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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印度當老爺 第143章 種子
這是一片菱形空地,在那里搭起了很多小屋。
這些屋子還不到羅恩胸口高,遠望就像籠罩在炊煙中的楔形小帳篷。
走近一看,它們破爛的離譜,比貧民窟里的房子還不堪。
那些小屋以彎曲的樹枝為骨架,以卡紙板、塑料碎片為建材,用細繩捆綁,草草搭成。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羅恩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單靠一只手,不到一分鐘就能把整個營地夷為平地。
但這里卻住了三四十個麻風病人,這讓羅恩再次刷新了對貧民窟的印象。
他們一行人靠近,并沒有受到阻攔。
直到抵達營地中心附近的一間小屋時,周圍的居民才停下手里的動作,盯著他們瞧,但沒人開口。
阿卜熟練的和他們打招呼,羅恩和盧卡則忍不住打量周圍。
很難不看他們,而一旦看了,又很難不盯著他們。
有些人沒鼻子,大部分沒有手指,有些人嚴重到嘴唇、耳朵都開始消失。
不知道為什么,女患者外形的損毀程度比男患者嚴重的多。
兩者對待外人的態度也截然不同,女人羞怯顯得畏懼,男人昂揚自得,帶著好斗的眼神。
但他們始終站的遠遠的,不曾靠近一步,羅恩和盧卡也紋絲不動。
“該死的,那個阿卜什么時候打完招呼,我的腿快抽筋了。”盧卡聽不懂印地語。
“他在問這里老大的消息,馬上就好。”羅恩也有點發怵。
這地方太詭異了,讓他想起了某款生化危機游戲的畫面。
好在有一樣東西安慰了他,那就是周圍的孩子們。
他們身上沒有任何患病的痕跡,清一色都很瘦,但看起來身體健全,相當健康。
而且所有小孩都很賣力的工作,他們的小手擔負抓握東西的任務。
就在這時,中心那座小屋后面,有一名男子爬了出來。
他努力站起身體迎接幾人,兩名小孩立刻現身扶住那男人。
他也飽受麻風病的摧殘,很矮小,大概只有羅恩腰那么高。
雙唇和臉的下半部分已經被蠶食的只剩下一塊塊硬疙瘩,鼻子所在的位置也變成了一個窟窿。
“阿卜,孩子,”他用馬拉地語說,“你好,吃了沒?”
“我很好,蘭吉特拜。”阿卜用恭敬的語氣回答,“我帶他們來見你,我們剛吃過,謝謝。”
羅恩聽的很吃力,因為那個名叫蘭吉特的人沒有嘴巴,很多發音根本聽不清。
周圍有小孩搬凳子給他們坐,幾人沒有推辭,坐在蘭吉特的屋前。一小群人聚攏過來,或坐或站,在他們四周。
“這位是蘭吉特拜,”阿卜用印地語大聲介紹,好讓所有人都聽見,“他是麻風病貧民窟的老大,這里的國王,這個黑帽俱樂部的話事人。”
盧卡聽的一頭霧水,羅恩卻有些了然。在印地語里,黑帽有時用來代指小偷。
因為在孟買的阿瑟路監獄里,服刑的偷竊犯得戴黑環帽,“黑帽”由此得名。
再聯想阿卜之前說的高明的人,羅恩猜他們都是行竊高手。
蘭吉特和其他麻風病患者也欣然接受阿卜的介紹,他們甚至為此感到驕傲。
“你好,蘭吉特拜,”羅恩用印地語說,“我姓蘇爾。”
人群有些騷動,但蘭吉特依舊那副模樣。
“你是醫生?”他問。
“不是!”羅恩毫不猶豫的否認,他擔心對方求他為這些人治麻風病。
“蘇爾醫生是好人。”阿卜補充道。
羅恩轉頭,木楞楞的盯著他,“真謝謝你,阿卜。”
有小孩端來裝滿水的玻璃杯給他們,還有盛在有缺口的杯子里的茶。
羅恩和盧卡擺手,示意不用。阿卜卻咕嚕咕嚕一下把水喝完,沒有任何猶豫。
蘭吉特頭往后仰,一名小孩把水倒進他的喉嚨。
“阿卜告訴我,你需要藥。”這次蘭吉特竟然用了英語。
他說話時牙齒咔噠合在一起,由于沒有嘴唇發音,很多詞嚴重變音。
盧卡瞪大眼睛,但依舊一知半解。
這時候蘭吉特身邊的有個小孩,或許是他兒子,以輕而穩重的嗓音重述他的話。
“如果您有這些藥,我們可以高價購買。”羅恩遞過去一張紙條。
那個小孩接過去看了兩眼,在蘭吉特耳邊輕聲讀紙條上的字。
“不用錢,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羅恩有些驚訝。
蘭吉特喊了一個名字,一名十幾歲的高個男孩從人群中走出來,把一個帆布包放在了羅恩他們腳下。
他跪下來打開帆布包露出了里面一堆針劑和塑料瓶,上面某些還有標簽。
“噢,這是.”盧卡再不顧忌什么,他翻弄著包里的藥劑,越看越是興奮。
全是!全都是他想要的那些藥,一個不差,甚至還多了些。
“他們去哪弄的這些藥?”羅恩問阿卜杜拉。
“偷來的。”他回答。
“偷來的?怎么偷?”
