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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來時不納糧 第七百二十一章 牧羊人與偷羊賊
順著那少年新兵的方向看去,老拉弗原先懶散的身體一下子緊繃起來。
荒原盡頭揚起塵煙,號角聲與轟隆隆的馬蹄聲同時響起。
火紅色或白色的狐尾在鐵盔上跳動著,鹿皮手套握著騎弓,箭壺里的白羽箭隨著長風和馬蹄一起跳動著。
五十余精悍的輕騎兵呈扇形包抄而來。
他們的坐騎比千河谷的戰馬更加矮小,但鬃毛上綁著的彩色布條在風中如蛇信般獵獵作響。
“獵羊賊襲擊!進入車陣躲避!”十隊長和百隊長們立刻聲嘶力竭地高喊起來。
隨之而來的,就是那群碎石原馬匪中飛起的哨箭,一連串尖銳的骨哨聲響徹云霄。
山坡上的牧羊人們慌亂地抱起小羊,躲到了巖石后頭或者灌木叢中。
“碎石原人進攻了,快跑啊!”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新兵們像被沸水澆灌的蟻群般四散奔逃。
老拉弗快走兩步,本來想趕在熊啃堡大門關閉前躲進去。
但他還沒來得及接近,大門便在軍官們暴躁地叫喊聲中緩緩關閉。
“該死的!”他怒罵一聲,卻不像別的新兵那樣哭喊著去撞門,而是干脆折返。
跳過了散落一地的黑麥與麻袋,老拉弗一邊摘下了背上的獵狼弓,一邊抱著腦袋躲入了馬車后。
只可惜他剛躲到馬車后,先前那少年新兵卻抓著車沿爬上了馬車。
“下來!”他嘶吼著去拽少年的褲腳。
一支弩箭擦著少年的發梢掠過,釘入橡木車板的悶響近在咫尺。
少年新兵摔落在地,箭雨幾乎是同時落在馬車車板上,讓整輛馬車都震動起來。
一名新兵來不及逃跑躲避,被箭矢正中了后心,向前踉踉蹌蹌跑了兩步,才口吐鮮血,軟倒在地。
在這片山坳前的空地上,有七八名新兵中箭,或死或傷地躺倒在地,發出了哀嚎之聲。
耳朵貼在車輪旁,老拉弗絲毫不管幾步外伸手求救的傷兵,只是默默將一只硬木桿箭搭在了弓弦上。
面前的草葉震動起來,長矛刺穿了阻攔的十隊長,揮舞成銀亮旋風的彎刀掠過新兵們的胸腹與后心。
堅硬的凍土上,馬兒咴兒咴兒地叫著,長矛與彎刀撞擊,火星四濺。
駐守的老兵和勇敢的新兵都拿起了武器,開始與這些偷羊賊廝殺起來。
從馬車底下看到馬蹄快速逼近,老拉弗弓下了腰,就像是曾經他躲在冰窟窿里裝死引誘森林狼。
“掏糞佬!”
