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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化身正在成為最終BOSS 第251章 祝你與思念的人再次相會
8月5日的夜晚,日本,東京。
咖啡館內燈火通明,柜臺上的復古式留聲機正放著一首《Edith'sTheme》,攪拌機里飄來濃稠的咖啡豆香味。
玻璃門外,長街之上人聲和緩。
每到夜晚,總會有穿木屐的小女孩在街上散步,一手牽著爸爸,一手牽著媽媽,踢踢踏踏地往前走,父母時而把她向上拉起來,就好像在蕩秋千那樣。
綾瀨折紙不喜歡當夜貓子,需要熬夜的場合,也多是陪其他團員。于是回東京后,她馬上恢復以往的作息習慣,此時已經在樓上的閣樓里安靜地睡著了。
而夏平晝呢,則是在樓下的咖啡館里,陪著羅伯特和黑客兩個夜貓子打撲克牌。
三人打的是斗地主。聽說本來旅團的人還不知道“斗地主”是什么玩意兒,但自從兩年前港妹藍多多加入白鴉旅團之后,在短短十天之內便將斗地主的規則一一傳授給他們。
本來一開始藍多多玩得還挺樂呵的,坑了團員不少錢。可到了后來,她終于知道什么叫做天賦的差距:安倫斯僅僅剛上手便碾壓了她,讓她徹底樂呵不起來了。
在那之后,藍多多在安倫斯面前屢戰屢敗。
但此番敗績僅僅延續到了半個月之前,藍多多安排夏平晝這個菜的像臥底的家伙在安倫斯那邊當隊友,才終于從安倫斯手中掰回一局。
而此時,咖啡館的三人打的那叫一個有來有回,桌上的撲克牌越迭越多。
這一輪是黑客當地主,夏平晝和羅伯特當農民。黑客苦戰一番之后,陷入劣勢,小臉上冷汗直流,只好在桌底下偷偷駭入另外兩人的手機,通過攝像頭偷偷看他們的手牌。
然而就在這一刻,身后忽然傳來一陣來勢洶洶的敲門聲,把他嚇了一大跳。黑客就好像炸毛的貓那樣,毛孔擴張汗毛豎起。
夏平晝從手牌上抬眼,向著黑客投來了一個狐疑的目光。
黑客咳嗽兩聲,連忙把手機收入連衣褲的口袋里。
“誰來了?”他問。
羅伯特扭頭看向玻璃門外的人影,只見一個紅裙少女正抱著肩膀,倚在玻璃門上低頭刷著手機,霓虹燈勾勒出了她清冽的側影。
或許是年齡與外貌不符的緣故,血裔不笑時看起來總有一種疏離感。
不過雖說她的心理年齡已近百歲,但她的外貌仍然保持在十八、十九歲時的樣子。打扮得再成熟也掩蓋不住五官的青澀,所以她經常會在妝容上下功夫,讓自己顯得更成熟一些。
今天的血裔倒是沒怎么化妝,也有可能是剛下飛機沒來及,所以五官如少女一般明艷飛揚。
夏平晝仍然一動不動地盯著黑客,就好像看著一個行了偷雞摸狗之事的犯人。
片刻后,他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你剛剛反應怎么那么大,不會在桌子底下偷偷用手機作弊吧?”
“主人不在,你怎么見人就哈氣。”黑客皺眉,“打個斗地主都能作弊?拿什么作弊?”