“非常高明的偷!”他得意的笑。
“沒錯,沒錯。”周遭傳來異口同聲的附和,沒有一絲詼諧。
他們嚴肅的接受阿卜的贊美,仿佛幾人是在欣賞他們集體創作的藝術品,偷竊的藝術品。
“他們怎么處理這些東西,我是說這不是市面上常見的藥。”
“這些只是行竊時的附贈品,有用的都在黑市里賣了。”阿卜回答。
他口中有用的藥,大概是那些常見的藥品。這些只有標簽的實驗品,反而成了累贅,無人問津。
麻風病人在印度每個大城市都有自己的銷售網和秘密市場,因為歷史原因他們練就了高超的竊術。
他們就依靠這項本領才能生存至今,他們的客戶全是不法之徒,武裝分子、分裂勢力、野心家、土匪.
那些人不能從正規渠道買藥,因為這會被政府找到線索,然后伺機剿滅。
麻風病人的藥品黑市,就是在這樣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
不過羅恩真正關心的,不是這個。
“您剛剛說的條件是指什么?”他問。
“帶拉吉夫走。”蘭吉特看著那個剛剛拿帆布包過來的男孩。
“什么?”羅恩沒反應過來。
“他很健康,他不應該在這里。”
那個叫拉吉夫的男孩想說什么,但被蘭吉特用眼神制止。
“蘇爾醫生,你不需要把他帶在身邊,只要離開這里,離開這里就行。
我們每個星期都可以給你很多藥,頂級的藥,真的。”
“離開這里?”羅恩不解。
“給他一份活干,能養活自己。”這是蘭吉特交易的唯一要求。
羅恩有些沉默,這樣的條件對他來說并不難實現,但…
“羅恩巴巴,”阿卜突然開口,“這些人活不了多久。”
他們已經病入膏肓,全靠賣藥得以茍活,但這救不了他們,太遲了。
或許幾年以后這里的人就會消失大半,他們知道自己的命運,也坦然面對。
不過孩子們是無辜的,這是他們唯一的牽掛。
93年,麻風病已經可以完全治愈,這也解釋了這里的孩子清一色很健康的原因。
他們太小,只能跟著患病的父母生活,躲在遠離城市、遠離人群的骯臟角落里生活。
但孩子也有長大的一天,他們總不能一輩子貼上麻風病的標簽,他們的未來不在這里。
蘭吉特和很多不法之徒做過交易,無一例外每次都讓他們帶一個即將成年的孩子走。
這些人中有的是土匪,有的是武裝分子,有的是野心家…
跟他們走的孩子或許會被捕,或許會死在某場沖突中,但那又怎么?至少也是一份希望。
蘭吉特同樣希望羅恩帶走一個孩子,并且挑了這里最聰明的那個。
羅恩的身份非同尋常,他是醫生,高貴又受人尊敬的職業。
有他照拂,這個孩子將來有很大概率會在孟買扎根生存,那樣后者就能帶更多的孩子離開麻風病貧民窟。
他們需要一顆種子,等他茁壯成長,就可以庇護這里剩下的孩子。
然后麻風病貧民窟會消失,他們會死,但一切正好,沒有遺憾。
現場陷入深沉的寂靜,每個人都看著羅恩,希望他有所回應。
呼呼的氣息聲,從一張張咬緊牙關的無唇嘴巴里發出,一雙雙認真的眼睛盯著他,耐心又充滿渴望。
“拉吉夫對嗎?”羅恩看著那個男孩,“你先跟著阿南德。”
人群爆發一陣歡呼,蘭吉特呼哧呼哧的笑著。
阿南德也笑,他踮起腳使勁拍了拍拉吉夫的肩膀,一副長輩模樣。
羅恩猜他也知道麻風病貧民窟的存在,否則不會表現的如此平靜。
蘭吉特指揮這里每個男女老少去摸羅恩的腳,他們吃力的上前,跪在地上用皮革似的殘肢在羅恩腳尖前一碰,并未真的觸摸。
羅恩當然不會真的把那個叫拉吉夫的男孩帶在身邊,也不會就這么拋給阿南德。
至少要去醫院做個檢查,接著再跟盧卡跑幾趟巴西。
以后藥品走私這門生意,就由拉吉夫代他出面,一舉兩得。
他們和蘭吉特又聊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那個帆布包也被帶走。
“上帝,他們是怎么做到的?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盧卡興高采烈,完全沒有來時的咬牙切齒。
“我們無需打探他們的秘密,重要的是東西到手。”
“說的沒錯,我明天就讓哥哥來裝貨,我們找到了一座寶山。”
拉吉夫會在一周后由阿南德接走,到時候羅恩要和盧卡談談,把抽成變成投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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