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The Forum

籃球之黃金時代 第十章 The Forum

比賽結束，回到更衣室甘國陽將雙腿泡在了冰桶里，讓肌肉和關節的溫度快速降下來，減少脹痛和炎癥反應。

待會兒理療師還會幫他進行全身的按摩放松，緩解肌肉緊張，以期更快的恢復狀態，因為下一場比賽很快就會到來。

年輕時甘國陽花在理療康復上的時間很少，他天賦異稟，每天高強度訓練加比賽后，好好吃一頓加深度睡眠，醒來又是一條好漢。

如今不行了，他的訓練時間和強度被嚴格控制，一直保持在中低強度，更多時間被拿來恢復，保持健康和體能，降低傷病發生的風險。

傷病和疼痛一直是職業球員所要面臨的大敵，像NBA如此高強度的賽程，對普通人的健康完全是一種摧殘，只有身體素質極度強悍的家伙才能在這里工作、生存。

70、80年代很多球員吸食可卡因，除了找樂子和尋求精神愉悅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止痛。

每天大運動量的比賽、訓練，肌肉和關節太容易疼了。

隨著NBA嚴格禁毒，可卡因逐漸銷聲匿跡，但止疼藥在這個聯盟從來沒有消失過。

尤其是上了年紀的球員，有些人會大把的吃止疼片，讓自己能打出不錯的表現。

特別到了合同年，聯盟中相對平庸的中下游球員會拼盡全力表現自己，爭取打出好的數據，以期得到一份較長、較大的合同。

合同年一過，球員的表現有可能大幅度下滑，除了心態變化之外，還因為止疼藥的過量使用，讓身體出現了透支。

這樣的情況隨著NBA薪水越來越高，合同越來越大，在90年代中后期出現的越來越頻繁。

甘國陽作為球員工會主席，對此心知肚明，一清二楚，卻也沒什么辦法，大家都要吃飯的。

像卡爾馬龍，一身強壯的肌肉，常年泡健身房，但據斯托克頓說，這家伙止痛片當飯吃。

還有阿隆佐莫寧，他們的腎臟、肝臟都面臨著高負荷風險，可為了更強的對抗能力，不得不壓榨自己的身體潛力。

甘國陽自己有時候都想來一片止痛藥，內線搏殺比外線要激烈的多，每個晚上不斷的碰撞、擠壓，身體早已傷痕累累。

從這個賽季開始，每個早上從睡夢中醒來，甘國陽覺得身體的某些部位都會發酸、發脹，需要躺在床上緩一緩才能起身。

又是一個拼盡全力的比賽之夜，甘國陽的雙腿在冰桶里泡了足夠長的時間，沒有人過來打擾他，這是屬于他的時刻。

他記得1986賽季的時候，比爾沃頓經常在訓練、賽后獨自一人坐在那里泡冰桶，偶爾和瓊斯一起，兩個老將會坐很久。

現在輪到他了。

一切都搞定以后，結束了簡單的采訪，甘國陽才和隊友們一道離開大西部論壇球館，時間已經接近零點。

但對很多NBA球員來說，這個點夜生活剛剛開始，哪怕在季后賽，球員們該找樂子還是會找樂子，特別是到洛杉磯這樣的城市，你很難錯過機會享受這里的美麗的風景。

每次到洛杉磯，總是有很多人邀請甘國陽參加活動或者私下的宴會，大部分他會拒絕，有些實在難以推脫的會露個面。

加州的華人、亞裔非常多，支持他的政客、商人、社會團體也是最多的。

甘國陽精力充沛，他足以應付各種各樣的社交應酬。

可這次回到酒店他完全不想離開，只想好好休息睡一覺，為后天的比賽做準備。

他提醒自己不再是超人了，場上場下都該想想怎么做凡人。

和妻子王撫西打了個電話，問了問父親和孩子的情況，不知不覺兩人也結婚10年了。

王撫西在電話里戲謔地問：“怎么樣，在洛杉磯的那個家還好吧？”

“胡說什么，這里是你的家。我沒空去看爸媽，讓他們來論壇球館看我吧，給他們準備了票。”