“比如用手機打開模擬打牌程序,讓系統幫你出牌什么的。”
“哈哈,我是那種人?”黑客抬手托腮,不屑地說著,“你們什么技術,我什么技術?一個Robot,一只Cat,跟你們打牌我用腳都可以贏。”
“好了,知道你慌了。”夏平晝面無表情,“有話好好說,別拽洋文。”
“就拽就拽。”黑客說,“TheYoungMistresslovesacat(大小姐愛貓)。”
夏平晝回敬道:“ThePriestlovesalittleboy(神父愛黑客)。”
黑客面孔一抽。
“好了,你倆別吵了,誰去給老太婆開個門?”羅伯特撓了撓機械人腦袋,“不然小心她踹門進來哦。”
說著,他抬頭看了一眼兩人。
見夏平晝和黑客兩條懶狗都不愿起身,只是互相凝視著對方的眼睛,他只好嘆口氣,從桌前站起身來,走過去給血裔開了門。
血裔走入咖啡館之后,從手機上抬眼,赤紅色的眸子環顧四周。
“大小姐呢?”她好奇地問。
“睡了,有什么事?”
夏平晝頭也不抬地說著,甚至不愿意多看血裔一眼。
他顯然還對上次在卑爾根酒館里發生的事情耿耿于懷,當時長命追情老太婆連同白貪狼和他吵了一架。如果不是閻魔凜和綾瀨折紙護著他,估計當時他們已經在酒館里大打出手了。
“那正好,陪我出去聊聊?”
血裔歪了歪頭,淡金色的發絲輕輕搖曳。
夏平晝抬起頭問。
血裔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半晌過后說:“上次的事,想跟你道個歉。”
“道歉就道歉,沒必要特意出去聊吧?”夏平晝說,“我玩斗地主不開心?”
“姐姐我在威尼斯還陪過你打惡魔,這就已經翻臉不認人了?”血裔問。
夏平晝沉默了片刻,“行吧,那我們去聊聊。”
說著,他在桌上放下手牌,看向黑客:“放過你了,小屁孩。”
“明明是我放你一馬。”黑客冷哼一聲,向后倚在沙發上,向他扇了扇手。
“那今晚沒牌局了么?”羅伯特撓了撓頭,伸了個懶腰,“哎……真討厭你們這群多愁善感的少年少女,還是得等開膛手妹妹來了東京才有意思啊。”
“一百多歲的少女?”黑客嘀咕一句。
“閉嘴。”血裔微笑地看著他。
黑客噤若寒蟬。
“走了。”
話音落下,夏平晝從沙發上起身,和血裔一同走出咖啡館。
玻璃門合攏時風鈴叮咚搖曳,將咖啡的香味隔絕在身后。
放眼望去,街頭堆滿了形形色色的霓虹燈牌,東京灣飛來的鷗鳥穿梭在牌和電線之間,荒腔走板般的詞一刻不停。
“不生氣了?”夏平晝開口問。
“好歹也活了一百歲,沒那么記仇。”血裔微微一笑。
“讓我算算,白貪狼活了不止一百歲,你活了一百歲,然后你們兩個加起來幾百歲的,沖著我一個十九歲的發火,好意思么?”夏平晝說,“能不能像我這樣,稍微成熟一點?”
“說得對,其實我還該感謝你。”血裔忽然說,“如果不是這一系列巧合,我都還不知道1001還活著。”
“我當時只是心情不好,去酒吧喝了點東西,沒什么好謝的。”
“所以說,這就是緣分。”血裔勾起嘴角,扭頭對他揶揄道,“難怪我會覺得你的眼神和1001有些像,難道你就是上天派來指引我的。”
“一百多歲還能這么中二,你很難找到競爭對手。”
“那怎么了?”
“所以,你真的確定照片那個男孩就是1001?”
“還不確定,但見了就知道了。”血裔淡淡地說,“至少有一個盼頭,人就是為了這個盼頭活著的。”
“到底他為什么讓你那么念念不忘,你們不就在凡爾登相處了短短幾天么?”
“管你活了幾百歲,有些情感想忘記就是很難。”
“那你的情感哪來的?”夏平晝問,“你活了三萬多天,和他相處卻只有一周時間。”
“你們理科男就是這么無聊啊。”血裔說,“那我說一點現實的:以前我是一個流浪兒,差點死在了戰場上,那時1001救了我的命,所以我這條命都是他的。”
她頓了一下,扭頭看向夏平晝:“這樣聽起來是不是合理多了?”
