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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來時不納糧 第九百二十二章 前進,前進豎起我們的旗(十)
失敗已經近在眼前了。
吉尼吉斯端坐在王座上,面色仍舊紅潤。
他穿著一身絳紫色絲綢長袍,腰間系著金穗的腰帶,腦袋上更是戴著萊亞王國傳承千年的熾鐵王冠。
就好像他并不是來參與一場戰爭,而是一場宴會。
只是他的面前并非長桌,也并非蜂蜜烤乳豬,而是各個方陣長派來的傳信兵。
這些步兵方陣少的派出了一兩人,多的派出了三四人,在吉尼吉斯面前半跪著排成一排。
“殿下,第二國王衛隊出現上百逃兵,且方陣長被鉛子打斷右腿,不得不撤退輪換了。”
“殿下,第三軍團第一方陣的方陣長已然殉職,副方陣長因為推進過前被黑冠軍三面包圍,請求支援。”
“殿下,巴里公爵向野狼軍陣地發動沖鋒,但阿拉里克卻沒有按時發射發條炮。
巴里公爵被閃電魔女擊落,恐怕……恐怕已經遭遇不測了!”
半跪在地上,那名騎士一邊將嗜人的目光盯著阿拉里克,一邊卻是嘶啞哀呼。
幾位坐鎮后方的貴族,包括博德曼都看向一側的阿拉里克。
阿拉里克馬上站出來辯解:“胡說,灰袍丘炮臺被敵軍飛行巫師摧毀,才未能按時發射。”
“別狡辯了,你說有一個魔女飛來襲擊炮臺,那我還相信,你說有一群……”
爭吵的聲音回蕩在耳畔,卻仿佛越來越遠。
吉尼吉斯如木偶般端坐在王座上,視線卻緊盯著戰場。
他已經清楚地意識到,士兵們的士氣正在不斷下滑。
為了能夠保持足夠多的波次去進攻消耗,萊亞的軍隊在一開始就大量使用了藥劑。
當久攻不克后,士氣自然會隨著藥效的流失而流失。
至于激勵士氣的神術與賜福,同樣有時間限制,再三釋放效果只會越來越小。
不僅僅是步兵,就連騎士中都出現了小規模的逃跑和投降。
灰袍丘炮臺被襲擊后,士氣的頹勢已然明顯。
尤其是襲擊后,吉尼吉斯根本沒有辦法去維修和更換零件。
那些被擊殺的炮兵,更是無法復活,炮兵是技術兵種,不是血騎士能做的。
廣闊的草地戰場上,龐大而沉重的萊亞步兵方塊,正在不斷被切割,不斷在后退。
至于騎士們,卻是畏懼著那些發條炮,每當發條炮推出,他們就要掉頭離去。
有時候明明沖來掩護步兵撤退,眼見發條炮推出,就立刻一百八十度大回旋離開。
根據陸陸續續匯報的傳令兵,吉尼吉斯到底是經歷過戰陣的,對于情況已然有了了解。
按照圣聯的時鐘制,距離日落還有三小時,開戰卻已然四個小時了。
兩個方陣5000步兵被先頭第一波發條炮集火打潰,重組到現在都不愿再上陣。
剩余的七個方陣,傷亡與逃跑比例已然接近十分之一。
按照吉尼吉斯的經驗,在十分之一之前,逃兵不過是零零散散,在達到十分之一后,逃兵數量會突的猛增。
按照吉尼吉斯自己的估算,去掉一開始就崩潰的影鴉戰團,剩余的四個圣聯戰團,傷亡差不多千人左右。
至于自己這邊,恐怕兩千人都不止了。
吉尼吉斯的手指,幾乎要摳入橡木王座中,在一片爭吵聲中,他的聲音顯得異常虛弱,卻又異常亢奮。
“請拉夫爾閣下過來。”
“殿下,我已經到了。”吉尼吉斯話音剛落,沉重的馬蹄與腳步聲便交替在眾人耳畔響起。
赤日碧空下,涂了黑漆的白晶鋼甲,仿佛能吸收所有陽光,也吸走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每走一步,全身的盔甲都會摩擦出仿鈍斧劈木的悶響。
在這干燥堅硬的地面上,他一腳便能踩出一個淺淺的腳印。
全副武裝的拉夫爾從藍天綠地中走來,身后則是一隊扛著藍蜂戰旗的敕令騎士。