“他們更喜歡在家看電視，現場太鬧騰了。我說真的，要不你在別的城市再有個家好了，也好分擔一下我的壓力。”

老夫老妻聊起天來沒有了你儂我儂，突出一個隨性狂野，想到什么說什么，什么勁爆說什么。

做明星的老婆不容易，做甘國陽的老婆更不容易，照顧家庭只是最簡單的一部分。

還有龐大的產業需要維護，巨大的關系網絡要經營，甘國陽身邊值得完全信任的人并不多。

尤其是拉里弗萊舍去世后，甘國陽失去了美國本土白人圈子里最大的倚靠。

這10年，在產業、個人品牌的經營上，他最信任的只有妻子和堂弟。

而甘國輝只能說是中人之資，能做好手頭那點工作已經算不錯，想開疆拓土、左右逢源，是指望不上這個家伙了。

所以，甘國陽在賽場外真正的左膀右臂就是自己的枕邊人，正好王撫西做事情極有手段，且聰敏靈活，精力充沛。

而且一個一心一意為了丈夫和孩子的女人，下手、做事心絕對夠狠，比一般的男人要狠多了。

“我要是真在外面還有個家，我說不定就要上大新聞了，你也要成第二個辛普森。”

“我可舍不得你。我為了你，十多年來左支右絀，破滅了多少人的希望。可喜歡你的人還是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我也想開了，像你這樣偉大、優秀的人，不應該被一個女人獨占，而應該得到全世界的共享，讓其他姐妹也多享受享受，最好留下一些基因，好提升我們民族的基因質量”

這種最基礎的虎狼之言，甘國陽聽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要是信了，這輩子就直了。

兩人又調笑了幾句，王撫西突然嚴肅道：“今天華盛頓那邊來電話了，說最近可能會有不利于和中國關系的政策和報告出來，要我們做一些準備。”

“形勢一定會越來越糟糕，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不過也不用太擔憂，太平洋兩岸很長時間里都會是既合作又競爭。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

自從5月7日的事件發生后，甘國陽在美國社會的輿論處境正變得越來越微妙，尤其是對陣馬刺的那場74分，讓美國人猛然看見了房間里的大象：作為籃球國度，他們最好的，最偉大的球員是個外國人。

“我知道。我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媒體方面，品牌商那里，還有議會，都是我們的朋友。不過我擔心…總統會不會翻臉不認人？”

“你的擔心是多余的，翻臉是肯定會翻臉的。不過呢，這就是一出戲，把戲唱好就行了。美國人最喜歡唱戲、看戲了，演給他們看就是了。”

