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歷久彌新

籃球之黃金時代 第六章 歷久彌新

甘國陽在半決賽第四場不可思議的單場74分，再度讓聯盟感到震撼。

這不是常規賽，雖然常規賽這個分數也足夠驚世駭俗，但畢竟甘國陽拿過更可怕的81分。

這是季后賽，而且開拓者面對的是防守非常強悍，以低節奏、低得分著稱的圣安東尼奧馬刺隊。

19981999常規賽，馬刺是聯盟防守最好的球隊之一，他們場均將對手得分壓制在了89分，可以說把慢節奏陣地戰攻防壓到了極致。

季后賽他們的防守強度加倍，首輪他們輕松絞殺了菲尼克斯太陽，四場比賽沒有一場讓太陽隊得分破100分。

最低的一場，只讓進攻能力不錯的太陽得到73分，太陽一整個球隊的得分，比不上甘國陽一個人，實乃NBA的一大奇觀。

當然，甘國陽創造的NBA奇觀著實不少，它們矗立在NBA漫長的歷史原野上，是后來者永遠無法繞過的巨塔。

邁克爾喬丹是在第二天，也就是5月10號的早晨得知甘國陽面對馬刺單場砍下74分，打破自己季后賽得分記錄這件事的。

9號晚上他并沒有看NBA的直播，自從離開聯盟后，喬丹遠離了籃球，將大部分時間放在了他鐘愛的高爾夫球上。

原本喬丹有打棒球的想法，但考慮再三后還是選擇了放棄，因為98年夏天他試著和阿甘打了幾局棒球，發現自己竟然不如阿甘。

阿甘再度靠著他大力出奇跡的棒法，還有精準的預判、超快的反應，讓喬丹的職業棒球夢破碎。

你連棒球都玩不過阿甘，還打什么職業呢？

高爾夫對喬丹而言不是工作，而是純粹的愛好，退役后他對高爾夫達到了著迷的境地。

他不僅要打高爾夫，30多歲的人還破天荒的玩起了高爾夫電子游戲，而且一玩就是通宵達旦。

所以，當甘國陽在阿拉莫穹頂瘋狂砍分的時候，喬丹正在家中瘋狂的打高爾夫游戲。

打完他覺得不過癮，立刻安排第二天早上坐飛機去德州奧斯汀的巴頓溪山谷俱樂部，那里有他最喜歡的高爾夫球場。

為此，喬丹在10號凌晨就打電話給自己一個德州的職業高爾夫球手朋友基斯，告訴他自己馬上會坐飛機到奧斯汀，讓他做好準備。

基斯幾天前就知道喬丹會來，但沒想到喬丹這么早這么急就要趕過來，他以為喬丹肯定是看了昨晚的比賽受到了刺激。

當兩人出現在球場時，天還沒亮，基斯打著哈欠，見到了精神抖擻的喬丹，這家伙的精力好的嚇人。

沒有太多廢話，基斯、喬丹還有另外幾個球友一道開始迎著晨曦一桿又一桿的打著。

基斯的主要作用是陪打，以職業球員的專業性來告知喬丹每一球的擊打效果，提醒他碼數和果嶺的分布情況。

喬丹看起來心情不錯，抽著雪茄，前幾洞他的發揮很好，退役后將近一年時間里，喬丹每周都在打高爾夫。

基斯親眼看著喬丹在不斷進步，他的協調能力非常出色，腰腹力量和胳膊的力量絕對優秀，而且他的打球節奏非常迅猛，同時又張弛有度，善于引領其他人的節奏。

這點就和他在籃球場上一樣，善于引誘和壓制對手，掌控比賽局面。

隨著日頭越升越高，來球場打球的人越來越多，有不少人發現了邁克爾喬丹。

于是，有很多高爾夫球車開始了“追星”活動，跟在喬丹的車后面追逐，希望能一睹喬丹的風采。

這就是喬丹的影響力，喬丹則保持了他的風度，他習慣了被人圍觀，如果有人過來握手或者要求簽名，喬丹都不會拒絕。

推桿入洞，喬丹打出了相當精彩的幾桿，他臉上蕩漾著笑容，繼續抽著雪茄，看起來怡然自得的樣子。

基斯忽然想，喬丹知道昨天的消息嗎？在德州，圣安東尼奧發生的大轟炸，難道沒有人和他提起嗎？

如果他知道的話，不會不提吧？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阿甘是最大的對手，也是最好的朋友。

