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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印度當老爺 第338章 雞籠
羅恩除了拜訪新德里的各個部長外,他還在自己的別墅里舉行派對沙龍。
正像他和穆納說的那樣,該見的人見了,不該見的也要見。
那些政治掮客、中間人,他們看似沒有任何官職在身,卻往往是解決某些問題的關鍵。
常年混跡新德里權力走廊的人都知道,某些政客的伙伴可以作為中間人,代找政客辦事或請他關照,都繞不開中間人。
他們可以是政黨的工作人員或黨魁的助手,也可以是資深政客的親戚,以及同鄉或同種姓的心腹。
他們是純粹的權力經紀人,可以幫助企業家繞過繁瑣的手續,直接和當權者對接。
在過去的印度,尤其是獨立后物資匱乏的年代,你買什么東西都要找代理人。
沒有他們,你買不買的到另說,最后的價格也往往天差地別。
人們在這樣的經濟體制下成長,直到今天,大家還是覺得通過一個會說“包在我身上”的中間人買東西更有安全感。
就比如太陽電視在新德里開展有線電視業務,他們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安裝工人。即使街頭找到了有經驗的工人,他也會讓太陽電視先聯系某個人。
那人就是專門干這種活的代理人,就像天朝古代的牙行一樣。
在印度這種代理人更為活躍,他們似乎可以搞定一切,大到讓貨物順利過關,小到通過駕照考試。
據說在新德里學車的人,有四分之三的人都找了中間人,絕大多數都順利拿到了駕照。
相比之下,那些試圖靠自己本事通過考試的人,有很大概率拿不到駕照,即使他們車技不錯。
不僅如此,中間人還會設法將一部分服務費轉給負責考試的人,并且考官常常會在考試現場隨意給不請中間人的考生不及格。
如此一來,他們下次就知道怎么做了。
中間人這一行當,甚至有著隱形的價目表。
比方說辦理身份證,通常收費200盧比。免去個人所得稅的累進部分,一萬盧比。
事情越復雜,價位越高,像登記土地這種事自然需要一大筆錢才能搞定。
有時錢到位了,一切手續都可以免除。
在印度就連軍火生意,都離不開中間人的牽線搭橋。
羅恩雖然可以直接敲響新德里某個部長的辦公室門,但并不意味著就可以忽略中間人。
當你搞不定某個麻煩,又毫無頭緒的時候,中間人那里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常駐新德里,不能第一時間獲取這里的政治情報。
中間人網絡可以彌補這一缺失,同時他們還能充當游說團隊。
說白了羅恩要在新德里培養的自己關系網絡,他雄厚的財力足以支撐這種政治游說活動。
整個六月份,他大多在自己的別墅里宴請各方代理人。
在新德里的這段日子,羅恩很放松,常常穿著polo衫、休閑長褲在后花園的草坪上打高爾夫。
自動灑水系統讓天氣不再那么炎熱難耐,郁郁蔥蔥的花草樹木隔絕了德里街頭的喧鬧。
他剛剛在這里會見了某個高級律所的律師,他不缺這方面的資源,重要的是那人認識最高院的大法官。
揮了兩桿后,羅恩把球桿一扔,撿起太陽傘下面的冰飲,就開始噸噸噸的猛灌。
德里這鬼天氣,實在不適合運動。
“先生,您結交的這些人,對生意很重要嗎?”穆納在邊上問。
他最近這段時間,什么事都沒干,只在羅恩見客的時候陪著閑聊。
他們根本沒談正事,全是各種八卦,聽起來毫無營養。
穆納不是很懂,他覺得先生的時間應該是寶貴的。
羅恩從仆人手里接過毛巾,隨意擦了把汗。
“他們的作用只在需要的時候才有。”
“可他們也很貪婪。”
“是,不過他們只拿該拿的那一部分。”
穆納想起了前幾天,先生做的另外一筆生意。
那是牌照的事,當時彼此雙方已經在電話里達成了協議。
半小時后有人敲門,接著先生就讓人把準備好的旅行包遞了過去。
那里面都是錢,花花綠綠的場景恍人心神。
先生額外準備了個信封,那人拿了信封就拎著包離開,連多余的話都沒有。
一個陌生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帶走了那筆巨款,穆納甚至擔心那人會攜款潛逃。
這么多錢,隨便逃到哪里,都可以瀟灑一輩子。
“你是不是在想,他為什么沒貪下那筆錢?”
“是,先生。”穆納點頭。
“在印度這種事幾乎不會發生。”
“為什么,先生?”