在電話里兩人沒有聊的更深，他們用的本就是衛星加密電話。

甘國陽可以肯定，5月7日后，自己已經被FBI或者美國情報部門監視或者監聽了。

所以，平時電話，日常聊天都要小心謹慎，不能給美國的錦衣衛、東廠抓住尾巴。

開拓者和湖人休息了一天，第四戰很快重燃戰火，這無疑是決定系列賽走勢的一場比賽。

湖人如果能扳回一場，雙方將去波特蘭打天王山，而湖人一旦失敗，那這場很可能會是在大西部論壇球館進行的最后一場NBA比賽。

不管輸贏，主動權還是掌握在開拓者手里的，贏球就回去準備紳士橫掃湖人，輸球回主場爭奪賽點，不會更差了。

輕裝上陣的開拓者，比賽一開始就取得了優勢，甘國陽賽前再度給自己制定了“凡人計劃”，他要求自己第一節多得分，在體能好的時候盡量拉開差距。

第二節、第三節減少出手，給隊友制造機會，并且把精力放到防守上，然后最后一節再發力。

這樣一頭一尾的控制住比賽節奏，影響比賽的走向。

開局執行的不錯，湖人的防守有些缺乏重心，開局對甘國陽的包夾并不積極。

結果甘國陽連續勾手命中，首節就拿下了15分，幫助開拓者27：22領先湖人5分。

第二節湖人進行了調整，德爾哈里斯開始了全面的突擊策略，外線大量持球突破，輪番沖擊開拓者的內線。

奧尼爾則是以跟進為主，在籃下吃餅或者搶奪前場籃板進行二次進攻，起到了一定效果，但并不顯著。

畢竟甘國陽薩博尼斯小奧尼爾的籃下防守固若金湯，湖人這邊即使有奧尼爾，也很難撼動開拓者穩固的籃下防線。

很明顯，雙方在打到第四場比賽的時候，在打法和策略上越發趨近原始狀態——拼個人能力，拼內線。

絕大部分系列賽都是如此，以第四場為分水嶺，前三場拼戰術，拼輪換，拼奇兵，拼出其不意。

從第四場開始，越往后兩隊手里的牌越少，教練能用的策略越少，這時候越看雙方的硬實力，球員個人能力還有臨場狀態。

而這種時候，并不意味著教練沒有了作用，相反，教練的作用可能會更大。

系列賽逐步進入深水區，教練必須關注到技戰術之外的東西，球員的心理，士氣的調動，包括場內外的輿論控制等等多方面。

偉大的教練都是這方面的高手，帕特萊利，菲爾杰克遜，查克戴利等人，都有著拋開戰術板決定比賽的能力。

而德爾哈里斯在這方面顯然有所欠缺，在湖人的幾個賽季里，他在常規賽總是做的很好，可一到季后賽拼刺刀的時候，就容易亂了方寸。

既沒有菲爾杰克遜掌控人心的手段，也沒有帕特萊利殺伐果斷，不擇手段的陰狠氣質。

而開拓者這邊，拉里伯德穩坐釣魚臺，他的優勢是巨星出身的他，對比賽有著超乎尋常的直覺。

伯德的劣勢是算力不足，在某些關鍵節點，會出現錯誤判斷，但甘國陽的存在很好的彌補了這個缺陷。

第二節湖人的追分策略不能說錯，但有些操之過急，外線越打越亂，以基德為核心的跑動戰術體系趨于崩塌。

沒有了外線火力的有效支持，湖人逐漸陷入了苦戰，雖然比分緊咬，但打得很痛苦，沒有流暢感。

好容易熬到了上半場結束，湖人還是落后開拓者6分，看起來開拓者明顯要輕松很多，他們在正確的軌道上滑行。

而湖人打得很凌亂，第三節扭轉局面的壓力都壓在了奧尼爾的身上。

上半場他節省體能減少單打，就是為了給第三節蓄力，力求翻盤。

下半場登場之前，奧尼爾深吸一口氣，他渴望在這一節扭轉乾坤。

可是第三節比賽剛一開始，奧尼爾最擔心的事情就發生了：開拓者改變了防守對位，甘國陽過來盯防奧尼爾了。

奧尼爾的小心臟一下涼了一半，心想怎么球隊的計劃被開拓者算到了嗎？

大哥，你上半場一共三次主動出手，鬼都知道你要在下半場發力啊！

一旦在低位面對甘國陽，奧尼爾腿就發軟，接到球也不敢往里頂。

要么往外傳，要么秀技術，走中路玩中距離的平直拋勾，躲著甘國陽打。

這倒是正中甘國陽下懷，他本來就不想和奧尼爾硬拼，畢竟自己不年輕了。

這個大胖子別的不說，一身肥肉往你身上一靠，什么都不做就讓人很累了。

看樣子曾經在奧尼爾那顆脆弱的小心靈里種下的陰影種子是有用的。

事實上本賽季，奧尼爾和甘國陽實力上的差距是有史以來最小的。

如果奧尼爾拼了命，發了瘋的和甘國陽硬拼，35歲的甘國陽沒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可是在奧尼爾的心里，阿甘還是那個能輕松拿捏他，把他打爆，一拳打暈的三秒區超人。

不管自己變得多么強大，訓練多么刻苦，在季后賽面對其他對位者多么具有統治力，遇到阿甘他還是自動矮一頭。

奧尼爾在進球，甘國陽并不能完全防住他，問題是奧尼爾的打法顯得太過于軟弱，沒有任何殺傷力，對開拓者的防守陣型也沒有任何破壞性。

兩隊完全是相持狀態，湖人得分，開拓者也能得分，兩隊一直保持著5分上下的分差，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消失。