于是，基斯試著上前提道：“邁克爾，昨晚的半決賽你看了嗎？太瘋狂了。”

“半決賽？什么？NBA嗎？沒有，我現在對NBA季后賽沒有興趣，一點都沒有。”

“呃…但昨晚，阿甘拿下了74分，對陣馬刺的時候。”

基斯明顯感覺到喬丹的身體凝固了一下，仿佛衣角都硬化了，風吹過都沒有任何反應。

原本準備擊球的喬丹放下手里的球桿，脫下帽子和手套，瞇著望著基斯，道：“你說什么？74分？你確定？阿甘單場拿了74分？74？”

基斯點點頭，道：“是的，74分，很不可思議，但這是真的。”

喬丹猛吸了一口雪茄，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問道：“為什么沒人告訴我？新聞里也沒有嗎？”

“現在還是早上，可能很多人還在睡覺。新聞一直在播，可能你沒有看電視。”

喬丹瞬間沒有心思打高爾夫了，74分，74分？

阿甘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就這么把季后賽的得分記錄提升到了這樣的境界？

喬丹心里清楚，在當前的NBA環境下，季后賽能單場單人拿74分是什么樣的概念。

不見得比當初威爾特張伯倫常規賽拿100分簡單多少，甚至更難。

而且馬刺隊是什么比賽風格喬丹是知道的，在他們頭上拿40分都非常難，別說可怕的74分了。

“回酒店，我要去看看新聞和比賽錄像。喬治！想辦法給我弄到錄像。這消息你知道嗎？”喬丹問自己的貼身保鏢喬治凱勒，兩人一向形影不離。

“呃…我知道，我看了比賽。”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怕你會不高興。而且，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不高興？我有什么可不高興的？謝特，回去，回去回去。”

打了一半的喬丹坐上了高爾夫球車，離開了巴頓溪山谷俱樂部。

他中午還有一個慈善活動要參加，不過在此之前他一定要看到昨晚的比賽錄像。

喬治凱勒很快想辦法找來了昨晚比賽的錄像，在酒店房間的電視上播放。

上午各大體育媒體正在重復滾動播放甘國陽在第四場比賽的“神跡”。

“74”這個數字異常的刺眼，在籃球場上所有人都知道，70分是什么概念。

喬丹開始不停的接到電話，有巴克利打來的，有皮蓬打來的，還有其他好朋友。

其實昨晚就有人打電話給他了，但喬丹沉迷于高爾夫電子游戲，讓所有人都不要打擾他，一個都沒接。

“阿甘那家伙就是個畜生，他竟然在馬刺腦袋上拿了74分！”

“不可思議邁克爾，我覺得這個聯盟需要你，不然我不知道誰能阻止他。”

“邁克爾你看比賽了嗎？你竟然沒看？我的老天，你絕對要看重播，你錯過了一個億。”

一個接一個電話讓喬丹很惱火，難道阿甘拿74分和我有什么絕大的關系嗎？

靜下心來想想，或許確實有關系，說明很多人是想念喬丹的，想念有個人能和阿甘對抗。

19981999賽季，聯盟的收視率并不怎么樣。

比賽節奏進一步緩慢，各隊仿佛陷入了泥潭中。

以尼克斯為首的慢節奏籃球成為各隊出成績的首選。

雖然阿甘和開拓者依舊主打進攻籃球，可他們的比賽方式沒有人可以學。

賽季球隊單場平均得分降到了最近20年的低點，收視率、上座率相較于上個賽季都有所下滑。

1998年開拓者vs公牛的大戰，讓籃球迷都產生了高潮后的疲軟感。

對于阿甘的統治，球迷們同樣出現了審美疲勞，因為沒有對手。

整個賽季期間都有人呼吁喬丹復出，不過喬丹置之不理，他對退役后的生活感到很滿意。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覺得自己的情感受到了傷害，這點是不為人知的原因。