“那如果我也救你一次呢?”他問。
血裔一愣。
她搖搖頭,漫不經心地說:“不一樣,他讓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當作人看的感覺,在那之前所有人看著我都像是看著一頭臟兮兮的流浪貓,偶爾憐憫一下。”
“但你現在已經是一只百歲老貓了,誰看不起你直接撓死他們,何必對當初念念不忘?”
“還是不一樣。”血裔又搖了搖頭,“人只有在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得到的東西才是最珍貴、最難忘的。”
“因為在你好起來之后,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是附贈品,顯得廉價了很多。”
夏平晝想了想:“但客觀來說,你從來沒得到過他。1001要找的是那個白發女孩,從來都不是你。”
血裔沉默了一會兒。
“對,我從來沒得到過他。”她輕聲說,“所以才念念不忘,人不就是那樣的東西么?我也想過忘了他,但他一直在夢里喊我的名字。”
說著,她抬眼看去,霓虹燈下,街上有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牛郎在招攬著客人。
東京的夜晚總是那樣,一眼望去,霓虹燈就好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成排亮起,無休無止地延伸到世界的盡頭。
“我還是不理解,你為什么不用他取的名字生活?”夏平晝說,“如果他聽見了那個名字,來找你呢?”
“從哪里聽見?”血裔扭頭看著他。
夏平晝不假思索地說:“你只要一公開姓名,網上你的通緝單就滿天飛了,比什么尋人網站要好用一百倍。他如果還活著,而且像你說的那樣神通廣大,保證過不久就會找上你。”
“你說得對,但我拒絕。”
“因為在很多年前,那個名字是一個十三歲女孩的秘密,每次念起這個名字她就會一個人輕笑,有時夢里聽見有人這樣喊她,她會驚喜地醒來……最后發現身邊什么人都沒有,自己忽然流了眼淚。”血裔輕聲說,“我不想背叛她,所以……我不會把這個名字告訴別人。”
夏平晝沉默了。
兩人從芝浦碼頭側入口,登上了東京灣彩虹大橋的步行道。
燈火通明的橋梁上,車輛像是一束束光流那般來往不斷。東京灣的海風從兩側吹來,少女淡金色的長發在咸風中飛揚。
“你想過去死么?”夏平晝忽然問,“我才活十幾歲都有點受不了了,所以想象不了,如果活了一百歲會怎么樣。”
“想過……但只要還有想見的人就能撐下去。”血裔低聲說,“多久也沒關系,我活著只是為了再見他一面。”
“你的感情未免也太沉重了。”夏平晝面無表情,“人家說不定已經把你忘了,更不知道你找了他那么多年,你們對彼此的感情完全是失衡的。”
“他不會忘記。”
“因為他對我說過,會和我再見面。”血裔篤定道。
“你有時真的幼稚得像一個三歲小孩。”夏平晝咕噥,“人在騙自己的時候都這樣么?”
“你剛才不是問我怎么活下去么,多騙騙自己。”血裔說,“你也有一個這樣騙自己的理由么?”
“我?”
“黑客和我說了,你在找自己的家人,也是一個白頭發的小女孩。”
“挺巧的,不是么?”沉默了片刻,夏平晝開口問。
“是啊,可能世界上就是有這么湊巧的事情。”血裔感喟地說,“以前我不信,自從遇見你之后我信了。”
他們忽然不說話了。兩人安靜地漫步在東京灣彩虹大橋上,側頭望著起起伏伏的海浪。漆黑的夜幕下,富士山的輪廓依然美得讓人恍惚。
片刻過后,血裔忽然輕聲開了口,打破了喧囂中的靜謐:
“夏平晝……祝你能與自己思念的人再次相會。”
夏平晝微微一愣,扭頭看著她的側臉。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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