暫停時，當德爾哈里斯批判奧尼爾打得不夠有侵略性時，奧尼爾反駁道：“我已經在阿甘頭上拿了10分了！10分，誰他媽能在一節的比賽里做到？”

“但你沒有造成他一次犯規，一次都沒有。”

“犯規能怎么樣，我又罰不進……”

德爾哈里斯一時間被奧尼爾氣的說不出話來。

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好像挺有道理，反正罰不進，還不如不犯規呢。

奧尼爾在第三節單節拿下12分，但開拓者依舊帶著6分的領先優勢進入第四節。

甘國陽第二節、第三節一共只拿了4分，他顯然不再使用當初“第三節之王”的打法。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體能和爆發不如以前，需要把決戰的時間往后推遲。

否則第三節用力過猛，第四節體能下滑，面對年輕球隊容易出現崩盤。

當然，推遲決戰時間點，會導致對比賽的掌控力下降，容錯空間變小。

這些都是變老的跡象，是數據無法體現的部分，只有甘國陽自己心里清楚。

還好，開拓者保持了領先，而不是落后進入第四節要追分，這會讓比賽變得更不可控。

甘國陽要求伯德在第四節開始時不要換下自己，而是留下繼續打，和科比、小奧尼爾一同登場。

甘國陽先是和科比擋拆，接球后投籃假動作，突入籃下，一個movehook，兩分打進。

接著在反擊中，接到科比的傳球，右側45度三分出手，再中，簡簡單單連得5分打停了湖人。

德爾哈里斯知道，阿甘和開拓者要收比賽了，必須頂住，不這場一丟，1：3落后，系列賽就完了。

不光系列賽完蛋，德爾哈里斯在湖人的執教生涯也將走到盡頭。

可是一個暫停又能解決什么問題呢？

到了最要勁的時候，湖人沒有誰能站出來破局。

基德不行，麥迪是韋斯特心中的人選，但二年級的他也不可以。

霍利、費舍爾等人都是角色拼圖，起不到決定性作用。

至于奧尼爾，到了第四節怎么把球給他都是個問題。

就算給了，開拓者很有可能對他展開犯規戰術，湖人就瞎了。

坐在替補席觀看比賽的杰里韋斯特面色凝重。

他看著開拓者不斷擴大戰果，科比和阿甘配合無間。

尤其是科比，有著非常強的playmaker能力，令人羨慕。

韋斯特不禁想，如果當初科比沒有被開拓者截胡，能到湖人來該多好啊。

一切都只是如果了，開拓者在第四節越打越順，暫停回來后又是一波11：4的沖擊波。

分差瞬間被拉開到15分，湖人堅持了三節比賽，最后開拓者一發力還是崩盤了。

比賽逐漸失去了懸念，開拓者在客場106：93，13分的優勢再下一城，大比分3：1拿到了西決的賽點。

隨著下一場雙方將移師波特蘭，很大概率，這場比賽就將是在大西部論壇進行的最后一場NBA比賽。

所以，即便比賽早早失去了懸念，現場的球迷還是不肯在比賽徹底結束之前離去。

他們留下來，在完全散場之前集體響起了熱烈的鼓掌聲，為這座見證了很多偉大比賽的場館送別。

甘國陽雖然不是湖人球員，可他的籃球生涯中，有太多重要、經典的比賽在這里進行。

他比現在湖人隊的任何一名球員，都和大西部論壇有著更為深刻的。

退場時，甘國陽親吻了大西部論壇球館的地板，現場球迷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

這是為湖人最大苦主送上的尊重和認可。

隨后，球館的管理者將掛在球員通道，禁止甘國陽上午來球館訓練的規則銘牌拆卸下來，送給了甘國陽。

甘國陽舉著銘牌和球場管理人員們合影，他們中有不少人80年代起就在這里工作，親眼見證了甘國陽在這里的輝煌和勝利。

當一個球員強大到這樣的地步，他敵人也會尊重和喜愛他。

因為成為他的有力對手，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留下一張珍貴的合影，甘國陽和隊友們離開了這座場館。

伴隨著很多曾經的美好回憶，一起隨著太陽落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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