打開電視，播放錄像帶，昨天的G4，喬坐在床上手里捏著遙控器，快進掉前面冗余的部分。

等到比賽正式開始，喬丹便親眼目睹了甘國陽的得分表演。

喬丹的打球風格是節奏迅猛，快慢適宜，在來來回回的拉扯中尋找對手漏洞，擊破對手。

這點他師承北卡的迪恩史密斯，對比賽節奏有著深刻、獨到的理解。

而甘國陽不同，甘國陽以純粹的剛猛為主，一旦他打定主意要得分，手感來了是完全抵擋不住的。

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節奏變化，而是一猛到底，像加滿力的坦克，一直沖下去，沖到你們全滅為止。

這得益于甘國陽近乎于無限的體能，在連續高強度的對抗、沖刺中，他的無氧肌耐力達到非人的地步。

喬丹對此深有感觸，運動員之所以需要良好的節奏控制，根本原因在于人的體能不是無限的。

一呼一吸之間，需要進行合理的體能分配，讓自己打的更舒服，讓對得更難受。

就像長跑，看似只是簡單的比耐力和速度，實際上更是速度、節奏的比拼。

誰能控制好節奏，擾亂對手的呼吸，在最后的沖刺中就能獲得勝利。

但阿甘是個例外，這家伙屬于典型的跑5000米，開局就沖刺。

當你在嘲笑這家伙“這個傻叉開局就沖”的時候，到最后卻發現，這家伙竟然能一沖到底。

尤其是當甘國陽不用顧慮防守的時候，放開手腳進攻的他，手感是無法阻擋的，體能維持度太強了。

喬丹看著甘國陽從第二節開始發力，一個接著一個的中投，弄得喬丹都心癢癢，這家伙是開了瞄準鏡了。

到第三節更加夸張，馬刺已經完全不知道怎么防守了，因為不管怎么防都能進，一個接一個的中距離，接球就出手，出手就有，犯規也沒用，上罰球線甘國陽的罰球準的驚人。

在不能進行提前包夾和聯防的狀況下，這樣的中距離投法是無解的，喬丹看得出來，阿甘到后面已經進入到了無法無天的心流狀態。

“這個狗娘養的……他的先天條件太好了，體能，身高，臂展，力量基礎……媽的，打不過他看樣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喬丹一邊看一邊吐槽，對于甘國陽的實力，喬丹是絕對認可的。

他自認為今晚這樣的比賽，自己是打不出來的，他或許可以全力以赴砍個50分。

但在35歲的“高齡”，客場，馬刺，德州，拿74分，難以想象，這已經不是人類能完成的成就了。

在看完了甘國陽的每一個進球后，喬丹忍不住拿起電話，撥通了甘國陽的號碼。

電話剛接通，對面就傳來了甘國陽爽朗的聲音：“上午好邁克爾！你竟然現在才打電話給我！你他媽的是不是又通宵打電動了！？”

“你這個艾斯豪，拿了74分竟然不打電話通知我？我沒看比賽，上午才知道這個消息。干的漂亮，打得太漂亮了。”

“真的漂亮嗎？你可是美國人，現在不少人覺得，我這個74分是在挑釁美國。”

“讓他們見鬼去吧，我才不在乎這些。你確實打得很棒桑尼，雖然我認為這不是技術的勝利，而是體能的勝利，但我還是佩服你。我在35歲的時候真的做不到。”

喬丹對政治、軍事之類的東西一向不太感興趣，當年他造訪德國軍事基地也是為了賣鞋，而不是真的支持戰爭。

“你25歲也是做不到的邁克爾。這和體能有關，但更重要的是意志，一種和尊嚴有關的意志。對了，你最近怎么樣，有沒有想復出的念頭？”

