉還想反抗,結果被張武三拳重擊面部,直接打暈了過去。

張武在本部弟兄的護衛下生擒王涉,抓住王涉后連忙對四方叫嚷。

“王涉已經被俘,棄兵降者免死!!”

“王涉被俘,棄兵降者免死!!”

一時間,河谷內回蕩著這番話,四周被屠戮的官兵聞言紛紛丟下手中兵器,而坐鎮后方的劉繼隆幾乎是親眼看著張武生擒的王涉,畢竟王涉那一身如花孔雀般的甲胄,著實太惹眼了。

若非張武動作夠快,生擒王涉的便是別人了。

所以得知王涉被俘后,劉繼隆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忍不住搖頭:

“既無本事,何必穿得花花綠綠……”

話音落下,劉繼隆對身旁的都尉吩咐道:

“催促高進達率軍挺進,受降后駐扎武山縣,將糧草輜重運抵武山。”

都尉聞言略微錯愕:“節帥,我們不在此休息嗎?”

面對他的詢問,劉繼隆看向還高掛空中太陽,嘴角輕挑:

“時辰尚早,且打個長驅直入,直抵伏羌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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