“拉夫爾閣下。”原先爭吵的眾人瞬間噤聲,就連原先看笑話的另一位大騎士博德曼都不免嫉妒地望著拉夫爾。
拉夫爾今年七十多歲了,用前代老國王的話說,他是整個萊亞王國的立柱與房梁。
從風車地之戰到邊境與熊堡領的摩擦,這位老將在萊亞的地位,有時候在特地場合比國王都要高。
就比如現在。
“阿拉里克公爵恪盡職守,飛行巫師我親眼所見,并沒有故意。”
原先的爭吵,在拉夫爾的一句話下瞬間化解,兩方都是點點頭,不再言語。
吉尼吉斯站起迎接,卻被拉夫爾按著坐下。
拉夫爾先是恭恭敬敬向吉尼吉斯行了一禮,才站到了吉尼吉斯身邊,對著那幾個傳令兵喝道。
“你們是國王的常備軍,是國王的衛隊,別人十分之一都潰了,你們要四分之一才潰。
否則,每年王室的面包白吃了?回去,告訴你們方陣長,我已然把五千長矛兵重組完畢,一刻鐘內就能重新投入戰場。
堅定守住,就有辦法!”
“是。”幾名國王衛隊的傳令兵迅速離去。
拉夫爾又將目光看向那幾名湊出或雇傭兵編制的方陣傳令兵:“你們都是王國的好封臣,知道你們戰到現在已經力竭,所以我想給你們一些賞賜。
殿下,您覺得,堅守士兵十倍賞金,軍官冊封騎士與伯爵怎么樣?”
“我愿以父之名發誓。”吉尼吉斯豎起三根手指,“拿下任一戰團長或魔女的腦袋的,賞三千金鎊,拿下霍恩·加拉爾頭顱或活捉的,賞一萬金鎊,冊封公爵!”
“必會將您的賞賜傳回陣中。”
仿佛是醫師治病,吉尼吉斯與拉夫爾的配合下,威逼利誘、情理相合,跪著的傳令兵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就又返回了。
“你們都散開,我要和拉夫爾閣下說說話。”吉尼吉斯驅散了侍從們,第一句話便是,“我們得撤退了。”
“我們還有血騎士。”
“沒有步兵與發條炮的掩護,騎士貿然沖鋒,只會迎來當初孔岱親王的結果。”
“我知道,但我想要賭一賭試試。”
吉尼吉斯愕然抬起頭,賭這個單詞從拉夫爾口中說出,顯得那么不可思議。
“在我最落魄的時候,你的父親卻從未看輕我,仍舊與我同桌吃飯飲酒。
作為主君,甚至會親自折返營救我這個封臣。
我的孩子,你的父親將其冊封為伯爵。
我的妻子的仇,你的父親帶著我親自去諾恩報。
我想要晉升大騎士時,你的父親拼命阻撓,可我還是這么做了,這甚至讓他很生氣。
因為他覺得,變成了大騎士就會成為呆子閹人,戰爭機器,他不想他最親密的兄弟變成那樣。
可我還是這么做了,因為相比于其他才華橫溢的封臣,我軍事不如別人,我不懂行政,更不通法律。
我所能做的只有沖鋒與殺敵,可能殺敵沖鋒的騎士并不止我一個,還有很多。
所以我晉升了大騎士,可笑的是風車地之戰后,便不再有我的用武之地。
我在人世間已無所求,唯一的想法就是延續藍蜂王朝,興盛我們的王國。
然而,萊亞還是不如法蘭,甚至隱隱有被諾恩人超過的勢頭。
如果你的父親,那些才華橫溢的封臣還在,一定能重新興盛萊亞,但他們已經死了。
還好,你出現了,你有著不輸你父親的才華,也能聚攏一批英才,你有著他們的影子。
我無法在別的方面幫助你,就像當初我無法幫助你的父親。
我會做的,只有在戰場上殺敵,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伸手摸了摸吉尼吉斯的腦袋,拉夫爾戴上了頭盔:“您會成為一位偉大的國王,請您在這等待,您最鋒利的劍將會為您帶來最后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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