“復出？不不不，我日子過的快活極了，根本沒有這個念頭，別再想拉我回來了。我真的很累，我想休息桑尼，你繼續勞累吧，我就不陪著你了。”

自從喬丹退役后，兩人的關系一下子恢復到了年輕時那種無話不談，經常打電話聊天的狀態。

就像很多年少時的朋友一樣，從親密無間，到成長后逐漸疏遠，等到了一定年紀，凡事看開了，放下了，便又找回了曾經的感覺。

因為人到了一定階段會發現，一輩子能結交，說得上話的好朋友是非常少的。

絕大部分都是為了利益，或機緣巧合暫時相逢的過客，利益往來沒了，或者機緣散盡，人也就散了。

這時候，一些歷久彌新的好友才會顯得彌足珍貴。

喬丹退役后，生活發生了不小的改變，他一下看清了很多事情。

比如，杰里克勞斯和萊因斯多夫的虛偽，球迷們的喜新厭舊，老隊友們對他心存怨念等等。

而其中傷害他感情最深的其實是菲爾杰克遜，喬丹一直將杰克遜當做老師，心靈上的指引者。

但杰克遜離開公牛后，寫了不少和公牛、喬丹有關的書籍，其中直言不諱的提到了杰克遜是如何通過各種手段激勵喬丹，利用心理學激發喬丹打球的興趣，改善喬丹和隊友的關系等內容。

這些內容讓書籍大賣，可是卻讓喬丹感到了深深的背叛。

他意識到在兩人八年的師徒情中，參雜著大量的算計和操縱。

還有，菲爾杰克遜離開公牛并不是單純的克勞斯不想和杰克遜續約，事實上杰克遜的個人意愿占了不小的原因。

杰克遜自己不想干了，他想離開公牛重新開辟自己的天地，但他沒有告訴喬丹，導致喬丹決定不再繼續。

這一切都讓喬丹受到了很深的傷害，他是個非常驕傲的人，當他意識到自己真誠的尊重和友誼，對應的是算計和控制后，曾經密切的關系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

兩人沒有在公開場合有過任何決裂或者矛盾的消息，只有圈子里的人知道，他們互相之間已不再信任，更不再密切。

從杰克遜這里，喬丹反過來回看和阿甘之間的關系，他才意識到他們之間是多么純粹。

沒有操縱，沒有互相利用，只有直來直去的激烈競爭和發自內心的欣賞，阿甘還為自己平了那么多事。

喬丹認識到誰才是真正的朋友，于是兩人和好如初，又恢復了年輕時經常打電話的狀態。

“邁克爾，你真的不考慮復出嗎？沒有你在，真是很寂寞。”

“不，我決定了，就不會輕易回頭的。除非……”

“除非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感覺…可能需要發生點什么，才會有我復出的契機和動力。但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是嗎？那，就等待一切發生吧。”

“所以，你要一直打下去嗎？”

“我也不知道，其實我也很累，沒有人追趕一個人跑，太孤單了。而且我有預感邁克爾，大衛斯特恩和這個聯盟，不會讓我這樣一直領跑下去，他們會想辦法對付我。”

甘國陽同樣把喬丹當做最好的朋友，所以也是無話不說，講出了內心的預感。

“支撐不下去就退吧，也該讓位給年輕人了，一直占著位置，并不好看。”

“我會考慮的邁克爾，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打高爾夫，我給你展示一下我的力量和遠度！”

甘國陽打高爾夫開球，有時甚至能隱隱聽到爆破的聲音，這家伙力量和爆發太強了。

“來吧，我會讓你知道什么是高爾夫之神！”

喬丹不甘示弱，兩個“老頭”已經在計劃退休后的生活了。

但甘國陽并不準備輕易退出，他答應了伯德要繼續戰斗下去，給年輕人設置一些障礙。

最起碼，1999年的總冠軍，他要收入囊中，給伯德的教練生涯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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