“你到德里的街頭走走,就知道答案,尤其是舊德里。”
穆納不僅去過德里的街頭,他還去過商場。
不過既然先生這么說,他還是決定去看看。
舊德里連著新德里,你把它當老城區看也沒差。
如果說新德里代表著這座城市光明、現代的一面,那舊德里就是它的另一面。
這里到處都是現代社會早已忘記的東西,人力車、古老的石砌大樓、牧民。
不過,到了星期天,這里還會多一樣東西。
如果你不停地推開時時刻刻聚集在這里的人群,經過那些用銹跡斑斑的鐵棍替他人掏耳朵的男人,經過那些兜售裝在綠色瓶子中的小魚的男人,再經過廉價鞋市場和廉價襯衣市場,你就會來到聞名遐邇的達利亞甘吉舊書市場。
穆納喜歡這里,但他知道在舊書市場找不到答案。
于是他繼續前行,直到路過伽瑪清正寺的后面,他停下了腳步。
那是處集市,賣家禽的集市。
幾百只灰白色的母雞和色彩鮮艷的公雞,被緊緊地塞在一個個鐵絲籠里,像肚子里的寄生蟲一樣擠在一起,你啄我我啄你,在彼此身上拉屎,相互爭搶著喘氣的空間。
雞籠散發著惡臭,是那種長著羽毛的、驚恐萬狀的肉體散發出的惡臭。
雞籠上方的木板桌上坐著一個年紀輕輕的屠夫,一面微笑著一面向顧客展示剛剛剁開的雞肉和雞的內臟,上面油乎乎的,還覆蓋著一層暗紅色的血跡。
雞籠中的公雞嗅到了上面傳來的血腥味,看到了自己兄弟的五臟六腑散落在四周。它們知道接下來就會輪到它們,可它們毫不反抗,也不竭力逃出雞籠。
穆納突然懂了,這個國家就像一座雞籠,它困住了那些人的命運。
瞧瞧他身后的德里街道,一個人騎著人力車過來。只見他使勁地踩著踏板,身后的車上綁著一張大床或者一張餐桌。
這是一個送貨員,每天負責將家具送到人們的家中。一張床的價格高達五千盧比,甚至是六千盧比。如果再加上椅子和茶幾,車上的東西價值一萬至一萬五千盧比。
一個男人騎著三輪車來到你家,把這張床、餐桌和椅子給你運來,這個可憐的家伙每個月只能掙到五百盧比。
他替你把所有家具卸下來,你用現金給他付賬,厚厚的一沓鈔票,有磚頭那么厚。
他把這些錢裝進口袋或者襯衣里,或者干脆塞進內褲里,然后一路騎車回到老板那里,一個子兒都不碰,將錢如數交給老板!
他經手的錢相當于他一年甚至兩年的薪水,可他一個盧比也不會私吞。
德里的大街上每天都能見到某個私家車司機開著一輛車,車上別無他人,只是后排座位上有一只黑色手提箱,里面裝著一百萬或者兩百萬盧比。
這司機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多錢。如果他拿上這筆錢,他可以去美國、歐洲或者任何地方,在那里開始新的生活。
他可以出入那些他夢寐以求卻只能從外面觀看的五星級飯店,他可以帶上家人去果阿或者去英國。
盡管如此,他還是將這只黑色手提箱送往他主人要他送的地方,將它放在主人指定的地方,絕對不會碰里面的一個盧比。
為什么?
因為印度人有情有義,誠實可信?
不,這是因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印度人都被困在了雞籠里,就像家禽市場上那些可憐的雞一樣。
如果是一些小錢,這種雞籠理論恐怕就得另當別論了。
千萬不要用一個盧比或者兩個盧比的硬幣來考驗你的司機、仆人,他很可能會將這點錢據為己有。
可如果你將一百萬美元放在一個仆人面前,他一個子兒都不會碰。
如果一只裝有一百萬美元的黑袋子丟在孟買的一輛出租車上,出租車司機一定會在天黑前報警,把錢送到警察局。
因為這筆錢不該他拿,他也拿不走。
當然報警后,警察是否會把錢歸還失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這個國家,主人可以放心地將鉆石交給自己的仆人!
蘇拉特是全世界最大的鉆石切割和拋光中心,每天傍晚從這里駛出的火車上都能見到許多鉆石商的仆人,他們拎著一個個手提箱,里面裝滿了已經切割好的鉆石,要送給孟買的某某某。
這些仆人為什么不對裝滿鉆石的手提箱下手呢?他們又不是甘地,他們只是普通人。可他們被困在了雞籠里,仆人的忠誠是整個印度經濟的基礎。
了不起的印度雞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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