先是矛尖,再是馬頭,最后便是碎石原騎兵的靴尖。
老拉弗蹬起的速度震翻了霜雪,弓弦彈動,一只帶著殘影的箭矢旋轉抖動著,精準地射入了那騎兵沒有保護的大腿。
那碎石原偷羊賊慘叫一聲,一時失衡,下意識扯住韁繩,減緩了馬速。
老拉弗立刻撲了上去。
右手探出,僅差分毫地扯住了偷羊賊的衣擺,本就失衡的偷羊賊居然就這么拽了下來。
可這偷羊賊卻是有一股狠勁,反手拔出了彎刀,一刀就剁向了老拉弗的天靈蓋。
老拉弗自然是避讓,但右手卻是死死抓住他不放,跳上去便想掐他的脖子。
可那偷羊賊一手抓住了老拉弗的領子,膝蓋頂著老拉弗的胸腹,居然直接借力將他甩了出去。
后背重重落地,老拉弗痛叫一聲,捂著后腰,整個腰腹前抵,疼得都痙攣起來。
“啊,該死的日羊佬……怎么會是超凡……”
那偷羊賊支著彎刀,露出了獰笑,他喊著老拉弗聽不懂的碎石原方言。
老拉弗喘著粗氣,試圖翻身,那偷羊賊卻如同青蛙一般,不等站起就撲了過來,壓在了老拉弗的腰上。
兩人在凍土和枯草上廝打著,腦門和手臂在嶙峋的碎石上撞出了一個個血紅的傷口。
明明是老拉弗先手,卻居然被這偷羊賊給壓制。
此刻的老拉弗是又驚又怒,這些偷羊賊就是碎石原特色土匪,專門靠偷搶牛羊與驢馬為生。
別以為土匪戰斗力就強,先前霍恩在洞窟密林的剿匪就證明了——只有一小撮強,大多數甚至還不如民兵。
可眼前的偷羊賊戰斗力顯然是迥異于常人,不僅有超凡,甚至還有精湛的超凡武藝。
被那偷羊賊死死壓在身下,不管老拉弗如何憋紅了臉用力,都難以阻擋顫抖的彎刀離脖子越來越近。
還好,先前那名被老拉弗從馬車頂拽下的少年新兵反應了過來。
這個來自霍塔姆郡的少年像山貓般竄出,噗嗤一聲,銹跡斑斑的匕首即刻從后方刺入偷羊賊的后心。
咬牙反擰著匕首,那偷羊賊發出了凄厲的哀嚎,他后腳踢出,將那新兵踢翻。
但卸了力的偷羊賊卻是難以壓制老拉弗的反抗。
奪過了偷羊賊的刀,在充滿腋臭味與羊騷味的狹窄空間里,彎刀反手割過偷羊賊的喉嚨。
溫熱的血濺在老拉弗臉上,沉重而愕然的尸體一下子壓在了老拉弗身上。
“贊美圣風!”
在老拉弗終于吐出一口氣的同時,瞭望塔終于傳來怒吼。
鷹隼炮的炮口緩緩轉向,發條銃的齒輪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荒原羊匪的首領突然勒馬,準備逃跑,可鐵砂與鉛子組成的扇形風暴已經籠罩了他們。
趴在馬車后頭,鉛子橫掃過高人一頭的偷羊賊,這些土匪們如同被冰雹擊打的草葉般顫抖著。
溫熱的鮮血潑灑在冰冷的巖石上,瞬間凝結成了暗紅色的雪晶,幾乎要與紅色的龍血苔融為一體。
“嗚啊嗚啊(是魔法弩!)”
“嗚呼(跑!)”
很快,潰退的馬蹄聲與歡呼聲同時響起。
癱坐在滿地麥粒上,匕首還插在尸體上顫抖,那少年新兵翻身坐起,呆呆地看著推開身上尸體的老拉弗。
“你救了我一命,小子。”彎下腰,老拉弗從尸體后心拔出匕首,丟到了那少年新兵面前的草地上,“你叫什么名字。”
軍隊中尊重有本事的人,別的都先靠邊站,因為戰場上活下來和勝利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人情關系,那是圣械廷不食人間煙火的高級僧侶們該考慮的事情。
少年似乎才從剛剛的血戰中恢復過來,他從草地上拔出匕首,站起身和老拉弗握了握手:“我叫卡勒,老叔您呢?”
“叫我老拉弗吧,我應該跟你父母年紀差不多,你叫我拉弗老叔也沒錯。”
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聲勢浩大,但實際的折損只有二三十人,其中超過一半都不是被敵人殺傷。
有被逃跑滑倒的,有被鉛子流彈誤傷的,還有不少慌不擇路逃到了荒原上,被偷羊賊們當作戰俘帶走的。
剩余的新兵卻不能好好休息,打掃戰場,包扎傷員,修復木樁尖刺,并舉行集體葬禮。
和死者同鄉的人要么選擇火化后用郵車寄回家,要么選擇在南面的山坡上下葬。
一些新兵甚至沒來得及登記入營,就已然死在了熊啃堡外。
但對于這座熊啃堡的指揮官來說,這不過就是一個小插曲而已。
畢竟在荊棘園、碎石原與千河谷的三境邊界線上,這樣的摩擦都只能算是不起眼的小規模摩擦了。
只不過,對于老拉弗來說,在到達熊啃堡的第一天,他的熟識的兩名同村新兵便再也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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